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红楼之笑面虎贾蓉 作者:午后半夏 文案 虽说是公侯之子,但到了他这一代,爵位已经到头。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偏偏还被自己老子戴了绿帽子,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这人生怎么是一个爽字能说明的。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脾气不好的女穿男版贾蓉的另类红楼生活。 1.本文是爽文YY,一切不合理的地方,请直接无视。 2.女穿男,主角是贾蓉。无CP。 3.因某夏不慎喜欢荣国府的人,所以可能会略黑。 4.暴力倾向,属于脾气容易暴,翻脸比翻书快等类型。 5.众口难调,不喜的亲,请默默点X 内容标签:红楼梦 古典名著 穿越时空 性别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贾蓉 ┃ 配角:红楼一众人 ┃ 其它: 第1章 所谓女穿男 大丫头知文守在床边做着针线,时不时的抬头,朝床那边看一眼。 不多的片刻,就听到窗外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说话声,惊得知文忙往床里看了一眼,外放着的幔帐没有任何的动静,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的走到屋外。 “你们的作死呢。哥儿午睡还没醒呢。”知文走出屋外,就见是守在屋外的新晋提上来的二等丫头红霞和太太院子里的翠荷在说话,立刻啐了一口,训斥道。 那翠荷和红霞一见知文,便轻轻的福了福身,那翠荷以前和知文同是太太院子里伺候的,自然是认识的,见到知文脸上隐隐有薄怒的神色,便屈了屈身,笑意盈盈的说:“知文姐姐莫生气。是太太让我过来问一声,哥儿午睡可好了?若是醒了,便去太太那里一趟,说是庄子上刚送来了新鲜的樱桃果子,太太说哥儿素来最喜爱的。现下已经让婢子们洗了,正等着哥儿一道品尝呢。” “哥儿的午睡时间向来长,不到申时是不会起的,如今还有多半个时辰。你且先去回了太太,待哥儿醒了再过去给太太请安。”知文如是的说道。 翠荷也是知道自家哥儿的脾气的,闻言,忙道:“是了。我这就过去回了太太去。” 待到翠荷离开后,知文立刻沉下脸色,看着红霞,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打从你调来这里,我说了多少次了?哥儿午睡的时候,不许有丁点的声音。你到如今都还没有记在心中是不是?”哥儿的脾气向来烈性,睡觉的时候又最容易上气,便是自己也要小心伺候的,如果中途被人吵醒了,不拘是谁?任他在府中又天大的脸面,那也绝对是二话不说的一顿板子撵出去的下场。 红霞心中觉得有些委屈,但她一个才提上来的二等丫头不敢和知文这样哥儿跟前贴身伺候的大丫头犟嘴,只得有些不甘的屈了屈身,点了点头,道:“是,知文姐姐。是我的不是,以后会注意的。” 知文哪里看不出来红霞的不甘?在心中冷冷的一笑,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等她哪日里见识了哥儿的脾气,到时候怕后悔也是晚了。 挑帘子进了房间,轻轻的拨开床幔,看着四平八稳躺在床上睡的依旧香甜的哥儿。知文心中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而后挨着床边重新坐下来,拿起针线篓,复又做起了方才放下的针线活计。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知文听到一声轻微的‘哼’声,便立刻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立刻挑开了床幔,果然见贾蓉已经睁开眼睛,手脚麻利的挂好幔帐,又捧了一碗温水过来送到贾蓉的唇边,温言说道:“哥儿醒了。先润润嗓子。” 一杯温水下肚后,贾蓉的神思方才清明了一些,打了一个哈欠,问:“知文,现下已经什么时辰了?” 知文放下茶盅,回答说道:“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申时了。”语气顿了顿,接着说:“半个时辰前,太太跟前的翠荷曾来过,说是庄子上送来了哥儿最爱的樱桃果子,要哥儿过去品尝。只是那时候哥儿正睡的香甜,便没喊哥儿起来。” “嗯。我知道了。知文,我饿了。”贾蓉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说道。 知文笑道:“哥儿稍等。外头小厨房里,一直给哥儿备着,奴婢这就叫她们动手。待到哥儿梳洗好,也就差不多了。” 贾蓉点了点头。 知文见此,便立刻走了出去。 片刻,便有七八个穿着相差无几的丫头走了进来,手中各自捧着铜盆,毛巾等物件。 一间屋子里的伺候的丫头虽然多,但却动作轻巧规矩,无一丝的声音发出,可见是训练有素的。 知文伺候贾蓉穿戴完毕,用温毛巾擦了脸。便有一个年轻媳妇拎着一个红木雕刻牡丹花的食盒过来,打开,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那媳妇把东西摆放在外间的桌子上。一碗熬制的稠稀适中的梗米粥,一碟小巧精致的花卷,一碟豆腐皮的包子,一碟虾饺,几道开胃小菜并酱菜。俱都是贾蓉素日喜爱的食物。 饭毕,又歇了片刻的时间,喝了一盏茶。 贾蓉这才带着自己的知文并两个小丫头,朝着冯氏的院子走过去。 贾蓉她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刚发现自己的道侣劈腿,和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修正打的火热,她都还没有来得及腾去料理那一对渣男贱女,便倒霉的遇到了一个化神期的飞虎兽。她才金丹后期,对上化神期的妖兽,还是拥有上古神兽白虎血脉的飞虎兽,自然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她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本以为她会就此的消散在人世间,不想,再次睁眼醒过来,她居然穿越到了修真界里曾经风靡一时的一本叫做《红楼梦》的话本小说里。 当然了,如果只是穿到话本小说里的话,她还能勉强感叹一句,她命不该绝,老天爷真是厚爱她。给了她再一次的生命。 但是她居然穿成了一个只有四岁大的小屁孩,如果只是穿成小屁孩也就罢了。她还能说一句,返老还童也还不错。 马丹,居然给她来了个女穿男……魂淡,如果只是一般的女穿男,那她捏捏鼻子也就认下了。但是——老天爷奏是个十足的不要脸的老魂淡,她居然穿到了红楼梦里而且还成了宁国府的贾蓉。 想当初这本是风靡的时候,她也应景的看过一遍的。 说起贾蓉,那绝对是那本红楼梦里数一数二的倒霉蛋。 虽说是宁国府嫡长房的嫡长孙,但年幼失母不说。生父贾珍又是个败坏人伦,好色无耻之徒。 后母尤氏虽然貌美,但性格懦弱,家世也微,婚后又无所出,只要贾珍不休妻,就已经是烧了高香的。哪里还敢去管贾珍? 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长大的贾蓉,自然难以好到什么地方去?自然是如愿的长成了一个偷鸡遛狗,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一枚。 长大娶妻成亲后,贾蓉那个貌美的妻子居然长期让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绿帽子,而更加让贾蓉难堪的是,他头上的那一定绿油油的的绿帽子居然还是他亲爹给戴上去的。贾蓉本来就不算是好的性格,顿时的便变得更加扭曲起来,养娈童,逛妓院,养戏子,这都是最寻常的事情,和是堂弟的贾蔷一起厮混,甚至和他老爹时不时的来个双飞,共用一个女人。还和自己的嫂子,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可谓是好事不干,坏事做尽。 当然了,这样的人,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那里就是了。 由于作恶多端,被人上本参奏,最终宁国府被锦衣君查抄。贾珍被流放到寒苦之地,最终死在路上,而贾蓉虽然幸免死罪,但是家中已经完全败落,他自己又是个不事生产的,只得向荣国府讨了那磋来之食,最终潦倒一生,病死床上。尸体都僵硬了,才被人发现。 想到这里,贾蓉简直想再自杀,重新的头一次胎,不过想着风险颇大,加上她可是个惜命之人,只得作罢。 嘛嘛,好死不如赖活着,所幸现在贾蓉年纪还小,只有四岁罢了。 一切都还来得及。 现如今的宁国府,还远没有红楼梦开始时那么糟心混乱。 此时宁国府,贾蓉的曾祖父贾代化才去世不过几年的时间,她那个便宜祖父贾敬,如今还在户部做着安稳的做着员外郎,还没有看出有炼丹烧汞,一心向道的苗头。而她便宜祖母田氏,这个时候却已经老蚌怀珠,现如今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如果真想书中所说的一样,田氏是因为生了惜春而死的话,那么此时田氏也就只有几个月的活头了。 而他那个便宜老爹贾珍,虽然贪花好色,不过现如今有贾敬和祖母田氏双重管着,所以此时倒也还不算太出格,只能还算是一般的纨绔子弟罢了。 不过他那个便宜娘冯氏,自生了贾蓉后,身子一直不算太好。而且冯氏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贾珍是个靠不住的,她居然还对贾珍抱有幻想,大半的心思都放到了对付妾侍以及讨好贾珍的身上,对她这个唯一的儿子,虽然是关心,但却不上心。 至于她,虽然才四岁,但早一年前的时候,便已经由贾敬亲自启蒙,开始念一些启蒙的读物。 只不过贾蓉年岁小,有些坐不住,对于读书自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并不用心。而贾敬也有自己的公务要忙碌兼之贾蓉年纪还小,便没有强求。所以这一年下来,贾蓉也才把那《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等启蒙的书才堪堪的念完而已。 不过贾蓉对此倒是表示十分的满意,才念完启蒙书好,只是打了个认字的基础,学业上还没有正式的开始,这个时候除了贴身伺候的知文之外宁国府上下便无人再知道原主其实是最不耐烦念书的主儿。 既是如此,她以后行事就便宜多了。 不过最让她感到郁闷的一点是,这个时空里,居然没有一丝的灵气的波动。也就是说,这里并非是修真界,只是世俗界罢了。 这简直就是不科学的,她记得在那一本话本小说里,明明就有个叫做警幻仙子的女修。那里面的女子,也大都是下界历练的。但是——为毛?她感觉不到一丝的灵气。 每每想到这里,她真是要呕出一口老血来。 第2章 所谓喜迎亲 隆启二十八年五月二十八,宜嫁娶。 宁国府,今日敲锣打鼓,张灯结彩,满目的红色。今日乃是宁国府一等将军贾敬的独子,三品威烈将军贾珍,续娶继室的大喜日子。 说起宁国府,在京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贾家的老祖宗当年跟着太祖打天下,开朝建国后,被封为宁国公,后由其嫡长子贾演不降等袭爵成为宁国公。而贾家老祖宗的其次子贾源也是个不凡,凭借军功,自己挣出一个荣国公来。 一门两公,贾家老祖宗是含笑而死的。 因一门两公,贾家便分作宁国府和荣国府两支。 第二代宁国公贾演为长,荣国公贾源为次。 贾演共有四子,一嫡三庶,由其嫡长子贾代化袭了爵位,不过因这贾代化中庸,文不成武不就的,只袭了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的爵位,但那只是个虚名罢了,他手中并没实权。不过这贾代化倒是生了个不差的儿子,贾敬。 贾敬在读书上极为有天分,不过十七岁,便中了举,在家苦读三年,在隆启丙辰科便成了进士。在翰林院熬了三年后,便被派到了户部。又经过了七八年上的时间,在他不足三十的时候,便升做员外郎,可以说他的前途大有可为。但就是这样一个前途似锦的人,不知因何,在他的妻子难产过世后,他便迷恋上了烧丹炼汞,为此,还辞去了自己的身上的官职,在去岁的时候,入了城外的玄真观修炼。 他入观后,便上表隆启帝,让自己的独子贾珍袭了三品威烈将军的爵位。 只是这贾珍并没有遗传到其父的丁点的读书天分,他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只一味的玩乐,先前时候还有他父亲贾敬和母亲田氏管着,但后来这田氏难产而死,他父亲贾敬又向了道,由他袭了官。这贾珍只把宁国府翻了过去,也无人敢管。 去岁里,这贾珍的妻子冯氏,因病而死,如今才守足了一年的妻孝后,便又迫不及待的迎了新妇进门。 据说这一门的婚事,是贾珍自己相中的。对方只是小门小户之家,其父不过是个芝麻大小的九品官,不过那女子却生的着实貌美,不知怎么就被贾珍见了,心中恋慕不已,这才过了妻孝,便迫不及待的要迎进门来。 宁国府里,因贾敬迷恋修仙,入了道,不管事,两位当家夫人也都相继去世,整个府里就属贾珍最大,对于他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也无人敢说一丝不对。 清晖园,演武场 这演武场的前身是伊水居,位于宁国府东北方向,是个不大不小的院落,三年前,贾珍的独子贾蓉,开始习武,为了方便,便把自己所住的知松院后面的院子,也就是伊水居给打通,两院并一院,重新起名为清晖园。并且在伊水居那边这里安了木桩等物,把这里改成了一个演武场。 此时,在这个院中院的正中央,一个约莫七八岁,穿着素色锦衣,生的玉雪可爱的男孩儿,正手执一柄青龙宝剑,正在认真的比划着。虽说他的年纪不大,但这一招一式的,却极为的有气势,凌厉非常,一点都不逊于那成年人。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小男孩儿收了剑,呼出一口浊气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渍。 而在不远处,站立在墙角的几个小厮,见小男孩儿收了剑,推搡了一番,便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被推了出来,但见他一步三回头,慢吞吞的朝那孩子走了过去。 待那小厮走至小男孩儿的身侧三步远处,停下脚步,躬身,声音更添了三分小心翼翼:“大爷,王管事让奴才过来与您说一声,今儿是老爷大喜的日子,看着时辰,您该换衣去前厅了。” 原来,这小男孩儿正是贾珍一年前过世的原配夫人冯氏所遗留下来的儿子,那个倒霉催的女穿了男的冒牌货贾蓉。 贾蓉冷哼一声:“他大喜,你寻我做什么?自是忙去就成。” 小厮听着贾蓉的话,简直欲哭无泪,“大爷,您不要为难奴才。今日是老爷的大喜,您若是不出现,不定会被人编排出什么话来。老爷哪里奴才也没法交代,请大爷好歹怜惜一下奴才,随奴才走一趟吧。” “怜惜?”贾蓉的语气更冷了,“你自己也说了,你不过是个奴才罢了。有什么资格要爷怜惜你,如果是个美人儿,爷倒是乐意两分。但你……哪凉快哪呆着……”眼眸猛然一冷,声音更是冰到不行,“滚回去,自己到赖二那里领上十板子。” 早知道贾珍不是个好东西,别说妻孝已经过去,他娶继室是光明正大的。便是冯氏刚过世的那一会子,还未曾入殓下土的时候,他还勾搭了一个貌美的丫鬟。如此贪花好色,她对于他在妻孝刚过,便迫不及待的迎新人入门,完全是不意外的。但是想要她为他的新媳妇脸上贴金,简直是做梦!如果不是她现在的年岁着实还小,府里需要有人看着,而他贾珍又是贾蓉的亲身父亲的话。自己岂容他在这里如此的蹦跶! 小厮听了贾蓉的话,真是要哭出来了。 没办好老爷交待的事情,还平白得了十板子,这都是什么事儿?不过看着贾蓉那凌厉非常的神色,想到这位主儿那大过天的火爆脾气秉性,还有年纪小小,就习得一身不可小看的武艺,小厮的心中便是再不愿,也只得哭丧着脸应答一声,而后怏怏的离开了。 见小厮离开,贾蓉只冷冷的一笑,便也转身离开。 回到了前面,也就是原来的知松院。 刚一进房门,便有一个年约四十许,穿戴颇为体面的婆子的迎了过来。见到贾蓉,立刻开口,道:“哥儿,练武回来了。老奴备了乌鸡汤,让他们熬足了三个时辰。哥儿,快些尝尝。在后面辛苦了半日,可是要好好的补补元气。”说着便捧了一个还微微的冒着一丝热气的青瓷碗过来。 贾蓉倒也爽快,从那婆子手中接过碗,试了温度,见其刚好,便一口饮下,方开口说:“嬷嬷,让人备水,我要沐浴。”她是个有洁癖的,最是受不得脏,每次练武,热了一身汗后,必定是要沐浴的,不然这衣服,特别是内衫湿哒哒的贴着身子,别提多难受。顿了顿接着说:“我肚子有些饿了,让人再准备一些吃食过来。” 至于眼前这个婆子,乃是吴婆子,是她已经过世的便宜娘冯氏最得力的心腹,冯氏的娘也就是她早年就过世的外祖母,对吴婆子有过救命之恩,吴婆子是从小看着冯氏长大的,对冯氏最是忠心不过的。冯氏在临死前,明悟了一把,怕自己死后,新妇进门,不容自己这个儿子,便让吴婆子过来伺候自己。以便护着她安然的长大成人。 贾蓉本有些抗拒的,如今这里虽然没有灵气,无法修炼,但她还不至于连长大成人的本事都没有。只是想着这是冯氏临死前的请求,她便也就没有拒绝。不过有着吴婆子在身边,管着她身边一应的大小事务,确实让她省了不少的事情。 “知道哥儿的习惯,早已经备下了。”吴婆子爱怜的看着贾蓉,如是的说道。 沐浴过后,贾蓉吃了些东西,当然了,因着还在孝期,这吃食自然是以素食为主的。 因为先前是修仙之人,在筑基后,便可以辟谷,所以她对口腹之欲,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能吃饱就行了。 倒是吴婆子,说她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每日习武,甚是辛苦。所以每日练武过后,必定要自己喝上一碗熬得香浓的乌鸡汤,说是滋补身子的。 就在贾蓉刚吃了东西,碗碟都还没有来得及撤下去,便听到知文说,老爷身边的王兴来了。 “请他进来。”贾蓉眼眸里闪过一丝的阴霾,开口说道。 未几,在吴婆子担忧的眼神中,一个二十来岁,面容平凡,但眼底却闪着几分精明和滑头的年轻男子被领了进来。看他身上衣衫的料子,是上好的棉布,便知道他在府里颇为有些地位。 “说吧,你来做什么?”贾蓉没有任何兴趣听他说一些有的没的废话,在他行礼过后,也不叫他起身,直接冷着声音,开口问道。 王兴是贾珍一次从庄子上带回来的,因其能言会道,办事也伶俐,如今算是贾珍跟前的一个得意人,颇受重视,虽然入府的时间还不长,但在府里也颇有些地位,见他行了礼后,贾蓉却不叫他起身,面上迅速的闪过一丝的不满,不过嘴上却说:“大爷,今日是老爷娶妻的大喜日子。老爷遣小人过来请大爷到前厅一去。” “我先前已经说了,不去。怎么?你派过来的那个小厮,没有与你说?”贾蓉冷声说道。 王兴的嘴角顿时一僵。 早先的时候,他已经派了小厮过来,只是没想,人没请到,反倒是那小厮得了十板子。只是今日是大喜,不易见血,便先记下,等过了今日,再行领罚。如今听见贾蓉说起此事,他这心里便有些不畅快,认为贾蓉这是拂了他的脸面,加上贾蓉迟迟的不让他起身,这心里更是不痛快起来。 在他面前摆什么主子普?说是府里的嫡长子,但也不过就是个没了娘的孩子。如今新夫人已经进了门,来日再为老爷生下儿子,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儿?如此的一想,心里似乎有了底气,这出口的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大爷,您不要在这里为难奴才。今日是老爷大喜,新夫人进门的日子,您做为老爷和夫人的儿子,不去恭贺一番,岂不是拂了老爷的脸面。让过来道喜的宾客心生异样,以为你们父子不和睦。所以请大爷赶快换了衣衫,随奴才过去前厅吧。”说着居然不等贾蓉开口说话,便直径的站起身来,甚至要朝贾蓉走过去,想要伸手去拉他。 贾蓉见王兴这样的举动,忽而笑了起来:“王兴,我且问你,我是谁?” 王兴被贾蓉这个突然起来的问题,给愣了一下,顿下脚步,片刻,才回答说:“您是老爷的儿子,府里的大爷。” “原来你知道啊。这也就是说,你这是明知故犯了。”贾蓉的脸忽而扭曲了一下,不知道从何处抽出一条带着勾刺儿的鞭子,抬手一扬,便直接的打在王兴的身上。 第3章 所谓惩罚 贾蓉如今虽然年岁小,但习武已经小有成就,又是用了全力打下去的,这一鞭下去,直把王兴抽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翻滚在地上,哀嚎不已! 他这样的举动,让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俱都身形一颤,头也越发的垂低。 贾蓉被王兴翻滚在地上的哀嚎的叫嚷声,给喊的有些心烦,眼底的阴翳更胜,随手又是力道十足的几鞭子下去,直把王兴身上所穿的衣物,给打的零星破碎,身上的鲜血直流,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这王兴便成了一个血人。 贾蓉见此,心里的气才消散了一些,丢了手中的鞭子。 此时的王兴,早在贾蓉三鞭子下去后,这喊叫的声音便已经小了许多,如今已经是昏迷不醒,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知文,把这王兴给绑到院子里,放到烈日底下,给我晒着。喜宴不结束之前,决计不许放他下来。如果到了晚间,没死,算他命大。死了,就卷了席子,扔到乱葬岗。”贾蓉厉声说道。 知文自十岁起便跟在贾蓉身侧,到如今已有五年的时间,这样的场面,她早已经是见多,已淡定下来,指挥着两个粗壮的婆子把人带了出去不提。 不多时的功夫,王兴被大爷抽了鞭子,如今还绑在太阳底下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全府里,就是此时在前堂里,欢天喜地迎客的贾珍,也听了一耳朵。 对于贾蓉这个儿子,贾珍是心有忌惮的,总觉得她越长越像他幼儿之时,有过两面之缘的曾祖父贾演。倒不是说容貌上相似,事实上贾蓉的相貌,多的是袭成了冯氏的秀美,单看着就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少年。而是脾气性情的相似,于武道上天分奇高,年岁不大,武学已经是不俗的,性情也是乖戾非常,稍有不顺心,便是喊打喊杀。贾珍如今还不算是太堕落的,最起码还有一点自知之明。他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过眼瞅着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气势却足的很,那冷冷看着你的时候,只让人冷汗直生,不敢有半句反驳之意,更兼之他现如今的一身武艺就是一些成年男子都比不得,这贾珍的心里,便也生了些许望子成龙,兴旺家业的心思。加上贾蓉又是他膝下目前唯一的孩子。 是以,对于贾蓉他一向都是顺着他的心意来,对其不大敢管。 如今听到贾蓉打了王兴,他也浑然不在意的。 在他眼里,王兴不过是个会哄他开心的奴才罢了,合心意了,就多舍上他两分的脸面,不合了,直接打发出去就是了。 犯不着为了个奴才,和自己儿子起隔阂,不值当。 贾珍的态度倒是让前来回禀的小厮,心下思索了一圈,看来在新夫人未曾诞下小少爷之前,这大爷在老爷的心中的地位,还是无法动摇的。 玉笙院 这里乃是新夫人的院子。 原先冯氏居住的院子,她一过世,贾蓉便让吴婆子带了人,把包括冯氏嫁妆在内的一应东西,都封了起来。 一应的钥匙自然都是在贾蓉自己的手中。 而贾珍也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虽说冯氏原先所住的院子才是宁国府的主院,但是因冯氏是病死的,贾珍生怕沾惹上晦气,断断再不肯在这里住的。 横竖宁国府上下如今算上刚进门的夫人,也才只有四位主子罢了,这院子有的是。 所以贾珍对于贾蓉的这一举动,他反倒是极为赞同的。 拜过天地,被一众婆子搀扶着入了新房内,做为继室,家世也微末的尤氏,此时着实的有些不安。 “银蝶,你看着府里的情况如何?”尤氏待到喜婆离开后,这才轻声的开口问自己的贴身丫鬟说道。 银蝶是个十四五岁的丫头,面容生的有些平凡,听到尤氏问话,开口说道:“回夫人的话,奴婢这一路看下来,觉得这府里的奴才还好,举止倒还算是规矩的。” “这内院里是个什么情况?”尤氏又问道。 银蝶回答说:“奴婢已经悄悄的打听过了。咱们这府里的人丁并不兴盛,老太爷虽在,但已经出家做了道士。目前府里,除了老爷之外,还有大爷和大姑娘。这大爷单名一个蓉字,乃是老爷和先头夫人所生的儿子,今年八岁,据闻脾气是个暴烈的,不大好相处。至于大姑娘,则是老夫人拼死生下的老来女,是老爷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名字随了男丁起,单名一个瑛字,今年只有三岁。因府内无女主人,故而,大姑娘目前养在西府老太太的跟前。另外老爷有几房的姬妾姨娘,其中最受宠的便是颜色出众的佩姨娘。” 尤氏见银蝶已经把府里打听个七八,心底的不安也是去了两分。 “姑娘,奴婢知晓您心中的担心。老爷是个贪花好色,长情不久的。您可是要抓着新婚燕尔的时间,赶紧的怀个孩子,不拘男女,您都是在府里站稳了脚跟。日后不管老爷纳多少姨娘小妾进门,也都越不过您的。”银蝶虽说素日聪慧,但却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了很多也带了几分羞涩。 尤氏闻言,虽是红了自己的脸庞,但也捏紧了自己手中绣有鸾凤和鸣的喜帕,想到昨夜里,继母一一交待她的事情,心中也暗暗的做了决定。 清晖园 练武结束之后,便是贾蓉惯例的午睡时间,小憩的一番,未时三刻,大丫头知文叫醒了贾蓉。 略梳洗一番,贾蓉便去了书房里。 贾蓉读书识字,最一开始的时候,是由贾敬教导传授的。不过贾敬迷上了丹汞之术后,便不再管贾蓉。所幸贾蓉内里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自制力强,一直都巩固着自己原先跟着贾敬时候所学的知识。 贾家是有自己的学堂的,只是贾蓉只到那里去了一次,看了一眼,便回来了。不为别的,实在是这学堂太乱了。 说是学堂,倒不是说是个玩乐之所。 掌管学堂的是他西府贾代善的庶弟,贾代儒。 此人二十七八上考中了秀才,不过此后便一直不得志,再无进寸,便做了贾家学堂的授业恩师。先前他刚做的时候,倒也还有些许的雄心壮志,想要教导出一个人才来。是以,在先前时候,贾家的学堂倒也还是凑合的,只不过两年前,贾代儒的独子一病而死,儿媳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一个十岁大的孙子,贾瑞。 自此,他便心灰意冷起来,对学堂不上心。以至于这两年里,学堂里的人没了约束,便渐渐的成了玩乐之地。 贾蓉虽然是活了几百年的,武学上,她到不需要师父,可以自行的练习不成问题。但学识上却必须要有人引导的,虽说她记忆力强悍,可以说是过目不忘的,但她以前是修行之人,压根就没有学过那八股经文,诗词歌赋。有些东西,光记住,没用的。须的理解才能行的。 贾家的学堂不能去,贾敬去修道了。 贾珍这人就更加靠不住了,他认识的人,溜猫逗狗倒是强项,学问,这是神马东西?所以想了一圈,贾蓉便求到了舅舅那里,这冯家也算是书香之家,虽然家里的人丁不甚兴旺,但家里的子弟,却也还算是略争气的,这冯舅舅身上现如今却也是鸿胪寺少卿,从五品官职。当年也是正儿八经的二榜进士出身。 是以,贾蓉便给他去了信,让他帮自己留意一个老师,只是到如今却还没有消息就是了。 在新老师没来之前,贾蓉都是自己一个人,温故以前的学识,当然了,偶尔她也会看看新学识,虽然多数时候她都是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但贾敬常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虽然这话有些夸张了,但却也有几分道理在的。 温习了书。 贾蓉又到长乐居看了小姑姑贾瑛一回,才回自己的院子不提。 入了夜。 被两个小厮从木桩子上解下来的王兴,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 “现下怎么办?”一个小厮看了已然昏迷不醒的王兴,抬头开始问另一个明显更年长一些的小厮说道。 年长小厮翻了一个白眼,语气浑不在意的回答说:“能怎么办?把他送到家去,至于是死是活,就且看他的造化了。” 说实话,他对王管事是看不上眼的。此人仗着老爷的喜爱,在府里作威作福的,不把他们这些小厮看在眼里。他还真以为在府里,得了老爷的看重,就能够在府里横行无忌了。真是可怜的很!凡是在府里能呆上两年的奴才都知道,在这个府里,最不能得罪的,却是大爷的。这个一个不高兴,可是要出人命的。 府里的人都知道,先头夫人才去世一年,大爷身上还戴着孝。老爷今日大婚,他便是不去,也无人敢说什么的。就是老爷吩咐的时候,也只说了,不要勉强。偏生这王管事拿大,一心想要讨好老爷,更是以为大爷年纪小,便不把大爷看在眼里。 现如今吃了苦头,也是他自己找的。来日送了命,也怨不得旁人,只怨他自己出门不长眼。 第4章 所谓见面礼 玉笙院 天色早已经大亮,院子里的丫头们,也早已经各就各位,等着屋子里的主子起身。 按道理来说,新婚的第二天里,应该是新媳妇见礼的日子,不过宁国府人丁凋零,长辈的便只剩下贾敬一人,但因贾敬出家做了道士,成了方外之人。现如今府里就属贾珍最大,他自是带着新娶的媳妇,胡闹到半夜里,到了巳时的时候,才慢悠悠的起身。 新夫人尤氏见时辰实在是有些晚了,虽说府里没有长辈,但她心底还是有些不安的,伺候着贾珍穿衣,轻声问道:“老爷,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会不会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府里没有长辈,也不必去敬茶。时辰早晚,无妨的。”贾珍昨夜里小登科,得了美娇娘,又被尤氏的羞涩小意伺候的很是舒服,此时说话的时候,便也带了两分的柔情之意。 尤氏得了贾珍这话,心底略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想到荣国府,又开口问道:“老爷,我们是不是要过去西府拜见一下老太太并叔叔婶娘她们,也顺带的认认人。” 贾珍大手一挥,“今上午先是不用的,蓉儿等一下还要与你见礼。等吃了午膳,小憩片刻,再过去西府那边,见过老祖宗。” 尤氏轻声细语的应了一声是。 贾珍见尤氏这么一副柔弱羞怯的小模样,心中又是一动,又对尤氏动手动脚了一回。眼见时辰真是不早了。这才在尤氏的求饶之下,放过她。 侧厅。 贾蓉和还小他几岁的姑姑贾瑛已经是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在客厅里等候了。 其实,他们本来是在辰时的时候,便已经过来的,只是等了盏茶的时间,都不见贾珍和尤氏过来。贾蓉向来都是个没耐心的,听丫鬟说贾珍和尤氏尚未起身,便也没有干等着。 牵着被奶嬷嬷和丫鬟被护送而来的贾瑛,便回了练武场那边。 贾瑛是祖母田氏高龄产下的女儿,又是不足月所生的,身子骨便有些娇弱。贾蓉虽然很是稀罕这个粉嘟嘟一团的小姑姑,但随后田氏过世,贾敬修道,冯氏又病重,让他一时分不开身,只能交待丫鬟们精心照顾。 再后来,冯氏也过世了。他要守孝,贾珍是个男子,又是一贯靠不住的性子。便把贾瑛暂且的送到荣国府贾母的跟前,让她帮着照看一些。 昨日里,是贾珍的续弦的日子,作为贾珍的妹妹,贾瑛虽然还是奶娃娃一个,但也要在场的。更何况今日里还要拜见新嫂子。 是以,前日下午的时候,便已经遣人把贾瑛接了回来。 只是她这一回来,贾蓉这才发现了问题。贾瑛如今也已经三岁的,但走去哪儿,却都还是由奶嬷嬷抱着,她自己竟然鲜少下地走路。虽说大家里的女儿都是如此的,但贾瑛的身子却越发的娇弱起来了。 长此以往下去,可不是一件好事。 想着荣国府那个已经四岁,却还要吃奶的凤凰蛋子,贾蓉皱了皱眉头,下定决心。要把贾瑛接回来。 当初贾瑛之所以会被送到贾母的跟前。是因为府里无当家主母女眷,当朝说亲的时候,偏有一个什么丧妇长子不娶的规矩,为了不让贾瑛的闺誉着想,只能把她暂且的送到贾母的身边。 就这一点来说,贾蓉觉得,她老子这么迫不及待的娶个续弦回来,也算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能把贾瑛光明正大的接回来自家住。 荣国府的贾母的身体虽然很好,还有十多年的活头,但她现在也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她的跟前,本就有贾元春和贾迎春,后来王夫人生了个衔玉而诞的宝贝疙瘩,贾宝玉。贾母认定他是有大造化之人,所有的心思都扑到了他的身上,就是她一手养大的贾元春都要退一射之地。 后来二房又添了贾探春,贾宝玉因喜爱女孩儿,为了能让孙子多个伴儿,贾母便也接到了跟前抚养。 说是抚养,其实也都是交给奶嬷嬷和丫鬟们照料,有了闲暇好心情,便问上一句。 对待亲孙女都是这样的态度,更何况是贾瑛这个隔房的孙女,更加不用提了。 哦,对了,说起贾瑛的名字。还有一桩的缘由的。 贾蓉对话本的内容,是还记得的,按照她所看的那本话本,宁国府的这个姑娘,应该是叫惜春的。而她刚出生的时候,贾敬也确实是要跟着荣国府随春字的,因为贾元春生在大年初一,众人都说生在这样一个日子里,是个好福气。也要跟着沾沾的。 不过贾蓉却不以为然的。 他们宁国府才是长房,是贾氏一族的族长,干嘛要随着荣国府姑娘的名字走,就因为她生的时辰好,日后也是命好。 呵呵,不要说笑了。她可是记得,在话本里,贾元春可是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样的命格,鬼才要去沾光呢。 是以,贾蓉便绕了一大串,忽悠着当时因妻子过世,而有些精神恍惚的贾敬,给她这个便宜小姑姑,起了瑛字做名字。 家中姑娘的名字随男子的又不是没有先例的。荣国府贾母的老来女贾敏,不也是随了男丁的文字旁么? 只有一点让他没有想到的,贾敬还是把惜春这个名字用上了,虽然是用作贾瑛的乳名来叫的。 对此,贾蓉只呵呵一笑,只想要骂娘。兜了一圈,居然又回来了。甚至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门夹了。居然还想贾瑛跟着荣国府的排行走,唤作四姑娘。 开什么玩笑? 宁国府和荣国府虽说都是贾氏一族的,但几十年前就已经分家了。排行,也都是各喊各的。 贾瑛是宁国府的嫡长女,是府里的顶顶尊贵的大姑娘,可不是什么四姑娘。 所以这一事,也在贾蓉的搅合之下,黄了。至于贾瑛在荣国府里的时候,被他们府里的下人叫四姑娘。她也不在意,横竖没有在自己的面前叫过,她也只当听不到。 哪一日犯到自己手里,只需杀鸡儆猴,不怕他们改不过来。 心里打定主意,要改造一下贾瑛的有些娇弱的体质。女子,还是要有自我保护的能力才能够活的更加自在一些。 不过贾瑛目前年纪还小,贾蓉只是令丫鬟牵着她,绕着练武场,慢走上几圈。 毕竟,即便是要改造体质,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还是要慢慢来。 一直到巳时一刻,贾珍才带着尤氏,姗姗来迟。 尤氏一袭喜庆的正红色锦衣,脸上带着新嫁妇特有的喜悦和娇羞,衬得她的容貌,越发的娇媚可人。倒是贾珍,他几乎是隔三差五的就要做一次新郎,所以面上虽有喜悦,但却不如尤氏的明显。 “父亲,母亲。” “哥哥,嫂子。” 见他们过来,贾蓉和贾瑛,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礼,开口叫道。 “夫人,这是我儿子,蓉儿。”而后指了指贾瑛说,“这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瑛姐儿。”贾珍早先时候,也是跟着贾敬叫贾瑛惜春的,不过他每次他开口叫惜春的时候,贾蓉都会给他下个绊子,让他小小的倒霉一下。 天长日久下来,贾珍便认为惜春是个带霉气的名字,不然他每次喊完,都要倒霉,所以渐渐的,他也就改口叫瑛姐儿。而他改口后,贾蓉自然是便不再捉弄他。没了倒霉的事,贾珍更认为惜春,不是个好名字。此后,便都以瑛姐儿称呼。 贾珍又转头对贾蓉和贾瑛说,“这是尤氏,从今日起,便是府里的夫人。你们的母亲和嫂子。还不快些叫人。” 虽说是贾蓉大的,但贾瑛的辈分儿高他一辈,自然是先由贾瑛见礼。 贾瑛才三岁正是最可爱的年纪,她也生的玉雪可爱,尤氏一见,心中自然也是欢喜的,在她见礼后,出手也大方,给了一个用各色宝石镶嵌的赤金盘螭长命百岁的璎珞圈,做工精细,价钱也不菲。还亲手的给贾瑛戴上。 虽然不知道,这璎珞圈到底谁的东西就是了。 “儿子见过母亲。”贾蓉对尤氏虽然没有多少好感,但却也没有恶感。并不会因为她占了冯氏的位子,就对她怒目而视。横竖没有尤氏,还会有胡氏张氏,其他氏的。 “好孩子,快些起来。”尤氏上下打量了贾蓉一番,只觉得他生的真好,比贾瑛生的还要秀气漂亮几分,怎么看也不像是银蝶所说的那等性情暴戾的。想来只是有些小孩子脾气,便被府里一些不中用,心中存了怨气的奴才,以讹传讹了,夸大了去。便笑着对贾珍赞道:“老爷,蓉哥儿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果然不愧是老爷的儿子。这容貌,这气度,比之皇亲贵胄也不差什么。” 贾蓉听尤氏这话,眉头略挑,对她有两分两眼相待。倒也是个口齿伶俐的,而且她的身份角色,适应的也挺快的。 她现如今的性子,可和她看到的话本的尤氏,大有不相同的。 也是,她现在才新婚,没有经历过事。想着话本里贾珍和贾蓉原来的脾性,她变得那般,也不足为奇。 “夫人,你这话太过了。蓉儿哪里能和皇亲贵胄相比。这话可莫再说了。让人听了,没得说我们轻狂了。”贾珍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心里却被尤氏这话捧的很开心。 他虽然是个不中用的,但他这个儿子却是顶顶优秀有本事的。年纪小小,不但武艺高强,就是学问,那也是极好的。父亲可是不止一次的称赞过。他敢拍着胸脯说,他的蓉哥儿可比之那些只会溜猫逗狗的皇室宗亲的子弟,不知道强了多少。 尤氏显然也是知道贾珍是口是心非的,不然,脸上也不会笑的那么高兴了。于是,又很夸了两句,直把贾珍哄的大笑连连才罢。 贾蓉听着她这些话,心底渐渐的有些不耐烦起来,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尤氏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瞥见贾蓉眉头微皱,便知他小孩子呆不住,从她身边那叫做银蝶的丫头的手中,拿过一个绣的精致的荷包给他。 又夸赞了两句,便让贾蓉和贾瑛回去了。 第5章 所谓好面子 贾蓉才出了院子,便打开尤氏给他的那个荷包,但见里面静静的放着一枚,雕刻着辟邪狮子图案的玉佩。这玉佩质地十分好,全身通透水亮,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她倒是大手笔的很! 给她和贾瑛的见面礼,都是不菲的。想来,她从自己便宜老爹贾珍的手里,没少哄骗出东西来。 看来倒也是个不笨的,知道她那个渣爹不是个良人。 侧头看贾瑛微微的打着呵欠,显然是有些困了,便对伺候她的奶嬷嬷和丫鬟说,“送小姑姑回长乐居小憩片刻,好生的伺候着。” 奶嬷嬷和丫鬟都是知道贾蓉的性子的,自然是立刻福身点头答应下来,奶嬷嬷伸手把贾瑛抱在怀中。 贾蓉见了,眉头皱了皱,刚想要呵斥,不过看贾瑛小脸实在有些扛不住,又想着她的年纪,便也没有说什么。 见奶嬷嬷带了贾瑛离开,贾蓉抬脚便也回了自己的院子,不过却没有进内院,而是去了前头的练武场。 贾蓉练习到一半的时候,知文过来了,手中还拿着一封信,是冯舅舅的信。 信上说,冯舅舅已经为他择了一个老师,是个金科落榜的举人,叫何明,因想要留在京中,好生的读书,三年后再战。只是他家贫,无法承担京中的各项花销,所以便想要谋求一个差事。冯舅舅和他略有些交情,正好这个时候贾蓉托信,让他帮着寻老师,冯舅舅一合计,觉得何明不错,问了何明的意思。他也愿意。 这便给贾蓉写了信,让他准备准备。 “知文,你回去于吴嬷嬷说一声,让她把紧挨着万卷楼的那个院子收拾出来,供给先生住。再放上两个跑腿的小厮。”贾蓉收了信,吩咐说道。 知文应答下来。 贾蓉想了想,又说:“对了,新夫人现如今也进门了。让吴嬷嬷去佩姨娘那里说上一声,让她把内院一应的账本也准备好,等过几日,便给新夫人送过去。” 本来这内院里,是祖母田氏管着的,不过后来她有孕在身,怀的也辛苦,便把管家的责任交到了冯氏的手中。后来不管是冯氏还是田氏,相继的去世。府里没个女主人,中馈无人管理。 贾珍对这个自然是不懂的。贾蓉和贾瑛更加不能了,年纪太小了。 本来贾珍是想要请荣国府那边的二太太,也就是王夫人来帮衬打理的,不过却被贾蓉一口否决了。开什么玩笑? 宁国府的所有的东西,将来可都是她贾蓉的,虽然她不是多稀罕,但是她的东西,岂能让他人贪了去。便提出让吴婆子辅佐佩姨娘来掌理。 这佩姨娘原是冯氏身边的丫头,冯氏的身子不行,便给她开了脸,做了姨娘。这个佩姨娘人不但生的娇媚可人,人也是个聪明伶俐的,是以,她才能在贾珍一应的姬妾姨娘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得宠的。到如今,也有两年的时间。 贾蓉愿意把中馈交给她打理,最重要的便是佩姨娘是个识趣儿的,在接管中馈的第一天里,便通过吴婆子和自己投了诚。 对此,贾蓉表示十分的满意。 她最喜和聪明又识时务的人打交道了。 佩姨娘以前虽然没有管过家,但有吴婆子在旁辅佐,倒也没有出大错。甚至借着她的手,贾蓉还很是收拾了一批吃里爬外的蛀虫。抄了不少奴才的家,也打杀了不少的人,当然了,其中还把不少的奴才,直接送了官府,罪名是奴大欺主,贪墨家产。 彼时,阖府的奴才,人人自危。求到贾珍跟前的,让贾珍赶快制止贾蓉胡闹。 贾珍倒也来了,不过等贾蓉把从奴才家里抄过来的金银珠宝等财物,一一的都摆到贾珍的跟前后。贾蓉便再也想不起求情,反倒好一通的大骂,还直说贾蓉处罚的太轻了。 像是这样的奴才,何干都一棍打死,才是干净。便彻底的丢手,不去管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贾蓉凶煞之名,传遍两府。 倒是荣国府的贾母,仗着自己的辈分儿,还把贾珍叫了过去,话里话外的,要贾珍好生的管教管教贾蓉。 说什么,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是积善之家,这样做,未免有损府里的善名。如果奴才实在是做错了事,打发出去就是了。何必大动干戈呢? 贾母的这一番举动,只把贾蓉恶心到不行。 不过这个贾母真是个能折腾的。 想到荣国府里的现状,贾蓉忍不住露出一个冷笑。 只是她一个隔房的长辈,即便是辈分儿再高,想要伸手管道她的身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相比于宁国府的人丁单薄,荣国府这里显然子嗣繁茂多了。 荣国公贾代善有两子一女。女儿早已经出阁,暂不表述。 两个儿子,嫡长子贾赦,娶妻张氏,孕有两子,嫡长子贾瑚,长至七八岁的时候,因病而去。次子贾琏,只比贾蓉长两岁,今年十岁。此外,贾赦膝下还有一妾室所出的一女,便是荣国府里的二姑娘,名唤迎春。现如今才五岁。 次子贾政,娶妻王氏,孕有两子一女。嫡长子贾珠,今年十六岁,在读书上极为有天分,在早些时候刚过了生员,成了秀才,如今正积极的准备这明年的乡试。次子贾宝玉,今年才四岁,就是那个衔玉而诞的。嫡长女贾元春,今年十四岁。除此之外,贾政的妾室赵姨娘还为其生有一儿一女,女儿是荣国府里的三姑娘,名唤探春,三岁,儿子贾环,还不足半岁。 尤氏过来拜见贾母,贾蓉和贾瑛却是都没有跟着尤氏一起过荣国府里。 不过出于道义着想,在尤氏出发去荣国府之前,贾蓉倒是遣了知文到尤氏的跟前,把荣国府里的女眷并着一些脾气秉性,给尤氏说了说,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这倒不是说贾蓉有多喜欢尤氏,而是尤氏现如今已经是她的继母,她出门在外,代表的自然就是宁国府的脸面。 自然的,能帮还是要帮的。更何况,她可不乐意让荣国府看热闹。 要知道,当初贾珍决定娶尤氏的时候,荣国府里不知道传出了多少闲言碎语出来。 尤氏正愁着怎么开口问贾珍一些荣国府里的事情,不想,贾蓉这里到遣了人过来,事无巨细的说了。 为此,尤氏对贾蓉生了几分好感,越发的觉得,贾蓉那暴戾的脾气,定然是以讹传讹的。 是夜。 申时末刻,天色渐渐的暗了。此时正是府里吃晚膳的时间点,厨房里一片的忙碌。 因这是尤氏嫁进来的第一天,贾珍对这个新娶的夫人,很是满意,是以,在尤氏提出了一家人要一起吃个晚膳,贾珍便也没有反对。 到了侧厅的饭桌上。坐下来,只扫了一眼摆在自己面前的菜色,贾蓉这心里便对尤氏有了几分的满意。 因为摆在她面前的都是一些素菜。 除了她之外,贾瑛面前也都是一些容易克化的。 在吃饭的时候,尤氏甚至还亲自的伺候了他们一回,在贾珍的满意的催促中,这才坐下来。 即便是如此,她也紧着他们照顾,方方面面俱到。 “行了,他们身边都有丫头照顾。你这里就不用忙活了,顾好你自己就成,打从坐下来,你都还没有吃多少呢。”贾珍心中对尤氏是满意的,见她一直在照顾着贾蓉和贾瑛,自己倒是没吃多少,开口如是的说道。 尤氏一笑说道:“蓉哥儿和瑛姐儿都还小,我怕丫头伺候的不够尽心。”她才初嫁进来,家世也微,想要尽快的在府里站稳脚跟,除了要赶紧怀个孩子之外,再有就是要和小姑子和继子打好关系了。得了他们的好感,她在府里的位置,才能更加稳妥。 贾珍闻言便也不再说什么。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友好。 饭毕,就有丫头上了消食的山楂丸子并茶水上来。 “老爷,今日我回来之前,老祖宗那里说了一桩事。我这里正好问问老爷的意思?”尤氏笑着开口说道。 贾珍说道:“什么事?你说吧。” 尤氏道:“是关于瑛姐儿的事。老祖宗的意思是,咱们府里只瑛姐儿一个姑娘,不免有些单生了。她膝下养着二姑娘和三姑娘,不如还把瑛姐儿接过去,姐妹一处,倒也亲密热闹一些。” 贾珍听了倒是有些心动,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忽而察觉一道略冷的眼神放到自己身上,顺着看过去,便看到贾蓉,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心中一寒,看向贾蓉,问道:“蓉儿可是有其他的意思?” 贾蓉满意贾珍的上道,说:“父亲,咱家又不是没地儿,何苦要把小姑姑放到别人家里去养,让外头的人知道了,不知道如何笑话?知道的,是说老祖宗慈爱,爱惜孙女,不知道的,还以为父亲你不待见胞妹呢。不管是于府上的名声还是于父亲你的声誉,都是不利的。”语气一顿,又看向贾瑛,说:“小姑姑,也是想住在自己家里的,是不是?” 贾瑛自来和贾蓉便是亲的,虽然她还有些懵懵的,不懂意思,不过却顺着贾蓉的话,笑道:“恩。我不喜欢住在那边,太吵。” “……再者,老祖宗也上了年岁的,膝下又有二姑姑和三姑姑,和宝二叔在侧,本已经够忙碌的,小姑姑再过去,岂不是给老祖宗添了麻烦。先前,母亲未曾进门时候,为了小姑姑的闺誉,不得不麻烦老祖宗,如今府里已经有了母亲。岂能再去烦劳?万一累着老祖宗了,可就是父亲你的不是了。父亲,你看,儿子说的可有道理。” 贾珍此人,虽然不学无术,没啥本事,但却是个要面子的。 果不其然,贾珍一听贾蓉这话,便皱起了眉头,“还是蓉儿你想的周全,可不就是这个道理。横竖两府也是挨着的,瑛姐儿过去玩耍,倒也方便。”转头对尤氏说:“明日里,你亲自过去一趟,把这个意思说了。如果老祖宗想念瑛姐儿了,使个人过来,让瑛姐儿过去就是了。” 尤氏诧异的看着从容淡定的坐在的贾蓉,心下模糊的有了一些计较,点头答应下来。 第6章 所谓算计人 尤氏倒也是个行动派的。 在第二天的时候,便带了礼物,又到了荣国府里,婉拒了贾母想要把贾瑛留在跟前的提议。 贾母虽然对于尤氏的拒绝,心里感到很是不快。觉得自己抬举,才想要把贾瑛抱到自己跟前养的。 贾瑛虽说是宁国府嫡出的姑娘,但她父亲不过是做到户部员外郎,便致仕了。就是身上一等将军的爵位,也已经袭给了贾珍,严格说起来,不过是个平民罢了。而尤氏虽说是三品的淑人,但她自己出身太低了。贾珍本人又是个不上进的,可以说宁国府已经没落下来了。 毕竟养在她这个超一品的国公夫人的名下,怎么说,也比养在三品淑人名下,要来的好听的多了。 不过贾母心中虽说是有些淡淡的不快的。但她说抚养贾瑛,其实也不过只是一说罢了。并未真的放在心上的。毕竟她的膝下如今养着嫡亲孙子贾宝玉,又有二姑娘和三姑娘这两个亲孙女在。她哪里会把一个隔房的孙女放在心上。 所以她这不快,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弭无形。 对于尤氏,她自持身份,自然也不会为难的。 尤氏见此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是初嫁,但却也听了不少话,知道贾母是个和善之人,断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与小辈为难的。只是昨天时候,贾蓉派人给她说荣国府的二三事的时,言语之间对贾母似有恩……些许的不屑之意,并且还嘱咐她,要小心贾母一些。 尤氏虽然知道她从知文那里听来的话,定是有些偏颇的,只是她也知道。贾母在贾家是从重孙媳妇做起,一直到现如今都有了重孙子。那么她必然也不是个简单的。 她是初嫁,又是继室,家室也微末,虽说她和贾母是隔房的,但也是要步步小心,时时留意的。 尤氏陪着贾母说笑了一会子,眼见贾母脸上有了淡淡的倦色,她便也识相的起身告辞了。 “从今日起,每日辰时,带大姑娘在院子里慢跑两刻的时间。中间如果大姑娘累了,可略歇息片刻的时间。不过却一定要够时辰。”贾蓉对贾瑛的奶嬷嬷方妈妈如是的吩咐说道。而后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妈妈,顿了一下,语气瞬间的变得阴翳起来:“如果一经我查出,你敢阳奉阴违,您在府里这一辈子的老脸可就要顾不成了。” 方妈妈听着贾蓉的语气阴翳的厉害,思及这位主子爷的性子,心下一颤,立刻福身行礼,说:“是,大爷。奴才记下了。” 贾蓉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贾府的奴才,不管是宁国府的还是荣国府的,竟是都拿大的厉害。 她初来的时候,居然还敢有那小厮,给她脸色看。让他去给贾珍传个话,竟然足足的半天的时间都不去办,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他手头事忙,一时忘记了。 哼……不就是仗着是府里大管家赖二的远亲侄子,居然就敢在她的面前拿大。 当然了,他的下场不怎么好就是了。三十板子下去,小命丢了大半,抬回家,不过几日的时间,便死了。 赖二居然为了这事,居然还敢在当时还未出家贾敬的跟前,说是要求个公道。 不过是个签了死契的奴才,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就连性命都是她的,阳奉阴违,处理后,居然还敢求公道。简直是自不量力。 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贾敬居然真的为了这么一个奴才,把她这个嫡亲的孙子,给罚了。虽说只是让她闭门几日,罚抄写《三字经》二十遍。但每每想到此事,贾蓉的脸就忍不住扭曲了又扭曲的。 她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赖二,这一笔账,她始终是记得的。总有一日,她可是里外要一起算个清楚。而现如今,机会可不就是来了。 贾蓉刚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便听知文说,佩姨娘来了,如今正在偏厅里候着呢。对于佩姨娘的来意,贾蓉也大抵的知道的,点了点头,“伺候我更衣。” 知文福身应了一声是。 换了衣服,到了偏厅里。 佩姨娘一见贾蓉,立刻站起来,福身行礼,问安。 “佩姨娘,来这里可是因为管家的事宜?”贾蓉开口问道。 佩姨娘笑道:“大爷明鉴,可是为了这件事呢。”虽说贾蓉今年才八岁,但佩姨娘却从来都不敢对其小瞧的。大爷从小就心智成熟,便是成年男子,也未必可相比的。所以夫人过世后,她接任管家的事情,便于大爷投了诚的,唯大爷马首是瞻。 贾蓉又道:“如今新夫人已经进了门。我让你整理账册子,你可是已经收拾好了?” 佩姨娘点点头:“大爷吩咐的事情,奴婢哪里能不从的。早两日便已经好了。只待大爷的吩咐罢了。” 贾蓉最满意的便是佩姨娘的聪明劲,说道:“恩。既然已经好了。待到下午,便给夫人送过去吧。记得,此后,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且不要过问就是了。就是有人求到你跟前,你也只不见。打从今儿起,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好生的伺候老爷,其余一干的事情,是和你无关的。” 这一次,她要借着尤氏的手,光明正大的把赖二一家子,都给赶出宁国府。 上一次,要不是贾珍护着,又适逢冯氏过世,佩姨娘的身份又不够的话,她其能够容忍赖二,多在府里蹦跶一年。 佩姨娘是个聪明的,一听贾蓉这话,便知道,贾蓉要借着权利交接的时候,又要处理人了。想到上一次贾蓉的手段,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立刻说道:“瞧大爷说的话,奴婢不过是个姨娘罢了。清楚自己的身份。能暂且掌管府里的事情,多得大爷的委以重任和信任。如今新夫人已经进了门。这中馈自然是由当家主母管理,最是适合的。” 贾蓉满意的点点头,“恩,果然是娘身边出来的,是个懂事知礼的。”转头对知文说道:“知文,去把佩姨娘的身契拿过来。”又对佩姨娘说道:“姨娘这一年也辛苦了。娘亲在世的时候,就提过这一茬的。偏生事多,便忘记了。如今新夫人都已经进门,这消除奴籍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怎么说,姨娘也是娘亲身边出来的。这身份上,可不能差了。” 打个棒子给个甜枣的道理,她这几年来用的是越发的纯熟起来。况且这佩姨娘是个懂事的,又是娘身边出来的,这一年下来,得用于她的聪明和配合,让她对府里的掌控,也七七八八了。既是如此,她也不介意给她些好处。 既然是想要马跑,自然是要给些养料的。 佩姨娘听到贾蓉这话,真真的是大喜了,立刻起身,对着贾蓉又是一福身,“奴婢感念大爷的大恩大德,定然铭记于心,来世结草衔环,永记于心。” 佩姨娘名唤佩凤,原是冯氏身边伺候的一个二等丫鬟,不但娇媚可人,为人也聪明伶俐的,后来冯氏有病在身,便给她开了脸,做了通房丫头。后因贾珍的喜爱,她自己也有手段,便成了姨娘。只是她虽然是成了姨娘,不过却是婢女出身,身契还在冯氏的手里捏着。人微言轻,所以她虽然得宠,但却不像一些姨娘,得宠便轻狂起来,对冯氏也一直恭敬有加。 当然了,佩姨娘也不是没有想过通过贾珍的手,把自己的身契给拿回来。只是后来冯氏病重,吴婆子又是个厉害的,这事便没有成。 后来冯氏过世,她一应的嫁妆,包括一些府里一些奴才的身契等,自然都到了贾蓉的手中。 贾蓉脾气暴戾,佩姨娘更不敢开口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命就交待在贾蓉的手中。 现如今见贾蓉把身契还给她,还许诺消了她的奴籍,让她成了为良民。她如何不喜?要知道,她一旦成了良民,来日有了孩子,虽然也是庶出,但良民出身的母亲,总比婢女出身的要好听得多。孩子的身份自然也要高上一些的。 虽然这之中也不乏让她和新夫人打擂台的意思。 但对她来说,能成为良民,才是天大的喜事,至于其他的,这不过是小事罢了,可以忽略不计。 送走了欢天喜地的佩姨娘。 吴婆子知道了这件事,便有些不大赞同的,说道:“大爷,您这这般还了佩姨娘的身契,还许诺她,要消了奴籍。她日后做事怕是难以尽心的。” 当初,吴婆子之所以愿意辅佐佩姨娘,掌管着府中一应的事务。其一,是因为贾蓉的吩咐,其二就是这个佩姨娘的身契是捏在贾蓉的手中,也算是自己人。是以,吴婆子这才愿意去辅佐佩姨娘一个姨娘的。如今见贾蓉把佩姨娘的身契还了,还要消了她的奴籍,吴婆子这心里便有些不自在起来。生恐佩姨娘不再尽心尽力。 贾蓉倒是一挥手,不在意的说道:“横竖不过是个姨娘罢了。便是消了她的奴籍又如何?她还能翻了天。父亲性子贪花好色,是个靠不住的。如今新夫人又进了门,她是个聪明的,自然是知道要向着谁。”更何况,她要是敢背着自己做什么小动作的话,她自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吴婆子一想,倒也是。这佩姨娘的身契奴籍虽然是消了,但她还有老子娘在大爷的手中捏着,量她也不敢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第7章 所谓暴风雨 到了下午的时候,刚过了歇午觉的时间,佩姨娘便遵着贾蓉的吩咐,把府里的一应的账本册子,送到了尤氏的院子里。 待到佩姨娘走后,尤氏看着桌子上那一摞的账本和一串的钥匙,心里的忧愁大于喜色,转头对银蝶说道:“银蝶,你看着可是个什么意思?” 按道理来说,尤氏不需要开口,也没有敲打,这佩姨娘就主动的把账本送过来,尤氏何该欢喜才是?只是她虽然才嫁进来几日的时间。但身边的银蝶却是个能干的,打听出来不少的事情。其中一件,便是,这府里的中馈虽然看着是佩姨娘管着,但说白了,却是在大爷的手中捏着。 如今送到她这里来,真的没问题么? 银蝶一笑说道:“太太,您倒是有些糊涂了。您是老爷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经太太,这府里的中馈,自然是由您掌管才最是合理的。” “可是大爷那里?”尤氏的眉头还是没能舒展。 银蝶说道:“太太,您且放宽了心的。奴婢刚才得知,这佩姨娘在上午的时候,刚去了大爷的清晖园一趟。这到了下午,就把账本送了过来,想来,她是从大爷那里得了吩咐的。”阖府皆知,这佩姨娘是先太太身边丫鬟,自然也是向着大爷的。不然见,当初这府里没有主母,这中馈之权,便是迫不得已,交给姨娘来管理,论身份,也何该是李姨娘这个良家妾接手。如果中间没有大爷做后盾,哪里就能交到她一个婢女出身的姨娘手里头。 尤氏听到银蝶这话,本来有些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一些,露出了笑容:“既是这样,我这里也就放心了。” 银蝶见尤氏如此,心里有些感叹,自家太太真是太过于小心了。不过转而又一想,这宁国府是高门大户,但太太却只是一个九品知事的女儿,虽然说是官家小姐的身份,但真的说起来,也就比那平民百姓略高一些罢了。但宁国府的老祖,却是开国功臣,真真的是高门贵户。太太又才初嫁过来,比旁人更加小心谨慎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尤氏接手了管家的事情,当天,就同银蝶翻看了账本册子。 发现,这一年来,宁国府虽然没有正经的管家主子,但却不显慌乱的。其中贾珍的花销,是单出一个账本的。而且账本记录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各项各处,皆都一目了然,清清楚楚的,看着比冯氏在的时候还要规矩一些。 到了夜里,尤氏把佩姨娘送账本的事情,和贾珍说了说,不过很显然的,贾珍对这个完全是没有兴趣的。只说,她既然是正经的太太,这管家交给她来做,自然也是应该的。 贾珍虽然对谁来管家不感兴趣,但听到尤氏提起佩姨娘,心中倒是一动的。想着新婚的这几日的时间,他都是在尤氏这里。已经好些日子不进妾室姨娘的院子了。如今听尤氏提及,想着佩姨娘那千娇百媚的模样和开放的性子,心下就是一荡漾,决定明日就到佩姨娘那里。 几日不见这佩姨娘,到还真是有些想念的。 尤氏此时得了贾珍的话,这心才算是真的放了下来,只是她要是知道,她于贾珍说这事的时候,贾珍满脑子想的都是佩姨娘,即便是清楚的知道贾珍贪花好色的性子,也知道贾珍不是良人,但这心里也要呕上一呕的。 尤氏自幼丧母,父亲未曾再娶之前,家里大小事情,也都是由她管着的。虽然不能和宁国府这样的府里的管家权相比,但总算也是接触过管家事的。知道如果想要彻底的掌控府里,就先要在各处,安排上自己的人。 不过这件事,不过一日两日能办到的事情,需要有一个细水流长的过程。 尤氏的家世不显,她陪嫁过来的人,除了银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之外,其余的都是临时才买回来的,并不能信。是以,这件事倒也不用太着急。 她初来咋到的,也不好过多的做什么。是以,在接手管家权的第二日里,尤氏虽然是召见了各处的管事和管事婆子,但却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只是告知各处的管事和管事婆子,从今天起,她便是当家主母了。以后要汇报事情,不需到佩姨娘所在的采月居,而是要过来玉笙院这里。 至于其他的,也就略嘱咐了两句,交待了按照往常的规矩来就是。 本来,知道管家权交到新太太的手上,各处的管事和管事婆子,还有些不安。生怕新太太新官上任三把火,过多的插手他们的事情。 听到尤氏这般的吩咐,倒也略松了一口气。 也是,这新太太才嫁进来,家世也微,虽然接手了管家权,但却也不好过多的插手的。 不知道是不是尤氏的不作为,加上贾蓉也彻底的丢开不管,只一心的跟着新来的先生念书和习武。 这让好容易老实了一些的奴才,这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又仔细的观察了半个月的时间,还是如此。 以赖二为首的世奴,便又开始慢慢的故态复萌起来。 偷懒,耍奸,在花园子里,赌钱吃酒等等原来一应陋习,又都悄无声息的经营起来。而且冷眼看着,似乎比之前还要更嚣张一些。 贾蓉听着知文的汇报,生的极好的眉目间,闪过一丝的戾气,冷笑道:“且让他们再行逍遥几日。也算是行刑前的最后享受了。” 知文听着贾蓉戾气十足的话,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知道,大爷这是又要下狠手了,而且这一次闹出来,绝对比之前的那一次,要大的多。 知文所想的一点都没有错。 这一日里,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以赖二为首,十多家的奴才以及他们的家人,包括才刚一岁的孩子也在内,都被府中的护卫,从暖和的被窝里拖了出来,连话都不及出口,便被绑好并堵上嘴,关到了东北角落里的一个常年无人居住的院里。 这让本不算大的院子,瞬间的变得满满当当的。 而贾蓉的书桌上面,则是摆满了从这些奴才家中搜罗出来的账本。院子里则都是抄来的金银财宝等物。满满当当的,几乎要把整个练武场都被摆满了。 看着金银珠宝,最打眼的便是从赖二家里搜出来的一箱子的银子,亮澄澄的,足有两千两之多,让过去抄家的护卫,都忍不住咽了一口的口水。 丫丫的,一个奴才家里,居然有这么多的银子。 除此之家,还有不少的珠宝首饰等物。粗略的看上一遍,大致的估算一下。 不算是查抄出来的现银和银票,这些东西,价值两三万都扛不住的。如果再加上那些现银和银票的话。怕是十万都打不住的。 就是这样,还不算他们私下里,用其他人的名头,置办下来的庄子和铺面。如果再加上这些的话,怕是二十万都有的。 要知道,贾蓉曾经总结过宁国府的财产。不算贾珍手里的私房银钱和田氏冯氏留下来的嫁妆。单是宁国府公中,上下加起来,也不过价值三四十万罢了。能拿出来的现银,还不足二十万。其他的,不是庄子就是铺子,再不然就是一些死物。 而如今这些奴才的财产,加起来,就差不离就有宁国府的一半。 可想而知,看到这些东西,贾蓉面色阴沉的厉害,一双眼里,简直要冒火了。 看来他们的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的多,早知道这样,一年前,她就不该心有顾忌,当时就该一并的处理了。 一直到日正中天,从那些奴才家中抄出来的财物,才算是清理完毕。 和贾蓉想的差不多,各项加起来,有二十万两之多。而其中,赖二一家独占大头,单他一家,就有近十万。 贾蓉的动作不小,又是在近天亮的时候动的手,而后面一带的巷子里,居住的都是贾家的奴才。这贾家的奴才,都是嘴上不把门的,不过片刻的时间,便都知道了。 再仔细的一打听,便知道,贾蓉这是又要料理奴才了。 想到去岁时候,贾蓉的那一番动作,身子都是一颤,面上露出了惧色。 就在贾蓉忙着让人清点财物的时候,赖二的娘赖嬷嬷在得了二儿子一家人都被绑了的消息后。 几乎是二话不说的,便带了个小丫头,眼中含泪的往贾母的院子里而去。 贾母这时,才由媳妇孙子孙女陪着,吃了早膳,正吃茶说话呢。 就听丫鬟来报,说是赖嬷嬷来了。 贾母的心中,正被贾宝玉的童言童语,哄的很是开心,听到赖嬷嬷来了。当下便挥了挥手,使人请了进来。 “听闻你前些日子病了一场,如今可是好些了?”贾母一见赖嬷嬷,便笑着如是的问道。看着赖嬷嬷,发觉她脸色不甚好,唇上也没有一点的颜色,以为她这是病还没有大愈的缘故,又道:“看你的脸色不大好,可是还未痊愈。既是如此,也不必到我这里请安的。” 赖嬷嬷听到贾母这话,想着如今生死不明的二儿子一家,又想到贾蓉上一次处理奴才的雷霆手段,泪珠子一下子便落了下来。 她这样,倒是唬贾母一跳,反应过来,便知道赖嬷嬷怕是有什么事,要求到自己这里的,便开口命贾元春带着贾宝玉和贾迎春贾探春下去。 贾元春是个聪慧的,见此,便知道,这是有事要说的,便福了福身,便带着弟弟妹妹回耳房去了。本来贾宝玉是不愿意的离开的,只是贾元春对这个幼弟很有办法,只低声说了两句话,便让他心甘情愿的和她离开了。 他们前脚才离开,赖嬷嬷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赖二一家被抓,甚至连家里也被翻个底朝天的事情,于贾母说了出来,求贾母救赖二一家的性命。 贾母一听,心中也是有些生气的,只觉得贾蓉下了她的脸面。想都不想的吩咐说道:“上一次,他闹了那么一出,打杀了不少的奴才,让外人看了笑话。寒了不少奴才的心,我只当他年纪小,又刚丧母,遇到略怠慢一些的奴才,气性大了一些,也情有可原的。现如今才过了多久的时间,他又开始胡闹起来?真是不像话。老二家的,你使个丫头,让她通知一声老二,让老二亲自过去宁国府那里一趟,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蓉哥儿又要闹什么事情?” 贾母之所以会点头应承下来,也不单单是为了赖嬷嬷的缘故。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自己的。东西两府,哪个不知道,这赖嬷嬷是她最得用的陪嫁丫头,后嫁给荣国府里的一个管事,生有两个儿子,赖大和赖二。乃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这赖大是荣国府里的大管家,这赖二也在她的牵线之下,做了宁国府的大管家。由他们两个做帮手,她这个老封君在两府的地位,才是稳稳妥妥的。现如今贾蓉绑了赖二一家子,连知会一声都不曾,可不就是不把她这个老祖宗看在眼里了。 赖嬷嬷听到贾母这话,这本来担忧着的心,顿时的放了下来,对着王夫人福了福身,道了谢。 贾母跟前,王夫人自然是不敢受赖嬷嬷的礼的,只说是应当的。 第8章 所谓处置人 贾蓉这里清点完财物,已经是日上中天的时间。 也就是这个时候,才从佩姨娘的暖床里起身不久的贾珍,晃晃悠悠的过来了。见了贾蓉,打了一个呵欠,问道:“蓉哥儿,我听说,你又绑了不少的奴才?其中还有赖二一家子,这可是真的?” 贾蓉点点头,冷笑道:“这府里有奴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上一次,我的警戒,他们全然都没有放在心上,既然他们都不想老老实实的办差。我这里就成全他们。”这话音落下的时候,满满都是阴翳之色。 贾珍眼见贾蓉的脸色不好,心尖当下颤了颤,不过也只当又是那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引得他的气性上来,才有了今日的事情,便说道:“话虽是如此的。但其他的人也就算了,这赖二一家子,在府里辛苦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有老祖宗的情面。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这一次,且饶过他们,不与其计较了吧。” 贾蓉看着贾珍,简直是懒的和他说话,对着两个护卫挥了挥手,“去把那三箱子的东西抬过来。给老爷看看。” “什么东西?”贾珍顺嘴问了一句。 贾蓉说道:“等东西抬了过来,父亲且看看就知道儿子为什么要绑了赖二一家子了。不是我不给老祖宗面子,实在是他们太过胆大包天,纵容不得。” 说话间的功夫,几个护卫,便抬了三个红木箱子过来,一个大的,两个略小的。 “这是什么?”贾珍看着那三个箱子,语气好奇的问道。 “把箱子打开,让老爷好好的看看,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贾蓉冷冷的吩咐说道。 护卫得了令,便伸手,把三个箱子逐一的打开来。 他们每打开一个箱子,贾珍便都要倒吸上一口冷气,特别是在最后一个大箱子被打开后,那里面白花花,亮澄澄的银子,简直要晃花了贾珍的一双眼。让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蓉哥儿,这些……这些都是……” 贾蓉冷笑道:“这些东西,都是从赖二家里搜出来的。不知道父亲见了这些,可还是要儿子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饶过赖二。”其实这银子是赖二家里搜罗出来的,至于那些首饰,则是被抓的十多家的搜罗出来的,并不独独是赖二家的。不过此时贾蓉并不介意抹黑赖二一把。 贾珍看着那一箱的银子,眼睛都要红了,立刻张口大骂道:“饶他娘的饶,这些黑了心肝的奴才,老爷原本只当他是个老实办差的,平日里贪些小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看来,倒是把他的胃都给养大了。这么些好东西,老爷我要想拿出来,都勉强的很,他一个奴才……”骂骂咧咧一炷香后,才停了口,对贾蓉说:“……蓉哥儿,你只管放手去做。把这些黑了心肠的,该卖的卖,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不必有任何的顾忌。老祖宗那里,且由我呢。”说着对赖二又是一阵的骂。 贾蓉心中冷笑了一下,指了指这三个箱子,道:“父亲,这一箱的银子,就是当儿子孝敬您的了。还有这些古董首饰。您也拿去,让人卖了换了钱也好,赏了姨娘丫头也罢。倒也能够省下好一笔银子来。” 那大箱子里,摆放的是一锭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共计两百个,而那两个略小的箱子里,放置的都是一些精巧的古董摆件或是一些女子所用的珠钗首饰。 贾珍闻言,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刚才的怒容也全然不见,笑道:“既是蓉哥儿如是的说了。我这里也就不客气了。” 贾蓉听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就知道,贾珍这哪里是过来给赖二一家求情的,分明就是上一次时候,尝到了甜头,又过来寻这些东西的。不过也好,反正抄没的来的银票和庄子的一些地契什么,她都已经收了。至于这些东西给了贾珍也罢。毕竟贾母那里,多少也还是个麻烦,有贾珍出面,倒也能省了她一桩麻烦。 贾珍得了这些东西,很快便也又晃晃悠悠的回去了,走之前还拍了拍贾蓉的肩膀,一脸的骄傲的说了一句:“果然不愧是我的儿子!” 贾蓉翻了一个白眼,她觉得这一句话由贾珍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听着别扭呢。 送走了贾珍。 贾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大手一挥,吩咐说道:“知文,让人摆膳,我饿了。”为了些奴才饿着自己,她可还没有傻到那种地步。 美美的吃了一顿午饭,又略休憩了片刻的时间,贾蓉这才带了大批凶神恶煞的护卫慢悠悠的往那关押奴才的院子而去。 跟着贾蓉一起过去的,除了那大批凶神恶煞的护卫之外,再有,府中上下的其他小厮丫鬟婆子等,凡是在府里有些脸面的,都被召了过来。 本就是个不大院子,这一下,便更是变得熙熙攘攘的。 贾蓉坐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身后一溜的是带刀拿剑的凶神恶煞的护卫们。 被叫过来的奴才,打从早上起身后,就对一些事情有所耳闻,有的还亲眼见了,这心也都是一直战战兢兢的,现如今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也都是一咯噔的,又思及贾蓉的脾气手段,脸上一白,都出现了惧怕之色。 抬头看着端坐着的贾蓉,虽然看着只是个八岁的稚童,生的也是一副玉雪可爱,但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把她看做是个孩子。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带着恐惧和畏惧,甚至有那胆子略小一点的,身形都是颤抖的。 好半晌的时间,这院子里都是静的连掉落一根针都能够听得到声音。 贾蓉一直到手中的茶快要喝尽的时候,才开口问道:“知道我今日叫你们过来是做什么的么?” 众人这时候都不敢开口说话的。 “既然你们不说,那就由我来说好了。”贾蓉的面色忽然沉了下来,“你们这些年来跟着主子,真是个个吃香的喝辣的,甚至还背地里拿着他人的孝敬,俨然就是半个主子了。”目光看向赖二,忽而一笑,声音也柔和了下来,“特别是你赖二大管家,这些年来可是没少得孝敬。在府里作威作福,到了外面,更是不可一世,甚至还打着府里的名头,干了诸如放利钱这等断子绝孙的营生。真是打量我不知道呢?也是呢。你这个做奴才的,谱儿摆的素来比我这个正经主子还要大。府里的下人,哪一个见了,不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赖二爷……” 贾蓉的面色忽然狰狞起来,厉声道:“你算是哪门子的爷,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也敢在府里称爷。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甚至就连你一家子的命,都是我的。居然还敢在我的面前称爷……”手中不知道何时多出来的鞭子,用力一甩,圈住赖二的脖子,语气里满意阴翳之色,“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敢给我摆脸色看。” 而后用力一拉,赖二的脸色顿时被勒的通红,一时就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在场所有的人,看着贾蓉这般凶残的举动,立刻都是身形一颤,把自己的呼吸都是放轻了又放轻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引起了贾蓉的注意。 “不过是随时都可打杀的奴才罢了。要多少有多少的。既然赶着上前作死,我今日就成全你们。”贾蓉的语气要多阴冷就有多阴冷。“我这个人最是讲道理的。”眼眸一转,扫了一圈在场的奴才,接着说:“观砚,洗墨,去,把你们查到的东西,念给他们听听,也好让他们死的心服口服的。” 被贾蓉点到名的两个小厮,便站了出来,把那罪状一一的说了出来,又把查抄出来的账本和财产以及不少放利钱的借据为证。 不等他们念完,在场的不少奴才,面色如土,身子顿时都软了下来。更有被叫过来围观的,胆子略小一些的,此时‘啪嗒’的一声,浑身颤抖的跪了下来。 赖二更是面色惨白,神色恍惚,彻底的瘫坐下来。 “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们才好呢?”贾蓉眼眸阴冷的扫了一圈,如是的开口。 在场的人,自然没人敢这个时候回答他的话。 果然都是一些贱骨头,对待奴才,何该就不用那么宽容,没得让他们蹬鼻子上脸,瞧,这贾家的奴才,可不就是现成的例子。贾蓉嘴角一勾,冷笑的想到。 “……既然你们都没人说话,那就我来好了。我这个人,最是个心慈手软的,也不令你们去活受罪了。不如一起去到阎王爷那里吃口茶,倒也一了百了的,你们说好不好?”贾蓉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语气却是要多阴沉就有多阴沉。 听到贾蓉这话,被绑着跪在地上的奴才,顿时开始挣扎起来,使劲的想要吐出堵着自己嘴里的布,想要说话。 而被叫过来的围观的奴才,更是心惊不已,小心侧头看着贾蓉,看他一身竹青色的锦衣,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顿时变得比那恶鬼还要可怕。 “堵严实了,我可没时间听他们说废话。”贾蓉懒洋洋的说道。 观砚和洗墨脆脆的应了一声,对着护卫一挥手,自有护卫去办。 “行了,我这里也没时间和你们废话了,没得浪费时间,来人……” 贾蓉正要开口下最后的吩咐的时候,忽而就听到一个让他厌恶的声音,“蓉哥儿,你又在这里胡闹什么?闹的阖府都不得安宁。” 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随着这个声音,倒是松快了两分。 在场的奴才,特别是赖二一家子,在见到来人后,几乎是喜极而泣了,以为自己就是要得救了。 “原来是政二爷爷来了。”贾蓉说这话的时候,别提有多咬牙切齿了。 马丹,这个贾蓉的辈分儿也太低了一些吧。 来人二十来岁的样子,面容倒也不错,一身的烟灰色的锦衣,手中拿着折扇,端的倒是有两分儒雅之气。只是那儒雅之气过了头,就成了迂腐。可不就是荣国府的贾政。 其实赖嬷嬷是吃了早饭就过去的,贾政这里倒也是极早得了消息的。之所以这般的姗姗来迟。盖因,王夫人使丫头给他传话的时候,他正与清客们谈学论道,不得空闲。他是个迂腐的,上一次贾蓉处理人的时候,他虽然也听了一耳朵,但到底没亲眼所见,心里便有些不以为然的。贾蓉如今不过是八岁的稚童罢了,他听了,也只当是他胡闹,宁国府里还有贾珍,自不会让他胡来的。所以他听了丫头的汇报,自然没有着急。 等结束了和清客的讨论,都已经是中午了,他吃了午膳,这才在小厮的提醒下,姗姗来迟。 但见他一进来,环眼看了一圈,眉头微皱,看向贾蓉,面色一沉,语气带了几分的责备:“蓉哥儿,你这又是闹什么?小小年纪,不好生的念书,整日里的做这些有的没的?你……” 贾蓉以前看话本的时候,就是最讨厌贾政这个假正经的,如今见他一来,便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心里的厌恶达到一个顶点,面色猛然阴了下来,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我做什么?和政二爷爷有关系吗?你一个隔了房的,不去好生的管教管教,你那喜欢吃丫头嘴上香脂的好儿子,居然管到我们宁国府这边。政二爷爷,你家世住海边的啊,管的这般的宽。” 贾政听了贾蓉这般不客气的带刺儿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第9章 所谓孔雀胆 贾政年过三十,膝下共有嫡子两个,嫡女一个,庶女一个,庶子一个。其中嫡长子最得他的心,从小就极会念书,十四岁便过了生员,次年下场,就成了秀才。在一众勋贵子弟中,绝对算是难得的人才。现下为了明年的乡试,正日夜苦读,只盼能够一举得中,光宗耀祖。对于这个嫡长子,贾政自然是满意的没话说的。 嫡长女今年十四岁,正是花样的年纪,不但生的时辰好,容貌美丽,行事也周全,对下面的弟弟妹妹更是照顾有加,阖府没有不夸赞的。他自然也是满意的。 两个庶出的孩子,年纪都还小,不足为表。 唯独次子,是他心头的一块病。当初次子出生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的,衔玉而诞,一听便知道是有大造化的。因此,他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只是没想到,期望越大这失望也就越发。在周岁宴抓周上面,那么些好东西他不去拿,偏生只拿了钗环脂粉等女子所用的东西。小时看老,必定是酒色之徒,而后随着他的渐长,那酒徒之尔的性子也随之显现出来,非漂亮丫头不让抱,最爱吃丫鬟口上的胭脂。 简直是让他愁坏了。偏生他每一次想要教训的时候,贾母护的紧,只说孩子还小,不用着急的。 长子贾珠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四书都已经念了一本了,偏生那个孽障,到如今只学了百家姓,千字文这些东西。 每每说起或是提起的时候,贾政就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 如今贾蓉拿出这事,可不就实打实的戳中了贾政的痛脚,让他恨不得立刻回去,把这个让他丢了大脸的儿子,狠狠的揍上一顿。 好吧,事实上,贾政在回去后,也确实这么做了。不过这都是后表,暂且不说。 “政二爷爷,如果没事的话,就先且会自个的府里吧。我这里忙,没功夫招待政二爷爷。当然了,如果您想要留下来观看,也无妨的。”贾蓉看着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红的贾政,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果然,自己的快乐,就是要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特别是看不顺眼人的痛,愉悦值简直是加倍的。 贾政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一脸铁青的看着贾蓉,想要大骂,只是自诩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他开不了口,只能生生的憋在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倒是贾蓉,丢开他不再管。伸手把还圈在赖二脖子上的鞭子一紧,冷声道:“你以为你母亲,搬来了荣国府的救兵,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就要得救了?做什么青天白日梦。你可是看清楚,这是我宁国府,不是荣国府。她虽是长辈,但隔着房,伸手太长,也不怕折了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贾蓉侧头看了贾政一眼。 果不其然的贾政的面色又难看了两分,显然是听到了贾蓉的话。 “来人,送赖二管家一家上路。”贾蓉冷哼一声,扬声说道。 听到贾蓉这话,早就有那护卫,把赖二等一众的男丁,摁倒在地,手中那足有四寸厚的青木板,‘啪啪’的力道十足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看着围观的那些奴才,面色惨白,站立的身形都是颤颤抖抖的。 而赖二一家,因为被堵了嘴巴,即便是痛,想要喊出声,也不能够,一张脸,因疼痛扭曲变了形。 贾政看着贾蓉如此的残暴,面色铁青到了一定的境界,便要甩袖离开。 “来人,把赖二一家的口给放开,让周围这些奴才,也感知感知,犯错了的奴才,是个什么下场。”贾蓉重新的坐在红木椅子上,吃了一口茶,如是的说道。 护卫领命,伸手把赖二一家的口中的布拿下来。 因板子没有停,布一拿下来,那凄厉的叫喊声,就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夹杂着求饶的声音。 贾蓉只是冷眼看着,半分动摇都不曾。 倒是贾政,被赖二一家凄厉的叫声,给惊了一惊,看着身上已经打出血的赖二一家,他的脸色一白,再次抬头看向贾蓉的时候,目光都变了。刚才是怒火,现下却是惧怕。踉跄着自己的脚步,快速的离开。 贾蓉见此,眼眸都没有抬一下,朗声说道:“恭送政二爷爷回去。” 贾政听到贾蓉的声音,脚下就是一踉跄,险些被自己的脚步绊倒。 他这个样子,看得贾蓉嗤笑了一声。 就这么一副样子,亏的贾代善还开口去称赞,他是个出息的。文不成,身上的官职都是靠祖荫而来的。武不就,如今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还是武家出身。 是个出息的,这话让人听了,没得要笑掉大牙了。 贾政前脚刚走,贾蓉的面色一下子就寒了下来,冷声对观砚吩咐说:“去,看看是谁放人进来的?一道给我绑了过来。”一早的时候,为了防止荣国府的人过来捣乱,她已经吩咐了,关上大门,不许任何人进来,看来还是有人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居然放了贾政进来,还让他找到这里来。 真真的是个好奴才呢!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了? 观砚一听,心中为那胆敢放贾政进来的小厮,掬了一把鳄鱼泪,立刻应答一声,带着两个护卫去办不提。 这个时候,赖二一家,被打的男丁,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连叫喊声都弱了下去。 贾蓉转头,看向一个婆子,问:“药可准备好了?” 那婆子急忙躬身,急声回答说:“回大爷的话,早已好了。只等您开口吩咐了。” 贾蓉点了点头:“既好了,就端过来。” 婆子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片刻手中托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摆放着,拇指大小的二十多个的瓷瓶。 这瓷瓶里,是剧毒无比的孔雀胆,只一滴,便能要人命,在这里,原是没有这种东西的。最毒,也不过是砒霜罢了。他是在那一次因赖二远房侄子被罚的时候,就已经调配出来的,为的就是今日。 当然,他不会让赖二死的这么容易,这东西,是给他媳妇儿媳以及年幼的孙子孙女所用的。 哎,他这个人,就是太慈悲了一些。对女眷和小孩子,就是下不了狠手的。 贾蓉手中把玩着一个瓷瓶,如是的想到,对那婆子点头,“用药吧。”被抓的这些奴才之中,其他家,可暂放,但赖二一家,不拘是老是小,是年是幼,是男是女,都必须要死。 婆子虽然不知道这瓶子里到底放的是什么药?但左不过是毒药一类的,侧头看到那浑身都瑟瑟发抖的赖二家的女眷,面上出现了一丝怜悯之色。不过想着贾蓉的性子,她这丝怜悯就又收了起来。 婆子指挥着两个形容粗壮的粗使丫鬟,把那女眷一一的摁住,把瓶子里的东西强行的倒入她们的口中。 东西下肚,连哀嚎声都不曾有一句,便嘴角流血,头一歪,呼吸间便再没了气息。 看到这东西居然比砒霜还是毒,只一息,便要了人命。围观的奴才都是面色青白,俱都跪了下来。 赖二本来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不过看着媳妇,儿媳孙子孙女等一应死在眼前,眼睛通红,目光怨毒的看着贾蓉,道:“你会不得好死的,像你这般年纪小小就这样,一定会不得好死。来日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你骂够了没有?比起你,我自认为仁慈的多了。你放利钱也不是一年半载了,这期间,也不知道毁了多少人家,害的他们家破人亡,上吊的有,跳河有……怎么论到自己家里,就这般受不住了。”本来说这话的时候贾蓉脸上还是带着轻柔的笑意的,不过到此却面色一扭曲,厉声道:“处置了你们,外头的百姓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给我立长生牌位呢。至于你们,怕是扔给野狗,他们都嫌脏。” 一番话下来,让赖二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 贾蓉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他,对着其中一个护卫说,“时间也差不多了,给他们个爽快吧。” 护卫点了点头,伸手把婆子托盘上,还剩余的几个瓶子拿起,把里面的毒药,喂到了赖二他们的口中。 过后,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二十多具的尸体,贾蓉眉眼都不抬一下的,对护卫说:“收拾了。” 护卫听了贾蓉这话,应答了一声,动作迅速的收拾起来。片刻时间,赖二一家的尸体便消失不见。只是那青石板上,那鲜红着的血迹,昭示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收拾了赖二一家子,贾蓉的目光看向,已经呆滞的其他人,冷道:“至于他们,都锁起来,一家子都卖发了,告诉牙婆,越远越好。” 听到贾蓉这话,本来以为死定的奴才,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丝感激。虽然听着情况,就知道要把他们卖到艰苦的地方,看了赖二一家的下场。还是深深的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命保住了,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贾蓉看着有些松了一口气的那些奴才,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在去之前,赏他们一人一碗哑药。省的他们在外,乱说些话。” 她这话一出口,让刚才心里还存着侥幸的奴才,一下子就瘫痪在地。 “你们应该庆幸,你们中间,没有识字的。不然我一定挑断你们的手筋。对了,洗墨,等一会儿观砚回来,告诉他,那放贾政进来的小厮,打上三十板子,革了其差事,以儆效尤。”贾蓉又补了一句说道。 洗墨应答了一声。 处置这些事情,时间已经到了申时。 贾蓉对着其中一个明显是头头的护卫首领,说:“无期,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了,处理的干净一些。”这个叫无期的,是她从贾演所留下的一支,几乎是已经废了的护卫兵里挑选出来的,经过三年的调教,于去年冯氏过世的时候,才正式的接任了保护宁国府职责。 那个叫无期的护卫,往前略走了一小步,应答道:“请主子放心。” 贾蓉对于这个无期,还是有一定的信任的,点点头,就离开了。 第10章 所谓威胁人 而另一边里,贾政面色惨白,踉跄着步伐,回到荣国府。 那门房上的人一见贾政这情况,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立刻上前扶着,本是要把他送到自己的院子里的,不过贾政想到刚才的事情,便去了贾母的院子。 “老二,这是怎么了?”贾母见贾政,面色苍白,手脚还微微的有些颤抖,心中一惊,立刻急切的开口问道。 贾政坐下来,喝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心神也慢慢的恢复过来,说道:“劳烦母亲担心了。儿子无事。” 贾母见贾政的脸色渐渐的红润起来,心也放了回去,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如此?不如寻个太医过来瞧瞧?”想到贾政是过去宁国府里的,便又问道:“对了,我不是让你宁国府一趟,瞧瞧蓉哥儿又做什么妖?事情如何了?赖二一家可是已经无事了?”老二这般神色,瞧着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贾政听贾母提及赖二一家,想到他听到的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身形不受控制的抖了抖,面上也出现惊慌之色。 贾母人老成精的,如何看不到,略微沉吟,心头便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问道:“莫不是赖二一家真的被蓉哥儿给处置了?” 东府蓉哥儿是个暴脾气,稍有不顺心,就是喊打喊杀的,这是两府都知道的事情。只是贾母却并未放到心上的。该因,贾蓉逢年过节的时候,随贾珍来给她请过几次安,他的模样肖似其母,生的就如同观音座下的金童一般漂亮精致。虽然看着略老成一些,不过倒也是个行为规矩之人。兼之贾蓉的年纪不大,才八岁。 是以,贾母和尤氏的想法是一样的。都只认为,他的气性不过略大一些,罚了几个奴才后,便被下面那些喜欢乱嚼舌根的奴才以讹传讹出来的。 想到哪凄厉的叫声,贾政心中又是一晃,又喝了半盏茶,才压下心里的慌乱,叹了一口气,说:“蓉哥儿…蓉哥儿……她把赖二一家子,都打杀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些颤抖。 贾母本以为,再不过,贾蓉顶多也就是把人给卖发了。但是现如今听到贾政这话,她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险些摔了手中的茶杯,猛然的抬头,声音都高了两分,“什么?老二,你这话,不是说笑吧?” “……儿子哪里敢拿这个玩笑。儿子来的时候,正行着刑。”贾政开口说道。 贾母一听这话,脸上当下就出现了骇然之色。 玉笙院 尤氏再三的开口问道:“银蝶,你可打听清楚了?可别是弄错了?” 银蝶想到自己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护卫抬着一具具的尸体出来,心下一颤,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这可是奴婢可是亲眼所见的。哪里就会错了。”先前府里的奴才都说大爷性情暴戾,稍有不顺心,就是喊打喊杀的。本还以为是奴才以讹传讹的,现如今看来怕是真真的。 尤氏倒吸了一口冷气。良久才开口问:“老爷哪里可知道了?” 银蝶微微的屈身,道:“老爷中午前后去了一趟,只说都交给大爷来处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是觉得老爷在大爷跟前,似乎是底气不足,隐隐的好像还有些怕大爷。 尤氏闻言,也不说话了。 其实关于处理人的事情。 早两天的时候,贾蓉曾经让身边的吴婆子过来与自己说过一回的。说是府里的主子少,但奴才却有三四百人,人员杂,想要处理一些。她当时心里还有一分的不乐意,觉得自己才是掌家之人,大爷一个爷们儿家,做这种事情,未免有些不妥,也过于越俎代庖了。 不过因着她嫁到府里的时间短,纵然心中不愿,也只得应答下来。 本以为,她说要处理奴才,是指给了恩典,放出去,再不然就是打发到庄子上过去。不想,她说的处理人,居然就是这么个处理法。 赖二一家被打杀。还有十多家的奴才,被卖发出去。 这样单是听着就有些骇然的事情,居然是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做的出来的。 只想想,尤氏就忍不住心底有些发凉的。 贾蓉这一次是要把宁国府里,彻底的清洗一下的。所以动静大,她也没打算瞒人。如果说是按照贾家奴才以往的性子,这怕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传遍两府里。不过这一次,贾蓉的手段过于骇然,让宁国府里的奴才,人人自危,只管低头做事,其他的顶点都不敢做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贾蓉给惦记上了。 不见赖二管家在府里是何等的地位?在府里盘踞多年,还有西府的老祖宗做依靠,还不是一家子都被大爷给打杀了,甚至就连那黄口小儿都没有放过。 他们这些不起眼的奴才,在大爷的眼里,更不算什么了?更何况,如今是在风头浪尖之上,傻子才会这个时候去生事呢。 因为这个缘故,赖二一家子被打杀的消息,还是借由贾政的口,传了出去。 据说赖嬷嬷一听到这个消息,当下便哀嚎一声,昏死过去。 贾蓉听了这个消息,冷笑一声:“如果真能死了,倒是好事了。”当年要不是这个老虔婆贪心不足,想要为自己的小儿子也求个前程,这赖二也不会由贾母引荐,到宁国府里做了管家,而赖二之所以会在宁国府里作威作福的,把自己的心养的比天还要大。其中多数都是被贾母和赖嬷嬷鼓动和放纵的,如今他赖二一家有这般的下场,可也要给贾母和赖嬷嬷各自记上一功。 知文这个时候却不敢出口说话的,倒是吴婆子,因情分比旁人不同些,倒是开口,只是语气却带了几分的担忧:“大爷,您这一番处置了赖二一家。虽说他是罪有应得,但他老子在老祖宗面前得脸,您如此,岂不是拂了老祖宗的脸面么?日后问起,您该如何交待呢?” 当朝以孝治国,长辈身边的,便是那猫儿狗儿的,都比旁人的要尊贵两分。现如今大爷这一番举动,虽说是痛快了。但却不好给西府老祖宗那里交待了。 贾蓉听到吴婆子这话,脸上的冷笑更深:“交待?我处理自家的奴才,什么时候要给她一个早八百年就分了家的隔房的曾叔祖母交待?叫她一声老祖宗,还真当自己是我祖宗了。她算是哪门子的老祖宗……” 这个贾母也是个人老心不老的惹事精。当年贾代善过世,她便用孝道拿捏,让袭爵的嫡长子搬到出去,反倒是让次子,搬入正院的荣禧堂。这一住,便是十多年的时间。 在她荣国府里作威作福,一家独大也就算了。想要把手伸到她宁国府里,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吴婆子一听贾蓉着实有些不善的口气,当下也不敢说话的。 其实仔细的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西府老太太虽说是辈分儿高,但毕竟只是大爷的曾叔祖母,赖二虽说是她引荐过来的,但这事,毕竟只是东府的事情罢了。 这时贾蓉身边伺候的另一个大丫鬟知秋,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大爷,老爷使人传话过来,请大爷过去品墨轩。” 贾蓉心中也大概的知道,贾珍此时叫他,为了何事?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伺候我更衣。” 换了一身袖口和领口各绣有月白色云纹的松柏色的锦衣,一条尾端缀有红宝石的蟒皮长鞭,充作饰品缠绕在腰间。五官精致,端的就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儿。 到了品墨轩里,贾珍看着这一身打扮的贾蓉,想着刚才的事情,叹了一口气,“蓉哥儿,且随我一起到老祖宗那边,给她请个罪。”他真是没有想到蓉哥儿的气性居然这般的暴戾,但他本以为,他最多是把赖二一家给卖发到西北苦窑那边,但却没想到蓉哥儿不拘男女老幼的,居然直接的把赖二一家子给打杀了。 “请罪?请什么罪?父亲可是在说笑?儿子又没有犯错,何来请罪?”贾蓉冷笑一声说道。 贾珍道:“那赖二一家,虽说是犯了大错的,但总归是老祖宗举荐而来的。你就这般的打杀了他一家,老祖宗哪里,总归要有个交待的……”语气一顿,接着说:“……不过你倒也不用担心的,这件事你做的虽说有些过了,但总归是赖二的错处,只要……”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贾蓉一把打断,“父亲,且停口。随父亲一起去西府没问题,但想要儿子给赔罪,只两个字,做梦!她虽是长辈儿,是老封君不假,但却是荣国府的,并非是我宁国府的。我们两府系出同一个祖宗不假,但早八百年就已经分家了,我整顿府里,处理自家的奴才,凭什么要给一个隔房的老太君去赔罪?这话也亏的父亲能开口说的出来,我都还没有找她质问,举荐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是不是哪一日那奴才把府里都给搬空了,我这里还要去感谢他……” 贾珍被贾蓉这一番话说的一噎,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忽而的一抬头,便把自己要说的话,给重新的咽回到自己的肚子里。 该因贾蓉此时看他的目光,过于有些可怕了,一双如黑葡萄一般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如同腊月寒冬里的寒风利刃一般,让他的心肝儿都颤抖了起来。 贾蓉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儿子也知道父亲的难处,可以随父亲一起过去西府那里。不过到了那边里,父亲要一切都听儿子的。”说到最后的时候,一双手,放到了腰间的那根蟒皮长鞭上面,把玩着尾端的那颗红宝石。 注意到贾蓉动作的贾珍:“……”他这是被儿子威胁了? 第11章 所谓教训人 贾珍和贾蓉于申时二刻的时候,出发往荣国府而去的。 本来贾珍的意思是,要坐马车过去的,不过却被贾蓉一口给否决掉了。他们两府是紧挨着,从后面的角门走出来,只隔一条宽四五米的走道罢了。就这么一点的路程,还坐什么马车。只当是锻炼身体了。 贾珍虽然心里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看着贾蓉沉下来的小脸,也不敢反驳的。只得点头应答下来。 他发现,随着儿子越长越大,气势上就越像老祖宗贾演,他那一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愣是让你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出来,只能跟着他的话走。 “父亲,您真是该锻炼了。才这么一点路,就这般的累。咱们府上,怎么说也是军功起家的。像是父亲这般,如果让老祖宗见了,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寒心的。”贾蓉侧头,看着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贾珍,如是的说道。 贾珍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并没有说话。不过却在心里,腹诽道,他们贾家虽说是以武起家的,但贾家也就只有前两代,是从武的,从祖父贾代化那一辈开始,就已经在转向文人。虽然这几代下来,因子弟之中,实在没有读书的天分,不怎么成功就是了。 贾蓉和贾珍并不是从侧门进荣国府的,而是为了节省时间和路程,是从后面的角门进去的。 那看守角门的小厮,一见贾蓉和贾珍,立刻躬身,态度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把二人迎了进去。 贾蓉回头,看着依旧弓着身的小厮,心中止不住的冷笑,这贾家的奴才,就是软的欺硬的怕。她的记忆力还犹然记得,她还未曾经夺舍到贾蓉的身上的时候,这贾蓉每一次过来荣国府里,必定是要打赏了那看门的小厮,他们才会放人进来,言语之间也都是颇不敬的。 哪像是现在,她人都走出了一段路,他们还恭敬的弓着身。 “蓉哥儿,等一会儿到了老祖宗那里,你的态度,悠着一点。她总归是长辈儿,一笔写不出两个贾来,这两府的脸面上还是要过的去的。”看着马上就到了贾母的院子,贾珍忍不住小心的开口,如此说了一句。 贾蓉冷哼一声,说:“那就要看她的态度了。我这个人,最是通情论理之人。如果是她自己非不要脸的话,那我也没办法。总要达成她的心愿,成全她才是。”任人宰割,可不是她行事的风格。 听出贾蓉话里的不善之意,贾珍的小心肝就是一抖,心中暗暗的祈祷,祖宗保佑,等一会儿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才好? 贾蓉看着口中念念有词的贾珍,运内力一听,知道他说的话后,不觉有几分的好笑。如果贾家的老祖宗真的在天有灵的话,那么不管是宁国府还是荣国府,就不会是现如今这样的情景了。 到了贾母的院门口,贾蓉又开口提醒贾珍说道:“父亲,我希望您能够明白。宁荣两府,我们宁国府才是长房一脉。您是我贾氏一族的族长,虽说就身份上来说是晚辈,但论到宗族身份,您只有比她一介女流之辈尊贵的份儿。说句难听的,只有您管她,何曾论到她指挥你。” 听了贾蓉这话,贾珍深觉儿子虽然性子凶残,但这话说的实在是在理的,不自觉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本来还带着担忧的神情,顿时坦然了不少。 刚一进院门,便有一个穿着十分体面,插金戴银,有些上了年岁的媳妇带着几个小丫鬟走了过来。 只是这媳妇看向贾蓉的目光颇为有几分的不善,说出口的话,也是没有一丝恭敬,甚至眼睛里都是怨恨之色,说:“这不是蓉哥儿吗?可是来了。老太太已经久候多时了。您的架子,可真是不小呢。竟是劳烦老太太等了这么些时候。” 贾蓉认得眼前的这个媳妇的,乃是荣国府大管家,赖大的妻子,也就是赖嬷嬷的大儿媳妇,被她处死的赖二的大嫂。 虽说是在荣国府贾母的院子里,但贾蓉却没有想过要委屈自己的心情半分的,眉眼不抬一下的说:“观砚,掌嘴。” 赖大媳妇听到这话,委实的一愣。 她只这一愣,观砚便已经到了她的跟前,毫不犹豫的甩了她两巴掌,声音清脆,力道十足。 “这两巴掌是教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奴才秧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看来赖二一家的下场,没有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是。蓉哥儿,这是你一个奴才能叫的吗?”贾蓉满眼阴翳的看着赖大媳妇,冷声道。 她虽然是荣国府的人,但想要收拾她,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赖大媳妇捂着火辣疼痛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贾蓉。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也都是吓了一跳。 都知道东府蓉大爷,眼里不揉沙,脾气爆且凶。不想到了别人的府里,也是这般的嚣张。赖妈妈都敢伸手打,这胆子,未免也忒大了一些。 贾珍看着贾蓉的动作,心中就是一跳,总觉得今天过来,好像并不是明智之举。 一直到贾蓉和贾珍从她身边走过去,赖大媳妇尚且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她反应过来,贾蓉和贾珍已经走远了。 赖大媳妇此时,眼神怨毒无比的盯着贾蓉的背影,啐了一口。且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等一会儿就有你哭的时候,不管是二弟一家子的血命,还是这两巴掌,迟早要你连本连利的还回来。 贾蓉和贾珍很快的到了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奢华无比,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檐下挂着各色的鹦鹉,画眉等名贵的鸟雀,有一个容色清秀的小丫鬟,正在给鸟儿喂食。 每一次到荣国府来,贾蓉都要在心里腹诽一番,也难怪,再过几年的时间,荣国府的当家媳妇,王熙凤要靠放利钱维持府里的生计,实在这荣国府比起宁国府,奢华了不知多少。奴才贪心不足,主子花钱又大手大脚的,养清客的,宠孙子的,图享受的,喜欢学人跟人学风雅,收集古物的。 这般,这有多少金银,也要败光。 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正在说笑着,见到贾蓉和贾珍过来,均都站起身来,其中一个年岁略长的丫头站起身来,挑起帘笼,扬声道:“珍大爷和蓉大爷来了。”只是说着话的时候,还拿眼睛,悄悄的看了贾蓉一眼。 只是这一眼下来,心中也有些嘀咕的。 这蓉大爷,生的如此漂亮的样貌,就算是宝二爷都有所不及,而且脸上带着笑,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出打杀赖二管家一家的,而且还是亲眼盯着,等人断了气,才回去的? 不会是谣传吧? 贾蓉和贾珍一前一后的进了房内。 扫了一圈。 贾母,贾政,王夫人,贾赦,邢夫人,荣国府里的几个年长的长辈儿,居然都在。为着一个奴才,居然弄出这样的阵势来,传了出去,真是没得让人笑话了。 进去后,贾珍领着,客气的与他们见了礼。没办法,谁叫在场的,都是长辈儿。心里再一次的腹诽,贾蓉这孩子的辈分儿真的是太低了。两府之中,随便拎出一个人,都比他的辈分儿高。 见了礼。 贾母并不叫贾蓉和贾珍坐,而是拨弄着一个画着福禄寿三仙的茶杯。 她沉得住气,贾蓉更是能沉的住。倒是贾珍,心中颇为有些不安,有些干巴巴的开口说道:“老祖宗,不知道叫我们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贾母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并不去理会贾珍的话,反倒是盯着贾蓉,上下打量了一遍。松柏色的锦衣,眉目精致如画,脸上带着笑意,和那一般的孩童,没什么两样。 贾蓉的态度倒也大方,只站着,任凭她如何打量,眉眼都不曾有过一丝的变化。 贾母见贾蓉不说话,面色就是一沉,想着他做出的事情,眉头更是皱紧,心中对其极为不喜。片刻,开口说道:“蓉哥儿,你可知道,我叫你过来?所谓何事?” 贾蓉干净利落的回答说道:“不知道。” 看贾蓉这般的态度,贾母心中的火气更添三分,语气也沉了下来,说:“不知?你如何能不知?年纪小小的,不好生的念书识字,偏生去管那些有的没的事,二十多条人命,说杀就杀了。你的这份狠辣无情,可真是不多见。如果不好生的管教,日后不定要为府里惹下什么祸事来。” “不及曾叔祖母这般,闲事都管到别人家里来了。”贾蓉笑了笑,如是的说道。 只这一句话,就把贾母气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语气也变得极为不善:“果然是从小失了母,缺少管教的。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也不怪乎贾母这般的生气,自贾代善过世,她成了府里的老封君后,便再没有人,这么和她说话了。 贾蓉老神在在的回答说:“那就要分人了。我瞧曾叔祖母是为了赖二一家的事情,特意叫我过来的吧。这赖二可是我宁国府的奴才,身契性命都在我的手中捏着,他犯了错,我如何处置不得。就连我父亲这个宁国府当家主子,都没有说我半句的不是,您为了个奴才秧子特意的叫我过来?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您虽说长辈之人,但终归只是荣国府的。我宁国府的事情,您是无权插手吧。”看着面色发青的贾母,语气一顿,心情愉悦的接着说道:“说起来,我这里也要提醒曾叔祖母一句。这赖二在我府里仗着一些情分,贪墨了府里七八万两的银子。这赖大和赖二乃是一对嫡亲的兄弟,不知道这性情是不是相通的。您这府里,可是不知道有多少的银子,进了他的口袋。有时间了,还是查查的好,不然哪一日,这府里被他掏空了,都还不知道呢?” “你…你……”贾母听到贾蓉这话,手指颤抖的指着贾蓉,显然是有些气急了。 邢夫人和王夫人先开始的时候,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拿震惊的眼神看着贾蓉,不过很快的便也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走到贾母的身边,低声的安慰起贾母。 “……蓉儿,且停停口。老祖宗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贾珍看着还想要说什么的贾蓉,脑门一疼,不等他说话,立刻打断说道。 贾蓉撇了撇嘴角,倒也听了贾珍的话,没有再说了。 他都只才说了一句罢了,就这么生气,这承受能力也太弱了吧。 果然是十多年老封君的日子,被下面的人捧得太高了,就得意忘形起来。 第12章 所谓鄙视人 对于贾蓉,相比于贾政的没多少了解,贾赦倒是知道一些的。毕竟他这个人和贾珍虽说是叔侄,但两个人的年岁却差还不到十岁,脾气也是臭味相投的,素日里一起逛下馆子逛花楼亦或者到戏班去,都是一起的。 往日一起的出来玩的时候,贾珍没少和贾赦显摆这个儿子。神马天资聪慧,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天分都是极好,小小年纪,被夫子不知道称赞了多少回?来日一定给他考个文武双状元回来,也未可知的。 当然了,贾珍所说的这话,先开始的时候,均都被贾赦当做是吹嘘之词的。撇了撇嘴角,完全都没有放到心上的。不过日久天长下来贾赦也多少的听到心里一些,而且他每一次到宁国府里去找贾珍的时候,好几次,都见到贾蓉一个小小的人儿,拿着一柄和他差不多高的青龙宝剑,挥舞的极为认真。 冯氏过世的时候,贾蓉闹了一次。当时贾赦虽然是赶了末班车,不过也算是亲眼见了的。 他听到贾蓉打杀了赖二一家子,他心里倒是没有任何意外的。甚至在听到贾母为了这件事,要把他照过来,好生的责问的时候,他心里是不赞同的。只是面对贾母,他都已经习惯性的妥协。如今他见贾蓉一出口,就把贾母气道不行,虽然很是诧异他的胆子和脾气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但是心里其实却没有多少意外的。 当然了,他坚决不承认,看着贾母被气成这个样子,他的心里居然还有几分的高兴的。额……就好像是,郁闷了多年的气被释放出几分一样。 不过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贾赦还是一摆自己的脸色,厉声说道:“蓉哥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些跪下来请母亲原谅。你刚才真是太无礼了。” 老实说,他看话本的时候,他对贾赦还有三分的同情的。 明明是正经的袭了爵位的嫡长子,偏生被贾母用孝道压着,从正院的荣禧堂搬出去,住到了那偏僻的马厩边上的院子。虽说那马厩自贾代化过世之后,便已经不再养马了。但也是马厩不是。 同样是死了老婆娶续弦。 贾珍之所以娶的尤氏,那是因为宁国府里他最大。 但贾赦呢?也同样只娶了七品小官之女,贾珍这里是明晃晃的看上了尤氏的貌美。但这邢氏呢?美貌也就那样,就贾蓉看来,不及尤氏年轻也不如她貌美。为人更不算聪明,锯嘴葫芦一样,对银钱看得也重。 这就是贾母为贾赦挑选的续弦。 当然了,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的。贾赦本质上来说,和贾珍是一样的货色。贪花好色,逛妓院,养小官,凡是纨绔子弟应该有的本质,他就不差的。而且他还比贾珍多出一样来,就是喜欢学人附送风雅,收集古扇子。在前两年的时候,为了一把美人图的扇子,还下手害了一条人命。 所以在成为贾蓉之后,他对贾赦的那三分同情,很快的就消失了。如今听到他居然还叫自己下跪给贾母赔罪,毫无疑问的贾蓉对贾赦生出了不满和厌恶。小脸也是一寒,语气态度比贾赦还要不善,“我又没有说错。”想要他赔罪,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还要他跪下来赔罪认错?她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她一个隔房的曾叔祖母,要他跪,她担待的起吗? 又侧头阴测测的看了贾赦一眼,也难怪,像是他这样的人,在话本里,落得和贾珍一样,流放西北三千里。也实属他活该。 贾赦被贾蓉那一眼,看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本想要再说些什么的心思,也歇了下来。 这个时候,贾母也缓过神来,看了贾蓉一眼,正想要骂,不妨贾蓉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冷冷的看着自己,让她的心头一颤。这样的眼神,哪里是一个才八岁的孩子能有的。不觉的,她的神色一愣,想要说出的那些骂人的话,顿时都说不出口了。心里头的那些火气,不上不下的堵在那里,只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不过瞥见贾珍的时候,一腔的怒火好似都找到了出口一样,大骂道:“都说子不教父之过的,如今他年纪小小的就养成这般暴戾又无礼的性子,可见是你这个做老子的,平日里管教的松,少了他的调教。才养的他这般无法无天的。” 贾蓉冷眼看着贾母那一串一串骂人的话,说给贾珍听,又侧头看着贾珍那一脸赔笑又赔罪的样子,心中便存了几分的气。进门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真是白搭了。还是这么没骨气。眼神如锐利的看向贾珍。 正在弯腰听着贾母骂话的贾珍,忽觉得自己的脖颈一阵的发凉。 侧头,便看到自己越来越凶残的儿子,用一种‘你真是没用’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贾珍顿时囧了囧,继被儿子威胁后,他又被儿子鄙视了。他肿么觉得,他这个做老子的,一点威信都没有呢。 “……曾叔祖母,您说了这么多。都不嫌累的荒吗?还有,我就纳了罕的,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骂我父亲呢?我父亲再如何,也断不会像您一样,拿捏着孝道,逼迫着袭了爵位的嫡长子赶出去,让不能袭爵的次子住在正院的荣禧堂里去。而且这一住就是十多年的时间,也不知道曾叔祖母你,晚上做梦的时候,可有梦见过曾叔祖父。他老人家就没有怪罪你吗?把荣国府搅得天翻地覆,长幼不分吗?”转头看着脸色已经变白的贾政和王夫人接着道:“我说,政二爷爷,您在本不属于你的荣禧堂里,住的可还安稳?您出门的时候没有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你雀占鸠巢吗?” “你,你你……”这一番话下来,不止是把贾母给气到不行,就是贾政和王夫人也气的不轻。 他们二人虽说是在荣禧堂住着的,但贾母为了府里头的名声着想,不敢令其住在正房里,而是住在侧边的偏房里。 要说贾政和王夫人没有想过要搬到正屋里头,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说先前时候,他们还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法的话,那么经过贾母这么些年来的纵容,他们的这一点,已经被养的很大了。只是他们住在荣禧堂的偏房里,还说的过去,御史那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如果真的搬到正屋里的话,御史那边就真的该有意见了。 贾蓉那看着面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黑的三人组,刚才因贾珍而变得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变得愉悦两分,“怎么?我说错了?” 贾赦是深深的觉得,贾蓉刚才的话,简直不要太合他的心。他才是正经的袭爵的嫡长子,却要把正院让出来给弟弟住,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如果说是贾母自己要住的话,他绝对没有二话的。可是不让他这个荣国府正经的当家人住,却给弟弟一家子窃居在正院。天底下真是没有这样的道理的?此时他看贾蓉,真是越看越顺眼的。 贾政和王夫人这里都忙着安慰被气的不轻的贾母,没时间。至于邢夫人,则是和贾赦一样的心理。 倒是贾珍看着贾蓉那一张笑盈盈的小脸,真有一巴掌胡下去的冲动,不过考虑到贾蓉的不是一般暴戾的脾气和武力值,他便只能无限期的搁置下去。不过想想,蓉儿这一席话虽然说得不中听,不过倒也是大实话。 老祖宗真是偏心的有些过头了。 明明赦大叔才是荣国府里袭爵的嫡长子,碍于孝道,却只能够蜗居在一个偏僻的小院里。反倒是政二叔这个次子,却住在主院的荣禧堂里。不管是于情于理都是难说得过去的。 “滚,滚,你现在就给我滚。以后我荣国府,不欢迎你过来。”贾母被贾蓉这一番话说的,连反驳的词儿都找不出半个来,最后只能虚张声势的指着贾蓉,怒气冲冲的说道。 贾蓉倒是一笑,做了个辑,说道:“那我这里和父亲先行告辞了。”说着,头也不回的拉着还有些发愣的贾珍,从屋子里出来。 走出屋子后,便听到了贾母的怒骂声。 勾了勾嘴角,他今日之所以只占了口头上的便宜,其余的没做其他的,那是因为他目前年纪还小,能做的事情有限。也只能如此罢了。 才一出来,便见那在台矶上的几个丫鬟,盯着贾蓉看,不过等他的目光扫过去,便见她们迅速的低下头去,并且口中说道:“恭送蓉大爷,珍大爷。” 贾蓉没有说话,只往前走。 那几个丫鬟看着贾蓉,心中都是嘀咕的。因她们一直都守在门外面,虽然隔着门帘的,但也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虽然不多,但也足够的让她们感到惊奇了。 在宁荣两府里,敢和老祖宗这么说话的,蓉大爷绝对是第一人。 再想到这两天里,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蓉大爷打杀赖二一家子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她们对贾蓉的态度就恭敬起来。 从放置鹦鹉画眉鸟的走道里过去,便见到赖大媳妇在捧着几盘细巧的瓜果正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婆子,正讨伐着贾蓉呢。 那话说的,真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要多歹毒也就有多歹毒的。 这话听得,贾蓉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再抬头看向赖大媳妇的时候,那目光就和那看死人的没差多少。 如果观砚能够看到的话,此时就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不是和死人差不多,而是在大爷的眼里,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是可惜,观砚做为小厮,此时,只有跟在贾蓉贾珍身后的份儿,断然没法子走在前面的。 贾珍虽说是贾蓉的老子,但这几年下来,随着贾蓉的年纪渐长,他对贾蓉的惧怕也是与日俱增的。如今见贾蓉的脸色难看的厉害,一双眼睛也幽黑的有些吓人。虽然他对赖大媳妇刚才所说的话,也极为的生气,不过此时他更怕贾蓉在这里生事。 刚才在屋里的时候,已经是把贾母气成那个样子险些没昏过去。如果再在这里生了什么事?那么宁国府和荣国府的关系,就真的要翻了。 即便是心中再生气,回头不见人的时候,再找赖大媳妇算账。现下却是不成的。 不过很显然,贾蓉并没有打算配合他这个老子的想法。 赖大媳妇原也是贾母跟前伺候的丫鬟,后来得了恩典,嫁给赖大,成了管家夫人,她自己又是在贾母这个老封君的跟前伺候,在荣国府里那是第一等的体面人。素日里,诸如贾琏贾珠这样的小辈儿,见了,也要恭敬的口称赖妈妈的。十多年下来,她心里早已经不把自己做奴才看了。 先前她被贾蓉赏了两个巴掌,如今虽然上了药,却也还火辣辣的疼,心里对贾蓉的怨恨简直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时虽然被贾蓉的目光,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不过想着这里是贾母的院子,贾蓉一个小辈儿,是不敢做什么的。所以挺了挺胸膛,色厉内荏的高声道:“蓉大爷,你这又是想要赏我两巴掌不成?我且告诉你,你这里如果给我赔了罪,道了歉,我这里也就宰相肚里能撑船,不……” 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贾蓉的面色扭曲了一下,而后指尖弹出一个东西,顿时赖大媳妇便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了。而贾蓉放在腰间做装饰的那条长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解了下来,在手里转了一圈,准确无误的缠绕在赖大媳妇的脖子上。 用力的一拉,声音冷的几乎能掉渣,“赔罪?我怕折了你的寿命。我贾蓉的赔礼道歉,可不是谁都能够受得起的。” 而后一个窝心脚踹在赖大媳妇的肚子上,那赖大媳妇因冲力使然,便往后飞去,‘嘭’的一声,撞在朱红色的石柱上,才停了下来,眼睛一翻,便昏死过去。 本来陪着赖大媳妇的几个媳妇,甚至连尖叫都忘记了,只傻眼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容易,一个媳妇反应了过来,不过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到贾蓉那阴翳无比的声音:“谁要敢叫出声,你们的下场绝对比赖大媳妇惨的多。不信的话,只管出声试试。” 那几个媳妇听到贾蓉这话,顿时只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说话了。 贾蓉这才冷哼一声,让观砚拉着已经完全傻掉的贾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第13章 所谓时光逝 刚一回到宁国府里,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贾珍,微微的低头,看向贾蓉,说:“蓉儿,跟我到书房里,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贾蓉点了点头。正好,贾珍不找她,她还要找贾珍呢。想到贾珍刚才在荣国府特别是在贾母的跟前的态度,卑躬屈膝的,她这心里的怨气和怒气就又上了来。 两个人进了品墨轩。 “观砚,洗墨,你们两个好生的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贾蓉对两人交待说道。 观砚和洗墨恭敬的应答了一声,往前走了三步,一左一右的守住。 刚一进到房间里,贾珍在书桌边坐下来,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蓉儿,你刚才真是太鲁莽了。老祖宗怎么说也是长辈,你怎么能如此的无礼?” 贾蓉冷声了一声,回答说道:“我有没有说错。她虽然是长辈不假,但是到底只是一介女流之辈。素日里在她自个的荣国府作威作福也就罢了。横竖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我们宁国府的事情,她可是管不了的。”这个便宜爹,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早在进贾母的院子时候,她还特意的提醒他两句。没想到,当时他表现的挺好,抬头挺胸的,看着信心了不少。但一到了贾母的跟前,就又成了龟孙子一样。谄媚的小模样,简直让她不忍直视。 “你这话倒是不假。只是她总归是长辈。况且,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宁荣两府,我们宁国府虽然为长,是嫡长房一脉。但因近年来我们府里的人丁凋零,几近是一脉单传。哎……你曾祖父去的早。你祖父虽然是个出息的,但入了道,也就过去了。你爹我自己不是个出息的,身上也就只有一个三品威烈将军的虚爵。”说着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不比他们荣国府势大。况且辈分也在那里放着,纵然是嫡长房又能如何?” “势大?他荣国府哪里就比我们宁国府强了?赦大爷爷身上同样袭着爵虚爵,政二爷爷身上的官职还是曾叔祖父临死前求来的。也有十年的时间了,但却还只是个主事,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至于底下的,也就珠大叔叔看着也还好。其他的,也都是那样。他哪里就比我们府里强了?”贾蓉冷声说道。 论到人丁兴旺,他荣国府是比宁国府一脉单传要强上一些。但是如果说其他的,他还不如宁国府。最起码宁国府还出了个贾敬,虽然只做到五品官职便致仕入道。但他身上却还是有着正经的进士功名。 荣国府呢?贾赦贾政,嫡亲兄弟两个,老大贾赦是个不堪的,身上一等将军的爵位也是虚爵,没有任何的实权,人更是比之贾珍都不如。至于老二贾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上也主事的官职,也是贾代善临死的时候为他求来的。往下数,也就贾珠还能拿得出手,其他的,贪花的贪花,好色的好色,虚伪的虚伪,无能的无能,也只比贾珍略强上那么一点罢了。 贾珍听了贾蓉这话,前后一思索,那真是那么一回事。 “退一万步讲,便是我们宁国府不如他荣国府,但咱们府里的私事,哪里就轮得到他们来管?再者,您又不是没有看到,这赖二一家,管了府里也就才十年的时间,但贪墨的东西却有七八万两。哼……这样的奴才一家子打杀了我都嫌是便宜的。”贾蓉说着话的时候满脸的戾气,眼漏凶光。 贾珍看着贾蓉那充满戾气的小脸,小心肝就是一抖。他才不会怕儿子呢。良久,才顿了顿,开口问道:“那……蓉儿,你想怎么做?” “今后和荣国府保持距离。”贾蓉毫不犹豫的回答说道。要不是他现在年纪太小,手头上的实力也太弱,她简直是想和荣国府直接分宗的。抬头看向贾珍,接着说:“父亲,我答应您,只要荣国府那边不主动的找儿子的麻烦,我这里绝对不会多做什么的?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儿子还是知道分寸的。” 贾珍得了贾蓉这话,心头便放松了起来,说:“有你这话,我倒也放心了。”而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了一句,“至于咱们府里,你想整顿也好,想折腾也好,只要有合理的理由,都由你做主。毕竟你是我的嫡长子,日后这府里还是要靠你撑起来的。”虽然这么说有一些荒唐的,但是他总有一种感觉,将来宁国府会在儿子的手中发扬光大。 贾蓉听到贾珍这话,眼眸倒是亮了亮。 虽说现在宁国府的权利,大部分也都在他的手中的,但名义上,当家做主的还是贾珍这个当家老爷。如今有了他这一句话,他日后想要做什么事情?便不用刻意去寻什么借口了,会更加光明正大的。 就在贾蓉和贾珍在品墨轩里交谈的时候,那边荣国府里也是讨论的热络。 其原因也很是简单的,先前贾蓉把贾母气的不轻,吃了清心丸,好半天的时间才缓过神来。离开的时候,又把赖大媳妇给打了,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这让荣国府的里的奴才,不得不感叹,东府蓉哥儿的暴戾的名头果然不是虚传的。 不止气了老祖宗,还敢在老祖宗的院子里打人,而且打的那个人还是赖妈妈。这蓉哥儿和赖管家本来就有杀弟之仇,如今更是怕要不死不休了。 贾母听了丫头的禀告,本来才缓下来一些的火气,此时自然又更上一层,全身都有些发颤,语气更是怒火又厌恶,厉声道:“这个蓉哥儿简直是无法无天的。小小年纪就这么暴戾,来日还不定要长成什么祸害?都不知道我们贾家造了什么孽?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孽孙!”转头看向贾赦,说:“老大,你得了空闲的时间,一定要和珍哥儿好好的说说,让他好生的管教管教贾蓉。” 我倒是觉得蓉哥儿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看着脾气有些不大好,不过却是个实话实说的好孩子。当然了,贾赦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看着怒火冲天的贾母,他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是点头应答道:“请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的和珍哥儿说说的。”不过他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却浑然都没有放到心里的。今日叫蓉哥儿过来的时候,珍哥儿又不是不在的。看他的样子,哪里是能管得住蓉哥儿的? “大哥,一定要告诉珍哥儿,让他好好的管教蓉哥儿,简直太不像话了。”贾政也摆着脸说道。 王夫人也接口说道:“谁说不是呢。蓉哥儿这性子,可是要好好的改改的。小小年纪就如此,长大了还不知道还如何呢。” 邢夫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眸里却闪过一丝的不屑。不就是蓉哥儿说出了实话,所以你们才这么的生气的吗? 春去秋又来。 两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贾蓉十岁了。 在这两年里,贾蓉已经完全的把自己的宁国府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就是在贾氏一族的宗族里,也已经有了她的一席之地。当然了,贾氏宗族之所以能有她说话的地儿,追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在去年的时候,她便以九岁稚龄成了生员的缘故。 当朝建立也已经有将近百年的时间,时局早已经稳定下来,当今朝堂重文轻武,导致文人的地位高于武将。就是以武起家的宁国府和荣国府,在贾敬的那一代,便都开始弃武从文。就如同贾珠一般,因去岁的时候,过了乡试,身上有举人的功名,所以备受宗族里的看重,说上一句话,就是贾珍这个做族长的,也要好好的思量思量。 贾政更是抬头挺胸的,不知道有多自豪。贾珠成了举人,贾母甚至还大摆几桌宴席庆祝。王夫人也因贾珠这个举人儿子,在府里的地位大涨,把那邢夫人打压的抬不起头来。 所以当贾蓉年纪小小,就成了生员,这妥妥的就是少年英才。虽然九岁的生员在当朝并不少见,但放到他们这样的勋贵之家里就不多见了。 再加上贾蓉是嫡长房的嫡长子,是以,在成了生员之后,贾蓉的年纪虽然还小,但在宗族里却也有了一定的地位了。 而何明也因为此事,得了贾珍一百两银子的谢礼。看得贾蓉只心疼不已!在心底嘀咕贾珍真是太败家了。 她成了生员,这其中固然是有何明的功劳的。但更多的却是她自己的努力,毕竟何明之所以会应答下教导自己的差事,也是因为囊中羞涩的缘故。如今有了贾珍所给的这一百两银子,明年则又是科举之年,他必定是要辞去老师之位,埋头苦读的。 果然不出贾蓉所料。在今年开春的时候,何明便提出要苦读,辞去西席之位。 贾珍苦留了几句,留不住,便也不再留。又封了六十两的银子与他。 何明走了。 贾蓉不愿意去家学那里,便只得又给冯舅舅去了信儿,让他再寻个老师回来。 收了剑势,贾蓉吐出一口浊气来,立刻便有一个面容生的有些妍丽的男孩儿跑了过来,巴巴的递了帕子,脸上还带着谄媚之意,“大哥哥,擦擦额头的汗吧。”见贾蓉接过帕子后,又忙说道:“刚才大哥哥的剑法,真真的精妙,不知道我何时能够如此的厉害。” 贾蓉侧头看着他,语气稍显有些冷淡的说道:“只要勤加练习便是。” 眼前这个男孩儿乃是贾珍在一年前所收养的养子。说起来他也算是宁国府里的正派玄孙了。他乃是贾敷一脉。曾祖父贾代化生有两子,长子贾敷,次子贾敬。这贾敷长至八、九岁便因病夭折。这宁国府才由贾敬袭了爵位。后来贾代化去世之前,深念长子聪慧,便特意的交待贾敬,将来生了儿子,要过继一个给贾敷。只是贾敬子嗣也单薄,只生有贾珍一个,到年老方又得了一女。无法之下,贾敬便从贾代化的庶弟的儿子中,选了个孩子,过继到贾敷膝下充作儿子。这便是贾蔷的父亲。 后来成了亲,生了贾蔷,只是这贾蔷的父亲身子也不大好,贾蔷还不足七岁,便夫妻双双的过世。贾珍怜惜贾蔷年幼失父母,便在去岁的时候,把他接来宁国府里抚养。 这贾蔷来了宁国府后,贾珍连自己的亲身儿子都不管,更何况他一个养子。不过因贾蓉对这个漂亮的弟弟颇有些好感,加上她日后要彻底的整改贾家的话,必定是要帮手的。荣国府那边是不用想了。两年前就已经闹掰了。这贾蔷可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吗?所以便让知文把贾蔷的院子,安排到了她所住的清晖园隔壁的文渊阁。 读书练武,都带着他一起。 因此,两个人的关系很是不错。 “如今我跟着大哥哥也练了有一年多,但一套最基本的咏春拳都打不好。连小姑姑都不如。可见我是没有练武的天分的。”想到他如今连方五岁的贾瑛都打不过,贾蔷脸上不自觉的带了些沮丧。 “行了,勤能补拙。小姑姑学的时间比你长,你打不过,也是自然的。”贾蓉虽然口说安慰的,但心里却又是一番的想法。 他曾经摸过贾蔷的骨骼,有些羸弱,在武道上有限。所以他便让贾蔷跟着贾瑛一起,学习一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基本拳法。不过贾蔷在武道上的废柴更在他的意料之外,学了一年多,居然连五岁的贾瑛都打不过。有所失便有所得,贾蔷虽然于武道上没有多少天分,然,他的心智超群,念书的天赋极好。念书只半年的时间,便已经把四书五经并那《资治通鉴》等物,已经学完。 到底是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听了贾蓉安慰的话,便也恢复过来,握拳说道:“大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勤加练习,绝对不会给大哥哥丢脸的。” “那就好好练习吧。”贾蓉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实在说不出打击的话,只是又如是的嘱咐了一声说道。 “是。” 这时,知文笑着走了过来,福身行礼,说道:“大爷,二爷,冯老爷为大爷和二爷所新请的先生已经来了。现如今正在前厅里和老爷说着话。老爷让使人过来,请大爷和二爷过去。” 贾蓉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14章 所谓拒绝 等贾蓉带着贾蔷到了大厅的时候,便见贾珍正和一个穿着灰色锦衣,三十多岁,留着一撮小胡子,看上去颇为有几分儒雅的中年男子一起说笑着,气氛看上去很是和谐。 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能和贾珍的聊到一起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和善之辈。如果这个就是舅舅介绍过来的老师的话,那么她现在都可以怀疑舅舅,是不是人还不到眼花年纪,这脑子就开始神志不清了。这个人绝对不能成为她的老师。 贾蓉在看到那男子的第一眼,便立刻在心底下了如是的决定。 “老爷,大爷和二爷来了。”贾珍身边伺候的名叫万儿的小厮,躬身说道。 自从贾蓉把宁国府从里到外的大换血了一番,并且把宁国府的实权牢牢的抓在手里后,这宁国府的奴才,便都变得很是老实起来。像是以前赖二那种奴大欺主的,绝对在现在的宁国府里找不到的。虽然宁国府的奴才因为这样,心里对贾蓉很是有些微词,不过他们也只敢在心底或是背后的时候,嘀咕一下,甚至连大声一些都不敢。这万一传到大爷的耳朵里,可是会出人命的。 当然了,这些奴才心里是怎么想的?贾蓉是一点都不在乎的,只要那些闲言碎语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就行。 贾珍见贾蓉和贾蔷过来,便笑道:“蓉哥儿和蔷哥儿来了。这是贾化先生。说来也是缘分,五百年前我们说不得还是一家子呢。对了,贾化先生是我为你和蔷哥儿寻来的先生,是个有大学问的,还不快些过来见过先生。” 进到了房间里后,贾蓉又上下的打量了一番,一双眼睛极是不安分的扫了又扫,里面都是贪婪的神色,虽然面相看着憨厚,但细看之下却带着几分的奸猾。贾化,他整个人看着还真是个贾化呢。她就说,舅舅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怎么会找这么一个货色过来。 贾蓉正了正自己的神色,开口说道:“父亲,不知道您已经为我和蔷哥儿寻了老师。我已经托了舅舅帮着找了。也已经有了消息。说是明日里也要过来了。少不得这里就要辜负父亲的一番好意了。” “你舅舅那里也已经寻了先生过来?那还真是不凑巧。”这两年来,贾珍对于这个儿子既是欢喜又是惧怕的,欢喜的自然是儿子小小年纪就这般的出息,惧怕的自然是他说翻脸就翻脸的暴戾性子。所以他在听到贾蓉这话,心中倒是没有怒火,因为早已经习惯了,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如是的说道。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贾化,开口说:“贾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劳烦你白跑一趟了。” 贾化神色有些发愣,他现在是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宁国府里当家做主的不是贾珍么?但是现在看着,怎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呢?虽然在来之前,他也有听说过,宁国府的大爷贾蓉,虽然年纪小小,但却是个极为厉害的人。性格更是杀伐决断,眼里半点沙都揉不得。两三年前的时候,打杀一家子,连眼睛都不眨的。所以在有人推荐他过来做贾蓉的老师,他心里还有几分的不乐意。只是他如今囊中实在羞涩,没得挑剔。加上如果能抱上宁国府这棵大树,对他日后的仕途,也是极为的有利的。 等他见了贾珍之后,只觉得他就是个纨绔子弟,极为的好糊弄。这贾蓉现如今也才是个十岁的孩童罢了。他打听过来的那些话,也都只是以讹传讹的,未必做的了真的。况且就算是她暴戾一些,但贾珍才是宁国府当家做主的,是她老子,有贾珍护着自己的话,他还能搞不定一个小孩子不成。 这贾蓉一进来,他也细细的打量了,生的极为的漂亮,眉宇平和,看着就是大家里教养出来的孩子。他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只等着贾蓉的拜师呢。 但是现在是个怎么回事?贾蓉只一句话,便打消了贾珍的念头…… 不过就算此时贾化心里再怎么千回百转的,面前却也不得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既是如此,我这里也不好叨扰。在下这就告辞了。”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贾珍急忙开口说道:“贾先生,且留一留。”说着对站在一旁等候吩咐的小厮招了招手,接着说:“去取二十两银子过来。”又转头对贾化说道:“今日真是不好意思,劳烦先生白走一趟。这二十两银子,就算是给先生的一点赔罪。请先生无论如何也要收下,不然可就是怪我了。” 这个时候一个小厮也捧了托盘过来,上面摆放着一个钱袋。 贾化虽然此时口袋里只剩下不到五十文,但为了表现自己的气节,还是婉拒了一番,当然了,贾珍还是‘强行’的把钱袋塞到贾化的手中。至此,贾化便也不再推辞。 随后贾珍让小厮送贾化出去。 “蓉哥儿,你也是的。既是你舅舅已经寻了先生,你怎么不提早与我说一声,现如今弄得场面多尴尬。”贾珍等不见了贾化的身影,便开口如是的说道。 贾蓉喝了一口茶水,才说道:“今早舅舅才使人传了讯儿过来。当时父亲不在家中,我本想是晚饭前使人和你说一声的。哪里就能想到,父亲也寻了人过来呢。”而后微微的低垂眼睑,语气如常的问:“不知道这贾化先生,父亲是从何处寻来的?”想到贾化刚才被小厮引着出门的时候,那回头的一眼,带了几分怨毒,贾蓉的眸子里就是一寒。 他这样的人,绝对是标准的忘恩负义的怎么也难喂熟的白眼狼一个。 贾珍虽然对于她年纪小小就是生员,而感到十分的骄傲和自豪,但他看重是结果。对自己学习的过程,可是没有什么兴趣的。现如今会给她找老师,定然不是他自己的注意。那个给他出注意的,最好是没有打什么歪心思,不然,想要通过贾珍算计自己的话,定是要他生不如死。 如是的一想,贾蓉的眸子里的寒光大盛。 “是你政二爷爷那边介绍过来的。他听说何先生走了,你要寻老师。便与我介绍了贾化先生,说是他亲自考校过的,是个有大学问的。”贾珍毫不在意的回答说道。 贾蓉听到是贾政的提议的,心中的疑惑虽然没有尽去,不过也减了几分的,这两年来她虽然和荣国府那里已经断了关系。但宁国府和荣国府的关系却还是维持着,贾珍又和贾赦交好,所以去荣国府的次数,还算是勤快的。转头问贾蔷说道:“蔷哥儿,你冷眼瞧着这个贾化如何?” “势利,狡猾,贪婪,有野心,是个典型的小人。”贾蔷一针见血的说道。 贾蓉不自觉的点点头,“你评价的很是中肯。眼光不错!”贾蔷年纪虽然小,但看人的眼光却还算是准确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贾化这个名字,她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好像话本里也有提起过。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不然自己该是记得的。 “谢谢大哥哥的夸赞。”贾蔷高兴的说道。贾蓉为人挑剔,能得他口中一句称赞的话,实在是太难的了。他住进宁国府也有一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夸奖呢。 贾珍拨弄一下自己大拇指间的翠绿扳指,开口说:“蓉哥儿,我看着这贾化先生还不错。你和蔷哥儿刚才的话,未免也太存偏见了。” 贾蓉笑了笑,没有回答。对贾珍,她现在是完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希望他在外不要给自己闯祸就成。至于他身上贪花好色又图享受的毛病,她已经不想去管了。 倒是贾蔷开口说道:“倒不是偏见的。这贾先生刚才眼光一直扫来扫去的,刚才更是盯着叔叔手上的扳指看了好几眼。可见是个贪婪不安分的。” “行了,既然你们不喜欢,过了也就算了。其实,我也不甚喜欢他的,要不是看在政二叔亲自过来与我说的面子上,我也懒的搭理他。看着就是个迂腐无趣,连变通都不懂的家伙。”贾珍虽然是敬重读书人,但因他自己是个不爱读书的,最不耐和这些读书人打交道,文绉绉的,尽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讨厌的紧! 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我今儿下午约了人,晚饭就不在府里吃了。你等一会儿使人给你母亲说上一声。”说着便起身,摇晃着手中附庸风雅的折扇,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客厅。 立刻便有两个机灵的小厮也跟着贾珍一道出去。 玉笙院 尤氏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一饮而尽,而后捏了一粒银蝶端过来的腌渍的杏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快的便压下了口中黄连似的苦味。尤氏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侧头,有些忧愁的对银蝶说:“银蝶,这个方子真的有用吗?” 她嫁进府里两年的时间了。虽然早已经知道贾珍不是个长情的,他们成亲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便开始厌倦自己了。到现在,一个月里,也只有三四天是在自己这里。其他时间,要么是在外过夜,要么就是在佩姨娘那个狐媚子那里。 银蝶看着尤氏摸肚子的动作,心下也是一叹,知道她的担忧,开口安慰说道:“太太且放心。奴婢的姨表姐嫁人七年都没有孩子,就是喝了这个方子,在今年初的时候,得了个大胖儿子。” 老爷是个靠不住的,太太又是继室,家世也微末,虽说看着是府里的当家太太,外头说起来不知道有多羡慕。但实际上,府里的大权却是在大爷的手里捏着的。别说是太太了,就是老爷在府里也没有多少的话语权的。也不怪乎太太虽然才嫁进来两年的时间,便着急补身子,想要赶紧的生个孩子。 说起这个来,府里的子嗣还真是单薄的很。老爷如今也是三十多的人,但膝下却只有大爷一个儿子。府里的姨娘也就只有李姨娘曾经生养过一个女儿,但因先天不足,不足月便夭折了。 “但愿如此吧。”尤氏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个时候,一小丫鬟走了进来,福身行礼,脆声说道:“太太,大爷那里使人传话过来。说老爷今日约了人,便不在府里吃饭了。让太太且不用等着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去吧。”尤氏挥了挥手说道。等那小丫鬟离开后,转头忍不住带了几分的怨气对银蝶说:“约了人?怕又是和那些狐朋狗友胡混去了吧。” 银蝶安慰道:“太太宽了心。老爷指不定真的有事呢。”说完银蝶只觉得一阵脸红。 老爷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阖府皆知,如果不是大爷生性聪慧的话,现下,府里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太太一个出身不显,又失了老爷的恩宠,又没有孩子。照着先前府里那些踩高捧低的,太太还不知被糟践成什么样子? 要她说,大爷除了脾气暴烈了一些,其他方面,倒是个顶顶不错的。 第15章 所谓的合作人 贾蓉听着无期调查得来的东西,脸上的笑容是越听越灿烂,以至于无期回话的声音也不其然的小了一些。 真是胆大包天的紧呢!其实早在看话本的时候,里面在说起贾家的时候,只简单的说了一句。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除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其他的再没有提起半分来,但是单看着话本里宁国府和荣国府那些奴才就嚣张跋扈,几乎是无恶不作。那远在金陵的十二房就更加不用说,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而事实证明,她所想的一点都不错的。 这留在金陵的十二房,多系贾代化和贾代善那一代的庶出子孙。本事不见得有多大,仗势欺人的本事却不小的。特别是贾七太老爷,他乃是贾代善的庶弟,目前掌管着贾氏一族在金陵那边的宗族,也算是一方掌权者。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贾珍这个族长远在京城里,只在贾代化去世,他作为嫡长孙扶灵的时候,回去过一次,其余的时间他都是在京里的。 金陵那边贾家十二房,几乎全权是由这个贾七太老爷管着。 纵火伤人,强抢民女为妾,和当地的官员勾结成奸,贪污受贿,甚至打着宁荣两府的名头,在外放利钱,欺压百姓的,抢人良田的,欺男霸女的……总之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就在两个月前的时候,贾七太老爷的最宠爱的孙子,名唤贾玡。呵呵……说到这里就想要吐槽一下贾家这名字起的,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贾玡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看上一个年轻媳妇,便把人家强行的拉回家中。事后,那媳妇不堪受辱,便上吊自尽,甚至死的时候,还怀着两个月的身孕。她家里虽然不依,想要告状,然不过是升斗小民。她丈夫去衙门告状连门都没进,便被贾玡带人,在半途打了一顿,把腿给打瘸了。 事后,只扔下三五两银子,便算是了事了。 “大哥,这金陵的宗族,不能就这么放任着。简直太无法无天了。”贾蔷也是一道听着的,完了后,便拧眉头说道。 贾蓉阴测测的一笑:“当然了。在那边顶着宁国府的名头,逍遥自在了这么些年。也足够了。” 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她再明白不过了。话本里,宁国府的下场之所以会比荣国府的要凄惨,是因为宁国府乃是嫡长房,是贾氏一族的族长。如果说宁国府的那些罪状里没有金陵那些族人的功劳,她可是头一个不相信的。所以贾家在金陵的那些族人,势必要收拾的。 无期一见贾蓉这个样子,身子立刻抖了抖。他跟在贾蓉身边也有五年的时间,但是对于这个小主子,他却半分都看不透。 “那大哥想要如何做?”贾蔷开口问道。 贾蓉露出一个阴霾的笑容,“坏掉的东西,当然是要彻底的处理掉。这样才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就像是一棵树一样,一些长歪和生了虫的树枝,都要当机立断的剪掉,这样才不会影响到这棵树的生长。不然它死掉,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大哥,你要去金陵?”贾蔷立刻开口问道。 贾蓉点了点头:“恩,不过却不是现在。明年开春的三月的时候,乃是曾祖父的十年生祭,我打算在十月里出发过去。”过年神马的日子,人聚的比较齐全,用来一锅端最是适合不过。 贾蔷犹豫一下,开口问道:“那大哥,我能和你一起过去吗?” “二弟,这一次怕是不成的。我这过去金陵,怕是要有好一番的动作的。这府里我略有些不放心的。我想你留在府中,帮我看着。如果有人敢生事的话。便也不必留情。我会让无期和王兴配合你的。” 说起王兴,就要追溯到贾珍和尤氏大婚时候。当时他因为对贾蓉不敬,被贾蓉打了一顿,他倒是个命大的,虽然受了重伤,但都只是皮肉伤,将养了一个月也就好的差不多了。贾珍是个喜新厌旧的,所以早就把王兴忘到了脑后。加上他养好回来的那几日里,刚好就是贾蓉大刀阔斧,整顿宁国府的时候。这王兴先前时候也被迷过眼,不过他进府的时候短,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所以贾蓉收拾人的时候,他倒是躲过了一劫。贾蓉打杀赖二一家的时候,王兴也是在场的。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心底本来对贾蓉的怨恨,全数都被恐惧所替代。不过他也是不甘平庸的,当天晚上便通过观砚,于贾蓉投了诚。 贾蓉冷眼观察了王兴一个月的时间,发觉他倒还算是个可用的人。正刚好,宁国府的大管家的位置还空缺着,贾蓉便有意考校王兴,便把他提了上去。又让无期派了人,日夜的监视他。没想到,他做的倒是不错的很。最起码这一年来,她对王兴还算是满意的。 贾蔷听到贾蓉这话,立刻有些兴奋的点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府里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生事的。”语气微微的一顿,接着说:“只是大哥,你把无期留下那你过去金陵,谁要保护你的安全。你还是把无期带上吧。” 贾蓉笑了笑,说道:“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的。我会让无涯跟着我一起过去。” 这无涯和无期一样,都是贾演曾经亲兵的后人,他是个孤儿。自幼颠簸流离,在两年前偶然一次的机会,他才被自己捡了回来。不但习武天赋高,为人也够机灵狠辣。便从一众的护卫里脱颖而出,是贾蓉除了无期之外又一重点培养的对象。而且贾蓉培养他的道路和无期不同,无期日后是府里的护卫头头。这个无涯则是她给自己培养的左膀右臂。 贾蔷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大哥,无涯学武的时间还短,远不如无期而且他的年纪也还小,怕是不能保护大哥的安全。还是带无期过去。” 摆了摆手:“二弟不用担心的。又不是只他一个人。况且这一路走的都是官路,必定会一路平安的。”如果真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劫她的船,必定要他有来无回的,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日,一家子难得聚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贾蓉便把自己要去金陵的事情和贾珍提了一句。 因为理由合理,贾珍自然没有反对的份儿,甚至还暗暗的高兴。其实早先的时候,贾珍道城外给贾敬请安的时候,贾敬那里也曾经提起过的。当时贾珍还在烦恼,要如何的躲过,这金陵虽然富贵风流,美人也多,但是他晕船,当年扶陵回去的时候,那一个月,差一点连命都折腾进去。所以听到贾敬提及此事,他正头疼要怎么做呢? 按理说,他如果不能去的话,贾蓉这个嫡长子代他过去,再适合不过了。但贾蓉的年纪实在不大才十岁。加上他心里也惧怕贾蓉那和贾演一样无二的冷厉的眼神,自然不敢提起的。 如今听贾蓉自己提起要过去,心中连叹贾蓉这个儿子贴心,必定是知道了,不忍他这个做父亲的为难。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美好的误会! 贾珍笑着点头道:“蓉儿既然有这个孝心。我哪里就有不同意的。” “谢谢父亲。”贾蓉觉得如果她离开,最不放心的,应该就是贾珍了。看来到时候要让无期派个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蓉哥儿,你要过去多长的时间?什么时候出发?”已经五岁的贾瑛,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贾蓉回答说道:“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所以会早一点过去。十月中旬吧。大概要呆上半年左右。”笑了笑,“小姑姑,你放心我回来的时候会帮你带礼物的。” 五岁的贾瑛,生的粉雕玉琢,这两年在贾蓉的娇养之下,越发的粉嫩可爱。每每看到她那张粉嘟嘟的小脸却努力的做出正经大人的表情神色,贾蓉就忍不住感到好笑。所谓的人小鬼大,大抵就是她这个样子吧。 “我不是要礼物。”贾瑛放下手中的调羹,正了一下自己的小脸,如是的说道。 贾蓉笑道:“我知道小姑姑是担心我。不过不用担心的。我会多带些奴才过去的,不会委屈了自己的。”重活一世,还是在这个没有任何灵力的空间里,她委屈谁也不会委屈她自个的。 “如此便好。”贾瑛听到贾蓉这话,才满意的点点头。 宝墨斋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家经营文房四宝和书籍的店面。 其实像是贾蓉这样的身份,出身贵家,笔墨纸砚这样的东西,是不需要他自己亲自过来买的,自是有府里的奴才采买好。不过偶尔时候,贾蓉也会来这里,看看有什么新书没有? 这里的老板也是个相当会经营的,对于常来这里的客人,都是如数家珍的。一见贾蓉过来,便立刻迎了过来,说:“蓉大爷来了。快些里面请。”转头对小二扬声道:“小二,还不快些奉茶过来。” 自有小二应答了一声。 贾蓉开口问道:“可有什么新书过来?” 老板躬身笑道:“蓉大爷来的是时候,前两日刚到了一批。小人这就领您过去。” 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知道新书放的地方。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且过去忙去吧。” 因知道贾蓉看书的时候不喜人打扰,脾气也不大好,所以老板在躬身应答一声后,便也不敢跟过去。不过忽而又想到一事,便想要跟过去,不过他们是一家子的人,哪里还需要自己特意巴巴的过去说。便也停住脚步,转身又到了柜台那边。 贾蓉到达放置新来的书的书柜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一个人在了。而且对贾蓉来说绝对算是老熟人了。赫然就是荣国府大老爷贾赦的嫡长子,贾琏。 嘴角勾了勾,走过去,低声笑着说:“琏二叔叔来了。希望我们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听着贾蓉那笃定自己一定会来的口气,贾琏的神色带了几分的复杂之色,片刻后,才低声的也说了一句。 第16章 出发去金陵 因和贾琏达成了共识,是以,贾蓉是带着比出府时候更为愉快的心情回到府里的。 “大爷的心情很好?”知文做为贾蓉身边的大丫头,跟在她身边已有五年之久,虽然还摸不透贾蓉的心思,但他的喜怒,她还是能够看出一二的,一面伺候贾蓉更衣,一面笑道。 贾蓉十分好心情的点点头,说:“还不错。”荣国府那边有贾琏在,倒是可以先放着不管。 知文见贾蓉这么高兴便也顺口的问了一句:“什么事情让大爷这么高兴?” “因为暂时的解决了一件困扰我很久的事情。”贾蓉笑眯眯的回答说道。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知文,让人去把无涯叫到练武场去。就说我要检查他的功夫。” 知文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自是去办不提。 片刻的时间,贾蓉也才起脚去往练武场那边。她到的时候,无涯已经到了。 “无涯见过主子。”一见贾蓉过来,无涯立刻单膝跪下来,沉声说道。 贾蓉点点头,“起来吧。知道我叫你过来做什么?” “无涯不知,请主子明示。”虽然说过来给他传话的小厮说,主子是要检查他的武艺的,但是他却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的,必定是有其他的原因的。 “我让你训练的那几个人,如何了?”贾蓉微微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道。 无涯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尚且在训练之中。恐怕还要些日子才能有所小成。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要用到?”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的。你从之中挑出两个机灵的,最好年纪略小一些的,让他们混到荣国府里,到琏二叔的院子里去。记得,让他们分开。也不令他们彼此知道。各自做好自己,等待吩咐就是。”虽然今日已经和贾琏达成了协议,但是老实说,贾蓉对贾琏可是一点都不放心的。这个贾琏说到底还是荣国府的人,不能全然信任。 无涯一听贾蓉这话,立刻就她话里的意思,立刻低声应答下来。 贾蓉这个时候从侧边一排的兵器里,抽出一把木制的宝剑来,指着无涯说道:“既然是说了要检查你的武艺,现下就快些开始吧。”说着挽起一个剑花,便朝着无涯刺了过去。 无涯面对贾蓉这一剑,倒也不惊慌,后退一步,身形翻转一下,顺手也从落兵台上抽出一把的木剑,迎了上去。 一盏茶的时间后。 贾蓉抬手一扬,木剑稳稳的落入落兵台里,侧头,看向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无涯,嘴角微微的勾了一下,说道:“不错。果然是个练武的苗子,进步的很快。练武才不过两年的时间,就已经差不离的要赶上无期了。” “主子过奖了。”无涯抱拳如是的说道。 贾蓉开口说道:“十月中旬,你和我一起到金陵走一趟。” 无涯的神色间露出一丝的错愕,不过却很快的开口应答说:“是,主子。” “行了。我这里也没有其他事情了。吩咐你的事情,赶快去办就成了。不要和任何人说。”贾蓉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如是的说道。 “是,主子。” 十月金秋,贾蓉前往金陵的事情,也尘埃落定,这几日里,知文和知秋以及吴婆子正帮着贾蓉收拾东西。 “老爷也忒不像话了一些。这太老爷的的生祭,何该老爷这个嫡亲的孙子过去,才是正经的道理。没得居然让大爷您一个孩子过去。”吴婆子嘴里念叨着,便叹息了一声。 贾蓉开口说道:“吴妈妈,你这话偏颇了。我是曾祖父的嫡亲重长孙,曾祖父的生祭,我过去,也是名正言顺,合情合理的。”更何况她这一次过去,可是有的事情要忙的。就是贾珍想要过去,她还不愿意呢。 吴婆子听到贾蓉这么说,只叹息了一声:“大爷,知道您孝顺。可是金陵路远,现下又已经是十月中,天慢慢也都寒了。您才十岁,老奴这心里委实有些不放心。要不,您还是点头让老奴跟您一起过去,照顾您的饮食起居。省的老奴留在这里,也难安心了。” “好了,吴妈妈,知道你担心我。我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你的年纪大了,这金陵路途遥远,要走一个月,怕你的身子吃不消。况且,我这一走也要半年的时间。府里虽然我已经交待二弟看着,但他年纪小,这内宅里的行道,也不大懂。我怕他被人糊弄了。你留下来,帮他照看一些。我在外也能放心。”贾蓉如是的说道。 吴婆子听了贾蓉这话,便知道她这心意已定,只得叹息一声,不再说起此事,不过却开口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让知文跟着过去。” “恩。这一次,我打算带知秋过去。让知文留下来,帮衬您。”知文和吴婆子两人乃是自己管理宁国府的两大左膀右臂,一黑脸,一白脸,一刚一柔的,配合的默契。帮着自己把宁国府管理的妥妥帖帖。 “到也成,知文这丫头,虽然性子泼辣了一些,不过也还算温柔细心,又懂几分的医理和几手拳脚功夫。她跟过去,照顾您的生活起居,老奴这里也能放心一些。”吴婆子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赞同,但她了解贾蓉的性子,最是说一不二的,也只得点头同意下来贾蓉要启程到金陵的消息,因为没有打算瞒人,所以贾母这里很快也就知道了消息。 “好端端的,去金陵做什么?”贾母想着贾蓉那暴戾的性子,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王夫人回答说道:“说是为了东府太老爷的十年生祭。” 贾母冷笑一声:“这话你信吗?太老爷的十年生祭,是明年开春了。压根就不用赶着过去的。翻了年再过去也不迟。何必巴巴的赶在快要入冬的时候过去。这心里指不定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两年她冷眼看下来,东府的蓉哥儿,确实是个不简单的,和珍哥儿那贪花好色的纨绔性子完全不相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了那一句‘歹竹出好笋’的老话。虽然蓉哥儿的性子是暴戾了一些,但文才却是极好的,竟是比珠哥儿还要强上一些。去岁她去考生员的时候,她还暗自的笑她不自量力的,秀才岂是那么好考的,没想到,她倒本事,还真的考过了。 九岁的生员,虽然不罕见,但也不多见,特别是在他们这样的勋贵之家里,贾蓉这般绝对的少年英才不解释。蓉哥儿年纪小小就成了秀才,不止是引得众人交口称赞羡慕,说她前途无量,就是珍哥儿这个族长的位置,也因此越发的稳固了。 王夫人听贾母这话,也回过味来,眸子闪了闪,说:“那母亲以为如何?是不是要派人细细的打听打听?”对于贾蓉,王夫人是没有多少的好感的。其原因就不多说了。先前时候,在贾母的院子里,大刺刺的说出,他们二房鸠占鹊巢,占了大房应住的荣禧堂。其次,九岁成了秀才,压了她的珠哥儿一头不说,还因为这样。生生的也累的她的宝玉挨了老爷一顿打。 其实说起这个,贾蓉只比贾宝玉大了四岁,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贾政考校贾宝玉的时候,却发现,他却连论语都背不全,又想起贾蓉说他鸠占鹊巢的话,心头顿时怒起,狠狠的给了贾宝玉几手板,把贾宝玉一双白嫩的双手,打的出了血。 几项综合下来,王夫人要是能喜欢贾蓉,那还真是稀罕了去。 贾母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了。宁国府现在被蓉哥儿整治的就跟个铁桶一样。奴才们也都惧怕蓉哥儿,断不肯多说半句的。”语气一顿,接着说:“老二媳妇,尽量宗族那边你还是让人快马加鞭的给七太老爷去个信儿,不管如何让他防着一些。” 王夫人一听贾母这话,心里略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母亲放心,儿媳省的。自是会让人去办的。”她当然是要让人赶快去的,她在金陵那边,除了和贾母的合营之外,可还是另有一些不能见光的营生的。万一就如同贾母所说的一样,贾蓉过去金陵,不单单是因为生祭,而另有目的的话,更是往坏处想一些,她就是专门过去寻麻烦的。那么自己这里就有些危险了。要赶快做准备才是。 贾母不知道王夫人的心里已经九曲十八弯的想了一圈的,只是点点头,“恩。” “行了,你快些带小姑姑回去吧。我过了曾祖父的生祭,就回来。”贾蓉看着贾蔷和贾瑛都有些不舍的小脸,伸手,在他们两人的两人,都捏了一把,笑着说道。 今日是他出发去金陵的日子,过来送她的,就只有贾蔷和贾瑛两个人。贾珍就不用说了,是个不靠谱的,从昨天里就已经不在家,这个时候,怕还不知道在哪个美娇娘的怀里正快活呢。至于继母尤氏,她本是要过来的。只是在出府之前她娘家那边使人送来一封信过来,说她父亲突得急症,让她赶快回去看看。 贾蓉又不是不通情理的,自然是让尤氏紧着那边过去。所以过来送她的,就只贾蔷和贾瑛两人。 贾蔷微微的皱着眉头,“大哥,你在路上可要好生的照顾自己。记得随时让人传讯回来。不要让我和小姑姑担心。” 贾瑛也附和的点点自己的小脑袋,“蔷哥儿说的一点都不错。蓉哥儿,你要好生的照顾自己。”转头看向站在贾蓉身后的知秋,说:“知秋,你要好生的照顾蓉哥儿,且不能让他任性了。” “大姑娘,请放心,奴婢会好生的照顾大爷的。”知秋福了福身,笑着点头应答说道。 贾蓉说:“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吧。二弟,府里就交给你了。如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知文和吴妈妈。” “大哥放心,我会看好府里的。”贾蔷郑重的点点头,如是的说道。 辞别了贾蔷和贾瑛二人,贾蓉很快的就启程朝着金陵出发而去。 第17章 所谓的赖尚荣 就在贾蓉的船只往金陵出发的这一日里,王夫人也遣了自己心腹的陪房周瑞,也快马加鞭的往金陵赶过去。 “太太,且不用担心的。蓉大爷那里走的是水路,到金陵,差不多要一个月的时间。我家那口子骑的是快马,而且日夜兼程。七、八日也就到了。必定能赶在蓉大爷过去之前,把一应的事情都打理的妥当的。”周瑞家的见王夫人一脸的担忧之色,想了想,便开口安慰说道。 王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哪里能不担心。东府蓉哥儿的是个什么性子?你也知道的。最是个胆大包天又下手狠辣的。到如今赖大媳妇瘫痪在床上躺着。就是母亲拿他也没有半分法子?如果他这一次真只是为了东府太老爷的生祭也就算了。但如是专门寻麻烦的……蓉哥儿眼尖狠辣的,他这是要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想到贾蓉的手段,她就忍不住抖了抖。 周瑞家的听王夫人这么说,心里也是一阵的沉默,不过嘴上却还安慰道:“太太,您放心了。我那口子要早蓉大爷二十多日到金陵。必定能把事情安置周全的。况且那边还有七老太爷在,必定没问题的。” “只但愿如此吧。”不知道为何?王夫人打从周瑞出发,这心里就荒的厉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心里很是有些不安,“周瑞家的,扶我过去小佛堂那里,我要念上几篇经文。” 周瑞家的知道王夫人一旦心有不安,便会到佛堂里念经,求个心安。便应了一声,扶着王夫人过去了。 贾蓉来到这里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走出京城,刚开始的那几日里,她的神情还颇为兴致勃勃的,每日都会坐在甲板上,看看这江面上的景色,着实的新鲜了几日的时间。等过了这个时间段,新鲜劲过去,贾蓉就开始了自己蜗居的生活。 行船的日子其实是很无聊的。 因为在船上无法练功,所以贾蓉的空闲的时间便相对的多了起来。当然了,时间多了起来,并不代表贾蓉没有事情做了。在连着将近七八天的时间没有出自己的房门半步,甚至好几次连饭都忘记了。这让知秋和无涯十分的纠结,不过想着贾蓉的性格,两个人都知是踌躇的停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别说是推门进去,就是出声都不敢的。 大爷进去之前可是已经发下狠话了。 不许任何人打扰她。不然的话,自己就直接的跳到江里去吧。 大爷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面带笑容的,但别说是眼力界一等一的知秋和无涯,就是一般的奴仆也能听得出来,大爷这话绝对是实话。如果真的有人敢去触霉头的话,那么大爷一定会把他扔到江里的。 到了第十天傍晚的时候,贾蓉终于带着满面的笑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个小小的青瓷瓶。 “大爷,您这是?”知秋看着贾蓉手里的青瓷瓶,直觉有些奇怪,开口问道。 贾蓉嘴角漾起一抹略带古怪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瓷瓶,说:“这个,这个可是难得好东西呢。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调制出来的。只有这么一小瓶。” “绿鸩髓。”是用七种不同的至毒之物调制而成的,用内力打散到空气里,只要吸进去一点点或者是肌肤碰触到,便能够杀人于无形。 知秋听到这个名字,果断的没有再开口问下去。虽然她是不认得这绿鸩髓?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过她却清楚的知道,这大爷口中的绿鸩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她也是学习医理的,虽然不及大爷来的精深,但自诩还不算是太差。加上大爷素日就喜欢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次南下,他们带的最多的东西,不是衣食而是大爷那些各种的瓶瓶罐罐以及各色各类的药草,而且多半都是带毒性的,诸如断肠草之类的。每一次船只靠码头补充的时候,大爷也都会交待她和无涯一起,到药铺里去寻一些药草。 根据这些,她想,这绿鸩髓,多半和大爷先前调制的那个‘孔雀胆’是一样的,是毒药的一种。 只是不知道这绿鸩髓的药效如何?想到上一次那孔雀胆的药效,只一滴,便足以要人命,知秋表示,她的心里对着绿鸩髓也有几分的好奇。 “知秋,让人去寻几条活鱼过来。”贾蓉开口说道。 知秋知道,大爷这是用活鱼试探绿鸩髓的药效,立刻兴奋的点了点头,自是去准备不提。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才指挥着一个小厮,用木盆子,端了几尾活泼乱跳的鲤鱼过来,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声响。 贾蓉正在拔塞子的手,便也停了下来,凝耳静听了一番,片刻,嘴角便勾起一抹的冷笑,低声说道:“正愁要试试这绿鸩髓的药性,你们就撞了过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说着便抬脚走出了房门。 知秋一见,也立刻面带兴奋的跟在了贾蓉的身后,一道出去。 贾蓉出去的时候,便见他带过来的一应的护卫,已经团团的把船给围了起来,无涯带了几个人,正站在甲板之上。而在对面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便停了几艘船,每个船上都插着一个黑色的旗子,在旗子上面印着一条正在跳跃的鳌花鱼。在领头的那一艘船上,站着十多个的拿刀带剑,凶神恶煞的人。 一见贾蓉出来,无涯立刻后退两步到贾蓉的身后,躬身说道:“大爷。” “这是江贼?”所谓的江贼就是在江面上专门打家劫舍的贼。 无涯立刻回答说道:“回大爷的话,这是鳌花鱼,他们是这一条江面上最凶狠的存在,出没无常,多见偏僻之处。最喜打劫富贵人家的船只,而且手段凶残,每次打劫,几乎都是鸡犬不留。杀了人,抢了东西后,便把船烧毁。官府曾经多次出兵围剿,不过因他们实在的狡猾,人数也不多,最后只得不得而终。” 贾蓉闻言,一双眼睛便亮了起来,“倒是来的正好。”正好试试她的新药的药性? 随着那几个船越来越靠近,到了五六米处的地方停下,便见有一个喽啰,从中走出,扬声喊道:“把船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以及貌美的丫鬟留下,老子便留你们一条小命。不然的话,可就不要怪老子心狠手辣。” 这个时候,因天色已经暗下来,火把也都举了起来,照亮了一片的江面。 贾蓉的耳朵忽而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的冷笑,手指翻动,几颗不大的血色药丸便被贾蓉丢入江中,入水即化,江面上瞬间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从这一处里,往四周蔓延开来。 只一息,便见从贾蓉他们的船的周围,慢慢的浮现出七八个人来,面色往上仰,也不知死活?看他们的打扮便知道和眼前这个鳌花鱼是一伙的人。 贾蓉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药效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上一些。 见到这个情形,贾蓉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江贼的表情大变。 既然这个鳌花鱼是江贼,那必定是熟识水性的,不然的话,能在这江面上来去无踪吗?就在刚才那个人喊话的时候,她隐约的听到一阵敲打的声音,细细的一思索,便知道了这是什么声音? 正好这几天的时间,她除了绿鸩髓之外,还调制出其他的不少的好东西出来,她本来还正在烦恼该如何的测试药性。还怕用动物测试不出药效如何?现下倒是不用烦恼了,眼前这些江贼,可不就是现成的试验品吗? 没有再有任何的犹豫,贾蓉翻手,接连一个的拇指大小的青瓷瓶,用内劲,一一的朝着江贼的几只船打了过去。 那青瓷瓶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挨个的飞到那几只船的船上,而后,只听‘嘭’的一声瓶子便爆炸了。 而后一股若有似无的兰花的香气便在空气中慢慢的弥漫开来,贾蓉转头,快速的往无涯和知秋的嘴巴里各塞入了一颗丸药,“这是解药,吃下去。”说着也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一颗。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所有的江贼,包括贾蓉自己这边,除了因她和无涯知秋吃了解药之外,其余的人,都已经软趴趴的倒在船上。 贾蓉从袖口里摸出一个白瓷瓶来,递给知秋,说:“这里的药丸,每人一颗。” 知秋接过瓷瓶,点了点头,自是和无涯去忙不提。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贾蓉船上的人,在吃了解药后,也都重新的站了起来。贾蓉对无涯吩咐说道:“去,把那些江贼都给我捆绑起来,锁到一个船上。” 无涯自是带人领命不提。 “都已经办妥了?”贾蓉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不紧不慢的吃了一口后,方开口问道。 无涯点点头:“回主子的话,都已经妥当了。一共五十六人,都已经捆绑,按照主子的要求,锁到了船上。” 贾蓉点点头,又开口问道:“江里的那几个人,可也已经打捞上来?”刚才那几个人只是中了毒,可是没死的。贾蓉便让无涯把人捞上来,一起丢到江贼的船上去。又让无涯往江里撒了解药下去。她刚才的丢下的毒,乃是红日醉,顾名思义,中毒之后,人的身体会变轻,犹如喝醉了酒一样,七日后,便会在不知不觉之中醉死。 “主子,在那些江贼之中,属下发现一个极为熟人。”无涯又开口说道。 贾蓉倒是挑了挑眉头,“谁?” “赖尚荣。”无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的杀意,回答说道。 贾蓉的嘴角一勾,泛起一抹的冷笑:“赖嬷嬷的孙子,赖大的长子。” 赖尚荣,她岂能够不知道的。这赖尚荣打从娘胎里一落地,便被消了奴籍,成为自由人。他在赖家里,过的也是公子哥儿一般的生活,从小都是由丫头婆子以及奶嬷嬷捧凤凰似的养大的。更是自小请了师父,念书习字,走走仕宦之道。只是这家里世代为奴的,即便是放了奴籍成了平民,三代之内也不得科举。 不过谁让他命好,身后靠着的是荣国府,不管是其祖母还是父亲,都极为得贾母的信任。是以,在去岁的时候,蒙的贾母使人打点,捐了个前程,谋了一个县衙主簿之位。好巧不巧的,他任职的地方乃是花溪县,正是刚好位于金陵的边界之上。 现如今,他们的船最多再有两日的时间,便要到达金陵的地界里。 看来这一次他们之所以会被这一帮人惦记上,怕不是个意外吧。就是不知道这只是赖大一家子背着贾母的行动,还是贾母和他合谋,更或者这是贾母坐等渔翁之利,借刀杀人之计。 想到自己让无期调查而来的东西,贾蓉觉得可能性很大的,眯起眼睛,说:“走,去见见。” 第18章 所谓的处置 因为遇到了江贼这一事,加上天色也已经黑了,所以贾蓉便下令,停止行船,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开船。 贾蓉带着知秋和无涯到那江贼的船上过去的时候,只一眼便认出了赖尚荣是何人?倒不是说她和赖尚荣有多么的熟,事实上,贾蓉只见过赖尚荣一次而已!对于他的长相她早就已经忘光了。只是在四五十个的江贼之中,就赖尚荣一个人做书生的打扮,看上去颇为有几分儒雅。当然了,现在的赖尚荣可是儒雅不起来的,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胸口的地方还有一个大大的脚印。 无涯和知秋都是大小差不多的年岁,只十三、四岁的样子,男俊女俏颇为的养眼,至于身为主子的贾蓉年纪就更小了,才十岁左右。 他们三个一进来,便让被捆绑在地的一众的江贼满脸的惊诧。 他们就是栽在这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手中,不是吧? 对于这些江贼惊诧的目光,贾蓉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没关系的,反正很快他们就知道以貌取人是多么的不对了。 走进去,贾蓉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赖尚荣一眼,便丢开不提。 倒是赖尚荣察觉到贾蓉的眼神,身形不禁抖了抖,想着贾蓉刚才似笑非笑的神色,只觉得自己的左眼一下下的跳动的厉害,总有一种自己今天要交待到这里的感觉。 大刺刺的坐到无涯搬过来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贾蓉对着无涯点点头:“去,把贼头给我拖过来。” 无涯应答了一声,走过去,而后在一众江贼的惊讶的目光中,徒手拎着一个满脸虬须的中年大汉过来,在距离贾蓉约有七八步的地方停住,把他丢下。而后开口说道:“主子,此人便是这鳌花鱼的头目。” 贾蓉上下打量了一番,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身粗麻衣,眼睛凶狠异常,对着无涯点点头:“无涯,解开他的哑穴。”虽然鳌花鱼这群江贼的人数并不算很多,也中了迷药。但是在被捆起来后,叽叽喳喳的,求饶的有,大骂的有……贾蓉嫌吵,便另无涯把他们都点了哑穴。 无涯点点头,而后指如惊风,在大汉的身上点了两下。 “告诉我,你是怎么和赖尚荣搭上线的?”贾蓉倒也没有废话,直接的开口问道。 这鳌花鱼这一伙的江贼,人数只五十来人,就是船,也只有三艘。并不算是什么大的团伙,但是因其异常的狡猾,也没有个固定的据点,所以官府出兵围剿了几次也都无疾而终。几年下来,这鳌花鱼还是在江面上飘荡着,时不时的犯个案。当然了,这鳌花鱼虽然是惯犯,下手的对象也都是富贵人家,但也只是富贵罢了,很多都是商贾之家。像是有权有势的或是官船,他们断断是不会去碰的。 因为一旦是碰了这样的人家,可是会惹来大麻烦的。像是现在他们这样,虽然是江贼,但规模不大,所打劫的船只也都只是一般商贾船只,所以虽然是引来官府的围剿,但却没有下死命。他们也才能一直生存到如今的。 他的船,虽然不是官船,不过上面却标有宁国府的标识。现如今虽然宁国府不比贾代化在的时候风光无限,因接连两代的子孙无才无德,导致宁国府已经没落下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名头还是在那里。寻常一些的盗贼神马的,断然是不敢过来找麻烦的。 中年大汉看着贾蓉,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实在有些诡异的,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总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问你话呢?你是怎么和赖尚荣搭上线的?”贾蓉见中年大汉良久都没有回答,侧头,又问了一遍说道。 中年大汉仿若这才回过神来一样,“我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主动找过来的。说是只要我答应下来,不管是宁国府还是荣国府,都断然不会寻我们的麻烦。事后不但船上的东西都归我们所有,还会另外给我一笔银子。所以我就点头答应下来了。” 老实说,中年大汉是个相当的聪明的人。深知如今已经落到人的手中,那就如同是垫板上的鳌花鱼一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话,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即便是没有。那么他也要把那个姓赖的拉下来,给他和兄弟们陪葬。 当初如果不是他,说的天花乱坠,言之凿凿的,他也不会想要打宁国府的船只。 贾蓉笑道:“你倒是个识时务的。”说完侧头对着无涯点点头。 无涯秒懂,走过去,伸手便把浑身有些发抖的赖尚荣拖过来,不待贾蓉开口吩咐,便解了他的哑穴,而后把他丢在中年大汉的身边。 贾蓉看向赖尚荣,开口问道:“赖尚荣,你说,你是自己主动说呢。还是要我把你的嘴撬开。”他自己说,还能少受一点苦,如果让他撬的话,那可真就是他自讨苦吃了。 对于贾蓉凶残的大名,他是早就已经知道的。毕竟贾蓉在两年前的时候,先是下辣手,把他二叔一家子打杀,包括二叔家里的刚才一岁的小堂弟都没有放过,其后,又把他的母亲打的残疾在床,而且打他母亲的时候,还是在老祖宗的院子里。可见他的态度嚣张,胆大包天。 就是知道贾蓉年纪小小,就狠辣无情,所以尽管他们有血仇,心里恨不得把贾蓉给挫骨扬灰。但面上,却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好容易,等到他南下到金陵。 这是个下手杀贾蓉的好时机,过后,可能就不再有了。 父亲便给他来了信,让他寻上一些人,在路上,悄无声息的把贾蓉做掉。日后说起来了,只要尾巴扫干净,没有实际的证据。宁国府的贾珍是个不足为惧的,即便是有什么不靠谱的传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情早晚也会过去的。 他便想起了常年在江上作案的鳌花鱼一伙江贼。 托了狐朋狗友,好容易和他们搭上了线。又说服了他们的头目,又做了详细的计划。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事情,没想到,却全员被捉住。 “看来,倒是个硬骨头呢。”贾蓉轻轻一笑,却带了一丝说不出的诡异来。转头对知秋说道:“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知秋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未几,又回来。手中却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整齐的排放着十多个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 贾蓉从中拿出一个小小巧巧的瓶子,丢给无涯,开口吩咐说:“喂他吃一颗。” 无涯应答一声。打开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出来,而后毫不犹豫的捏住赖尚荣的下巴,把药丸塞到他的口中,而后一抬他的下巴,让他把药丸吞下去。 药丸下肚,半盏茶都不到的时间,赖尚荣的面色便开始变红,而后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捂住自己的肚子,整个身子都躬成一团,口中发出阵阵的痛苦的呻吟声,随着时间越长,他的叫声也就越大,声音也就越尖锐。 不过在这艘船上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那些被捆绑的江贼,哪一个手中没有一两条人命在手的,对于赖尚荣的痛苦,他们心里是没有多少波动的。只不过,等他们再抬头看向贾蓉的时候,目光神色顿时都不同起来。 不同于其他人,中年大汉他距离赖尚荣最近,可以清晰的见到赖尚荣整个人身子都卷缩在一起,腿脚都是抽搐,整个人也都因痛苦扭曲的不成样子。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抖了抖的,贾蓉那张漂亮的小脸,在他的眼中,顿时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鬼。并且深深的觉得,自己刚才对贾蓉的问话,有问必答,是多么明智的一个决定。 赖尚荣家里虽然是奴才,但他自己却是良民,也是被家里的丫头婆子一大堆,捧着长大的。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的苦楚,因此,他的哀嚎声十分的大。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受不住了。连声说道:“我说,我,我说……” “早这么说,不就不用受这些苦了吗?”贾蓉嗤笑了一声,如是的说道。手指微动,指尖弹出一颗丸药,精准的投入了赖尚荣口中。 片刻,赖尚荣脸上痛苦的神色,便不再。只是他通红的面庞,和那顺着脸,一滴滴流下来的汗水可以证明,他刚才的经历,并非是一场梦。 贾蓉开口说道:“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见赖尚荣满脸惧怕的点点头,满意的点点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 赖尚荣神色间闪过一丝的怪异,回答说道:“是父亲使人给我来了信说的。” “哦,是吗?你做这件事情,荣国府里可知道?”贾蓉又开口问道。 赖尚荣回答说:“他们默许的。” 虽然赖尚荣没有说出是谁,但贾蓉却也猜得出来,赖尚荣口中的‘他们’,恐怕就是贾母,贾政以及王夫人三人。嗤笑了一声,眼神里都是阴霾,看向赖尚荣,“你以为我是白痴吗?会相信你这样的鬼话?我猜,今日的事情,怕是你赖家瞒着做下的吧。你赖尚荣之所以也会在这船上,必定是你那个老不死的祖母特意吩咐你,要亲眼见了我,死无这葬身之地,一告慰赖二一家子吧。不然的话,你岂会愿意和这些草莽劫匪之流一起?”看着赖尚荣微变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笑了笑,“看来我是说对了呢。你赖尚荣现下这是自知死路一条,临死之前,这是想要找个人陪着呢。不过你放心,你黄泉路上的伴侣,我可是已经找好了。”侧头往那些江贼的身上扫了一圈,轻笑出声接着道:“瞧瞧,这些人都是要和你一起作伴的。黄泉路上,你必定不会孤独的。” 敢打劫她的船,她可是不管他们是不是被赖尚荣忽悠的过来的?横竖这几年来,鳌花鱼这伙江贼,还不知道杀了多少的人?早在他们干这一行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迟早会有今日的下场的。 贾蓉低头看着赖尚荣,面色不知怎么扭曲了一下,声音阴翳的吩咐无涯说:“无涯,把赖尚荣的头砍下来,放到匣子里。让人日夜兼程的给赖大送过去。”看着赖尚荣惊恐的神色,有些叹息的说道:“我这个人,就是太过于善良心软了。你死了,还特意的把你的人头送过去,让你们一家子团聚。” 赖家,早在她决定对赖二生了杀意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放过去。不过这赖大不是他们宁国府的奴才,贾母又护着,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找到很好的机会下手。虽然她是有想过,一瓶孔雀胆倒入赖大家的水井里。 不过想想,好像有些太便宜他们了。便做罢了。 没想到,她这里还没有去找赖大的麻烦,他倒是想先要她的命。真是好的很呢! 如果她不给赖大回个大礼的话,怎么对得起他的这一份大礼。 赖尚荣听到贾蓉这话,叫了一声,“恶鬼”,便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19章 赖尚荣之死 见赖尚荣昏死过去,贾蓉微微的低头看了一眼中年大汉,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像是赖尚荣一样,死无全尸的。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之后便对中年大汉的求情充耳不闻。 贾蓉对无涯点头说:“把赖尚荣弄醒。” 无涯点点头,转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拎了一桶水过来,一下浇到赖尚荣的身上。 现下已经是深秋时节,天气早已经转冷,这一桶冷水下来,赖尚荣很快便悠悠的醒了过来,睁眼,看到贾蓉,努力的撑起身体连连的后退。不过因为他身中迷药,身上并没有多少的力气,只两步,便重新的跌倒。 “动手。”贾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贯的笑意早已经不见,整个人包括她说话的声音都是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贾蓉这话一落音,走出来的并不是无涯,而是知秋,但见,她已经把一直缠绕在腰间充作装饰的软剑拿了出来,握在手中。知秋虽然努力的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但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握着剑的手都还是一抖一抖的,嘴唇也抿的紧紧的,脚步缓的走向赖尚荣。 “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勉强自己。”贾蓉开口淡淡的说道。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的,知秋居然想要成为站在阳光下的暗卫。不过既然她有这个意愿,自己也不会反对,更何况她也觉得知秋的这个提议靠谱。虽然知秋的习武天赋很是一般,但是为人聪明,心计不错,又懂几分的医理。 如果真的能成了暗卫,那么日后跟在自己的身边,她行事倒也能方便许多的。 是以,便也让无涯好生的训练她,甚至在对待她的时候,比其他人都要更严格一些。 知秋听到贾蓉这话,深吸一口气,声音带了一些颤音,说:“主子放心,属下能做到。” 她的声音虽然是颤抖着,但语气却意外的坚定。贾蓉听了她这话,便也不再说话,只是盯着知秋的动作看。 知秋在距离赖尚荣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举剑,在赖尚荣连声的,‘不要’之中一剑砍下他的头。她的剑很快,只一下便已经了结。红色的血一下子便喷了出来,赖尚荣的头颅,还带着惊恐之色,眼睛也没有闭上。 本来船上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现在,立刻鸦雀无声。 那些江贼此时看向贾蓉的表情神色,绝对是和看恶鬼没有什么两样,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面对这样的血腥场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居然是面色不改一丝一毫,甚至脸上还出现了淡淡的欣慰之意。 恶鬼,这绝对是恶鬼! 贾蓉点点头,如是的说道:“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了。除了赖尚荣的这颗人头之外,其余的,都处理的干净一些。”又指了指刚才知秋端过来的那个托盘上的一个红瓶子,道:“这个,便是绿鸩髓,给他们一个痛快。” 不知道为什么?知秋在举剑之前,心中很是紧张,甚至都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但这一剑下去后,随着赖尚荣头颅的滚动,知秋便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无涯说的一点都没错,杀人其实也很简单! 听了贾蓉的话,当下便和无涯一起,应答说道:“是,主子。” 贾蓉听了只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已经是月上枝头的时辰了。经历的刚才的事情,贾蓉现在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当然了,你可不要误会了。她是因为害了这么多人才会睡不着的。事实上对于杀了这些人,她可是一点愧疚和心里障碍都没有的。 上辈子,身处残酷的修真界,她经历过比这还要惨烈的杀戮,手上也是染满鲜血,她自己也都是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愧疚,那是什么鬼东西?虽然这里只是世俗界,但是和修真界也没有多少的差别的,甚至更加残酷。 赖家一家,既然是这么赶着找死。自己就做个好人,成全他们,等从金陵回来之后,便送他们一家子去地府团聚。 贾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是的想到。 片刻的时间,江面上瞬间的明亮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从她的这里还隐隐的能够看到跳动着的火苗。 这一场火,足足的烧了大半夜的时间,一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才渐渐的熄灭。 天刚肚白的时候,贾蓉便在知秋的伺候之下起身,并且开口问道:“事情如何了?” 知秋便利落的把白玉束冠簪到贾蓉的乌黑的发髻之间,回答说:“主子请放心。已经都妥当了。无涯亲眼见了,又一一的检查,确认没有任何的漏网之鱼。”而后,语气微顿了一下接着道:“另外东西也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已经使人连夜的乘坐小船,给赖大送过去了。” “如此甚好。”贾蓉点点头说道。 赖大做了荣国府十多年的大管家,贪墨的银钱不知有多少,再加上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有贾母的打赏。所以他们一家子,并不是在宁荣两府后面的那一条街上住着的。而是另外在城西那边置了一个二进院的宅子,素日一家子便住在这里。便是有赖大和赖大媳妇亦或者是赖嬷嬷要过去荣国府里。 来往出入自是有自己的马车的。 院子修葺的也是富丽堂皇,门口也挂着‘赖宅’的匾额,不知内情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一家奴才的宅邸的。 这一日,负责守门的小厮,打着哈欠,把侧门打开。只是他这里才开了大门,便见一个面容平凡穿着也普通的小子走了过来。 “你是何人?过来做什么的?”看门小厮当下便开口问道。 那小子微微的躬了躬身,笑着开口说道:“小人乃是奉了政二老爷的命令,过来给赖管家送东西过来的。” 看门小厮听到他这么说,便也注意到,他的手中捧着一个匣子,虽说匣子看着有些普通,但是却散发着一股幽幽好闻的香气。便开口说道:“那你且等着,我这就过去给你通报一声。” 小子的面色上出现了几许的焦急之色,说:“小人这里还要过去帮宝二爷买些东西回去,这个就劳烦大哥交给赖管家就是了。”说着还往看门小厮的手中塞了一块角银。 看门小厮低头看着手中的角银,立刻笑着应答下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这里有事故,自是去忙就是了。东西,我一定会交给老爷的。请放心!” 小子立刻满脸感激的把匣子奉了过去,口中也是一串感谢之语。把那看门小厮奉承的很是开心。 接过那匣子,看门小厮才发觉,这匣子看着不多大,但却有些重,便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小子眸子闪了闪,说道:“这是政二老爷给赖管家的,小人哪里会知道。还请麻烦快些交给赖管家。”说着一闪身,便已经不见了身影。 抱着怀中的匣子,看门小厮直觉上是有几分的疑惑的,不过想了想,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匣子,伸手挠了挠头,便朝着赖大的院子而去。 至于过来送匣子的小子,在看门小厮重新的关了门之后,重新的出现,只是这一次他脸上的神情却不再是谄媚,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神色,眼眸更像是淬了剧毒一般,直勾勾的盯着那扇门,未几,脸上露出一个古怪而又诡异的笑容。 另一边里。 看门小厮抱着匣子直奔赖大的院子而去。只是他却没有进正院,而是去了东面一个很精致的小院子里。 这里住的是赖大很宠爱的一个姨娘。赖大媳妇在两年的时候,被贾蓉一脚踹成残废,如今瘫痪在床。她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不能再伺候赖大的,这赖大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早先就已经有了两个姨娘的和通房丫头的。 不过他还是借由这个名义,从江南那边,买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回来,纳成姨娘。 现如今这个小院子住着的,便是当初两个美人中的一个。貌美如花就不用说了,为人也是善解人意的,身段玲珑的,直把赖大给迷的不行。 看门小厮送匣子过来的时候,赖大尚且还在美人窝里没有起身,便有一个伺候的丫鬟把匣子接过去,放到了侧间里。 等到赖大起身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二刻了。 才由姨娘伺候着起了身,吃了早饭,正欲前往荣国府那边过去溜达一圈。 只是他的脚才踏出房门,便被姨娘身边丫鬟拦住,福了福身,说道:“老爷,今儿早晨的时候,有小厮送过来一个匣子,说是政二老爷使人给老爷送过来的。” “匣子,什么匣子?东西呢?”赖大听了这话,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说道。 丫鬟回答说道:“在侧间里放着。” 赖大听了,便转身往侧间走过去。不过心里却是有些犯嘀咕,政二老爷使人送来的匣子,还是给他的。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呢?这眼皮子一下下,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走进侧间,便见桌子上放着一个极其普通的匣子。 走近便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心里的疑惑更甚,二老爷为什么要给他送东西?真是奇怪。 走过去,想要打开那匣子,但手却在刚覆到锁扣的地方,忽而抖了一下,没有打开。眉头皱了皱,再次伸手去开匣子。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正准备到赖嬷嬷那里去请安的赖大的姨娘,才带着小丫鬟走出房门,便听到一声悲戚的喊叫声。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爷还没有离开吗?”姨娘听出发出这声音的是赖大,便转头有些疑惑的问身旁的丫鬟说道。 丫鬟回答说道:“刚才政二老爷使人送了个匣子过来。我给放到了侧间,老爷刚过去了。” 姨娘正又要开口问的时候,忽而又听到赖大凄厉的甚至还带着哭声的喊叫。 “尚荣啊……我的儿子……” 姨娘立刻带着丫鬟走到侧间里,只是才一进去,便见到赖大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双眼呆滞,嘴唇上没有一丝的血色,一只手还颤抖着指着桌子上的匣子。姨娘见了立刻就要过去扶的。只是这才走上前去。 只是她才走上前去,便立刻捂住自己的脑袋,而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老爷,姨娘,怎么了?发生什么……”话说到一半便不做声了,因为她看到匣子里放置的居然一颗面色苍白的人头,睁着一双眼睛,眼角还流下两条血痕,看着惊恐异常,可不正是府里的大公子,赖尚荣。 “啊……”丫鬟当下便也尖叫起来。 第20章 所谓的鸿门宴 且不提赖家因为赖尚荣的人头被送回来,而产生多少的混乱,赖大和赖嬷嬷又是如何的痛不欲生的,这都和贾蓉没有什么关系。 那边,贾蓉一行人,已经顺利的到达了金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贾家宗族那边早已经得了周瑞的通风报信的缘故,贾蓉到达码头的时候,早有贾七太老爷的两个儿子并几个孙子带着一些族人以及奴才们,浩浩荡荡的站在码头等候。 贾七太老爷的两个儿子,长子贾斋,次子贾斏。 随意的和这些族老们寒暄了两句,便被贾斋贾斏一行人簇拥着往祖宅的方向而去。 贾家的祖宅占地面积虽然不如宁国府在京的面积,但也不小,而且祖宅之中,历代之中,只有嫡系一脉的嫡长子才有资格居住。不过因宁国府常年都在京都里,这祖宅一年也来不了一次的。所以除却只有两房负责看守打扫的下人之外,再无其他人。 当然了,也是因为祖宅常年无人居住,虽说有下人看守打扫,但日久天长下来,还是呈现了破旧之色。 贾蓉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祖宅,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贾斋。 贾斋也不是个蠢笨的,察觉到贾蓉这样的目光,忙回答说道:“蓉哥儿且不要见怪。这些年来,因祭田的收成有限,这些年金陵的粮价也不高。这宗族里的族人也多,故而,并没有多余的银钱来修葺祖宅。希望蓉哥儿不要怪罪才是。” 呦呵,这是在跟自己哭穷呢! 贾蓉挑了挑眉头,开口说道:“恩,我知道宗族也有宗族的难处。自然不会怪到斋大叔叔的身上的。”而后语气一顿,带了两分意味深长,“斋大叔叔放心,这一次我来。除了为了曾祖父十年的生祭之外,再有就是要购置一些田产。毕竟只有宗族好了,我们贾氏一族才能够兴旺不是。” 贾斋一听到贾蓉这话,顿时兴奋起来,购置田产这可不就是要增加祭田的意思,心中的担心之色,也放下几分来,笑道:“到底是未来的族长,蓉哥儿果然是会为宗族舍身处地的着想。族人日后一定会念着你的好的。” 这个蓉哥儿好像和周瑞说的,有点不一样。 也是,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再狠辣,能狠辣到什么地方?更何况这蓉哥儿是读书之人,文采出众,必定是个明事理的。至于那被她处理的奴才,必定是犯了天大的过错,才会被处理的。他们可是宗族,贾家的后盾,并非是奴才,蓉哥儿的身份虽然贵重,但辈分儿摆在那里。再如何,她也不敢轻狂的。 况且周瑞的话,听着便有些太夸大其词了。 “他们自然会念着我的好的。”贾蓉也笑着点点头。 他是说了要购置田产,可没说是要归为祭田里。他非要这么想,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法子。至于感谢,她可是不敢要的,她要的是他们的惧怕,只要一提起她贾蓉的名字,连吭声也不敢,日后对她的任何话语都不敢提出半分的反抗。这才是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刚来到金陵的几天,有不少的族人,前来找贾蓉的。不过都被他以旅途劳累为由,谢绝了一切的到访。 转眼便是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各家各户的,也都开始办理冬事。 贾蓉来到金陵也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来,贾蓉除了偶尔会出去游玩之外,其余的时间,都以为贾代化生祭做准备为由,是蜗居在祖宅里,足不出户。 到了十二月中旬的时候,贾蓉接到了贾蔷使人送过来的一封厚厚的信件。 拆开看来。 上面写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如果说要有特别的,大约就是在十一月初的时候,赖大那个一落了草,便被放了身契,成了良民的长子赖尚荣,不知道被何人杀害?并且还胆大张狂的把赖尚荣的人头送给了赖大。 赖嬷嬷听到这个消息,便立刻病倒了,据说如今出气多,进气少,只剩下一口气了。 至于赖大则是哭天抢地的求到了贾母的跟前。要贾母给赖尚荣做主,一定要找出杀了赖尚荣的凶手出来。只是荣国府这里遣人去查了,花溪县的县衙那边也使人过去打招呼,让县令帮着查了。却没有任何的收获,花溪县那边也只说,赖尚荣请了半个月的假,赖尚荣的媳妇也说,赖尚荣走的时候,只说要出去会友,几日就会回来。之后就再没了消息。没想到,再有消息,居然就是他的死讯。 过分的是,居然从赖家传出,这赖大是贾蓉所杀的。毕竟花溪县就是在金陵的边界上,而贾蓉刚好也是在去往金陵的路上。虽然这话有些站不住脚,但荣国府那边的奴才,居然还真是有不少人相信这鬼话。 其后便是贾蔷为她鸣不平的话语。 扫完贾蔷的信。贾蓉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 赖尚荣是她杀的没错,但是你有证据吗?谁能证明赖尚荣是她贾蓉杀的? 转眼间就是腊月里。 打从开始进到腊月里的时候,金陵的百姓,家家户户都开始为过年做准备了。 而贾蓉这里也是忙碌的,当然了,她忙碌的事情,和一般的百姓不大相同,并不是为了过年做准备。而是为除夕夜那一日的事情,做准备。 “无涯,让你查的事情,都已经妥当了?”贾蓉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身上莽辩尾端的那颗硕大的红宝石,如是的开口说道。 无涯回答说道:“回主子的话,都已经妥当了。这是贾七太老爷合同西府老太君以及其二媳妇王氏,贪墨族中祭田出息的账本证据。还有参与此事的八太老爷等相关族人的家底财产账册。除此之外,还有他们借着宁荣二府的名头放高利贷,欺压百姓,抢强良田,逼良为娼等一系列做恶的证据。都已经在这里了。” 贾蓉看着无涯身后站着的小厮手中那厚厚一摞的册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真是好的很呢!不过也正好,如果没有他们作恶,我还寻不到名头,把他们这些蛀虫给一举的消灭掉。”转头对无涯吩咐说:“无涯,让人去通知他们,就说我二十九日的时候要在祖宅这边宴请族人,请他们务必赏脸光临。” 无涯应答了一声。 当天下午的时候,接到了贾蓉通知的贾氏一族的族人,俱都表示自己一定会过去的意思。 次日,从巳时初刻开始,贾家的祖宅便开始有些陆续的过来。只是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一次贾蓉请的人着实的不少。可以说贾氏一族的族人,几乎都被请了过来。 在贾代化那一辈里的兄弟,京城那边,就只剩下一个贾代儒。至于金陵这边,也只剩下三位,便是贾七太老爷和贾八太老爷和贾九太老爷尚在,其余的都已经不在了。 其中又以贾七太老爷的年岁最大,权势最大,在宗族里的说话分量也最重。 贾七太老爷和贾八太老爷乃是亲兄弟,都是贾代善的庶弟,两个人狼狈为奸,合同贾母一起,把金陵这边的宗族,都捏在了贾代善这一房的子嗣之中。至于身为贾代化庶弟的贾九太老爷,则是被两人挤兑到了天边,虽说是太老爷,但是在宗族里,他说话几乎没有什么分量的。 贾七太老爷的次子贾斏是个颇为有心计的,前后扫了一圈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妥,特别是无意之间看到那站在门口的拿刀拿剑的护卫的时候。 便走到贾七太老爷的身边,伏耳,低声说道:“父亲,我觉得今日这情况,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他总觉得,现在这场面好像不是单纯的宴请族人。 “不过是宴请族人罢了。能有什么不对劲的。蓉哥儿就算是性子乖戾了一些,但说到底,也不过还是个孩子。难不成,他还能演一出鸿门宴不成?”贾七太老爷扫眼看了一圈也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妥之处,看着次子,只觉得他是有些多心,便如是的说道。 贾八太老爷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也笑着接口说道:“斏哥儿,你爹说的一点都不错。况且就算是蓉哥儿,想要借这一次的宴席寻不是,也不用担心的。所有的事情,我们都已经早做了准备。你且放宽心就是了。” 贾斏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妥,但是看着贾七太老爷和贾八太老爷都是一脸‘你多心’的神情,也只得低头不吭声。 无涯走到贾蓉的身边,低声说道:“主子,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是否现在就要开始。” 贾蓉点点头,“既然已经到齐了,那就开始吧。让人把大门关上。各个出口,都让人守着,如果有人等一会儿想要浑水摸鱼的话。一并绑了就是。” 无涯应答了一声,自是执行不提。 贾蓉则是带着知秋抬脚出去。 贾七太老爷一见贾蓉,便开口问道:“蓉哥儿,你看,这人来的差不多了。这宴席,是不是能开始了?” 侧眼扫了一圈,贾蓉点点头,笑道:“恩,也是时候开始了。” 这个时候,无涯也回来了,抱拳对贾蓉说道:“主子,都已经妥当了。” 贾蓉侧头看了无涯一眼。无涯立刻会意,扬手一挥。便见不知道从何处的走过来一群的拿刀带剑的护卫,二十多人,排成两列,俱都杀气腾腾的。 不说贾七太老爷和贾八太老爷的脸色变了变,就是过来的一众族人,也都是面色一变。贾七太老爷敲了敲自己的手杖,怒声道:“蓉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都是看到了吗?当然是算账了。”贾蓉笑吟吟的说道。 贾八太老爷也立刻怒道:“蓉哥儿,你不要太过分了。念着你秀才的身份,年少英才,又是我们贾氏一族未来的族长,你说请宴,族人才给你面子一起过来的。你现在是什么意思?算账,你这是要和谁,算什么账?” “怎么?在金陵作威作福这么些年了?如今却不知道我要算什么账吗?”贾蓉的面色猛然的沉了下来,阴郁的说道。 贾七太老爷和贾八太老爷听到贾蓉这话,俱都想到了周瑞对他们所说的贾蓉的性子以及所做的事情,又想着贾斏刚才的话,两个人的面色都白了下来。 莫不是这真的是一场鸿门宴? 第21章 所谓清理宗族 看着贾七太老爷和贾八太老爷微微有些变了的脸色,贾蓉本来阴沉下来的脸,此时倒是露出一丝的笑容来,说道:“呦,看来我们的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已经是想起来了。我觉得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做下那么些欺男霸女的事情,纵然是你们已经人老眼花,但做下那么些的恶事,想要忘记还真是挺难的。你们说,是不是呢?” “蓉哥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欺男霸女?什么恶事?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贾七太老爷听到贾蓉这话,便知道贾蓉这一次是来着不善,怕像是周瑞先前和他们所说的一样,是过来寻麻烦的。 只是本来他听到贾蓉说欺男霸女的事情,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发虚的,只是想到他们早在贾蓉来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收整妥当。贾蓉就算是少年聪慧,但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子,自幼又是被娇养长大,哪里会懂什么人情世故?再者,这里又不是京城。他能查出什么东西出来?这么一想,他的底气顿时也足了起来。 贾八太老爷也接口附和说道:“蓉哥儿,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贾蓉似笑非笑的看着贾七太老爷,轻笑道:“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一对呢。好今日我就发发善心,让你们死的心服口服的。”侧头,看向知秋,“知秋,把我们寻到的那些东西,给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看看吧。也让他们死的心服口服的。” 知秋应答了一声,对着身后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厮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满满的摆放着一摞子的册子。 贾蓉从上面拿了两本出来,扔到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的跟前,冷笑道:“看看吧。这上面记载的都是你们做下的好事。”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对了,我看你们家里,可真是富的流油呢!我猜猜,你们手中的这些钱,都是怎么来的?强抢良田,放利钱……唔,我想想,还有什么?对了,你们还私吞祭田的出息。” 语气陡然变冷起来,“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就是自以为你们做下的这等的恶事,在我来之前,都已经抹干净了?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前脚才上了来金陵的船,这后脚里,西府的王氏就让自己的陪房周瑞,过来给你们通风报信。让你们把尾巴打扫干净……但是很显然的,在到达金陵之前,你们不是都已经做好了吗?只是可惜……好像没有做干净呢。我来金陵这两个月的时间,可是找出了不少好东西。” “贾蓉,你……啊……” 贾斋看着如此嚣张的贾蓉,立刻就要开口呵斥,只是他的话才开口了个,贾蓉的神色顿时便阴沉下来,一鞭子便朝贾斋甩了过去。贾斋已是四十来往的人,素来都没有受过任何的苦楚的,贾蓉又惯是个不会手下留情的人,这一鞭子,虽不说下了十分力,但也有七、八分的。况且这两年里,贾蓉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这一鞭子下去,便把贾斋打的皮开肉绽,翻滚在地,痛苦的哀嚎不已! 贾蓉这一鞭子下去,可算是镇住了不少的人。 贾七太老爷倒是气的胡须都是发颤的,面色铁青铁青的,“贾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众的行凶。” “说到胆子,我可不及七太老爷您呢。我就是当众行凶,你又能奈我如何?”本来正带笑的脸,顿时变得扭曲,厉声说道:“动手。” 随着贾蓉这一番话音落下来,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出了约莫有十来个的面无表情的奴仆出来,有男有女的,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的动作却迅速的很。每个人的手中都还拿着一盘绳子,在到此的抓人。 这一下,过来的族人顿时便慌乱起来了。正想要尖叫出声逃跑的时候,却都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浑身无力,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一张口,只能够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来。察觉到这一点,族人们的脸上均都出现了惊恐之色。 倒是贾蓉,面对这样的场景,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看来知秋制毒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的。而且行事也越发的稳重起来。如此,很是不错!该说的能说话,不该说话的,就乖乖的听着就是了。 看着族人惊恐的面色,笑着开口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会选在今日宴请你们吗?当然是因为今日的人比较全。可以一劳永逸。当然了,你们倒是不用担心的。只要没犯事的,只当来这里看上一场戏就是了。过了今日,自然是安然无虞的回去的。放心!” 不过贾蓉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那些族人脸上的惊恐之色,却没有减少多少,反倒是更增多了一些。当然了,这个时候贾蓉可没有什么心情去安慰他们。刚才之所以愿意开口如是的说上两句,已经是难得的善心大发了。 只一盏茶的时间,凡是出自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这两房的子孙,不拘男女老幼,亲疏远近,都已经被困锁起来,堆聚在一处的地方。 “蓉哥儿,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看着被困锁起来的子孙,这个时候倒是知道害怕了,脑海里想到了周瑞曾经和他说过的贾蓉的性子,心中顿时便有了惧怕之意,但却还是色厉胆薄的喝道。 贾蓉歪了歪自己的脑袋,轻声开口说道:“果然这人老了,眼睛不但眼花起来,这耳朵也不大好使了。我刚才不是都已经说了吗?要和你们一起算算总账呢!” 侧头对知秋说道:“知秋,来把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的家底给族人们念念,让他们也听听,咱们的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素日过的都是什么好日子?” 知秋从刚才小厮托着的托盘之上,拿出一本红皮的册子出来,翻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的念了出来。 这本来还恐惧着的族人们,随着知秋念出的东西,顿时都忘记了恐惧,但是因为不能说话,只能够怒目而斥的看着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他们还有些奇怪,这几年金陵都是风调雨顺的,祭田的出息为什么却一年少过一年,本还以为是京城那边对他们这些在金陵的族人不器重。这出产的东西都送到了京城的那八房里。没想到,却是被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合伙给贪了。 等知秋念完,贾蓉笑吟吟的看着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那嗖然白下来的脸色,说道:“七太老爷,八太老爷,知秋念的可是有错?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我这个人最是个眼里不揉沙的,对待犯了错的人,虽然是比较严厉一些的。当然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既是给你们定了罪名,自然是要你们分辨分辨的。省的冤枉了好人!” 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这个时候,也看了出来,贾蓉其人虽然年纪小,但其人确实就像是周瑞先前所说的一样,不但做事周全,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只是现在让他们反驳,他们确实反驳不出来任何的半分来,因为就像是贾蓉所说的一样,他们的钱财,大部分都是贪墨而来的。 他们就是想不明白,明明他们都已经收拾好了,为什么贾蓉还是能够找到证据? “……看来你们都没什么想说的呢。既然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明,我没有冤枉你们了。我想想啊,这贪墨族中祭田出息,按照族规,应该是个什么罪名?”贾蓉见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青了又白的脸色,笑了笑说道。 侧头看了一眼知秋,知秋立刻会意的回答说道:“回主子的话,按照族规,理应没收全部家产,子孙逐出宗族。” 听到这话,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心中自然是惧怕的,但嘴上依旧厉声说道:“贾蓉,我看你且敢。你又不是族长,辈分儿也低,即便是我等犯了过错,哪里是你一个小娃娃能够处置的?你不要太过分了。”像是他们这样大家族里的子弟,一旦被逐出宗族的话,这个惩罚,简直比死还要可怕,被逐出宗族,那他们日后即便是死了也是个孤魂野鬼。 贾蓉看着七太老爷的样子,冷笑一声,“我就是过分了。你又能奈我如何?你还真是以为荣国府的贾老太君能够保住你们呢。你们狼狈为奸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别说是你们,就是她,等来日里,我回了京城,也且要和她好生的算上一算的。”想到她安插在荣国府里的钉子汇报过来的消息,贾蓉的面色又是一冷。 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听到贾蓉这话,神色很是一愣,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贾蓉来金陵里,怕是早有预谋的。 “冤枉……蓉哥儿,我们都是冤枉的。这都是老太太做的主,我们人微言轻的,断不敢违背的。”这个时候七太老爷的次子贾斏忽而开口说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贾蓉怕是来之前就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的,这手里的证据怕是已经十足了。看来她来到金陵这两个月里,那几乎是闭不出户的样子,怕也只是做给他们看得罢了。 现下如果想要有一条生路的话,就只有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贾母的身上去。 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也是人老成精的,听到贾斏这话,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也连声的点头跟着说道:“蓉哥儿明察。我们也是无法的,老太太派来了心腹奴才,我们都是被迫才做下这等糊涂的事情的。如若蓉哥儿不信的话,抓了那些奴才,一问便知道的。特别是那金明和金彩,他们手中钱财,比我们这些做主子的还要富。那些恶事,也是他们做下的,我们是被无辜被牵连的……” 贾蓉看了贾斏一眼,这个倒是个聪明的,只可惜,没有用到正途上罢了。接着冷声说道:“这个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凡是敢拿大的,素日里奴大欺主的,他们的下场,必定会比你们更加的凄惨的。不管怎么说,你们好歹能留下一条命,他们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道了。” 被无辜牵连的的?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那贾玡抢了人的媳妇,把人家的腿打折,也是奴才做下的?呵呵……还真是以为她是十岁的黄口小儿呢?他们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 七太老爷口中金明和金彩两人,贾蓉哪里会不知道。俱都是贾母的陪嫁而来的家生子,据说其上数三代,都是在史家做奴才的,可谓是世奴。贾母倚重的奴才之中,除了赖嬷嬷一家子之外,就要数他们二人了。 他们可是贾母在金陵的左膀右臂,自己可没有道理放过去的。 更何况,就如同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所说的那样,这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和赖家一样,奴大欺主的很,甚至因为天高皇帝远的,他们二人比赖家还要更加的嚣张。 听出贾蓉话里的冷意,想到周瑞所说的赖二一家的下场,不管是七太老爷还是八太老爷,都打了一个冷颤。正想要开口再说什么的时候?贾蓉却有些不耐烦了,“无涯,把他们拉倒一边去。” 她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他们的废话。她可还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无涯应答了一声。立刻指挥着两个人形容粗壮的仆妇,把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拉到一边去,和他们先前被绑的子孙丢在一起。 第22章 所谓清理奴才 “真是吵死了。还不快些点了他们的哑穴。”贾蓉冷眼看着即便是被拉到一边,却也一点还不知道安分的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心中很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是。主子。”无涯领命,手指一曲,两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的小石子,弹打到了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的身上。 两个人便惊恐的发现,他们说不出话来了。这一下,他们二人看向贾蓉的目光彻底的不同了。如果是先前的时候心里还带了些托大的意思的话,那么现下就只剩下恐惧了。 贾蓉这个时候可没有功夫去理会他们的,点头对无涯说:“去,把那些奴才给我拖过来?” 无涯点了点头,领命而去。就在这个时候,知秋也指挥着仆妇,把一些族人扶到一处去,也把先前那些桌椅凳子神马的搬走,很快的,在院子的正中央,便空出好大的一片地方来。 此时,无涯也回来了。不过这一次,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串人,粗略的看一下,约莫有四五十个之多。他们所在的院子,虽说是最大的院落,但先前的时候,就已经有约莫百人的族人在,还有伺候的奴才和护卫在,本就人数本来就众多。现下又来了这么些人。院子顿时变的拥挤不堪起来。 无涯甚至贾蓉最是个怕吵闹的,所以在来的时候,这些奴才都被点了哑穴。所以现下虽然人员众多,但却极为的清净。 其中为首的,便是金明金彩两人。 “解了他们二人的哑穴。”贾蓉笑着开口说道。 无涯点点头。 “蓉哥儿,你的胆子也忒大了,这大过年的,你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不但把我们抓了起来,就是这阖族的族人,你也一起抓了,你想做什么?你不过是个小辈人,你这样,可有把老太太放在眼里…啊…”金明刚一被解了穴道,立刻怒声说道。 当然了,他这话还没有说完,贾蓉一鞭子便抽了过去,冷笑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奴才秧子罢了。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和我这样说话呢!蓉哥儿,这是你能叫的吗?你还真是说对了,我还真是没有把西府那个倚老卖老的老太太给放在眼里。”说着扬手一挥,又是一鞭子打了过去。 满院子,现在几乎寂静无声。除了‘啪啪’的鞭子声和金明的哀嚎之声,再不闻其他的声音。所有的人,都满脸惧怕的看着那个穿着一身月白锦袍,生的十分漂亮的贾蓉。 真是不敢想象,这样一个漂亮的孩子,他的性格居然这么暴戾。没见那金明都已经昏迷过去了吗?居然还不松手。 当然了,这些族人们心里不得不承认一点,就是看着平日里,趾高气扬,对他们颐指气使的金明,此时被贾蓉修理的这么惨,他们内心是高兴的。蓉哥儿说的倒是一点都不错的!这金明算是个什么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个奴才秧子罢了。 十多鞭下去,金明已经是昏迷不醒了。贾蓉看着因她这一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眸里都带了惧意。贾蓉表示,知道害怕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泼醒。”贾蓉停了手,重新把鞭子绕回自己的腰间,如是的说道。 无涯点了点头,很快便拎着一桶水过来,一桶冰冰凉凉的水下去,金明便也悠悠的转醒了。只是这一次他再抬头看向贾蓉的时候再没有之前的骄傲自大的神色。 “现在可是会说话了。知道该怎么叫人了?”贾蓉开口问道。 金明点点头,有些少气无力且语气却恭敬异常的叫了一声:“蓉大爷。” 贾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早这样听话的话,不就可以少受一点苦了吗?侧头对知秋说道:“去,把你们查到的那些东西,也念给他们听听。让他们做个明白鬼。” 知秋点了点头,又伸手从托盘上拿出一个厚厚的册子,把上面所说的罪状等一一的念了出来。随后又把金明和金彩的身家财产也一道的念了出来,包括他们用别人的名义置办下的一些私产,也都没有隐瞒。 听到知秋的话,金明和金彩一下子就瘫软下来。不过此时他们虽然惊慌,但心里却还是抱有几分的侥幸之意的。他们虽是贾家的奴才,但他们的身契却是在贾母那边,并非是在贾蓉的手中。既是这样的话,贾蓉要处理自己也要好好的掂量一下。 贾蓉哪里看不出他们此刻的想法,嗤笑一声说道:“来人,金明金彩两人,奴大欺主,贪墨财产,给我打,一直到打死为止。家中男丁,论同罪处置。”语气顿了顿,扫了一圈金明和金彩家里的女眷,接着说:“知秋,一人一杯孔雀胆,不令她们受罪就是了。” 他这话才一落音,金明和金彩自是一阵的求饶,甚至把贾母都搬了出来,“我们是老太太的奴才,你手中并未有我们的身契,哪里就能处置我们……我们要见老太太,要见老太太……” “无涯,你负责行刑,就在这里打。让阖族的人都给我看看,奴大欺主,贪墨祭田出息是个什么下场。知秋,送女眷上路。”贾蓉抬头,看着已经是日上中天的时辰,心下便有了几分的不耐之色,淡淡的开口说道。 无涯和知秋俱都应答下来。 女眷那边就不用说了,一杯孔雀胆的事情,身上又被下了药,开不了口,半盏茶的时间里,这院子里便多出二十多具的尸体出来。 金明和金彩看得几乎肝胆欲裂的,但是他们两个都被钳制着,自身都难保。 贾蓉挥了挥手说:“把这些女眷抬下去,安葬了。”等到护卫们把女眷的尸身抬下去之后,便把目光放到了两家男丁的身上,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神色淡淡的,说:“解了他们的穴道。给我打!” “蓉大爷,蓉大爷,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奴才一个人的错,请蓉大爷高抬贵手,给奴才留条血脉。” “奴才愿意一律承担,要杀要打都随蓉大爷,但奴才的家人是真的不知道,求蓉大爷手下留情……” 金明和金彩此时是拼命的磕头求饶。 但贾蓉是何等的人,岂会被这样的求饶打动,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还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院子里铺着的青石板便成了红石板,浓稠的红色鲜血一直流到院门口,那刺鼻的血腥气让人不少在场胆小的族人都已经吐了出来。要不是碍于自己没办法动弹也不能说话的话。此时想必早就已经尖叫着逃跑了。 但是现如今却只能够,瞪圆了自己的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一定会不得好死的……”此时只剩下一口气的金彩,满眼怨恨的看着贾蓉,用嘶哑着的嗓音如是的说道。 贾蓉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说:“我会不会不得好死,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说着对无涯挥了挥手。 无涯立刻会意,护卫又是两板子下去,金彩顿时便断了气息。 眉头皱了皱,看着这又多出来的二十多具的血淋淋的尸体,侧头看了无涯一眼。不待贾蓉开口吩咐,无涯便立刻带着人,开始收拾出来。 只一息的时间,院子里的尸体便已经消息不见。只有那地上一片尚未干枯的血渍和刺鼻的血腥气,证明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处理完奴才。 贾蓉便走到已经吓傻眼的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轻声说道:“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们才好呢?” 虽然此时贾蓉脸上带着笑意,声音也柔和,但不管是七太老爷还是八太老爷,在经受了刚才那血腥的一幕的时候,再和贾蓉说话,脸上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高高在上和倚老卖老的神态,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蓉哥儿,你看,我们也是被这奴才糊弄了。并非是有意的。请你宰相肚里能撑船,绕过这一回。”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这是我为人处世的准则。”贾蓉似笑非笑的看向七太老爷,接着说:“我听说,你最宠爱的一个孙子,叫贾玡的,半年前的时候,强行的抢了良家妇女逼的人上吊自尽。别人要去告状,你孙子带了人,把人一顿烂打,把人家苦主的腿给打折了。这样的子孙人才,我们贾家消受不起。” “……自今日起,收回金陵七房,八房的田产房舍,凡是这两房的子孙,不拘男女老幼,亲疏远近,俱都除族谱,逐宗族,日后不管是富贵飞黄腾达还是穷困潦倒一生,均都和贾氏一族没有任何的关系。”在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的苍白的脸色下,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 这样的处置,对于贾蓉来说,真是太便宜他们了。如果不是她现在手中的权势还小,这些族人又不同于那些奴才,说打就能打,说杀就能杀的。不然的话,她哪里就肯如此便宜他们。 “不要,蓉哥儿……不,蓉大爷,小老儿错了,真的错了。”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听到贾蓉这话,立刻失声痛哭起来。 贾蓉瞥了一眼说道:“晚了。早在你们做下那些恶事的时候,就已经应该有今日下场的觉悟了。” 贾斏看出了贾蓉的决心,尖声说道:“你虽是嫡系,但你不是族长,你无权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他的孙子才一岁,如果他们被逐出宗族的话,那日后还有什么活路? “这乃是我父亲的印章。我来之前,他已经交待了。宗族里的事情,今后就由我全权的接管。我的话,就是他的意思。”贾珍是个不耐俗务之人,贾蓉中了秀才之后,在宗族里开始有了一席之地,后因一件事的缘故,贾珍便把自己的印鉴给了自己,让自己代为全权的处理。也就是自那一日起,贾珍的印鉴给了自己,就再没有拿回去。素日里,如果有族人过来的话,也是由贾蓉帮着代为照顾的。这一次她到金陵这里来,便知道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贾蓉虽然是嫡系,又是未来的族长,但奈何他的辈分儿太低了。为了方便行事,她便把贾珍的印鉴也一起带了过来。 见到贾蓉手中那一枚白玉印鉴后,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以为贾珍早就已经知道了,派贾蓉过来,表面是为了宁国府太老爷贾代化的十年生祭,实际上,就是为了处理他们的。 如此便也彻底的瘫软在地。 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的子孙们,倒是想要求饶求情的,只是现如今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看向贾蓉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哀求之意。 “开祠堂。”贾蓉沉声说道。 第23章 所谓逐出宗族 因这个院子最大,兼之在这个院子的隔壁,就是贾氏一族的祠堂,贾蓉在来的第二天便已经决定,是要在这里处理事情的。所以早就已经命人,把这两个院子打通了。此时要开祠堂,那些中了药的族人,自然是要先给解药的。 他们中的不过是让人浑身发软,说不出话来的迷魂散罢了。 解药也简单的很,只需要把瓶子放到他们的身边,只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恢复过来了。 当然了,恢复过来的族人们,因为惧怕,此时贾蓉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再者,他们虽然是害怕贾蓉不假。但对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这两房的痛恨,也不少的。所以他们对贾蓉的处置,没有任何的反对。甚至不少被这两房子孙欺负过的还暗暗的叫好。 在族人的见证之下,开了宗祠,上告祖宗,把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所做的事情,在祖宗的牌位面前,一一的把他们的犯下的罪名,念上一遍,拜了拜。过后,贾蓉亲自的用红朱砂的笔,把这两房的子孙的名字,从族谱之中划掉。 “把这些人给我丢出去,自此,他们和我们贾氏一族再无关系。另外他们的田产房舍等一应财物,均都没收。无涯,知秋,这件事情交给你们二人来处理。三日之内,把事情班里妥当。另外,也不要忘记到衙门那边说上一声。他们的户籍,不能在落到他们金陵贾氏一族的名下。”贾蓉看着脸色已经呈现出灰白之色的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淡淡的开口说道。 无涯和知秋当下应答一声。 处理了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贾蓉便把目光又重新的放到了族人的身上。冷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之中,除了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这两房之外,其他的人,还有不少人参与了,这里就给你们一次机会。三天之内,自动的找我过来请罪。我这一次,可以暂且的绕过你们这一回。当然了,如果心存侥幸。等三日后,让我过去找你们。那么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的下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虽说金陵贾氏一族之中,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这两房最为的猖狂,但其他人,也不见得干净了。 只是她现在到底年纪小,宗族里的权势,还没有彻底的掌握。想要一下子把宗族整顿了,怕是不能的。只能先挑大的清理。至于那些小的,慢慢来就是了。况且今日的事情,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让他们可以老实上几年时间。如果真的是死性不改的话,自己也不介意,让人把他们彻底的解决掉。 族人听到贾蓉这话,心中也都是一惧,特别是徐绕在鼻尖的那股怎么也散步去的血腥气,提醒着他们,这个长房的蓉哥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听到贾蓉这话,他们也都只喏喏的应答下来,半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 贾蓉见此,冷哼了一声,说道:“今日的事情已毕。诸位,回去吧。我这里就不招待诸位了。”这贾氏一族的族人其实和贾家的那些奴才没什么两样的,都是软的欺硬的怕。 族人们听到贾蓉这话,立刻都起身的告辞。今日发生的事情,他们的心里受到了太大的冲击,需要好好的整理整理。 贾家在金陵里,可是名门望族的,和史家,王家,薛家,合称金陵四大家族。便是金陵的应天府尹见了这四族之中的人,也都要恭敬三分的。贾蓉打杀奴才,开宗祠的动静虽然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的。更何况在场的有那么些族人和奴才在场,加上贾蓉在当天里就使人去了金陵应天府那边,说明情况。 如此一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个金陵城里便都知道,因为又是近邻年关,本来都是沉浸在过年的喜色之中。忽而贾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可不就是引得百姓议论纷纷的。 城西普通民宅里。一群人在外闲聊。 “这才是大快人心呢!听说这一次,不光是打杀了那些作威作福的奴才,这七房八房的子孙,也被逐出宗族。”说话的是一白发老者,他素日是在街上做些小买卖的,平日里没少被贾家的那些奴才收保护费,如今知道了这个消息,这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 立刻就有人接口说道:“可不是呢。这蓉大爷可是发话了。以后这两房的人日后的死活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现在可是有不少被他们欺负过的都说要找他们算账呢。” “我听说,这蓉大爷才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虽说是族长之子,但年纪这般的小。他这般的做,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吗?”又一人好奇的问道。 其中一人立刻开口说道:“听说这蓉大爷虽然年纪小,但却是天纵英才,才十岁,便已经是秀才老爷了。做事杀伐决断,是个难得的。我还听说,现下宁国府的一应事情都是他在打理的。” “我一远房的表哥就是在贾家里做事的。蓉大爷处理人的那一日,他也在跟前伺候。听他说,这蓉大爷不但把七房和八房给逐了出去,更是一口气杖杀了金明金彩两房的作威作福的奴才,那院子里都被血给染红了,擦到擦不干净。情况别提有多惨烈了。不少过去的族人,到现在都因惊吓,躺在床上起不了。”其中一人貌似是知情人士的人也立刻开口说道。 先前的那个老头倒是颇为有两分的见识,又开口说道:“这蓉大爷年纪小小,就能有这样的决断,怕不是个简单的。”才十岁的孩子,居然就能够下的了这样的狠手。可见其性子坚毅,做事果决,日后必定不会是个泛泛之辈的。 “这还用你说,这普通人家的孩子,十岁,顶多也就是帮帮家事罢了。”其中一人似有些感叹的说,声音低了下来,“虽然你我都没有见过那杖杀奴才的场面,不过单是想的也知道是何等的惨烈。别说是个十岁的孩子了,就是个成年人,见了那样的场景,都是害怕的。偏生这个蓉大爷,从头看到尾,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能是个简单的吗?” “简不简单不重要。他这样大刀阔斧的整顿了一番,想来这贾家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日子,也能松快一些。”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众人的附和,“这话是真的。经此一件事,想来这贾家的那些族人,也能够消停一段时间了。” 比之百姓之间的那些议论纷纷的那些消停一段时间的话。 贾氏一族,特别是当日在场的那些族人,现在每个人都是如履薄冰的。他们可算是知道了,这个蓉大爷,虽然年纪小,但手段狠辣,六亲不认,翻脸比翻书都要快。君不见,这下令打杀金明金彩两家子的时候,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吗? 还有那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这两家子,在金陵宗族里,也经营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但这蓉大爷一个小孩子,说处理了就处理了。一房一脉的子子孙孙,都逐出宗族。其他人不说,就是七太老爷的新添下的三个孙子,都还是尚在襁褓之中。就这么被逐出宗族,日后死了连个归身之地都没有,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真是可怜的很! 当然了,现下也并非是可怜他们的时候。 虽说在年头的时候,贾蓉来了这么一出,对贾氏一族好一番的整顿。打杀了两房的奴才,又另外的处置了一批素日猖狂的。七房和八房也被逐出了宗族。但是过后,蓉大爷却是让人把这两房收缴而来那些财产,按家境情况的不同,分给了族里的族人。 对此,本来对贾蓉很是有微词,觉得她心狠手辣之人,想法瞬间的就变了。甚至不少贫苦一些的族人,看着分给自己的粮食布匹甚至于银钱,本来心中对七房八房还有些许的同情,现下却只有痛恨了。 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享福不尽,但他们却为一日三餐犯愁。如果只是说命道如此的话,也就认了。但是事实却不是如此的。这七房八房之所以过得这样的好日子,却是贪墨了族里的祭田银钱而来的。简直是不可饶恕。 蓉大爷只是把他们逐出宗族,真是便宜他们了。 到了年初七的时候,贾蓉请了老一辈之中仅剩下的九太老爷和各房文字辈的嫡长子,过来祖宅之中。 “从今日起,这宗族里的祭田与族里公中的款项银钱,便由你们剩下的这十房,轮流打理。若是前任有了亏空,就直接派人与我来说。若是你们合起伙来,一起来给我弄虚作假的话。那你们可是要藏好了,别让我寻找了。不然的话……我的脾气,你们也是见识过的。到时候,一起都逐出宗族里,我这里倒也清净了。”贾蓉捧着热捧捧的茶水,侧头看着微微发抖的各位文字辈的族人,笑吟吟的说道。 “蓉哥儿请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必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已经被逐出宗族里,现下老一辈里,就只剩下九太老爷,此时这种时候,自然是以他为尊,开口回话。 贾蓉的表情未变,看着九太老爷,接着说:“九太老爷年岁大了。只管在家里安享晚年,含饴弄孙就是。至于宗族里的事情,交由下一辈来办就是。” 他这话一出口,九太老爷的表情神色瞬间的变了变。本来他还以为,没了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这两个人,他这个九太老爷就能出头了。他是贾代化的庶弟,不管是论到辈分儿还是血缘亲近,他当属不让。但是没想到蓉哥儿确实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贾蓉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族里一应的事情,不令他插手半分的。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是却不敢开口去反驳贾蓉的话。只得不甘不愿的应答下来。 “我这里再赠你们一句。我这个人的性子,你们是见了的。约束好你们的子孙,守好礼法,少给我去惹那些猖狂的事情。不然的话,我倒也不介意,让你们同七太老爷他们一起去作伴。”贾蓉冷冷说道。 “请蓉哥儿放心。我们定会会约束好他们的。”众人急忙的回答说道。贾蓉的手段他们都是见识过的,又是风口浪尖的,他们哪里就敢去犯事。 第24章 所谓谋划人心 贾蓉在金陵这里可以说把贾氏一族的宗族治理的服服帖帖的,对他所说的话,半点都不敢反驳。可以说这一个年,除了贾蓉之外,贾氏一族之中,谁人也没能过的好的?虽说掌权的那些人族人没能过个好年。但底下的原那些穷苦的,这个年过的却还委实的不错。 毕竟先前时候贾蓉把收没七房和八房得来的那些粮食银钱布匹等物,除了一些大面额的现银和庄子铺子之外,其余的都已经分发给了族人。 是以,虽然先前的时候,族人们的精神虽然受到了不少的惊吓,但是这物质上的弥补却十分的丰厚。倒也让足以让他们过个好年了。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利益永远是最能够安抚人心的。 而贾蓉也正是深谙这一点,所以在没收了七房和八房的家产后,才会在无涯和知秋有些不解的目光之中。把其中三分之一的家产拿出来,分给那些穷苦的族人。 这个年,贾蓉因没收了七房和八房的财产,又查抄了不少在金陵这边,顶着贾家名头,作威作福的奴才。加上又没有贾珍闻香过来分利,是以,贾蓉的私房荷包,着实的丰厚了不少。 贾蓉在听了无涯的汇报后,冷冷的一笑,开口说道:“这个周瑞,倒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只是可惜,不但是跟错了主子,这心术也是不正的。” 无涯略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主子,要不要属下派人把他解决了?” 贾蓉挥了挥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似的笑,说出口的话却带了几分的冷意:“不用。我正愁着怎么把消息给贾母送过去的。他自己愿意做个跑腿的,成全他就是了。”只是怕贾母听了这个消息,这个年下怕是过不好了。 在荣国府的奴才之中,除了赖大一家子之外,就属王夫人这个陪房的周瑞,是个势大的。也不知道替王夫人做了多少的隐秘事情,身上手上也是干净不了的。不过他不惹到自己的头上,自己也赖的理会他。不过他要是敢把脑筋动到自己的头上,那么想要收拾他,也不用急在这一时里的,机会有的是。 这个周瑞,能从王夫人那一众的陪房奴才之中,脱颖而出,还真是有几分的聪明的。他受贾母和王夫人的命令,和自己前后脚前来金陵。不过不同的是,他走的是水路,晃晃悠悠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来到这金陵里。但周瑞却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过来的。比自己早了二十多天到达金陵这里。 等他到的时候,周瑞早两日的时候,就已经又回京城去了。 当然了,这都只是表象罢了。根据他先前早已经埋在金陵里的钉子汇报。这周瑞他在处理好事情后,便做出自己立刻又回到京城的表象来。但实际上,却带了两个小厮,潜伏在金陵城内里,静观事情的发展。甚至于为了防止自己也被牵连进来,不但没有告诉贾七太老爷和贾八太老爷二人,就是金明金彩也没有说。 果然不愧是在王子腾的身边长出来的,还真是有两分能耐的。如果不是他现在手上的势力不够的话,他还真想和目前这个四大家族之中,最为有能耐的人才,打打交道,看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出息法? 贾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说道:“让人传话过去,让人好生的盯着荣国府那边的一举一动。如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刻过来报。”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给蔷哥儿和佩姨娘传个话,让他们两个看好父亲。如有必要,让他在床上多休息几日,也未必不可的。” “是,主子。”无涯应答着,就要往外走的。 “等等。还有让人多留意一下贾琏那边的动静。”贾蓉又开口说道。 无涯立刻应答了下来。 等无涯离开后,贾蓉把玩着手中的如意吉祥的玉佩,才又开口轻声道:“贾琏,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一切就如同贾蓉所想的一样,不管是王夫人还是贾母亦或者是贾琏其人,在听了金陵那边的动静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瑞是在听到了贾蓉宴请贾氏一族的族人的时候,心下有了警觉,第二天又听说了贾氏祖宅里发生的事情。周瑞立时的一颤,不敢没有丝毫耽搁的,立刻让人给他收拾了行囊,在大年初一的当天里,便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里,本来骑快马也要将近二十天才到的行程,硬生生的让周瑞在十五天之内,中途不停歇,一路上接连的换了七、八匹的快马,终于在正月十五的清晨,赶到了京城里。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周瑞便直径的去了王夫人的院子里。 金钏做为王夫人跟前的得用的大丫头,七岁起便在王夫人跟前伺候,从洒扫丫头一路做到大丫头,她只用了五年的时间。素日就是个最会看人脸色的,见周瑞整个人的神色都不好,人也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加上她也知道,周瑞前段时间受王夫人的令,到金陵那边办事。现下看到如此的周瑞,便知道周瑞这是有要事要回禀。当下便把周瑞迎进了王夫人素日召见陪房管事的房间里,她自己则是迈着匆忙的脚步,到内屋里去回禀王夫人了。 “出了什么样的事故让你这般的匆忙?”王夫人对金钏这个丫头也还算是满意的,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人聪明伶俐,很是有眼色,做的事情也很得她的心,如今见她脚步这般的匆忙,立刻开口问道。 金钏的稳定了一下自己的稍显匆忙的心神,福身回答说道:“回太太的话,是周瑞回来了。现如今正在侧间里等着回话。” 王夫人听到金钏这话,倒是惊了一惊的,而后皱了皱自己的眉头,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伺候我更衣吧。” 金钏立刻点点头,脆生的应答了一声,而后便指挥着小丫鬟,开始服侍王夫人更衣。 对于周瑞的回来王夫人是不感到惊讶的,毕竟周瑞自去年十月前往金陵,到现如今也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了,算着时间,也该回来了。不过想着周瑞送回来的两封信,都说贾蓉并无动作,只是在祖宅里清修。她这从贾蓉去金陵,一直就吊着的心,也终于的略微放了一些。 “见过太太,请太太安!”周瑞一见王夫人,立刻行礼说道。 王夫人一见周瑞的样子,立刻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的狼狈?” 周瑞快马加鞭,未敢歇一刻的赶回来,来到京中,这浑身的装束自然是不会好看什么地方去的。发束凌乱,衣服上都是褶皱,满脸都带着疲累之意。整个人就好像老了五六岁一样。 周瑞回答说道:“回太太的话,金陵那边怕是不好了。” 王夫人一听到周瑞这么说,面色立刻大惊,也顾不得周瑞,连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是说蓉哥儿到了那边什么都没做吗?” 从蓉哥儿坐上去金陵的船开始,她的心绪就一直不能安宁,特别是中途传来了赖尚荣的人头被不知道何人给送回来给赖大之后,她这心更是七上八下的吊着。虽然她没有任何的证据,也知道这前后的时间挨不上,但她就是莫名的觉得,这赖尚荣的死,和蓉哥儿脱不了关系。说不得就像是赖大所说的那样,就是蓉哥儿让人杀的也未可知。 不过后来周瑞到了金陵里,接连的来了两封信。都只说蓉哥儿到了金陵后,并无任何的动作,只在祖宅里清修,为十年的生祭做准备,她这心,才慢慢的放下了一些。 但是现在看着周瑞这般,她的眼角就是一跳,直觉上便有些不好起来。 “回太太的话,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假象罢了。这蓉哥儿到了金陵的头两个月里,确实什么都没做。但就在除夕那一日里,蓉哥儿忽然发难,不但令人捆绑了金明和金彩两人,全家不拘老幼男女,俱都打死,就是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两房也遭了难。两房人,不拘亲疏远近,俱都……除族谱,逐宗族。”周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都是有些颤抖的。他虽然没有切身的场面,单是听说的那些,就足够让他感到发颤了。 “你说什么?”王夫人听到周瑞这话,当下便惊骇的站起身,惊呼说道。 周瑞跪了下来,当下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顿了一下,方才接着说道:“我听说,这祖宅里的地面,都被染成了红色,打扫的婆子,涮了又涮也消退不去。” 听到周瑞这话,眼前就是一黑,如果不是金钏及时的扶住王夫人,她险些就要就此的昏死过去。最后还是金钏那了清心丸,服侍着王夫人吃了一丸,好一会儿的时间,王夫人才慢慢的缓过心神来,声音发颤的问道:“周瑞,他们都已经…已经…全部…死了?” 不会吧?蓉哥儿狠辣的心性她在见识过后,她是从来都不会怀疑的。就像是当年他处理赖二一家子的时候,这赖二虽说是赖嬷嬷的儿子不假,但他们一家子的身契却是在宁国府那边捏着,打杀了他们,虽说是大大的打了老太太的脸面,但归根究底里,是人家的事情罢了。纵然生气,也是无法的。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的,金明金彩两人,都是老太太的陪房,这全家的身契自然是都在老太太的手中捏着的,可以说是老太太私房的财产。现如今蓉哥儿居然敢不吭一声的打杀了他们。 这可不单单是脸面的问题了。老太太是蓉哥儿的长辈,任凭他是有天大的理由,怕蓉哥儿这一次也讨不了好的。 想通了这一节,王夫人本来还有些惊慌的神色,倒也慢慢的平稳了下来,片刻,拢了拢自己发髻间的钿花,开口对周瑞说道:“走,随我去见老太太吧。”语气微顿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回话吧?” 周瑞立刻回答说:“太太放心,我省得。” “恩,如此便好。走吧。”王夫人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抬脚便走出去。 第25章 所谓坚定的心 金陵那边发生的异动,荣国府里,最先知道的,并非是王夫人,而是贾琏。 贾琏如今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子,才十三、四岁,他虽然是荣国府的嫡长孙,未来的袭爵之人。但介于贾母偏爱二房,打压二房,贾琏虽说是嫡长孙,但生母早逝,父亲又是个浑浑噩噩的性子,他自己,前有贾珠这样珠玉在前的堂兄,又有贾宝玉这样衔玉而诞的堂弟在后。 他虽说是嫡长孙,但在府里的地位,也就比那庶出的略微强一点罢了。 身处这样的境况,他自身自然是没本事知道金陵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不过因贾蓉和贾琏如今算是同盟之人。是以,贾蓉尚未着手处理的时候,留守在京城里的贾蔷,就已经把贾蓉去金陵的真实目的,透露给了贾琏听。 当然了,贾琏只是知道贾蓉过去金陵,明着是说为了贾代化的十年生祭,但实际上是过去处理宗族里的人的。 但是在周瑞未回来之前,他自己也不知道。贾蓉所谓的处理,居然是这么个处理的法。不但把七房和八房这两房的子孙,除宗谱,逐宗族,甚至还把老太太除赖大之外,最得力的两个心腹陪房,金明和金彩这两家的奴才,一起给打杀了。 所以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贾琏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连声的问了昭儿几次,“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昭儿重重的点点头:“二爷,错不了的。现在府里,几乎都已经传遍了。老太太为了这个,还昏了过去,现下,老太太的院子里,可是一片的混乱呢。” 贾琏听到昭儿这话,立刻站了起来,问道:“祖母昏过去了?” “是。”昭儿敛下自己的眼睑,如是的回答说道。 贾琏立刻开口说道:“走,现在立刻过去祖母那里。” 昭儿低头应答了一身,而后快速的伺候贾琏更衣,而后疾步的朝贾母的院子而去。 贾琏的消息虽然知道的比较快,但他所居住的院子,却是在外院里,距离贾母的并不近,所以等到他到的时候,除了同样是在外院居住如今正在备考明年的科举的贾珠未到之外,其余的都已经在贾母的院子里等候了。 此时贾母的院子,一改先前时候的慌乱,在王夫人的指挥之下,已经延请了太医过来诊脉,而丫鬟婆子们此时也都各司其职。 侧间里,贾政正在质问王夫人,怒道:“你到底给母亲说了什么话?怎么会气的母亲昏厥了过去?如果母亲有个好歹的话,我问你是问。” 王夫人心中倍感委屈,只是她一向不是个善言辞的人,嘴角才动了动,正想要反驳什么的时候,就见邢夫人也似笑非笑的说道:“二弟这话说的是。”转头看向王夫人,道:“弟妹也真是的,就算是母亲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但她身为长辈,弟妹多多担待一些就是了。咱们身为儿女媳妇的,自当是要顺从恭敬一些。” 听到邢夫人这一番话,又察觉到贾赦看向他的目光,带了不屑,好像是在说,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管束不住,他心中的怒气更甚,怒目看着王夫人,正又要呵斥。 就见贾元春微微的福了福身,柔柔的开口说道:“父亲请息怒。虽说长辈说话的这等时候,不应该女儿插嘴说话,但祖母生病,并非是母亲的缘故。乃是金陵宗族那边传来消息说。留在金陵里的七祖父和八祖父,两房人的子嗣,都被蓉哥儿给除了名字,逐出宗族。母亲听了,一时生气,这才激动的昏厥了过去。” 贾政本来对贾元春贸然插口说话,感到十分的不高兴的,只是听了贾元春的话后,他心中的怒火瞬间的被转移,“什么?七叔和八叔两房被逐出宗族了?” 贾元春侧头看了王夫人一样,这一下王夫人倒是聪明了,立刻用带了几分委屈的语气说道:“可是呢。年头的时候,周瑞照惯例到金陵那边察览我在那边的庄子出息。不过因为今年的雪大,没能及时的赶回来,便留在了那边。谁知道,到了除夕的时候,蓉哥儿忽而就发了难。不但把七叔和八叔逐出宗族,甚至连还打杀了金明和金彩两房的陪房。母亲是听到这个消息后这才昏厥了过去。” 一听到这话,贾政是整个人也都不好了。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两年前,他在宁国府里见到的赖二一家子被打杀的场面,身形抖了抖,声音也有些发颤起来:“你是说……是说金明和金彩都已经…已经…死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 这一下,别说是贾政了,就是贾赦整个人也变得不好起来。 虽然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金明和金彩了,不过却也知道,这两房和赖大一样,都是贾母的陪房,是贾母的心腹奴才。现如今贾蓉居然胆子这么大把金明和金彩给打杀了。这可是和先前赖二一家子的时候不一样的。这赖二虽说是赖嬷嬷的儿子,但却在宁国府里当差,这一家子的身契都是在贾珍的手中捏着,贾蓉打杀了,虽说是打了母亲的脸面,但真是论起理来,他们这边并不占理。 所以那个时候,母亲对贾蓉才没有半点法子的。 但现如今却不一样了。这金明和金彩可是母亲的陪房奴才,说的难听一些,就是母亲的私房财产。贾蓉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打杀了。这可不单单是脸面的问题了,更多的还有金明和金彩两人,可是掌管着母亲在金陵那边的私房。 他们二人被贾蓉打杀了,这母亲在金陵那边的私产,可就毁了大半的。 也难怪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会昏厥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房间里的气氛一阵的滞凝。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有丫鬟过来禀告,说太医已经诊过脉,过来回话了。 听到丫鬟的禀告,贾赦和贾政,王夫人邢夫人以及贾元春,贾琏,这才陆续的走出侧房,到贾母的外间而去。 “太医,母亲她怎么样了?”贾赦开口问道。 太医回答说道:“大老爷不必太过担心的,老夫人只是一时气血攻心,这才昏厥过去。只要吃上两贴药,好生的休息两日的时间,便无事了。” 贾赦立刻谢过太医,又让丫鬟封了银子,好生的送了出去。贾母这里也一时醒不过来的,所以在送走了太医之后,贾政和王夫人则是交待了丫鬟好生的照顾着贾母。 “金陵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且细细的说来。”贾政又开口说道。 王夫人开口说道:“我这里也不甚太清楚的。不过周瑞却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我这就让他过来回话。” 贾政点了点头:“恩。叫他进来回话吧。” 王夫人自是吩咐人去叫周瑞不提。 他们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说的高兴。 贾赦对于贾政这般主人的态度,感到十分的不满,不过这些年来,他都已经习惯了。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是撇了撇嘴角却并没有说话。邢夫人更是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不做一声。 倒是王夫人看了一眼贾元春,开口说道:“元儿,看着时辰,宝玉也差不多要醒了。你且回去看看吧。” 贾元春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易让她这样未出阁的女儿家知晓,便也顺从的福了福身离开了。 贾琏也立刻开口告退。 等出了房门之后,贾琏想着刚才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心里就是止不住的烦闷,嘴角也泛起一抹的苦笑,抬脚便去了后花园里。 “昭儿,这府里还真像是蓉哥儿所说的那样。长不长,幼不幼的。”想着刚才贾政一副当家做主的表现,贾琏的心中就是一震的气闷,心里也是一阵的不顺畅,又转念想到自己在这府里的地位心中更是难受。 昭儿看着贾琏,忍不住低声开口说道:“二爷,其实要奴才说。蓉大爷说的一点都不差的。老太君偏爱二房,珠大爷念书有天分,宝二爷又是个老太君的心肝宝贝,这二房又是在荣禧堂里住了十多年的时间。这心怕是早就大了。”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老爷那里是指望不上了,但您却是府里的嫡长孙,又有夫人给您留下来的一些人手。又有宁国府支持您。您何不奋手一搏。难不成,您真是想要把府里的爵位,留给二房不成。” 昭儿的这一番话,可算是说到了贾琏的心坎里去。 虽说荣国府的爵位,到了他这里,也只剩下一个三品威烈将军的虚爵,但有总比没有的好。他们大房才是荣国府的长子嫡孙,这府里的爵位,何该他们来继承才是。 想到这里,贾琏本来还尚且不大坚定的心,又是坚定了两分,良久,弹了弹自己身上的不存在的灰尘开口说道:“昭儿,走,祖母病了。我这个做孙子的。自然是床前好生的侍奉,这才是我们为人子孙该做的孝道。” 昭儿见贾琏脸上的表情神色和刚才不同了。低头的瞬间,嘴角勾勒起一抹稍显诡异的笑。 贾蔷前后扫了扫纸条,而后把它递给身后的知文,说:“你且看看吧。” 知文快速的扫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点点头,轻声开口说道:“二爷,要奴婢现在就过去传达吗?” 贾蔷点了点头,“恩,你现在亲自去佩姨娘那里一趟,把大哥的意思传达给她听。越快越好。但是记得,千万要注意分寸。” 知文福身应答了一声,便朝着佩姨娘的院子而去。 贾蔷伸手把纸条扔到火炉里,看着它迅速的燃烧殆尽,有些呢喃的说道:“也该给荣国府里找点事情做了。”不然的话省的他们这空闲的时间多了,这心就跟着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想到前些日子从荣国府里传出来的那些消息,贾蔷的心中对荣国府的便多了两分的怨怼之色,大哥说的一点都不错。在这个世道里,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侧头对一旁的自己的小厮识文,开口吩咐说道:“识文,去叫无期过来。” 识文应答了一声,立刻领命而去。 第26章 所谓我回来了 贾蓉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五月的暖阳天。 过来接贾蓉的,就只有贾蔷一个。恩……贾珍前段时间,因感染了风寒,到如今都还没有好利索,目前还在床上躺着,自然是不能来的。至于尤氏,作为贾珍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现如今自然是在贾珍的跟前伺候着。 贾瑛倒是想要跟着一起过来的,但是奈何她前段时间因吹了风,有些咳嗽,如今虽然天气暖和,但今日却有点小风,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所以贾蔷便没有带她一起出来。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贾蔷一见到贾蓉,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如是的说道。 贾蓉看着大半年未见,越发的明眸皓齿的贾蔷,抬眼上下扫了一遍,点点头,一笑着说:“恩,不错,半年未见,这身量长高了不少,身体看着也结实了不少。” “倒是大哥,看着竟是比走的时候,消瘦了不少。可是在金陵那边过的不顺心。”贾蔷想着自从年后周瑞带回来的金陵那边的消息后,荣国府里那边那让人感到不消停的动作,心中是一阵的腻歪,眉头微微一皱,如是的说道。 贾蓉笑了笑,说道:“不顺心?怎么会呢?我在金陵那边过的委实的不错。那边风光景致都是一流的,风流富贵,美人多,我又怎么会过的不顺心呢。过的不顺心的怕是另有其人吧?” 听到贾蓉这话,贾蔷本来还微皱的眉头,一下子倒也松散开来,笑道:“大哥,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自打周瑞回来后,荣国府里可一下子就乱了套。老太太病了,至今都还躺在床上。老太太病下的第二日里,赦大爷爷和政二爷爷便难得的走到一起,来了几次,很是寻了叔叔的不是。当时书房里的争吵训斥声,在院外都可以听得见。”说到这里的时候贾蔷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夏,接着道:“……所以在他们走的第二天里,叔叔便病下了,根据太医的诊断,父亲这是郁结在心又受了风寒所致。如今还没有好……” 说实在的,贾蔷实在是有些看不上贾珍的,虽说是宁国府的当家老爷,贾氏一族的族长,但实在是个不成样的。贪花好色他就不说了,为人更是荒唐无能。如果不是宁国府里子嗣单薄,祖父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的话,这贾氏一族的族长位置,哪里就能够轮得到他来坐。只是他这个族长,做的着实没有威严的很,就跟一个摆设而已!那贾赦和贾政虽说是辈分儿比他略高一层的。但想着那一日,贾赦和贾政对贾珍的叱责,更让他感到恼怒的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贾珍只是一味的赔笑。那姿态,毫无一族之长的样子。 所以,在第二天里,他便让叔叔病下了。并且大张旗鼓的传了太医,事后,更是让人对外散播出,贾珍之所以会病下,是因为贾赦和贾政的叱责。很是抹黑了荣国府一把。 贾蓉是个聪明的,一听到贾蔷这般的说,心中只略一想,就明白了,眼睛里泛起一抹的冷光,说道:“蔷哥儿,你做的不错!”语气一顿,又开口问道:“父亲的病如何了?” 虽说他心中实在瞧不上贾珍这个人,但奈何他是贾蓉的生父,如今他成了贾蓉。自然是有责任代贾蓉,行为人子的职责。所以只要贾珍不惹祸,对于他逗猫逗狗,贪花好色,逛妓院,包花娘的行为,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的。横竖,他说穿也只是一个不上进的纨绔子弟罢了。 贾蔷听到贾蓉这么问,声音便低了一些,道:“请大哥放心,父亲的病无碍的。只要好生的将养一些时日,便无事了。”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佩姨娘了。 他总算是知道了,她一个婢女出身的姨娘,为什么会得大哥的青眼相待了。着实的是个聪明的女子。这下手的分寸,真是拿捏的恰恰好。 贾蓉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说话之间,便已经到了宁国府。 大半年的时间没回来,贾蓉看到那朱红漆的大门,还是又两分的亲切感的。 宁国府的正大门,非圣旨亲临非婚嫁丧葬之事,平常时候,是绝对不会开的。他们日常的走动,也都是走侧门的。 这宁国府里自从被贾蓉里里外外的整顿了一番,府里原来的奴才,大半都已经被卖发了出去。留下来的,自然都是夹紧了尾巴做人做事的。一见贾蓉从马车下来,立刻躬身,声音恭敬无比的说道:“大爷回来了。” 贾蓉只点了点头,便和贾蔷并肩往里走过去。 贾蓉回来,自然是要先向贾珍请安的。 毕竟,这贾珍再怎么说也是他这一具身体的父亲,这远门而归,向他过去请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更何况现如今贾珍身上还带着病,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更是要过去请安,一尽自己的孝道了。 玉笙院 贾珍虽说是病中,但其实已经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他病了这么些天来,身上不免有些软弱无力,加上贾蔷这里也交待了太医,故意让他把病情说的略重一些。所以虽然贾珍闷的厉害,但也却也在没有出门。只是嘴上会嘀咕两句,等病好了,一定要好好的出去放松放松。 不过贾珍虽然不能出门,但他在府里的日子,也可不烦闷的。 他的后院之中,有那么些姨娘通房,而且各个都是如花的美人,燕瘦环肥,那是应有尽有的。更加不用提有佩姨娘这样,人不但生得千娇百媚,性子更是善解人意宛如一朵解语花。 尤氏虽然对于贾珍每日里都把后院里的那些小妖精叫过来,心中很是有些不平顺,但却也无可奈何的,每一日只能自己生着闷气。不过好在,以佩姨娘为首的那些姨娘通房,还算是知情守礼,对她也都是恭恭敬敬的,再有银蝶从旁劝慰,这才让她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太太,二爷接大爷已经回来了。已经进了二门处。”一小丫鬟挑了门帘走进来,福了福身,如是的说道。 尤氏听到丫鬟的禀告,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 小丫鬟退身而出。 尤氏开口问银蝶说道:“银蝶,让人去收拾大爷的清晖园,可也已经好了?” 银蝶福了福身,说:“太太,请放心。大爷的院子,一直都有人打理。现如今大爷回来了,自然是早已经妥帖了。” 其实大爷虽然已经离家多日,但是这院子却每天都有人打理的。况且虽然大爷不在家,但吴嬷嬷和知文这两个得用的心腹却都在,有她们二人,这清晖园一应的事务她们自然是沾染半点的。不过太太做为大爷的继母,如果不闻不问的话,难免要惹人诟病的。 “这般便好。”尤氏把一根四叶翠绿簪簪入发髻间,而后弹了弹自己身上的不存在的灰尘,起身,接着说道:“走,我们到偏房那边与老爷说上一声。大爷离家也有大半年的时间,如今知道大爷回来,想必会十分高兴的。” 银蝶应了一声是。 尤氏这里才把贾蓉已经回来的消息告诉贾珍,便听到有小丫鬟过来回报说,大爷和二爷来了。 贾珍虽然打从心底有些怕贾蓉,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如今他年过三十,膝下也只有这一子,如今大半年未见,心中自然还是有几分惦念的。知道他今日回来,心中也盼着,如今听到丫鬟的汇报,立刻欢喜的说:“还不快些请大爷和二爷进来。” 而后对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开口吩咐说道:“行了,除了佩姨娘之外,其余的都回去吧。” 贾珍的那些姨娘通房虽然心中有几分的不情愿,但却也不敢反驳的。便都福了福身,应答下来。片刻时间,本来还有些拥挤的屋子里,立刻变得清净起来。 这时,贾蓉和贾蔷也进来了。 才一进到这屋里,贾蓉的鼻尖就是一阵的不适应,想着自己刚在门口见到的情形,心中也已经了然,走到贾珍的身边,抱拳,行礼,口中朗声说道:“儿子给父亲请安。” 贾珍挥了挥手说道:“我们父子之间,无须这般客气。快些起来吧。”而后对丫鬟吩咐说道:“都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没见大爷来了,还不快些上茶来。” 丫鬟们立刻应答了一声,自是下去准备不提。 随后贾蓉又给尤氏请了安。 一行礼毕,坐下来,贾珍这才开口问道:“蓉哥儿,你这一次过去金陵,这一路上可是辛苦了?” “为父亲分忧,是儿子的职责。”贾蓉如是的回答说道。 贾珍点了点头,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蓉哥儿,我听说,你把七老爷和八老爷这两房的子孙都逐出了宗族,可是真的?” 贾蓉点点头,回答说:“是真的。儿子本来是不想这么做的。实在是金陵那边的族人有些过分了。特别是这七房和八房,管教子孙不利也就罢了,还仗着咱们府上的名头,做了不少的恶事,惹得金陵的百姓提起咱们贾府,恨不能拿臭鸡蛋砸上一砸。更加不用说这他们二人,还贪墨了族中祭田的出息,收为己用。只把他们逐出宗族,已经是看在同族的份上轻判了。” 不过这七房和八房在被自己逐出去后,日子过得可不安生的很,且不说他们这些一贯娇养惯了的,没了宗族的庇佑,家产也都被收回。穷苦的日子让他们一度很不适应,更加不用说,自从确切的知道了贾氏一族再不管他们之后,那些曾经被他们欺负过的,都纷纷的找上门上,几乎每日都有过来寻他们麻烦的人。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就相继的去世,死的时候,就只有一口薄棺材裹身,也只能够胡乱的葬在城外的山头。至于其他人的,都只是一些无所生产的纨绔子弟,现如今都已经沦为金陵城里的乞丐。 贾珍见贾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了明显的阴翳,心头就是一颤,当下也不敢再问了。只得转了其他的话题。 随后又说了一些家常话,贾蓉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回到自己的清晖园里,贾蓉先是洗了个澡,而后睡了一会儿,等他醒来后,便听到知文过来回禀说道:“大爷,荣国府里的政老爷和赦老爷来了。” 贾蓉听到这个消息,冷冷的一笑,说:“他们的动作倒是快。”而后让知文和知秋伺候着,换了衣服,抬脚便走了过去。 第27章 所谓夫妻争吵 到了前院的带客厅里,还未曾进门,便能够听到贾政那义正言辞的声音。 “……前些年里,他就打杀了赖二一家子,害的母亲为此伤了好久的神,在床上躺了几日的时间。不过想着到底是赖二的不对,便也没有说什么?但是这一次,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这金明和金彩乃是母亲的陪房奴才,纵然是犯了了什么错处,也不应该有蓉哥儿处置。只管带了回来,母亲自会裁决。现如今是怎样?一声不吭的,就把金明和金彩给处置了。如果说单单的处置了他们两个的话,旁的也就不去提了。他居然连他们的家人都不放过……全数的给打杀…连那才三岁的黄口小儿都不放过…”语气顿了顿,便听到他的声音高了几分,“珍哥儿,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不好生的管教管教。如今蓉哥儿小小年纪就如此的暴戾,来日还得了……” “政二爷爷管的还真是宽的很,闲事居然都管到别人家里来了。”贾蓉嘴角泛起一抹的冷笑走进去,又说道:“如果政二爷爷的时间真是时间太空闲的话,倒不如回家好好的教教自己的儿子。宝二叔都已经六岁了,居然还厮混在内院之中不说,学识上更是差的可以,到如今居然才堪堪的念完千字文那些启蒙物。”看着贾政已经渐渐的发黑的脸色,心情倒是愉快了两分,“我记得,珠大叔在他这个年纪,四书五经俱都已经念完了。就是我不才,不如珠大叔的学问,六岁,四书五经也念了过半。……连自己的儿子都还管不好,现下居然还有时间管别人的儿子…呵呵…” 一番话下来,贾政的脸不出任何意外的,瞬间的黑了下来,但是却反驳不出半分来。心中把自己今日丢面子的事情,都算在了贾宝玉的头上,回去之后,对其又是一番的训斥,如果不是在旁有贾珠劝慰,贾政险些又要祭出红板子了。惹得贾宝玉此后见了贾政更加惧怕,畏畏缩缩的连句正话都说不出。 “见过赦大爷爷,政二爷爷,不知道您们两个在这个时间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贾蓉看着贾政黑下来的脸色,表示自己的心情果然是又愉快了两分。 贾赦一贯是看这个同胞弟弟不顺眼的,此时看他黑下来的脸色,几近是忘记了来到这里的目的,嘴角居然也勾起了一抹笑意。 倒是贾珍,因惯性使然,颇有些不赞同的看了贾蓉一眼,道:“蓉儿,注意说话的分寸。” 贾蓉一个凉凉的眼神看过去,贾珍顿时缄言,暗地里捂住自己的小心肝,把头瞥向另一边。呜呜……半年不见,儿子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吓人了。 屈指,敲了敲桌面,贾蓉似笑非笑的看着贾赦和贾政,说:“不知道二位大忙人,大驾光临我们宁国府,有何贵事要做?” 他这么一说,这让贾赦和贾政顿时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像是贾政刚才所说的那样,还是为了贾蓉在金陵处理了金明和金彩两个人的事情。 “蓉哥儿,我们来这里,也不为旁的,就是为了金明和金彩二人的事情?他们二人乃是母亲的陪房奴才,蓉哥儿你好似没有权利处置他们吧?”贾赦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蓉冷冷一笑说道:“我乃是贾氏一族未来的族长,此次前往金陵乃是代父而去。这金明和金彩不过就是两个奴才罢了。还是犯了天大错处的,我如何没有处置的权利?赦大爷爷,你这话说的可是不对呢!” 贾赦被贾蓉这一番理所当然的话,说的一噎。思索了一圈,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至于贾政,刚才贾蓉没来之时,他倒是侃侃而谈的一番大道理,但一见了贾蓉,看着他那张漂亮的小脸,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先前赖二一家子被打杀的时候,他在场,所留下来的阴影太重的缘故。 “正好呢。你们不过来找我,过上两日,我也要到你们荣国府里走一遭的。我这一次过去金陵那边,可是知道了不少的事情呢。”目光看向贾政,讽刺的说道:“政二爷爷,这二奶奶果然不愧是王家的女儿,这胆子还真是大的很!平日里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但这手却长的都伸到宗族的祭田里去了。真是好胆量!” 贾蓉发誓,他绝对不是因为看贾政比看贾赦更加不顺眼,所以才会挑了王夫人的刺儿先说的。横竖他说的都是真的,并无半点掺假。虽说这王夫人是合同贾母以及七太老爷八太老爷,贪墨了祖宗的祭田出息不假。虽说在这四人之中,她只得最小的一头,但那也是同流合污之辈。 贾政听到贾蓉这话,倒是一愣,等消化了,立刻脱口而出道:“蓉哥儿,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的。你可不要信口雌黄,污蔑人。” 对于王夫人这个嫡妻,贾政还算是有几分满意的。虽说她不通文墨,口齿也不算是伶俐的。但生的貌美,温柔体贴,又不拈酸吃醋,还为他生了三个孩儿,虽说小儿子是让人头疼的,但大儿子和大女儿却俱都是好的。是以,在听到贾蓉把贪墨宗族祭田出息这么一大顶的帽子盖到王夫人的头上,他自然是要出口反驳的。 “我污蔑人?知秋,去把那些账册子,族人和那些奴才的口供,给我拿过来。让政二爷爷好生的看看。到底是我信口污蔑了,还是真有此事?”贾蓉冷声说道。 知秋应答了一声而去。 不多时,便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摆上的是两个蓝皮册子以及一些口供状子。 贾蓉看着贾政说道:“你且看看吧。” 贾政伸手把那最上头的供状展开,上下扫了一眼,面部表情顿时不好起来,拿着纸的手都是抖的。 “政二爷爷,您这手可是要小心些。万一撕毁了。我可是会认为你也是合流之辈。”贾蓉欣赏着贾政那张黑了紫,紫了青的脸色,笑吟吟的说道。 贾珍和贾赦这个时候,不愧是一对好基友的,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看来蓉哥儿刚才所说的是真的了,不然的话老二的脸色,也不会这般的难看了。 侧头看了看天色。 贾蓉开口说:“想来政二爷爷也看清楚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口供上的奴才,好像就是二奶奶带过来的陪房奴才。冤没冤,你此时心里也应该是有数了。知秋,把东西好生的收拾好。”语气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当然,如果你还是认为这是冤枉的,也无妨的。等过两日,得了闲工夫,我一定会亲临荣国府的大门。让你们好生的辩解辩解的。” “无期,送客!”贾蓉微微的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如是的说道。 贾赦和贾政二人虽说是被宁国府里的奴才,恭敬的送出来的,不过某种意义上来看,他们两个,倒是想被轰出来的。 好吧,也确实如此。 站在宁国府侧门口,贾赦看了贾政一眼,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二弟,你这读书人真是好大的气节呢!王氏做下这样的事情,你居然被蒙在鼓里。倒是不像我,虽然不如二弟你读书多,但自己的婆娘,我还是能够管的住的。”说完就扬长而去。 贾政先前被贾蓉一番的抢白,如今又得了贾赦的奚落,心中的火气自是不用提的。立刻怒气冲冲的往府里而去。 进了府门,甚至连轿子都没坐,快步的往王夫人的院子而去。 王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一见贾政过来,正要挑帘子禀告的时候,就见贾政一把挥开她,怒道:“狗奴才,给我让开。” 贾政进去的时候,王夫人正在带着贾元春一起处理府里的一些事务,看着贾元春,贾政强行的把自己的怒火压下去,对贾元春说道:“元儿,你先出去,我和你母亲有事要说。” 贾元春生性聪慧,见贾政黑着脸进来,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一股子的火气,心下很是担忧,只是看着贾政委实不大好的脸色,王夫人也给她打眼色,让她离开。贾元春只得起身,对着贾政和王夫人福了福身,说:“父亲,母亲,女儿告退。”临走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王夫人和贾政一样。 贾元春才走出屋外,便听到贾政的怒吼之声,随后就是两个人的争吵声,但其内容却听得不甚清楚。只偶尔听到一两个词,听得最清楚的便是‘宝玉’二字,随后就听到了王夫人呜呜咽咽有些委屈的哭声…… 正在走的贾元春,脚步一顿,走到王夫人一大丫头银钏的身边,开口问道:“银钏,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宝玉又闯了什么祸,惹得父亲如此的不快?”父亲和母亲也算是相敬如宾的,鲜少有争吵的时候。只是这种情况在宝玉出生后,便有了不同的,现如今又听到宝玉两个字,更是让她叹了口气。 其实她虽然不赞同父亲对宝玉如此的严苛,但同样的也不赞同祖母和母亲对宝玉的溺爱的。只是子不言父之过,她身为子女,能做的,也只是从旁劝说两句罢了。 银钏也是担忧的往房里看了一眼,回答说:“回大姑娘的话,奴婢却不知的。不过应该不是为了宝二爷的事情。今日宝二爷一整天都在老太太跟前,还未见老爷呢!” “不是为了宝玉的事情?”贾元春拧了拧细长的眉头说道。 银钏说道:“是。奴婢可以肯定,今日老爷还没有见二爷呢。”语气一顿,接着说:“不过老爷刚被老太太叫了过去,曾和大老爷一道去了宁国府一趟。老爷会如此的生气,或许和这个有关也未可知。” 贾元春着实是个聪慧的女子,听到银钏这话,立刻就想到,听奴才说,东府蓉哥儿今日回来了。再联想到过年时候,周瑞带回来的金陵那边的消息,又想着王夫人曾经与她说过的一些花,心下略微的一思索,便也大致的猜测出了贾政和王夫人生气的原因? 但是对于此事,她显然是插不上口的,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第28章 所谓暴风前夕 贾母自从年后病下之后,就再没有起来。倒不是说她的病情有多么的严重,贾母也只是因听了金明和金彩两房奴才被杀,一时有些气急攻心,才昏厥过去,醒来之后心中又有些忧思,加之她如今上了年纪,这病情可不就有些反反复复了。 是以,一直到这样的五月暖天里,她都没能彻底的大安。 倒是今天中午的时候,听到丫鬟们小心的提起一嘴,说是宁国府的蓉大爷回来了,自以为捏了贾蓉把柄,一直都在等着和贾蓉回来和他算账的贾母,听了这个消息,本来还有些不济的精神,一下子就好了不少。立刻让人把贾赦和贾政两兄弟叫了过来,让他们到宁国府那边去问罪。 “链儿,你使个丫鬟过去看看,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你爹和二叔回来了没?”贾母抬头看了一眼放置的时辰漏斗,语气里带了两分的不耐烦和三分的担忧。 贾琏应答了一声,遣了个丫鬟过去。 未几,那丫鬟便也回来了。贾琏立刻走过去,丫鬟对着贾琏说了几句。 贾母见贾琏回来,立刻开口问道:“链儿,如何了?”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的,贾母病了这么些日子,贾赦和贾政两人,最一开始的时候,还会在窗前伺候一会儿,但时间长了,便也没有这个耐性了。每日只过来一看,嘱咐丫鬟几句,便也罢了。至于邢夫人和王夫人,身为媳妇,自然是要在跟前伺候的,只是贾母不喜邢夫人先前是还借着这个由头,折腾了两日,只是时间一长,邢夫人又是个闷不吭声的,便也感到无趣了。王夫人则是要打理府里上下一应的事务,贾母心中也知道,她素来就偏爱二房,又有贾元春帮衬,自然只令王夫人做个样子罢了。 至于孙子辈的人。贾珠要备考明年的科举,这是大事。贾母自然不敢耽搁,请了安,便让他回去。贾元春,作为贾母膝下养大的,按道理来说,除了王夫人和邢夫人之外,就属她跟前伺候最是适合的。只是她到了说亲的年纪,王夫人三五不时的就要带她出门,给各家夫人看看。以求说个好婆家。这也是大事,贾母虽然病了,但人却不糊涂的。至于其他的,以贾宝玉为首,都只有五六岁的年纪,还太小。来了也是添乱,顶多就是陪着说笑一会子罢了。 唯有贾琏,这几个月来,可是做足了孝孙的表现。不但日日的在贾母床前伺候,搜罗各种有趣儿的物件,说一些笑话哄贾母开心。侍汤奉药更是不在话下。人老了本就容易心软,更何况是在病中的贾母。虽然一贯是不大看上大房的,但却觉得贾琏这个孙子着实的不错。更兼之,贾琏也不是只做了几天样子。而是一呆就是四五个月的时间。 他这样的举动,自然是在贾母心中的地位,自然是噌噌的往上涨。到如今,就是贾元春也要后退一射之地。能与贾宝玉比肩了。 贾琏微微的躬了躬身,回答说道:“祖母,您且放心,刚才玻璃回话说。父亲和二叔已经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二叔回来后,竟是与二婶吵了起来,声响颇大,父亲听了一耳朵,便过去劝话。” “吵了起来?可知道原因?又是因为宝玉的事情?”贾母听到这话,对王夫人顿感不满起来。在她的心中,她的儿子自然是顶好的,吵架了,自然是王夫人做错了。政儿对宝玉要求是严格了一些。但珠儿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为着这个,竟是和自己的丈夫吵起来,简直不像话。这王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女儿的。 贾琏摇了摇头,说:“大抵是如此吧。祖母你也是知道的。二叔和二婶因着宝二弟的事情,没少吵架。这一次,许是又是因为那个意见不合,起了嘴角,也是有的。” 在祖母跟前伺候的这些日子,他可算是看明白了。在祖母的心中,他们大房永远都比不上二房的。他这个府里的嫡长孙,也比不得那个除了吃丫头嘴上胭脂外,什么都不会的宝贝疙瘩。 昭儿说的一点都不错。父亲那里已然没了指望。不然也不会被二叔一家子占了荣禧堂十多年了。在荣禧堂住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就算是原没有野心,如今怕也被养出来了。 争,他为什么不争? 这荣国府里的一切本就该是他的,他为什么要便宜他人。 贾母对于贾政和王夫人经常性的因为贾宝玉而吵嘴的事情也是知道的,做为一个偏儿子重孙子的老太太。她认为自己偏宠贾宝玉那是没错的,贾政管教儿子也是没错的,不见珠儿就被儿子教导的十分出色吗?她没错,贾政没错,那么错的也只能够是王夫人了。 当下皱了皱眉头,说:“使人传话过去。请他们过来。” 贾琏听了,自是吩咐丫鬟去传话不提。 万卷楼 就如同品墨轩是贾珍的附庸风雅的书房一样,这万卷楼虽说是收藏书籍的阁楼,但谁人不知道,这里就是贾蓉独属的书房。贾珍此人不喜读书,这万卷楼他一年也来不了一次的,后来贾蓉便把这里直接的改为自己的书房。 平日里读书写字都是在这里的。 回到府里的次日,一早的时候,在演武场里,贾蓉先是考校了贾蔷和贾瑛的功夫。 贾蔷和无涯一起开始学功夫的。就算是无涯比他大了四五岁,力气上有所不如,但招式上也不应该差距太大的。但事实证明,有所得必有所失的,这贾蔷心智聪明,但这武学的天赋简直能用废柴来形容的,一套咏春拳,学了两年,但是只比那初学的打的略好一些罢了。至于剑法,更加不用说了。基本的拳法都还打不好,更遑论是更进一步的剑法了。 倒是贾瑛,颇有将门女的风范,虽然还不到六岁,但一套咏春拳已经打的有模有样,很是不错! “小姑姑的进步很大,这套拳法已经打的很纯熟了。”他当初之所以让贾瑛习武,为的是强身健体,改善她有些体弱的状态,日后如若有事情,也能够自保,而不是只能呆在那里,任人宰割。 贾瑛因为刚打过拳,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听到贾蓉的话,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煞是可爱。引得贾蓉没能把持住,在贾瑛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唔……手感果然是不错。 “行了,带大姑娘回去换衣服。莫又要吹了风。”贾蓉侧头对方妈妈开口吩咐说道。 本来站在一侧的方妈妈,闻言,立刻上前两步,福了福身,恭敬的应答下来。而后便牵着贾瑛的手,回长乐居不提。 贾蔷眼巴巴的看着贾蓉,开口问道:“大哥,我呢?” 贾蓉看着贾蓉,忍不住叹口气,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没关系,虽然武学一途已经没了指望,但是你为人处世周全,聪明伶俐又善于变通,心智非常人可比的。在读书上是难得的天赋,以后多往这边发展靠拢就是了。”至于武学只偶尔练练强身健体就是了。 贾蔷:……大哥,你这算是安慰呢还是安慰呢。 考校了武学一途,又到他离开京城之前冯舅舅又请过来的一个老师,名唤刘成的那里。先是奉了他从金陵带回来的一些土仪,随后自然是问了贾蔷这半年来所学。 他们的新老师,极为的年轻,今年不过二十出头,乃是举人,也算是年少有为的。身上有了举人的功名便已经可以外放为官的,只是这刘成只是一般的平民出身,并无银钱打点。更何况他自己也想要更精进一步。虽然明年的科举,他并没有把握,但也是一次不错的经验。待到四年后的科举再战。 遂,便带着老母和妻子留在了京中。 他是寒门子弟,想要留在京城里,安心的读书,自然也是要用银钱的。他父亲早逝,家里也只有老母和怀孕的妻子,都是弱质女流,自然是担不得赚钱养家的任务的。刚好冯舅舅在为贾蓉找新老师,他和冯舅舅见过几次,听了此事,便毛遂自荐。 宁国府这里给的待遇不错,每个月束脩五两银子,另外包吃住。 前两年的时候,贾蓉狠整宁国府,府里的奴才,不拘是家生子还是才买回来的,不管是在府里伺候的还是在庄子上伺候的?一些无所事事的,竟是被贾蓉裁下来大半。这宁国府后面的巷子大半的房屋也都是宁国府的,住的都是在府里伺候的奴才。要知道,能够住在府里的,除了主子身边的伺候的那些丫鬟之外,其余的都只能够住在府外的。 如果只刘成自己的话,就和前任一样,住到府里就行了。但是他还带了老母和怀孕的妻子,这样再住到府里便有些不妥。所以贾蓉便让人在后巷子里收整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供给他们一家子住。横竖收拾了奴才后,这巷子也空了不少的。 咳咳……话题有点远了。 刘成虽然年轻,但学问不错,为人也没有一般读书人的迂腐。他对贾蔷的评价很高,神马聪明好学,来日必定是英才等等之类的话,不要钱的都砸到贾蔷的身上。虽说刘成这些话之中是有讨好和夸大的意思,不过却也从侧面的知道了。贾蔷在读书方面确实很有天赋,学的也不错。这才会让刘成这般的夸赞的。 虽说他夸奖的话,略微有了一些过头。 从刘成那里出来,差不多已经是午时了。和贾蔷一起用了午膳,顺带又说了一些这半年来府里的事情。 到了时辰,贾蓉便午睡下了。 一觉醒来,已经差不多是申时。 打了个哈欠,由知文和知秋服侍着,换了衣服,又略吃了一些东西。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也已经备齐全了?”贾蓉开口问知秋说道。 知秋立刻福了福身回答说:“大爷且放心,早已经好了。大爷可要过目?” 贾蓉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转头问知文说:“睡前,我让你去与父亲说一声,有事情要和他商议,让他且不要出府,你可遣人说了?” 知文福了福身:“已经说了。大爷可要现在就过去?” 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时辰漏斗:“恩。”顿了一下接着说:“知秋,你且去通知一声无期和无涯,让他们两个换了小厮的衣服,等一会儿也和我一道过去西府那边。” 知秋应了一声。 贾蓉则是细细的把软鞭缠绕到自己的腰间,低头便能够看到上面缀着的那一颗鹅卵石大小的红宝石。 西府已经乱的太久了,也是时候该静静了。 第29章 所谓贾珍的好心 品墨轩 “不知道父亲以为如何?”贾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贾珍,如是的开口问道。 他在金陵的时候,查到不少的事情,现如今他要到西府去寻麻烦。自然是由贾珍这个做族长的出面最为适合的。贾蓉的辈分儿太低,西府那边,但凡是个主子,就是他的叔叔或姑姑。在没有接任贾氏一族族长的位置之前,他要做什么?都未免有些底气不足的。特别是要动西府的时候更是如此。 贾珍看着贾蓉那一脸的‘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的表情神色,心中有些欲哭无泪,顿时还是觉得蓉儿不在家的日子过得比较逍遥,干巴巴的说道:“蓉儿,咱们两府到底是一家子,这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这般做似乎有些不妥的?” 贾蓉冷哼了一声道:“哪里不妥当了。这西府在金陵那边,打着我们府里的名头,又是仗势欺人,又是放利钱这样损阴德的事情。我现在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哪里就不妥当了?”如果不是他现在人小,对宗族的大权还握不住的话,单凭这一次金陵之行所查到的事情,他即便是不把西府也给逐出宗族,也要和他那一府划清界限,把他们分宗出去。 “这西府的老太太到底是长辈,德高望重,这祭田的事情,也都只是底下那些心大的奴才所做的。她也未必……”知道。贾珍看着贾蓉越来越寒下的小脸,再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心中也是一虚,顿时也说不下去了。 “德高望重?父亲这话说的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您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怕闪了您自己的舌头么?”看着贾珍一脸的心虚,贾蓉又接着说道:“这金明金彩乃是她的陪房奴才,一向都只听她的话,旁人断然是指使不动的。如果说动用祭田她在背后撑腰的话。单凭金明金彩两个奴才,再是奴大欺主,也断不敢这么做的。”打宗族里祭田的主意,这些奴才的胆子,还大不到这样的地步。 贾珍还是有些犹豫的,“蓉儿,你的话倒是没错的。但家丑不可外扬的,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未免有些过了?” 贾蓉翻了一个白眼,说道:“父亲,我就有些不明白了。她西府老太太是身份尊贵,乃是超一品的国公夫人,但您乃是我们贾氏一族的族长,虽说论到品级不如她,但却也不比她差多少?您为什么就这么怕她呢?” 说到这里,她就奇了怪了。这东府和西府虽然说是同出一族,但分家已久,关系早已经疏远了。这贾珍堂堂贾氏一族的族长,居然会对这么一个老太太怕的厉害。这两年还好一些,早些年的时候,说是言听计从也是有的。 贾珍被贾蓉一说,神色倒也是一愣,良久才开口说:“我朝以孝治国,这西府老太太到底是长辈,怎可因一些小事,就平白无故的……?” 又是一个白眼翻过去,“把脑筋都打到宗族祭田上面,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小事?父亲您身为族长,难道就不知道祭田对一个家族的重要性吗?”严格说起来,凭贾母联合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贪墨族中的祭田出息这一点,把她休回史家都够格了。 贾珍也是一噎,“可是……” 眼见贾珍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态度,贾蓉心里的不耐烦渐渐的起来,脸色也慢慢的阴翳下来,一双眼睛满是阴翳的看着贾珍,一双比女子还要好看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腰间那颗红宝石。 贾家有这么一个拎不清的族长,日后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也实属活该! “没问题,我下午就和你一起过去,贪墨祭田这是大事,必须要杀一儆百,绝不能姑息。”贾珍是亲眼见过贾蓉杖毙奴才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是以,他是打从心底惧怕这个儿子的,现如今见他满脸的阴翳,嘴唇也抿紧,手也开始把玩起腰间的红宝石,显然他的心中已经不悦之极,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心中一禀,脸色微微的一变,本来还犹豫不决的态度,立刻变为言之凿凿的点头答应下来。 贾蓉听到贾珍这话,这才在心底满意的点点头。本来还阴翳着的脸色,便慢慢的变得柔和下来,说道:“我也知道父亲不善此种的事情,我这里也不为难父亲。等到了西府里您只需要坐着,在适当的时候表明自己的态度,其余的自有我来处理,且不用父亲你担忧的。” 他这里就再给贾珍一次最后一次的机会,如果到了下午时候,在西府里贾珍的表现让他满意的话,那么他就接着做他逍遥自在的珍大爷。如若不能的话……呵呵……贾珍是贾蓉的生父,她即便是再丧心病狂,还不至于到弑父的地步,只不过,既然有些事情他不想要管,那么就卸下他身上族长的职责。只管好生的在府里荣养就是了。 “恩,我知道了。”想着自家儿子那无法无天又暴戾的性子,他只觉得头疼的很。 从品墨轩里出来,贾蓉先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开始让知秋准备起到荣国府那边所需要的一应的东西。 “……对了,我让你告诉无涯和无期两人,让他们换了小厮的衣服,稍后也跟我一道过去西府那边。他们可已经好了?”虽然这荣国府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的,但介于他是过去找碴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早做些准备为好。 知文立刻回答说道:“回大爷的话,无涯和无期早已经好了。只待大爷的吩咐。” 又转头看向知秋,问道:“知秋,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已经齐全了?” 知秋福了福身,回答说:“大爷请放心,已经齐全了。大爷可要过目?” 贾蓉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做事一向妥帖,我没有不放心的。”而后又说:“对了,使人到二爷的文渊阁一趟,告诉二爷,我和老爷一会儿要过去西府那边,让他多注意府里的一些情况,莫要使人钻了空子。” “是。”知秋立刻福身应答。 片刻,贾蓉便和贾珍,带了知秋和无期无涯并着几个小厮,到了荣国府而去。 在去往西府的路上,贾珍一副担心不已的表情神色看得贾蓉有些胃疼,忍不住开口说道:“父亲,您虽然是西府老太太的晚辈,但却是一族之长,论到身份您不比她差什么?您到底是在担心什么?”看着贾珍对西府那个小心翼翼的态度,贾蓉就一阵的心塞,如若不是她现在年纪小,羽翼未丰,宁国府里还是需要贾珍这个‘当家老爷’来坐镇的话,她早就让贾珍‘荣养’府里了。 贾珍开口回答说道:“倒不是担心什么?只是想着,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一些小事而闹的不愉快。再者,蓉儿你不是已经把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两家子都逐出宗族了。又打杀了金明和金彩两房奴才,这已然是足够了。何必又非要闹翻了才成呢?” 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贾珍居然有这样的好心! 贾蓉斜斜的看了贾珍一眼,说道:“父亲且放宽了心。我这一次到西府这边,也不为旁的,就是想要说个清楚,给老太太一个警告罢了。虽说已经是处理了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并那奴才,但是贪墨祭田出息毕竟不是小事。金陵族人那边可还盯着呢。再者老太太如今上了年纪,何该在府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才是正经的道理。” 贾珍有些稀奇的看了贾蓉一眼,顿觉这一番话,真是不像他儿子说出来的。 贾珍他为人荒唐是不假,对府里的一应的事务也不上心,只懂得享乐,但贾蓉乃是他的独子。对贾蓉的性子,贾珍这个做老子的,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脾气有些急躁,小心眼又记仇。 两年前,因赖二的事情,这西府老太太和蓉儿闹了个大不愉快,就是逢年过节,蓉儿也不再到西府那边过去。 现如今抓了老太太这么大一个把柄,没道理不用啊! 察觉到贾珍看向自己的眼神带了几丝的稀奇之色,贾蓉这心中大概也就知道了贾珍的想法,说道:“父亲可是觉得奇怪儿子的话。其实也不难的,就像是父亲所说的那样,这西府老太太到底是长辈的,虽说是贪墨族里的祭田出息,但说到底,不过是贪了一些银钱罢了。加上儿子也已经处理了一些人。再往下,也不好做的太过了。” 贾珍听到贾蓉这话,点了点头:“你这么想倒也不错。”他总觉得蓉哥儿刚才说的有些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还有他这眼皮子,自从出了府邸后就一直跳个不停的,总觉得好像有大事情要发生一样。便又开口说道:“蓉哥儿,这老太太到底是老封君,超一品的国公夫人。她娘家史家一门两候,总是要给些颜面的。” 贾蓉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不屑,不过却点头应答下来:“我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至于做不做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既然已经是老封君了,那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家里安享晚年,而不是总想着做那的,把手伸的老长。 “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东府的珍大爷和蓉大爷来了。”一个穿着粉红的衣裙生的娇俏可人的丫鬟,挑了帘子进来,对着福了福身,如是的说道。 听到丫鬟的传话,在场的人,立刻相互的看了看。 贾政先是瞪了挨着他坐的王夫人一眼,而后开口对贾母说道:“母亲,这珍哥儿和蓉哥儿此时过来,怕是为了祭田的事情。” 贾母在昨天的事情,已经从贾政的口中知道了,贾蓉已经查出了金陵祭田出息被人贪墨,她初听闻的时候,心中却是有几分的慌张的。不过到底在贾家里从重孙媳妇做起,一直到成了府里的老封君。这点的事情还不足以让她放在心里的,不过想着贾蓉那狠辣无情的性子,面上不禁阴沉了下来三分,说道:“去请他们进来。”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蓉哥儿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即便是让他知道了金陵祭田出息被贪墨之中,有她一份又能如何?说到底不过是贪了些银子罢了。 她就不信蓉哥儿也敢把她一道给逐出宗族去。 第30章 所谓两个选择 时隔两年的时间,贾蓉再踏入荣国府。 这里比起两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这一路所见的丫鬟不一样了,院子里一应的布置更加奢华一些了。不过就贾蓉看来,这一批的丫鬟,比她两年前看到的,倒是多了两分的伶俐,最起码见到自己的时候,知道福身见礼了,这态度也恭敬了。 额……从三年前冯氏过世,贾蓉打杀了一批奴才后,这两府关于贾蓉凶煞的名头便传开了。两年前又打杀赖二一家子让他凶煞的名头达到了一个顶点。 现在两府的奴才,即便是没有见过贾蓉的,但也知道她的名头的。连贾母身边得用的赖大媳妇他说踹就踹的,而且下手狠辣,竟是把赖大媳妇踹成了残废。 这样凶煞的,见了,这态度自然是要恭敬一些的。不然这小命可是堪忧的。 是以,不同于上一次被赖大媳妇阻拦,闹了不愉快,这一次贾蓉可是一路顺顺畅畅在丫鬟婆子恭敬的目光之中,走到了贾母院子里的。 “珍大爷和蓉大爷来了。”两个长相俏丽的丫鬟,在偷偷的看了贾蓉和贾珍后,都忍不住想到:没想到传说中凶煞的蓉大爷居然生的这么漂亮,简直能和宝二爷不相上下。不过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两个丫鬟还是迅速的低下头,挑开了鲛纱帘子,口中扬声说道。 贾母只抬了一下自己的眼皮,语气波澜无惊的说道:“珍哥儿来了。”而后目光好像没看到贾蓉一样,接着说,“珍哥儿,你这个时间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呢!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击自己了,真是有够幼稚的。贾蓉的撇了撇嘴角,如是的想到。 听到贾母这般的问,贾珍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贾蓉。 贾蓉这里也没有和贾母废话,抬头,毫不客气的,语带讽刺的说道:“昨日赦大爷爷和政二爷爷到了我府上,他们回来之前,我已经把今日要过来的目的与他们说了,怎么?他们没有和曾叔祖母说吗?我还以为赦大爷爷和政二爷爷都是十足的孝子。像是这样的大事,应该不会瞒着曾叔祖母的。特别是赦大爷爷,对曾叔祖母可谓是言听计从的,不然堂堂袭爵的一等将军,府里的嫡长子,也不会在马厩边的院子里,住了十多年的时间了。让政二爷爷和政二奶奶住在鸠占鹊巢的住在荣禧堂十多年,你说是不是曾叔祖母?” “你……”贾母听着贾蓉这一番话,气的简直想要站起来,在贾蓉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甩上一巴掌。 贾赦和邢夫人虽然心底暗爽,但是面上却也不敢露出来的,只是他们两个都不是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人,眉梢眼角之间不免的带了一些出来。所幸的是,此时贾母的心思都在贾蓉的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至于贾政和王夫人,鸠占鹊巢这四个字,绝对是他们二人的痛脚,一踩一个准。此时自然也是对贾蓉怒目而视。 这种目光,贾蓉实在是见多了,不痛不痒的,反而挑了挑眉头,“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现在这个世道,真话总是没人愿意听的。摊了摊手,目光在贾母贾政以及王夫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后,轻笑说:“我看你们也是不大愿意欢迎我的。正好呢!我这里也不乐意看到你们。这里就直接说了。” 说着贾蓉的脸色一沉,语气笃定的说道:“我是为了曾叔祖母你合同已经被赶出去的七房八房,贪墨族中祭田出息的事情而来的。” 贾母听到贾蓉这般笃定的语气,心气自然是不顺心的很,不过她先前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加上她本身也不是个简单的,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面上却没有显现出一丝来,反倒是语气沉稳的说道:“蓉哥儿,话可不能乱说的。我十六岁嫁到贾家来,到如今已有五十年。为贾家生儿育女,打理家务事,一直可都是本本分分的,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贾家的事情。这金陵老家那边,我也只在公公过世的时候,同老爷去过一次,此后再没有去过。这贪墨祭田出息这顶大帽子,我可是戴不起的。”而后目光猛然的一锐利,“你可知道,你这般随便冤枉长辈,可是个什么罪名?”看向贾珍,“珍哥儿,你乃是我们贾氏一族的族长,这无辜冤枉长辈是什么最,你应当是最为清楚的。你可不能因为蓉哥儿是你的儿子就有所的偏颇?” 果然不愧是荣国府的搅家精,这一张嘴,不但理由一套套的,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也不小。 “曾叔祖母你且放心了。我和您不一样的,从来都不会空口说白话。虽说金彩和金明这两个奴才已经死,没了对证。但是他们从来都不是唯一的证据。”贾蓉说着便对身后的知秋使了个眼色。 知秋福了福身,领命而去。 片刻的时间,又回来,不过这个时候,她的手中却多出了两本账册子来,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拿来的。 “曾叔祖母,这两本册子。一本是十五年前,你和他们开始合谋贪墨祭田出息的账册子。另一本就是你们在金陵那边,放利钱的账册。一笔一划的都记录在案。而且还是已经被逐出去的七太老爷亲笔所写的。其中包括了,这些年来,你们一共贪了多少,每个人又占有多少。”看着贾母嗖然变了的脸色,冷冷一笑,“据悉,你们的分账是你占大头,占四成。剩下的,七房和八房各占两成,王氏占一成,剩下的一成则由金明和金彩两个奴才分了。这十五年来,共计所得三十七万两银子。逐出去的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各得八余万两银子,金明和金彩两个奴才各得两万两,王氏得了四万两。” 目光阴翳的看向贾母,“至于你,曾叔祖母,自己得了大头,十五万两。拿着这样的钱,您花的时候都不烧手吗?” 贾母听到贾蓉这话,本来还算是沉稳的面色,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变得难看起来,放在椅子上的手,都爆出青筋来,可见她现在的心情是如何。 至于其他人,早已经有些发懵了。特别是贾政。他素日都是以文人自居的,向来都是以是金钱如粪土的,不过即便是他对银钱的概念再怎么模糊,也知道,十五万两银子不是个一笔小钱。 要知道即便是在高官富贵的京城里,一两银子,便足够一家三口,舒舒服服的过上两个月。就是整个偌大富贵的荣国府里,上下几百人,一年吃喝所花费的银钱,也不过是三四千两银子罢了。 十五万两,折合成十两银子一个的元宝,那装银子的箱子,可以满满当当的都可以装满一间房。 “曾叔祖母,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其一,就是把这些贪墨而来的银钱,悉数的还到宗族里。其二,就是我把你所做的事情都公布大白,让族人们好好的评论评论,而后我们东西两府,分宗。您这样的老封君,我们贾家可是供养不起的。”贾蓉看着满屋子都还是一脸震惊的众人,甚至就是贾珍也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冷不丁的又丢下一个炸弹。 “分宗?蓉哥儿,你在开什么玩笑?这话岂是轻易能够说的。”最先回过神来的贾赦脸上的神情一改往日里的猥琐,表情神色都正经了不少。 贾蓉一个冷眼扫过去,“玩笑?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赦大爷爷,贪墨祭田出息和放利钱,这两件事,单是其中任何一件,都足够把她贾史氏给休回娘家了。我这里还是顾忌到她是长辈,又是快要到古稀之年,这才网开一面的。不然的话,此时此刻,就不是我和父亲两个人过来。而是带着族老和族人了。” 论到口角之争,贾赦自然不会是贾蓉的对手的。一番话下来,他是哑口无言的。 贾母此时也回过神来,怒不可遏的看着贾蓉呵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这里和我说话的?这里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你的长辈,你现在还不是贾氏一族的族长呢?又有什么资格这般擅自做主呢?” 纵观刚才贾蓉提出的两个条件。哪一个贾母都不愿意答应下来。前者要求她归还十五万两的银子,这对于贾母来说,简直就和剜了她的心肝没什么两样的。后者更是恶毒。要把她所做的事情公布出去,还要分宗。像是这样的事情一旦闹开了。别说蓉哥儿手里现如今握着证据,就是没有。单是流言蜚语也够她们受的了。其他的都且不说,单就是史家所有的姑娘,不管是未婚的还是已婚的,都要跟着受累。史家的姑娘,到时候怕是再无人问津,再严重一些的,说不得那些已经出了阁的还要被休回娘家来。 “老太太,您这话可是说错了。我虽然是一介小辈,但我乃是贾氏一族未来的族长。况且打从年后起,父亲的身子便有些不好,现如今都还没有痊愈,自然是由我这个做儿子的出面打理。”贾蓉淡淡的看着贾珍一眼,一笑如是的说道。 贾珍也难得聪明一回的,适时的配合着贾蓉,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你……”贾母可算是被贾蓉这样的态度气的不行,呼呼的只喘着粗气。身旁的丫鬟看她如此,生怕她又出意外的,连忙拿了清心丸,给贾母服下,这才好了一些。 贾赦和邢夫人虽然心中也觉得贾蓉过分了,但其他的便没什么了。毕竟这样的事情,是他们理亏在先的。至于贾政和王夫人,和贾母的感觉没啥两样,特别是后者,看着贾蓉那一张漂亮的小脸,真是恨不能冲上去,狠狠的甩上两巴掌。 贾政自诩是读书人又是孝子的,见贾母如此,他心中对贾蓉的那几分惧意早已经被怒火给压了过去,怒声道:“贾蓉,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不过是一介小辈,纵然是未来的族长又如何?你现下可还不是族长呢?我母亲乃是超一品的国公夫人。你简直是欺人太甚!”又转头看向一语不发的贾珍,“珍哥儿,蓉哥儿是你的儿子,现下他对母亲这般的不尊不敬的,你既是父亲又是族长的,不应当管上一管吗?” “政二爷爷真是好大的气性呢!恶人先告状的,我是见过的,但是像你这样理直气壮不要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好,既然好生言语你们不愿意,那我这里也就干脆一些。给你们半天考虑的时间,到明日早晨辰时。我刚才给出的两个选项,你们给我从中选一个出来。不然的话…就开宗祠…顺带的把史家和王家的人一起叫来,我们好生的分辨分辨,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知道,到底是谁,孰是谁非?”贾蓉这个时候森森的觉得,他就不应该在这里和他们废话,而是应当直接撂下证据,而后给出处置结果就成。和他们在这里废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贾珍本来是想要开口说什么的,但是贾蓉一个冷眼看过去,贾珍顿时就如同那气球泄了气一样,扁了下来。 对于如此的表现,贾蓉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贾珍这个父亲,他的要求从来都是不求帮忙,但求不添乱。 “我的话都已经放到这里了。怎么选择,是你们的意思。”贾蓉又侧头看向贾珍,道:“父亲,我们走。” 临走之前,贾蓉又丢下一句:“我这个人,耐性一向不大好。聪明的话,可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什么一样,接着说:“对了,政二奶奶,听说您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带着元春大姑姑外出赴宴呢!元春大姑姑这般的人品才貌,万一这事情闹了出去,那可真是太惜了。” 王夫人一听到贾蓉这话,本来因恼怒之极而通红的脸色,此时‘唰’的一下就变白。 贾蓉看着王夫人变白的脸色,心情愉快的和贾珍一起走了出去,只是不想,她这才走到贾母的院子门口,便迎面的碰到一群人,正是赖大。 第31章 所谓的长辈谱儿 贾蓉看着赖大身后带着的几个粗背熊腰的小厮,心中对于他的来意,也已经明白了几分,不过像是他这样,贾蓉是连半分都没有看在眼里的,不过她的心中对于赖大带人拦了她的路,甚为不悦,似笑非笑的说道:“呦,这不是荣国府的赖大管家吗?”语气猛然的阴沉下来:“你现下带了这些人过来,是个什么意思?” 赖大一见贾蓉,当下眼睛都要红了,赖大如今也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他同弟弟赖二不一样,他的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一子两女,两个女儿都是庶出且年不过十岁便因病夭折,只有嫡妻所出的儿子赖尚荣平安的长大成人。这么一根独苗苗,他素日里就看得跟个眼珠子一样,宠到不行。别人或许还有怀疑赖尚荣死的蹊跷,不知被何人所杀的。 但赖大却是清清楚楚的。因赖二一家子都死在贾蓉的手中,赖大和赖二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弟弟被杀,连个血脉都没有留下。赖大自然是恨贾蓉到不行的,一直都想要报复的。只是宁国府被贾蓉整治了一番,现如今跟铁桶一样,贾蓉自己又鲜少出府们,他无法下手。后来贾蓉要到金陵而去,他便生了一计。 便给儿子赖尚荣去了信,两个人合谋,想要把贾蓉弄死在去的路上。而正好在那一段的水路上,有不少的江贼活跃。 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却是连宝贝儿子的命都给赔上了。 赖大膝下只此一子,如今死了,自然就跟剜了他的心肝没什么两样的。赖二一家子也是死在贾蓉的手中的,两个人本就有杀弟之仇。现如今更是多了杀子之仇,这赖大可谓是把贾蓉恨到骨子里。怕是把贾蓉扒皮抽筋,挫骨扬灰,都难消赖大心头的恨意。 在知道贾蓉来荣国府后,他便当下点了家中的几个小厮,寻贾蓉来算账的。 “贾蓉,你少在这里给我装糊涂,你杀了我的儿子。我现如今就要给我那可怜的儿子报仇雪恨。”赖大看着贾蓉,一双眼睛,因恨意,变得通红,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贾蓉冷笑道:“赖大,你这话可不要乱说的。你儿子赖尚荣被人杀了,关我什么事。我可是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一次的。” 赖尚荣和赖二金明金彩这些奴才不一样,他们都是奴才,即便是身契不在贾蓉的手中,他处置了,也不算是过分的。但赖尚荣却不同,他是良民,杀了他可是要惹上人命官司的。这在荣国府里,又是大庭广众的,贾蓉是傻了,才会承认自己杀了赖尚荣的。 更何况,这赖尚荣还真不是她杀的。 “你…你……”赖大听着贾蓉这话,面色是气的通红通红的。虽然他清楚的知道儿子赖尚荣是贾蓉杀的,但他的手中却没有半分的证据。虽说他之前是有写过一封信给赖尚荣可以做为证据。但是那封信多半早已经被儿子给烧了,更何况那封信即便是在,也是不能做为证据的,因为上面写着的内容,是让赖尚荣利用江贼,劫杀贾蓉的事情。一旦曝光,贾蓉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见过儿子,不能把他怎么样的。反倒是自己这里,会有很大的麻烦。做为一个世奴,他居然谋划去害主子。到时候,他们全家命可都要搭进去的。 儿子虽然是死了,但是媳妇却还为他们赖家生有一个孙子的,如今才年方两岁。 他虽然是想要为儿子报仇雪恨的,但也没道理把全家的命都给搭进去。 贾蓉危险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睛,说:“你儿子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也不能因为你弟弟赖二一家子是我下令打杀的,现如今也把你儿子的死算到我的头上来。谁给你的这个胆子的。”说着眼眸一寒,装在腰间的鞭子已经拿在了手上,一鞭子便朝赖大打了过去。 这一下贾蓉虽然没有尽全力的,但也有五分力的,赖大这样虽然是奴才但从小就过得宛如主子一样生活的人,如何能够承受的住,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翻倒在地,哀嚎不已! 跟着赖大一起过来的那些小厮,本来脸上还是带着趾高气扬的神色,如今见贾蓉这一手下去,顿时都浮现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脚步不其然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眸里都带了几分惧怕的神色。 和贾蓉一起来的无期和无涯以及知秋,比这再凶残再惨烈的场面都是见过的,所以见此情形,眉眼都没有抬一下的。至于贾珍虽然现实被惊吓了一跳,但很快也就淡定下来,甚至在他的心里还有两分的舒爽的意思,他虽然不像无期无涯知秋他们一样,见过人的生死,但是冯氏过世的时候,他亲眼见过贾蓉是如何处置奴才的,直接杖杀,毫不留情,再加上两年前的时候,见贾蓉处罚过赖大媳妇,那举动可是比现下凶残多了。 更何况就贾珍看来,这是赖大太过分了。无缘无故的寻了几个人把他们拦住不说,还硬生生的把赖尚荣的死扣在他儿子的头上,如今挨了打也是活该的。 贾蓉把鞭子在自己的手中绕了绕,居高临下的看着赖大,语气阴翳的说道:“这是给你的小教训,让你清醒清醒,以后说话,过过脑子,知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说着就要抬脚绕过去。 只是不想,她这才走了两步,便听到一个柔美动听但是却带了三分怒气的女声:“蓉哥儿,你且站住。” 贾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回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容貌丰美,举止娴雅的盛装丽人来,开口说道:“这不是元春大姑姑吗?叫住我,可是有什么指教不成?” 荣国府里的几个女孩子,贾蓉对于这个贾元春还是有两分注意的。其原因自然也是因为她日后的身份问题。在话本里,贾元春会因为‘贤孝才德’而被选入宫中做女史,一熬就是几近十年的时间,随后莫名其妙的被封为凤藻宫尚书还加封贤德妃。更是蒙皇上降谕旨准其回家省亲。 也正是她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省亲,她的这一场绚丽的省亲是宁荣两府走向没落的最后见证。 贾元春从抱琴的口中知道,东府的蓉大爷和珍大爷来了,现如今就在贾母的院子里,想到昨夜里父母的争吵,怕是也和东府那边是有关的。是以,思索了又思索,贾元春还是让抱琴伺候自己换衣,带了丫鬟婆子,往贾母的院子而来。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才走到贾母的院门口,就见到贾蓉拿鞭子抽打赖大的举动。 想着自己让抱琴从周瑞家的口中知道的那些事情,贾元春的眉眼就是一跳,蓉哥儿的胆子也忒大了一些,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扬鞭行凶。虽说这赖大是个奴才,严算起来,他这样的举动并不算是过分的,但这里可是荣国府里,不是他一手遮天的宁国府,任他妄为的。 “蓉哥儿,赖总管乃是府里的老人,在祖母的跟前伺候了十多年的时间。你怎可这般的无礼?赖总管即便是说错了一些花,你也应该多担待两分才是。怎么扬手就打呢?这般的暴戾,传扬出去,不但是于你的名声无益,就是整个贾家少不得也要落个刻薄奴才的名头?蓉哥儿,还不快些给赖总管赔个不是。过后送些药材补品,这件事也就算是这样的过去了。”贾元春看着在小厮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的赖大,胳膊上殷殷的沁出鲜红色的血渍,好看的柳叶眉当下的紧皱起来,脸上带了几分谴责的神情,看着贾蓉,语气带了几分薄怒说道。 即便她贾元春是比她高一辈的姑姑,但也不代表,她贾元春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叱责她的不是。况且她也没有认为自己是做错的。还要她去给赖大一个奴才去赔罪,她这是脑袋里缺了一根弦还是出门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把脑子给带出来?这荣国府里还真是竟出一些奇葩来,前有被挤到疙瘩里只能默默忍受却不会喊委屈的贾赦,后有假清高到不行的贾政,现在又出了个贾元春,还真是不愧是贾母一手调教出来的……好极品呢! 贾蓉挑了挑眉头,恶意满满的如是想到。 “蓉哥儿,你这般的一直看着我什么意思?难道我刚才的话还说错了不成?”贾元春看着贾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疑以及微妙的蔑视,心下本来只有一分的恼怒,现下一下子上升到了五分。 “当然是说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的。别说我刚才没有做错,就是我做错了。也不会去给他一个奴才赔不是的。”说着轻蔑的看了赖大一眼,而后转头看向贾元春,语气停顿了一下,方接着说道:“他赖大便是再有脸面,说穿了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既是奴才那么就应该有身为奴才的自觉性。不论主子是给了赏了金元宝还是赏了鞭子,都只能够受着。什么时候论到他说不字了。”一双眼睛猛然的变得有些阴翳起来,语气也变得毫不客气起来,“元春大姑姑,你还真是以为,我叫你一声姑姑,你还真当自己是我的姑姑了。想要对我摆你的长辈谱儿,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元春大姑姑,您若是真的闲来无聊想要找点事情做做的话,我这里是不劳烦您费心了。倒是宝二叔叔那边,你还是多费点心吧。都已经六岁了,早已经过了启蒙的年纪,还抱着千字文不放,亏的你们见天的还宝贝疙瘩一样的宠着,这样的废物,不下点功夫去调教,来日也不过是个溜猫逗狗的纨绔子弟罢了。”看着贾元春青了又紫的脸色,贾蓉表示,果然自己的快乐还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又开口说道:“元春姑姑如今还是十六岁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一些事情还是少管的为好,特别是隔房别人家的事情,不然的话,没得让人说您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手伸得太长。来日对您的名声怕是不大好呢!” 贾蓉说完,看向被人搀扶着的,侧头,看着一双眼睛仇恨无比的看着自己的赖大,缠绕在自己手掌上的长鞭,‘啪’的一下朝着赖大的脖颈之间抽了过去,而且这一鞭子绝对和刚才手下留情的一鞭有所不同,绝对的力道十足。 一声杀猪叫似的惨叫,几乎可以说响彻整个荣国府。 第32章 所谓贾琏的怨恨 贾蓉看着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脖颈,不断的翻滚哀嚎的赖大,冷冷的开口说道:“一个人,蠢不要紧,要紧的是,清楚的认识自己的身份,守好自己的本分。不然的话,那一日死了。也只能怪自己不长眼不识趣,怨不得旁人。” 贾元春听着贾蓉这话,眼角挑了挑,总是有一种错觉,贾蓉这话虽然是看着赖大所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贾蓉这话,是对着她所说的。 等到贾蓉和贾珍的身影不见后,贾元春这才恍然的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已然没了力气,甚至于神色都有些不大清明的赖大,眉头依旧是皱的死死的开口说道:“抱琴,快些使人把赖总管扶回去,让大夫好生的瞧上一瞧。” 抱琴应答了一声,自是指挥着小厮,把赖大扶回去不提。 贾元春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在以往的时候,她可也没少听身边的丫头婆子提起贾蓉的。特别是两年前的时候,贾蓉先是在自己的府里,杖杀了赖二一家子,随后又在贾母的院子里一脚把赖大媳妇踹成残废,到如今也只能够躺在床上。这件事,可以说是轰动全府的。贾元春作为荣国府里的大姑娘自然没道理不知道的。当时,因没亲眼见过,贾元春也只是跟着丫鬟婆子感叹了两句。在王夫人说贾蓉的不是的时候,她也跟着附和两句。 东府蓉哥儿的脾气真是太暴戾也太无法无天了,如果不好好管束管束的话,将来必定要闯下大祸的。 不过也只是这么说上几嘴,没上一个月的时间,贾元春便也已经忘到了脑后的。 两年过去,因着两年里贾蓉压根就没有登过荣国府的门,所以贾元春对贾蓉并没有多少的了解的。甚至可以说早已经有些忘记贾蓉了。毕竟随着她的年岁渐长,不但要照顾贾宝玉这个幼弟还要跟着王夫人学习管家之事。哪里就有时间去记得一些不大想干的人? 没想到…… “姑娘,我们还过去吗?”抱琴看着贾元春就这么站在院门口,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贾元春,跟着过来的小丫鬟都不敢动弹,只垂着头,抱琴因是王夫人陪房里挑选出来的家生子,自五岁起就服侍在贾元春的身边,情分不比其他人,倒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贾元春这才从自己的深思中恢复过来,细长的柳叶眉皱了皱,看了看大门,道:“就不过去了。看刚才蓉哥儿的神情。祖母那里怕是又出了什么事故的?我乃是小辈儿,这事关长辈的事情,还是不要搀和的为好。” 诚然,贾元春绝对不是个笨人,相反她还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女人。虽然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想着父母昨日的争吵,今日刚吃了午饭,贾母便把贾政贾赦王夫人邢夫人叫了过去,说是有事情商议。虽然不知道是何事?不过现下看着贾蓉一副趾高气昂的从贾母院子里走出来,在打赖大的时候更是不手软,甚至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行凶。她便知道,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占理的应该是蓉哥儿了。不然他绝对不会胆子这么大的。 蓉哥儿是才从金陵那边回来的,又思及过年时候,周瑞带回来的,祖母的陪房金明和金彩两人,都已经被蓉哥儿杖杀了。能让他这般下狠手的,怕是金陵宗族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的。 许是祖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思及如此,贾元春心下也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便又说道:“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宝玉那边也该午睡醒了。还是先行过去看看宝玉吧。不然他一准就该闹脾气了。” 抱琴福了福身应答:“是。” 贾元春带着抱琴进了贾母的院子,不过却并没有到贾母所住的地方过去,反倒是在过了抄手游廊之后,朝右边的圆拱门而去。那是贾宝玉现下所住的地方。其实一般来说,大家的男丁,在六岁后便要别院另居的,只是贾母对贾宝玉溺爱非常,舍不得。而贾宝玉也不愿意离了姐姐妹妹。故而到如今都还是和贾母一起住的。 等贾元春带着抱琴和丫鬟婆子不见了后。 从另外一边里,便走出两个人来,细眼一眼,正是贾琏带着自己的小厮昭儿。 贾琏虽然才十三岁,但因袭成了其生母的美貌,此时已经有了大家公子哥儿的风流气息,不过此时贾琏脸上的神情却有些高深莫测,说出口的语气不知是赞赏多一点还是讽刺多一些的,“大姐姐还是这般的聪明伶俐。” 昭儿开口附和说道:“二爷说的是,满府里,谁不知道,大姑娘最是聪明不过的。” 贾琏冷哼了一声,侧头,朝着贾母的屋子看了一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满的都是埋怨之色,声音轻巧呢喃:“可是呢。大姑娘……” 祖母偏心还真不是一点点的,简直整颗心都放到了二房那边。他们大房和二房还没有分家,按道理来说底下子女的排行,要不就一起,要不就分开。但是现在,男孩儿的排行倒是分开的,但是到了姑娘,却又要在一起。甚至二婶娘带贾元春出去,用的都是荣国府嫡长孙女的名头。他不否认,贾元春是荣国府的嫡长孙女,但如今祖父已经不在多年,她贾元春说穿了也就是二房的嫡长女罢了,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 想着王夫人为贾元春挑选亲事,居然还非嫡长子不假,而且所选的人家,都是高门贵户亦或是世家公子。甚至注意都还打到了各个适婚皇子的头上去。也不看看她那身份,想做皇子妃,痴人说梦,别说是正妃了,就是想要做侧妃,她的身份也要掂量掂量。 “昭儿,你且帮我办一件事。”说着猛然的低下自己的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在昭儿的耳边低声数语。 不是想要攀高枝,进皇家吗?我这个做弟弟的,就好心的成全你。 昭儿听了贾琏的话,心下有了几分诧异,不过面上却点点头:“二爷放心,奴才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这边里贾蓉和贾珍回到宁国府里,贾珍便把贾蓉叫到了书房里。 “蓉哥儿,为何你去的时候没和我说过,他们贪墨的银钱有三十七万两之多?”一想到那么多钱都进了别人的腰包里,贾珍这心真是越发的难受了。 贾蓉凉凉的瞥了贾珍一眼,如是的回答说道:“和你说了有什么用呢。您怕西府老太君怕成那个样子。”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贾珍被贾蓉这话说的一噎,为毛?他总是有一种他和蓉哥儿身份是反过来的感觉?感觉上蓉哥儿是父,他是子,每每都是蓉哥儿管教他的。察觉到这一点,贾珍不禁整了整自己的脸色,决定要找回自己为人父的职责来,语气严厉起来:“蓉哥儿,你这话可就是差了。我乃是咱们贾氏一族的族长,这族里发生的大小事务,我自是有权知晓的。”最重要的是那白花花的银子,怎么可以便宜给别人? 想着自己接任贾氏一族的族长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怎么就没有想到,祭田出息也是可以动动手脚的。 如此的一想,贾珍的心里是越发的遗憾了。 贾蓉最是了解贾珍这个人的,见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遗憾,哪里会想不到他此时遗憾的是什么?心中狠翻了一个白眼开口说道:“父亲说的是,这一次未曾与父亲言明,是我的不对。我这里也是不想父亲太过辛苦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能太过于张扬了。不然的话,实在有损府里的名誉。” 像是祭田出息和放利钱这种事情,自然是能捂多紧就捂多紧的。不然的话,如果真的宣扬出去,贾母那边自然是讨不了好,但是他们宁国府里,也不见得能多占好处的。先且不说史家和王家现如今虽然也是大不如前了,但到底一门两侯,这史鼐就不说了,但那史鼎却不是个好惹的。再有那王家的王子腾也是个厉害的。 他现在的年纪太小,一次对上一个,倒还行,如果两个一起,他虽然不怕,不过却也难免有些吃力的。 更何况,如果只是分宗了事。她可不愿意的。太便宜他们了。贪了族里那么多的钱,只把他们分宗出去便要了解。这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情呢!贪进肚子多少,都要分毫不差的给我吐出来才是。至于其他的,自然是过后再算的。 有个太过于聪明的儿子,虽说是骄傲不假,但从某方面来看,也不见得都是一件好事,贾珍深知论到口才的话,自己断然不会是贾蓉的对手的。所以果断的换了话题:“那个…蓉哥儿啊…就是关于西府老太君和王氏贪墨的那些银钱……”对上贾蓉有些似笑非笑的眼神,饶是厚脸皮如同贾珍也忍不住脸微微的红了红,“咳咳……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就知道,贾珍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过这么一大笔的银子,贾蓉可没打算给贾珍的,这笔钱,她可是另有用处的。开口说:“父亲,倒不是儿子这里想要敷衍父亲,只是这一笔银钱儿子实在是另有用处的。”语气一顿接着说:“父亲,咱们府里,是不是还欠着国库那边好大一笔借款?” 他记得在话本里,不管是宁国府还是荣国府,都欠着国库一大笔的借款,据说还是开朝之初的时候,因接驾等一应的事情而欠下的,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也正是因为这一笔银钱是用在接驾之上,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还。在宁国府被抄家的时候,这也是罪名之一的。 贾珍听到贾蓉这话,倒是一愣,“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 “父亲只说有没有吧?”心里的想法贾蓉是没办法也不打算和贾珍说的,脸色略微沉了沉,接着问道。 贾珍见贾蓉的脸色有些阴沉下来,点点头:“恩,是有这么一回事的。”其实欠国库银子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今日贾蓉问起的话,他压根想不起有这一桩事情的。 贾蓉微微的沉吟,又开口问道:“那父亲可知,到底是欠了多少?” “我也只是早前的时候,听你祖父略提过一嘴的。具体多少已经不记得,不过约莫有三、四十万两吧?”贾珍想了想如是的说道。 三、四十万两?听着这个数字,贾蓉当下便皱起了眉头。 第33章 所谓贾母的决定 “蓉哥儿,你可是打算还了这笔银子?”贾珍其实也不算是个笨蛋的,儿子无缘无故的问起欠国库的银钱,又说了贾母贪墨的那笔钱另有所用,两者一起,他便是再笨也知道贾蓉是要做什么了? 贾蓉点点头:“恩,我是有这个打算的。”欠国库这笔银子,就像是一个隐藏在身体里的一味毒药,现在看着对身体没什么危险。但一旦有了引子,那么就会对身体造成致命的危险。 当然了,这笔银子即便是要还也是要一个好的时机的。就目前来说,他也没有打算要还。不过是想要把大抵的情况了解一下,省的将来手忙脚乱。 贾珍皱了皱眉头:“可是欠国库银子,并非是我们一家。这四王八公的,除了北静王那边,其他的都是有份儿的,我们府里所欠下的银钱还不是最多的。如果就此还了,岂不是得罪了其他同欠了银钱的人家。” 听到贾珍这话,贾蓉心里倒是有两分惊奇的,这种话简直不像是从贾珍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的口中说出来的。不过贾珍这话倒是说的一点都不错的,“父亲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所以,我现在也只是一问,并没有打算立时就还的。其原因就如同父亲刚才所说的。我们宁国府不能做那个出头鸟。” “那,既然目前不打算还……” 贾蓉知道贾珍还没有死心,便出口打断贾珍的话,“虽然目前不打算还,但这笔银子却要先行的准备好。不然真到了时候,怕就有些来不及了。” 贾珍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正要再辩驳两句,不过才一抬头,便见贾蓉一双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贾珍最是怕贾蓉这样的表情神色的,心中立刻泄了气,已经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改了口,甚至脸上还挤出一丝勉强到不行的笑:“蓉哥儿说的很是。是该未雨绸缪的一些,这样来日才不会手忙脚乱。” 这样的语气加这样的表情,一听就知道是言不由衷的话,不过贾蓉对贾珍这样识时务的态度,却表示很是满意。 只要他的态度对,至于他所说的是不是真话,都无所谓的。 就在贾蓉和贾珍商谈着欠国库银钱的事情的时候,荣国府这边,也是正在商谈的。 当然了,他们商谈的内容自然是和贾蓉贾珍所说的事情,是连不上边的。他们所商讨的内容,自然是贾蓉临走之前给他们留下的那两个条件。 “母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贾政看向贾母,如是的开口问道。 贾母现在心里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想了想,脸色才有些难堪的说道:“蓉哥儿那个人的脾气秉性,都不用我说的,最是个狠辣无情又无法无天的。他既是如此的说了。必定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珠儿和元春现下都正是议亲的时候,是以,只能……我们只能选第一,不然他若真的闹起来,必定会影响他们的。”贾母说这话的时候,心肝儿都是一颤一颤的发疼。 “可是母亲,这样一来,那银子……”贾政有些嚅嗫的开口说。 贾母的十五万两加王夫人的四万两,那就是近二十万两银子,这么一大笔钱,该谁出呢? 贾母一听贾政提起银子,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疼的,良久才开口说道:“既然这件事是因我和老二家的,我们自然是出大头的。我这里拿出大半的十万两,老二媳妇的那里,念及珠儿和元春都到了说亲的年纪,所需银钱多。她就拿出两万两来。”贾母说这话的时候,心肝真是疼的厉害,四下环顾了一圈,才接着说:“至于剩下的……”侧头看向贾赦,语气里带了一分不自在,说:“你们夫妻两个,我这里也不过多的要求,拿出一万就行了。至于剩下的,就从公中所出。” 对此,贾政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第一个表示点头同意。王夫人虽然心里很是心疼自己要出的两万两银子,不过也知道,现下容不得她说半个不字来。转念又想到,现在荣国府里是她当家的,日后这一笔银钱也还可以慢慢的补回来,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 但是贾赦和邢夫人却老大的不愿意了。邢夫人还好一些,做为在府里没有什么地位的媳妇,她心里即便是有天大的不满,也只表露在脸上,没有说话。 贾赦却不同了,他虽然愚孝,对贾母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的,不过事关银钱,那就另当别论了。当下便跳了起来,怒吼吼的说道:“母亲,您这话可是什么意思?您缺下多少,公中补足,只当是儿子孝敬给您的。但是老二媳妇贪墨的,不应该她自己拿出来吗?”目光有些不善的盯着王夫人,又开口说道:“如果哪家里出了像是王氏这样的媳妇,没有把她一纸休书遣回娘家,已经是格外的慈悲了。现如今居然还要我这个做大伯的去给她这个做弟媳的,还那见不得人的私房债,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我倒是要过去王府,问问王子腾,他王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不成?” 看向贾政,目光带了两分的鄙视,说:“二弟,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贾母听着贾赦这话,又是一阵的气结。王夫人的脸色也是难看到极点。贾政最是好脸面之人,兼之他之前时候在贾蓉那里,受了不少的气,肚子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出。现如今倒像是找到了出气的地方,恶狠狠的瞪了王夫人一眼,都是这个婆娘,才会让他如此的丢脸。如果不是念在珠儿和元春的份上,他定是要把她休回娘家去。 “大哥说的是。是没有这样的道理的。”转头看向贾母,接着说道:“母亲,大哥说的对。王氏贪墨的四万两银子,她自己出就行了。” 也正是因为此事,贾政足足的有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再进王夫人的房间,不是在书房里歇着,就是在赵姨娘处,气的王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更是趁着贾政不在的时候,变着法子折腾赵姨娘。 当然了,这都是后事,暂不表述。 贾母共生有两子一女,最宠的便是年过三十才生下的女儿贾敏。至于两个儿子,虽然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但贾母素来是和小儿子亲的,盖因为贾赦自小并非长在她膝下而是养在婆婆那里,婆婆的嫁妆丰厚,死的时候,一干的私房,除了敏儿象征性的得了两千两银子和一座庄子做为给她添妆的之外,其余的都留给了老大。她的政儿连一钱银子都没有,可谓是偏心到了极点的。她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略偏老二一些。 刚才也是想着老大私房丰厚,才说让他出一万两的,不想他的反应这般大,就连当年让他搬离荣禧堂,让老二一家子住进来,他也没这样大的表现。不过贾母也知道,这件事占理的是老大,他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是实话。 见贾政如此的说了,她心中暗骂了贾赦两句,也就不再强求了,横竖,王氏也确实得了四万两银子不假的。遂,点点头:“恩,既然政儿这么说了。”转头看向王夫人,“你把你得了的四万两银子都拿出来就是了。” 王夫人心中自然是万般不情愿的,不过她也知道,在这件事,虽说是贾母带的头,但她却也是参与了,她没得选择,只得不甘的点头应答下来。 横竖她掌管着中馈,日后慢慢的补回来就是了。 “简直就是太过分了。老爷,母亲真是太偏心二房了。想想这些年老爷受了多少的委屈。老爷您孝顺,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过。就像是今日这件事,明明就是王氏的错,那些银子也是她自己贪墨成自己的私房钱的,现如今母亲居然要老爷您拿自己的私房钱去贴补王氏。这是哪家的道理?妾身想想都替老爷您委屈。就好像是上次一样……”在回去的路上,邢夫人很是愤愤不平的对贾赦一直念叨。 荣国府又不像宁国府一样,被贾蓉重新整治一番。荣国府里的奴才,俱都是看菜下碟之人,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之上的。像是邢夫人这般,其人是继室,娘家的家世低微,她自己嫁入贾家将近十年的时间,膝下无一子半女可傍身,也不得夫君敬重,婆母也不喜。身为荣国府里的长子嫡媳,正经的大太太,她在荣国府里却无半分说话的分量,但凡是个有些脸面的婆子,都敢给她脸色看。绝对是个尴尬到极点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于银钱的出入便极为的敏感克扣,出入的银钱,一经她手,便克扣异常,婪取财货。 贾赦想到刚才的事情,心中也是恼怒异常,邢夫人的话,更是火上浇油一样,让他怒火三丈高。只是现如今贾赦的心情坏的可以,邢夫人又是没个眼色的一直念叨不停。让他的心情更是烦透,侧头对邢夫人怒吼道:“你一直念念叨叨的,烦不烦啊。还不给我快些住嘴。” 邢夫人见贾赦面色着实的不善,立刻停口,不敢再说。 贾蓉听了无涯的汇报,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很好,这些日子,叫费婆子在那个叫秋什么来着……”摊手表示对于一些不相干人的名字,她还真是有些过耳就忘的。 无涯立刻上道的接口说:“是秋桐。” “对,就是她。让费婆子多在她的身边说一些贾赦如何受委屈,贾母又如何偏心的话。而后到了一定的时机,让费婆子透露给秋桐,就说……”说着贾蓉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这年头,最好吹的风就是枕头风。 说起这个秋桐,可是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她乃是城外的农家女,但因其生的有几分的姿色,所以,不甘平庸,和庄稼汉子过一辈子,一心想要攀高枝。后来更是为了追求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自我卖身到了荣国府里。本来是把目标定在贾珠的身上的,只是贾珠正在积极备战来年的科举,王夫人岂能容丫鬟这个时候乱了他的心神。最后兜转了一圈,这秋桐便勾搭上了贾赦,成了他的房里人。而自己,只是利用了她的虚荣心,让她在贾赦的枕头边上多吹两句枕头风。 离间离间贾赦和贾政本就不好的兄弟关系罢了。 无涯立刻应答:“是。” 赦大爷爷,我真是想要看看,您这愚孝能愚孝到什么程度?如果这样您还是能忍下去的话,我就给您写上一个大大的‘服’字。这明天还真是个好天气呢! 贾蓉抬头看着碧玺如蓝的天空,嘴角勾了勾,如是的想到。 第34章 所谓大戏要开锣 次日一早,刚过了辰时,贾蓉和贾珍便带了无涯和知秋两人并着几个小厮,又一次到了荣国府里。 “蓉大爷,珍大爷。”刚一走到侧门口处,便见一个穿着颇为体面的小厮,立刻笑容满面且卑躬屈膝的把贾蓉和贾珍引进来,甚至在叫人的时候,还把贾蓉的名字排到贾珍的前面。由此可见贾蓉现在在荣国府里是何等的名头? 贾珍还略作和气的朝着那小厮点了一下头,贾蓉最是不耐烦荣国府这些奴才,都是一群欠收拾的贱骨头。所以他是直径的朝着贾母的院子而去的。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的态度的话,小厮可能还会在人走后,对着背影暗骂上两句。不过对于贾蓉,他可完全没有也不敢有这个想法的。蓉大爷是何等的脾气?就连府里的大管家赖大,还是说打就打的,而且还是当着大姑娘的面,半分情面都不留,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小人物了。 说起来,这赖大管家好端端的干嘛去招惹蓉大爷?他这狠辣凶煞的名头,又不是第一次传出来。现在可好,被蓉大爷两鞭子便抽的躺在床上起不来。据说赖嬷嬷昨天可是连夜到老太太的院子里哭诉去了。老泪纵横的,求着老太太做主呢! 也不知道蓉大爷此时过来,是不是和昨日赖管家挨打的事情有关。 小厮看着贾蓉远去的背影,用袖口擦了擦自己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冷汗,如是的想到。 像是贾母贪墨祭田出息和放利钱这样的事情,不说贾蓉不会让其传出去,给贾家本就不算好的名声再添黑两分,就是贾母,为了贾珠和贾元春,她也会死死的把这个事情给捂严实的。 是以,昨日里贾蓉到贾母那里的事情,知道的奴才虽然多,不过除了极个别的心腹之外,其余的都是不知道原因的。 顶着荣国府奴才或惊惧或害怕的目光,贾蓉和贾珍便也到了贾母的院子。 在进去之前,不消贾蓉开口吩咐,无涯便带着几个小厮,自动的站在外面等候,至于知秋跟不多不少的距离小三步的跟在贾蓉和贾珍的身后。 “见过叔祖母,赦大叔,政二叔,两位婶婶。”贾珍略略的抱拳,对着贾母贾赦和贾政以及王夫人邢夫人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蓉眉眼都没有抬一下的,跟着开口说道:“见过曾叔祖母,赦大爷爷,政二爷爷,两位奶奶。”说完之后,语气微顿,讽刺意味十足的又添了一句:“愿你们安好!” 听到贾蓉这话,不管是贾母还是贾赦贾政亦或者是邢夫人和王夫人,面皮都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 安好!安好个大头鬼,昨天贾蓉来那么一出,每每想着几近二十万两银子就这么给了宁国府那边,他们晚上几乎都没有能合眼的?特别是王夫人,不但要交出自己这些年来所得的银子,更是在昨日回去后,被贾政指着鼻子一顿的臭骂。其声音之大,让满院子的丫头婆子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的,可谓是里子面子都丢了干净。 更有赵姨娘这样不省心的,大清早的,打着服侍自己的名头,变着法子的嘲笑自己。 又听贾蓉这样明摆的讽刺话,她素来慈爱的面目,怎么也摆不出来,一双眼睛看向贾蓉的时候,满满的都是怨恨之色。一双手死死的扣在掌心里,指甲险些掐入肉里,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王夫人觉得自己一定控制不住,一定会往贾蓉那张漂亮又恶毒的脸上狠狠的甩上两巴掌的。 “银子呢?”贾蓉看着屋子里在场的几个人,除了贾赦和邢夫人之外,其余三人,简直是想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心下一撇,真是难看的嘴脸啊!也没有和他们在废话的打算,直接的开口问道。 贾珍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不过在听到‘银子’二字后,一双眼睛也直勾勾的看向贾母那里。 贾母看着贾蓉和贾珍,心中大骂不止,不过面上却还佯装稳重的侧头对一个穿藕荷色的俏丽丫头开口说道:“青鸾,去把屋子里的那个红木匣子拿过来。” 那个叫青鸾的丫头福了福身,领命而去。 未几,便从内室里出来,手中多了一个长而扁的匣子,在那面上,还镶嵌了数十颗黄豆大小的红宝石。但见青鸾对着众人又是一福身,把那匣子奉到贾母的跟前。 贾母只觉得此时自己的手都有些发抖,片刻,闭了自己的眼睛,“去把匣子给蓉哥儿吧。”想到那匣子里装的是将近二十万两的银票,她的心肝真是疼的厉害,如果不是之前吃了一颗定心丸的话,贾母觉得自己立时昏厥过去也不无可能的。 青鸾福身,拿着匣子走到贾蓉的跟前,屈膝,奉上。 贾蓉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毫不客气的从青鸾的手中拿起匣子,而后打开,把那厚厚一叠的银票拿出来。上面都是五千两的大面额银票,共计三十八张。开始点数起来。 贾珍是自从青鸾捧了匣子出来后,目光就没有从匣子上移开,如今见贾蓉一张张的开始数,他的眼睛都要直了。可不能怪他没见识的,纵然是他这样花钱如流水的纨绔,出门顶多也就带五六百两银子,多了也就是千把两,像是十九万两这么多银钱在自己眼前晃,还真是头一遭的。 贾赦和邢夫人随着贾蓉点银票的手,眼睛里的目光那是和贾珍如出一辙的,特别是贪钱的邢夫人更是如此。想她嫁入贾家也有将将十余年的时间,在她手上所过的更多是五两十两的银子,就是有银票,最大的也不过是五百两罢了。想着因为王夫人和贾母的过错,生生的把这么一大笔银子给了东府,她这心也是一颤颤的,要命的难受。 贾母和王夫人的就更不用说了。眼睛里都要冒火了,都是死死的抓住椅子扶手,才勉强的控制住自己不上去抢的念头。 如果说在场的,最淡定的大抵就是贾蓉和贾政了。 贾蓉自是不用说了。前世身为修真之人,银钱从来都是最无用的东西。即便是成为贾蓉这几年来,让他对银钱重视了不少,但在潜意识里来说,还是就那样。更何况她手中的是银票,对她来说,就是几张相对重要一些的纸罢了。 至于贾政,也好理解的,他自诩是读书人,虽然心里也是有些小心疼的,不过却没有其他人那么强烈的。毕竟他最是视金钱如粪土不过了。横竖那一叠银票里,他也没有出一钱的。 在见贾蓉点数完银票之后,他倒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蓉哥儿,数额可对?” 贾蓉点点头,轻轻一笑,说道:“一丝不错的。”末了,略顿了一下,又带了几分感叹的接着说道:“荣国府果然是富得流油。也难怪这府里处处都是雕梁画栋的,竟是比我们宁国府里富贵奢华了不少。这将将二十万两的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拿出来了。” 贾母看着贾蓉那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心中的怒火是蹿的老高,在心里忍了又忍的,这才勉强忍住自己想要发火的冲动,“钱已经给你了。滚滚,赶紧给我滚,不要在我跟前碍眼。” 不说贾母等人见了贾蓉,心中厌恶,贾蓉看着贾母他们,也是没有一丝的好感的,利落的起身,说道:“我们这里也就告辞了。” 刚走了两步,贾蓉又停下来,对王夫人说:“对了,我这里要提前的恭喜政二奶奶,愿珠大叔能够早日找个美娇娘,元春大姑姑能够如愿的嫁入高门贵户里。”说着抬脚没有一丝犹豫的离开。 听到贾蓉这话,王夫人和贾母的脸都是扭曲了一下。 如果不是为了贾珠和贾元春,他们何至于受贾蓉这等的窝囊气。 贾蓉虽然一贯是不大看重银钱的,但是得了这么一大笔的银子,她的心里还是高兴的。 这才坐上了回宁国府的马车上,贾珍便忍不住的开口问道:“蓉哥儿,这笔钱,你打算如何处置?直接的存起来吗?” 贾蓉侧头,看着贾珍那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匣子,便情知他到现在都没有死心的。不过想着经过她这两年的整顿,宁国府里清净了不少,加上这一次去金陵,抄没了七房和八房,也得了不少,所以便也大方的从匣子里抽出四张银票,递给贾珍,对上贾珍惊喜且诧异的神情,道:“这些银钱虽说是用于还欠国库的那笔银子。不过我昨天让人立时去问了祖父的,他说府里欠国库那边的银钱是三十六万两。现如今这里已经有了大半。因为咱们府里人员少,花费也不多,也还算是有几分家底的人家。知道父亲如今手头一时有些紧,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岂能够委屈了父亲。这两万两只当儿子孝敬给父亲的,稍后儿子会自己垫上。” 这一番话下来,可是把贾珍感动到不行,“蓉哥儿……” 贾蓉的私房丰厚,贾珍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贾蓉的娘冯氏的嫁妆虽然很是一般,但架不住贾蓉经营有方,身边又有衷心奴才辅佐,这几年下来,这东西就翻了一番的。还有贾蓉的祖母田氏也就是贾珍的母亲,在过世的时候,也把自己大半的嫁妆都给了贾蓉,贾珍这个做儿子的得到的反倒只是一小部分。单只是这两项下来,贾蓉的银钱就已经很丰厚了。更加不用说,贾蓉前两年收拾府里的奴才的时候,也抄出不少的银子出来。 反观贾珍,他虽然也是有不少的私房钱。花的更加厉害,和狐朋狗友去一趟花楼就是上千两银子。学人买一些附庸风雅的画作古董,又是上千两银子。买个别人调教好的可心的丫头,又是几百两银子。对于私房他也不善经营,如此只两年下来,他的私房钱也就见底了。呵呵……你说直接在府里账房上支银子,一旦过了百两,账房那边就会直接呈报给贾蓉。 他倒是想要据理争辩的,以证自己做父亲的威严,但看着贾蓉那冷飕飕的眼神,他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时候想想,他这个做老子的做到他这样的份上,真是别提有多憋屈了。 不过这些憋屈感,在看到自己手中的那两万两银子,就全然的想不起,只剩下贴烫了。其实蓉哥儿对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很孝顺的。每次得了好东西,都不会忘记自己这个做老子的。 恩……蓉儿其实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贾蓉看着一脸感动的贾珍,心里嫌弃到不行,不过嘴上却还说:“孝顺父亲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应当做的事情。”其实说起来贾珍这个人还真是意外的好哄。 就在贾珍感动于贾蓉的孝顺的时候。 贾琏那里也正在酝酿着一些事情。 “昭儿,让你打听的事情,可已经有眉目了?”贾琏开口问道。 昭儿往贾琏那里走了两步,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回二爷的话,已经打听清楚了。下个月初五,乃是丽贵人生辰,每年的这个时候,七皇子都会到法门寺为丽贵人点上一盏长明灯,添香油,为丽贵人祈福的。” 贾琏低低的开口:“恩。很好。那就让人开始着手布置吧。记住,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够让人察觉了。” 昭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精光,不过很快的便低头隐下来,低头应答说道:“请二爷放心。奴才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贾琏对这个跟在自己身边两年多的小厮,还是有几分放心的,点头:“恩。你且去办吧。” “是。” 等昭儿离开后,贾琏走出房间,目光朝着一方看过去,冷冷的想到:大姐姐,如果顺利的嫁给皇子的话,圆了你和二婶婶的心愿之后,可千万记得给弟弟包个媒人红包,以作感谢。 第35章 所谓的狗血落水 贾琏这边的动作,到了晚间的时候,贾蓉便也知道了。 脸上当下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屈指敲了敲桌面,轻声说道:“难道是话灌输的太多了。有些矫枉过正了?”还是说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贾琏?如果是前者的话,倒也无妨,如果是后者,她可就要防着贾琏一些了。 昭儿那边传消息过来,说贾琏让人着手的准备,要把贾元春弄进七皇子的府里做侧妃。 呵呵……这贾琏的心思可真是歪了呢! 其实按照正常的想法来说,依照贾元春现下的身份,虽然是顶着荣国府嫡长孙女的身份但贾代善早已经不在了,她又非嫡长房的女儿,而是二房的女儿。这贾政身上虽然是有着官职,但也不过是从五品的,还是没多大实权祖荫而来,并非是经过科举正经考进去的。荣国府里如今除了贾珠之外也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人才,如果不是贾元春的头上还有个侯府嫡长孙女的名头,她一个从五品小官的女儿,别说是侧妃了,就是庶妃,也要好好的掂量一番的。 能成为皇子侧妃,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但这关键就出在了七皇子司景亭的身上。 这七皇子虽说是皇子,但他的母妃丽贵人并非是世家贵女出身,也非是选秀进宫的。而是皇上在一次巡视江南的时候,底下官员所献上的美人儿。本是采莲女,因容貌生的妍丽绝色,便被江南的官员献给了皇上。其实在官员所献的美女之中,她的容貌虽然是拔尖的,但脾气却倨傲不逊,眼光狭窄,争风吃醋,为人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是以,她是最不的恩宠的那一个。 但偏偏的,她确实在贡献上来的七个美人中,运气最好的那一个。 在皇上启程回京城之前,她被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子。母以子贵的,她便皇上带进了宫里,被封为丽答应。 因她的身份实在过于低微,皇上也只新鲜了她容貌两日,便丢在脑后,她自己又是那样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性子。所以她即便是怀孕了,也引不起宫中一众嫔妃对她出手。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一个无根无基的,得以顺利的生下七皇子。她也因此得以晋升为丽贵人。她生了个皇子,倒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考虑要不要对她下手的。只是还没等她们考虑好,七皇子一岁多,学走路的时候,因一时不察,断了腿脚。虽然治疗及时,但腿脚上却落下病根来,走路有些跛。 生母出身低微,他又是一个跛了脚的皇子,注定他于大位无缘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每年不知道夭折了多少孩子的皇宫里,七皇子得以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对于王夫人和贾母这样的野心家,也以贾元春这等的心高之人,她们那里会把七皇子放在眼里。别说是侧妃,就是正妃,她们怕也是不会看上一眼的。 贾琏把贾元春弄进七皇子府里做侧妃,那对指望着用贾元春做最有利投资的贾母和王夫人来说,绝对是个痛彻心扉的打击。 无涯开口问道:“那……主子,我们现下该怎么办?要出手帮忙吗?” 贾蓉微微的沉吟了一声,而后开口说道:“暂且静观其变。让人盯紧了贾琏的一举一动。” “是。”无涯立刻应答了一声,就要领命而去。 贾蓉这才又开口说:“等一下。” 无涯立刻停住自己的脚步,回头,抱拳说道:“主子,可是还有其他的吩咐。” “贾琏那边,除了让人多加的注意一些外,他的任何动作,你也让人多配合一下。以保证他所筹谋的事情,能够顺顺利利的。小心一些,不要让人察觉了。”如果按照话本里所说的,贾元春是要进宫做女史的,苦熬十年,一跃成为双字封号的贤德妃,虽然没两年的时间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但是她做为贤德妃的那两年时间,可没少仗着这个身份,插手荣国府里的事情。甚至就是宁国府里的事情,她也没少插手。 把她弄进七皇子府里,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来日她即便是想要做夭,掀起的风浪也有限的很。 “是。主子且放心。”无涯点头回答说道。 正是六月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因为贾宝玉乃是衔玉而诞,贾母为了怕福气过大,折了他的寿命,恐难养成人,便暂且不令给他起大名,只是起了宝玉的小儿名。此外还命家里的小厮写了他这个小儿名的字帖,各处贴了,让人去叫,甚至就是家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是对其直呼其名。还让贾宝玉拜了一个寄名干娘,为的就是好养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每个月里,王夫人也会带着贾宝玉到法门寺里还愿祈福,以谢过佛祖的庇佑。 这一日也不例外。 贾母得了王夫人的回禀后,连连的点头,说:“恩,很是呢。要不是你说起,我这里差一点就要忘了。”语气微顿了一下,又开口说道:“这一次让元春也跟着一起过去。一来她可以帮你看着宝玉一些,二来,她也倒了年岁,去佛祖跟前拜上一拜,虔诚一些,说不得倒也能早日的开花结果。” 王夫人自然是没有不应答的。 “对了,你过去的时候,也顺带的请寺庙里的大师,好生的诵诵保家宅的经文,多供奉几篇《功德经》在佛祖跟前,好去去府里的霉运。省的有那小人,三天两头的抓了玉米粒的小事,就闹的没个消停。”贾母想着贾蓉那嚣张的态度,心里就是一阵的发堵,开口说道。 王夫人哪里不知道贾母说的是贾蓉,想着贾蓉只几句话的功夫,就从她们的手中弄走了一大笔的银钱,还连带着她在贾政那里吃了挂落,心中恨贾蓉更胜贾母,自然是连声的应答下来。 想着贾宝玉的那个寄名干娘颇有几分的神通,决定,等这一次从法门寺回来后,便请她过府,施展神通好好的整治整治他,以出出自己心中的怨气。 练武场里。 贾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因感受不到任何的灵气,所以她对世俗功夫的练习,可是没有一日懈怠的,除非是有重大的缘故,不然的话,每日一个时辰,不拘是刮风下雨下雪的,没一日的间断。 待到最后的一招剑势回收,呼出一口浊气,在一旁候着的知文立刻奉了帕子上来,并且轻声的开口问道:“大爷,热水已经备妥,可要现在过去沐浴?” 贾蓉接过帕子,在自己的头上抹了一把,说:“恩。”说着便抬脚就走。 沐浴后,换了衣服。 知文最是知道贾蓉的生活习俗的,便立刻又使人端了早已经备下的小菜和吃食过来,虽说看着也是摆了大半张桌子,不过碟子却都是小小巧巧的,里面装的东西也不多。 未几,便见知秋进来,福了福身,说:“大爷,无涯过来回禀事情。” “叫他进来回话。”贾蓉刚好最后一口汤也已经进了肚,擦了一下嘴,如是的说道。 知文见贾蓉已经饭毕,立刻指挥着小丫鬟,把桌子上的盘碟收拾好。 “见过大爷。”无涯进来,立刻单膝跪下来,开口说道。 贾蓉缀了一口茶说道:“起来回话。可是荣国府那边有了什么动静?” 无涯回答说道:“回大爷的话。就在刚不久的时候,西府的二太太带着西府的大姑娘和宝二爷,出发往法门寺而去。” 轻轻的一笑,低声道:“看来贾琏是决定在今日动手了。”六月初五,乃是宫里丽贵人的生辰,在一众的皇子之中,七皇子也算是数得着的孝顺儿子,自从到了年纪,出宫建府大婚后,每年这一日里,他和七皇子妃一起,亲身的到法门寺里,为丽贵人点上一盏长明灯,祈求她福寿绵长。 荣国府向来是看不上七皇子这个身有残疾,出身也低微的皇子,两府素来没有任何交际。像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算计人的事情,特别是对方的身份还高出自己的时候,更是要小心的。 七皇子虽然在一众皇子中,最为不起眼,但那也是皇子,比一般人要尊贵许多的。他那边自然是没有法子的,只能够配合他的一举一动。 贾元春乃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每年能够出府门的日子,也是有限的,只那么几个固定的日子。所以想要让他们两个有牵扯,还真是一项很有难度的工程。 不过贾琏的运气倒是不错的。王夫人每个月也会带贾宝玉到法门寺里还愿,这七皇子为丽贵人点长明灯祈福的寺院,不是在达官贵人众多的广宁寺,也恰巧在法门寺。想要把他们牵扯在一起,只有在六月初五这一日的。 贾琏说起来还真是个可造的人才,竟能够不动声色的说动贾母,让她出面,让王夫人在今日带着贾元春一起过去法门寺。 要知道王夫人每月会带贾宝玉到法门寺还愿不假,但日子却不是固定的。贾元春未曾及笄前还会跟着过去,但及笄后,为了闺誉着想,她便鲜少的跟着过去。十次里能去两次就已经不错。贾琏如果出面开口的话,等事发了后,王夫人肯定会把事情都算在贾琏的身上。但贾母出面就不一样了。 不管贾元春在法门寺出了事,都和他没有半分的关系的。 把自己摘的还真是干净呢! 无涯开口说道:“是。昭儿已经从后门那边悄悄的跟着去了法门寺。” 贾蓉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了一下腰间的玉佩,眼眸晶晶亮的开口吩咐说道:“无涯,你现下立刻换了衣服。也过去法门寺。一路的跟着,能帮衬就帮衬,务必要让这件事情顺利圆满。” “是。” 法门寺虽然比不得广宁寺在京中享有盛名,但亦是京中不错的寺庙,京城中不少的达官贵人都是这里的香客。 自从贾宝玉出生起,贾母为了能使他平安的成人,便使人在这里给他点了一盏求平安的长明灯,日夜不息,每个月都使人添香油钱。自贾宝玉过了四岁后,便让他每个月都到这里给佛祖叩个头,谢过佛祖的庇佑。 贾宝玉的年岁还小,又是贾母和王夫人的眼珠子,命根子。是以,每一次自然都是由王夫人这个亲娘,带着一堆的丫头婆子一道过来的。这一次同行的又多了贾元春,那丫鬟婆子自然是更多了。在拜了佛,叩了头,求了签,便另有小沙弥带着到后院的厢房里去歇息。 因前来的人员众多,小沙弥便没有领着王夫人到她一贯去的院子休息。而是到了一处较大的院子里。而就那么恰好的,在隔壁就是七皇子妃歇脚的院子。 在厢房里稍稍的歇了一会儿,喝了茶水,王夫人看了看时辰,便对贾元春开口说:“元春,你带着宝玉在这里顽笑,今日来的香客多,听闻七皇子和七皇子妃也到了。就在我们旁边的院子里休息,我现在到了尘大师那里说说话。宝玉现在淘气的厉害,最是坐不住,你可好生的看着他,千万不要冲撞了贵人。再有,出了这院子没多远,便有一个新建下的莲花池子,里面的水颇深。现如今正是花开,宝玉最喜这些花儿的。你多注意几分。可是不能让丫鬟婆子离了他的身。” 每次过来王夫人在拜了佛,求了签后,都会去找了尘大师解签,这已经是惯例了。贾元春虽说不常来,但也是知道的。当下便点头应答下来,“母亲且放心的过去。女儿会照顾好宝玉的。” 对于贾元春这个长女,王夫人一贯是骄傲又放心的,当下点了点头,安心的带着几个丫鬟过去尘大师那里。 只是让王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她到了了尘大师那里,解了签,才要带着丫鬟回去,便见贾元春身边的一个丫鬟琴韵慌慌张张的而来。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王夫人一见便丫鬟的样子,立刻开口训斥说道。 琴韵也来不及福身行礼,急急的开口说道:“太太,不好了。姑娘落水了。” “什么?”王夫人一听到贾元春落水的消息,面上立刻出现焦急的神色,再没了心思去理会琴韵,带着丫鬟便急急的回去。 王夫人到了莲花池的时候,见了眼前的场景,眼前一黑,如果不是及时的抓住了身边金钏的手的话,就要就此昏厥过去。 但见—— 贾元春浑身湿透,这夏日的衣衫本就轻薄,如今这一湿,便紧紧的贴在身上,那姣好的玲珑曲线尽显,配着贾元春娇美的容颜,因落水而有些苍白的脸色,即便是她已经昏迷,也不妨碍她那楚楚可怜的动人风情。此时她被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同样也是浑身湿透,形容有些狼狈的,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亲密无间的搂在怀内。 完了~~这是王夫人在看到这一幕后唯一的念头。 第36章 所谓晴天霹雳 贾元春湿身被七皇子司景亭抱在怀里的消息,贾蓉这里很快的便知道了。 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籍,贾蓉手中把玩着一个用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玲珑玉珠,轻轻一笑,语气里带了几分的讽刺开口说道:“看来这荣国府的好事可是要近了。” 在听了无涯回报的事情发生的详细的过程,贾蓉就不得不小小的佩服一下贾琏做事考虑周全。贾元春虽说是被七皇子抱在怀中,但在周遭除了贾家的人和七皇子的人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看见了。可以说只要把这两家人的嘴巴给堵紧,外人便不会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 如果说对方不是皇子的话,或许还可以商量商量。但是很显然的,七皇子对贾元春这个美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当场便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给了王夫人,病发下话来,说是会负责,纳贾元春进府做侧妃。过两日便会让正式的遣官媒上门,把事情定下来。 对此,王夫人心中再不甘愿不同意,也只能干巴巴的点头应答下来。她如果强行的不同意的话,势必会热闹七皇子的。虽然七皇子势微,到现在也还只是一个光头皇子,但如果他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那么贾元春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好事?以属下看来,未必。这会子,荣国府那边怕也得到消息了。西府老太太听了消息,说不得就此昏厥过去也未可知的。等西府二太太回来,那边还不知道要怎么乱腾呢?”无涯想着自己来之前,看到的王夫人脸上的神情,嘴角勾勒起一抹讽刺的笑,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蓉斜斜的看了无涯一眼,片刻,才开口说道:“乱?再怎么乱腾,事情的结局也已经定了下来。”王夫人和贾母精心培养出来的,贾家最值钱的一朵花,怕是就此毁了。 无涯情知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逾越了身份,此时听贾蓉这么说,便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贾蓉对此倒也不在意的,开口道:“行了。我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你且下去休息吧。”语气略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在事情彻底的定下来以前,你就不要再和西府那边有联系了。” “是。” 有了这么一出,西府那边,目前近几天的时间怕是消停不下来了,这精彩的戏份想必是一出接着一出的。如果不是他和西府那边的关系太不好了,他还真是想要寻个借口,到那西府里,亲眼的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混乱的情况?哎呀,真是太可惜了。贾蓉把手中正在把玩的摆件放下来,无不遗憾的如是想到。 荣国府里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贾琏这个策划兼始作俑者。昭儿和无涯是相差无几的回来的,昭儿甚至比无涯还要先上一步的,只是他来的时候,贾琏并不在自己的院子里,而是正在贾母跟前陪着一起顽笑。 是以,贾琏得到的消息的时辰,才会比贾蓉晚了半个时辰。 “事情可成了?”其实看昭儿表情神色,贾琏便已经知道,事情多半已经成了,不过没得到确切的消息,他心里还是不放心,略有些焦急的开口问道。 昭儿先是点点头,而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回答说道:“二爷放心已经成了。”见贾琏眉宇间还是带了两分怀疑,又开口说:“奴才是亲眼见了后,才起身回来的。” 贾琏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笑容来,目光赞赏的看着昭儿,当下开口赞道:“好,做的很好!好小子,也不枉费我素日里疼你。关键时刻,真是能够用的着。” 昭儿微微的躬了躬身,说道:“是二爷素日教的好。事情这般的顺利,也是老天爷看二爷这些年受了太多的苦楚,心疼您。这才让事情顺利圆满。” “就是你的嘴会说。”贾琏显然对昭儿这一番话很是受用的,轻轻的敲了一下昭儿的头,如是的说道。 昭儿只嘿嘿的笑了笑。 片刻,贾琏又开口说:“好了,你今日辛苦了。下去歇着吧。记得,你今天只是出府帮我跑腿办事去了。” 昭儿当下点头:“二爷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 贾琏这才满意放心的点点头,而后转身,拎起昭儿为了做样子买回来的那些东西,抬脚又去了贾母那边。 这件事可是他的精心杰作,为了让大姐姐能够顺利的嫁给皇子,不知道费了他多少的心思。现如今有了结果,他不去亲眼的瞧上一回,可不就白费了自己这么多的功夫吗?再者他可是个孝顺的,祖母知道这件事后,必定会欢喜的无以加复,他可不就要陪着一起欢喜欢喜吗? 贾母见贾琏才离开没半个时辰,又转了回来,人老了,就喜欢子孙绕膝,贾母也不例外,虽然素日她是最疼贾宝玉的,不过经过这段时间来贾琏不着痕迹的刷好感度,他再贾母心里的位置,虽然还是比不得贾宝玉,不过也只在他后面。此时,贾宝玉又随着王夫人外出还愿,还没有回来,见贾琏过来,自然是只有高兴的份儿。 笑着开口说道:“你这个泼猴儿,怎么又回来了?” 贾琏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祖母,您这可是不欢迎孙儿过来?”而后,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东西,接着用哀怨的语气说道:“亏得孙儿这里得了好东西,巴巴的给祖母送了过来。既然祖母不欢迎孙儿,孙儿这就离开就是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贾母被贾琏这一番委屈的做派,哄的很是开心,侧头对青鸾笑道:“说你是个泼猴儿你还真是个泼猴儿。你看他,我这里还没说什么呢。他这里倒是先委屈起来。” 青鸾当下抿嘴一笑,附和说道:“老祖宗说的可是呢。” “你这大兜小包的,拿的都是什么啊?”贾母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贾琏手中的东西,笑着开口问道。 贾琏像是立刻就忘记了刚才的委屈,立刻兴致勃勃的把手中的东西一一的放到贾母的跟前。有些献宝的说道:“祖母,这是我今日让昭儿出去给您买的桂花酥饼。孙儿记得上一次您说过,您未曾出阁前,最是喜欢这种桂花酥饼的,只是府里的厨娘做的一直都不合你的胃口,说是少了些许的味道。刚好,前些日子的时候,东街那边里,刚好开了一家糖饼店。店主就是金陵人,手艺很是不错的,其中的桂花酥饼最为出名。孙儿便让昭儿今日一大早便过去排队了。现下可还热乎着。祖母尝尝看,可是这个味道?” 其实像是贾母这样的人,是鲜少吃外面的东西的,不过看贾琏一脸的献宝,又想着他为了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而到处奔波,低头又看到那桂花酥饼小巧玲珑,甚至讨喜。便忍不住伸手捏了一块,触手还有些余温,便知道这约莫是真的刚出锅不久的,轻轻的咬了一口,便连着点头说道:“不错不错……” 贾琏正要开口问话的时候。 便见贾母跟前的一个穿着翠绿衣衫,名叫鸳鸯的小丫头,形容有些匆忙的走进来,不等贾母开口呵斥,便脆声的说道:“老祖宗,事情不好了。” “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什么事不好了?”贾母训斥说道。 鸳鸯回答说道:“大姑娘昏迷着被丫鬟们抬了回来。” 贾母一听到这个消息,当下就是一惊,手中拿着的桂花酥饼也随之掉落在地上,连声的开口问道:“什么?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过来回话的人说的并不甚清楚,只说大姑娘在法门寺那边落了水。”鸳鸯低头回答说道。 贾母一听,这还了得,元春可是她按照皇子妃的标准,精心教养出来的,现如今正是待价而沽的时候,如果现在出了什么岔子的话?那可是比她给贾蓉那么一大笔银钱的时候还要让她肉疼的。又想着贾元春落了水,这宝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当下便也坐不住了,让青鸾扶着,带着那丫鬟婆子,匆匆的往贾元春的院子而去。 而贾琏则是有些发愣的看着地面上只咬了两口的桂花酥饼,良久,才开口对小丫鬟吩咐说道:“把这里收拾了吧。这桂花酥饼,你们也分了吧。”想来等祖母再回来,也没有吃的心思了。 小丫鬟语气透露出几分欢喜,低声的应答了一句。 贾琏吩咐了两句,之后,便也抬脚跟着去了贾元春的院子。 贾元春落水,现如今昏迷不醒,她的院子里,自然是忙乱成一团,饶是一贯沉稳的王夫人,看着一直都不醒的女儿,也不禁多了几分的慌乱。 好不容易安慰了下来,王夫人急声的问道:“不是说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还不快些让人再去催催。” 金钏立刻福身应了一声是,便立刻疾步离开。 未几,太医便也过来了,诊了脉,只说贾元春是因为体弱,落了水,一时有些受不住池水,这才昏了过去,不妨事的。 王夫人听了太医这话,这才把担忧的心放入了肚子里。太医开了两幅安神的方子,又领了谢银,便也回去了。 这里才送走了太医,那边贾母便也带着丫鬟婆子过来了。 “宝玉呢?”贾母一见王夫人,便立刻焦急的开口问道。 “母亲,您且不用担心的。宝玉他无事,只受了些惊吓,现如今已经喂他喝了定惊汤,让丫鬟抱着哄着睡了去。”王夫人知道在贾母的心中,贾宝玉是最为重要的,便立刻开口回答说道。 贾母听了这才放了心,开口问起了贾元春的情况,得了无事的结果后,这心才算是彻底的放回了肚子里。不过既然两个孩子都没事,贾母便也想起了问事情的经过,“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好端端的元春怎么会落了水?” 王夫人一听贾母说起这话,便立刻挥手,让屋子里的丫鬟,除了几个心腹丫鬟之外,其余的都退了出去。而后又拿眼睛看了看站在贾母身后的贾琏。 贾琏也是个乖觉的,目光一闪,刚要开口说什么。便听得贾母有些不悦的开口说:“琏儿并非是外人,便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即便是听了也不会乱说话的。” 王夫人这才不再说话,当下便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其实这事情也是简单的很。这事情说起来,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贾宝玉的缘故。 贾宝玉现年六岁,正是淘气的年纪,虽说王夫人离开的时候,明令不许他到处乱走乱跑的。不过贾宝玉岂是乖乖愿意听话的,先开始的时候,有贾元春哄着,他还乐意的多坐一会儿,但时间略一长,他便坐不住。听丫鬟婆子说,后面的莲花池的莲花开了,便嚷嚷着要过去赏花。贾元春拗不过他,便只能够陪同他,一起过去看莲花的。 谁知,等他们到了莲花池边的时候,那里已经站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容貌生的颇有几分的英俊,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几名护卫。 贾元春虽然不认得,不过看他腰间那黄色的腰带,便知道,这必定是皇子无疑的。况且先前的时候,寺里的小沙弥也说过,七皇子和七皇子妃也来了,就在他们隔壁的院子歇脚,所以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怕就是那个跛了脚的七皇子——司景亭。 本来贾元春是想要悄无声息的退出去的,只是不想贾宝玉去跑了过去,贾元春虽然打从心底看不起七皇子的,但现下也只能上前去见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像是七皇子这样,从一开始就注定,于大位无缘的皇子更是如此。而贾元春无疑是个美人,是以,七皇子一见了贾元春,眼睛当下就亮了起来。 心高如同贾元春这样的,自然是看不上七皇子的,只是贾宝玉却流连莲花,不愿离开,七皇子为了讨美人的欢喜还让侍卫帮着采了几朵的莲花。而贾元春为了贾宝玉勉强的应付着七皇子。 谁知道事出就是那么巧合的,贾元春不知怎么,脚下滑了一下,便直接的往那池子里掉落下去。而这个时候和贾元春一起的七皇子,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美人掉下去,所以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拉。只是没想到冲劲太大连带着七皇子也一下掉了下去。 这莲花池子的水不浅,不过身旁此时跟了许多人,再者七皇子也是会水的,所以两个人只是受了几分苦,并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只是贾元春这等一贯娇养的,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被救了上去,便一下子昏厥过去。七皇子自然也是下意识的把贾元春抱在怀中。 这就是王夫人看到的那一幕了。 听了王夫人的所说,贾母此时真是气的发抖,特别是又听王夫人说,七皇子解了身上的玉佩,算作是信物,明日就要使人过来,商讨纳贾元春做侧妃的事情。当下再也忍不住狠狠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怒道:“蠢妇!真是蠢妇。元春怎么会有你这般愚蠢的母亲?你……” “祖母,切莫生气。事到如今,您在这里责骂二婶,也不顶用的,还是把父亲二叔和珠大哥哥叫来,一起想想法子?以大姐姐这般的人才,如若许了七皇子做侧妃的话,岂不太委屈大姐姐了?”贾琏拧着眉头一副十分担忧惋惜的模样。 贾母听着贾琏这话,甚是欣慰的拍了拍贾琏的手背,“还是链儿想的周全。” 贾琏则是低头敛下眉头,掩盖住自己眉宇间闪过的讽刺之色。 第37章 所谓巧舌如簧 贾母的目光放到,一脸不关我的事情的贾赦和眉宇间略闪着慌张神色的贾政的身上,心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开口说道:“你们两个看看可还有什么办法?元春这般出色的人才相貌,如果真的做了七皇子的侧妃,岂不是太委屈她了。”她现在只要一想到把元春许给一个生母低微,本身又残疾在身,一点登位可能性都没有的皇子做侧妃,她就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贾政做为贾元春的父亲,此事他是最为有发言权的,眉头皱了皱,说:“母亲您这话却是有些过了。七皇子乃是龙子,身份贵重,纵然是身上有些不足,但哪里就能够委屈了元春?再者元春和七皇子已…已有了肌肤之亲…除了许给七皇子,还能够许给谁?” 贾政这一番话下来,直让贾母和王夫人一口气提不上来。贾琏对此,低下头,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他这个叔父,最是迂腐不过的,又清高自诩的,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再正常不过。 邢夫人目光浅短,知道元春能够嫁给皇子做侧妃,虽说这个皇子身有不足,无法继承大统,但那也是正经的皇子,不是寻常人能够比的上的,她这心里也是嫉妒不已。此时也开口说道:“可是呢。元春能够得入的皇家,这可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福气。” 贾赦也是随口附和说:“二弟这话说的在理的很。” 贾母见他们一个个目光浅短,心中气到不行,但是从知道消息,她是思来又想去的,也没能够想出一个推了这门婚事又不惹七皇子生气的办法来。最后目光只能够放到贾珠和的身上,期望他能够想出一个双全齐美的办法来。开口问道:“珠儿,你的意思呢?” 贾珠虽说未曾成亲,不过他乃是贾元春的兄长,对她的婚事发表一二倒也无妨的,更何况现如今还是贾母点名他说的。 眉头皱的死死的,良久,贾珠才有些无奈的开口说:“祖母,孙儿也没有法子。大妹妹和七皇子已经有了肌肤接触,在场的奴才也多。即便是咱家这里的丫鬟婆子不乱说,七皇子哪里我们是管不住的。更何况,母亲……母亲也已经收了七皇子所送的信物,这已经算是约定下来了。咱们是何等的人家?岂能够再出口反悔?再者,对方可是皇子,我们招惹不起的。其他的不说,惹恼了对方,把事情宣扬出去,且不说族中的未出阁的姑娘都跟着受累。大妹妹那里可就没有一丝的活路了。不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就是找一根绳子直接吊死。”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没有说。他们府里虽说是国公府,但近年已经开始凋零。这七皇子在一众皇子中,是最为不起眼的,但那也是个皇子,事情如果一旦宣扬开来,恐怕皇上那里会是第一个不乐意的。再如何七皇子也是他的儿子,他绝对是容不得别人看不起和嫌弃的。到时候,他们府里所有男丁的前程,日后怕是多少都要受影响的。 王夫人虽说是最宠爱幼子,但她最信服和倚重的绝对还是嫡长子贾珠,现如今听到贾珠也这么说,那就是说彻底没了办法的。本来还带了几分希翼的神色,顿时萎靡起来,只是还犹不死心的问:“珠儿,真的一点法子都没了吗?”她可怜的元春啊! 贾珠微微的摇了摇头。 见此,王夫人这才彻底的死心,身子也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良久,贾母也只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又心痛的说:“既是如此的话。王氏…你,你且开始帮元春准备一应的东西吧?”说这话的时候贾母的心真是和滴血一样,痛到无以加复。 王氏虽然心中是千般不愿万般不愿的,但也只能低声的应答下来。 宁国府 贾蓉刚一从万卷楼那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便听知秋说起了西府那边的情况。在听到荣国府那边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认命后,瞥了一下嘴角,有些无趣的说道:“我还以为会闹上一场呢?没想到,他们倒是识时务的很,就这么认命了。” 知秋开口说道:“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荣国府那边向来都是软骨头的。纵然在心里再怎么看不上七皇子?但面上却还是不敢有任何反驳的。毕竟七皇子再不如何?那也是皇子,并非是寻常人。”语气微顿,接着说:“其实要奴婢说,这西府大姑娘虽说是荣国府里的嫡长孙女,但她的父亲贾二老爷,不过是蒙荫而来的从五品的小官。西府大姑娘能够做的七皇子的侧妃,也是她的福气。” “福气,可是呢。她可是生在大年初一,最是有福气的。现如今成了皇子侧妃,也算是对的起她的生辰八字了。只是侧妃,她怕还受不起的。”贾蓉想着荣国府里传的纷纷扬扬的事情,忍不住冷笑一声,如是的说道。 知秋听到贾蓉这话,眼睛微微的有些睁大,语气也带了几分不可思议,“不能吧?西府大姑娘到底也是西府的嫡长孙女,生的时辰也好。七皇子的侧妃,她还是做得的。” “她的身份没有什么问题。但她想要成七皇子的侧妃,并非是七皇子一个说了算的。也要看看七皇子妃和丽贵人点不点头?”这个七皇子妃可是个极为厉害的人,这出身又不知道高了贾元春几层,日后贾元春要在她的手底下讨生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七皇子府 七皇子为母到法门寺里祈福,却英雄救美,得了一个美娇娘。心中是极为的高兴的。刚从法门寺回来,便兴致勃勃的和自家王妃说起了此事。 说起七皇子,就不得不提一下七皇子府里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 七皇子司景亭如今才大婚不过一年的时间,府里除了嫡妻正妃阎氏和未曾大婚之时母妃丽贵人赐下的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和皇上指下的一个庶妃之外,便再无其他人。比起其他的皇子,他府里还算是清净的。 当然了,他的府里之所以会这么清净,其最大的原因,并非是七皇子自己不想,而是他不能。其实先前七皇子妃还没有进门的时候,七皇子身边也是莺莺燕燕的一大堆的。 因为七皇子跛脚而无缘那把龙座,虽说丽贵人实在上不了台面,不过许是因为如此的缘故,皇上对七皇子这个儿子,还是有两分的慈爱之心的。七皇子到了大婚的年纪,隆启帝便为他择了一门稍显富贵的岳家做为他日后的依仗。 择了川平郡主的嫡长女阎氏为七皇子妃。这川平郡主乃是隆启帝的堂妹,先皇最小的弟弟献王的嫡长女,所嫁的乃是伯阳侯府的嫡幼子。 阎氏算起来也算是隆启帝的外甥女,和七皇子也算是表兄妹的关系。 这阎氏出身尊贵,又生了一副千娇百媚的模样,其性子乃是其祖母伯阳侯老夫人一手教养出来的,最是个厉害不过的。别看平时一副娇滴滴的样子,但性子却是个面甜心苦,手底狠辣。她嫁给七皇子后,七皇子原先的那些燕肥环瘦的美人儿,除了意思意思的留下两个宫女出身的姨娘和一个有正经名分的庶妃张氏之外,其余的,卖的卖,配人的配人,总之都被她找各种由头给打发了出去。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七皇子府里便就清净下来。 至于七皇子,做为一个注定的富贵王爷,他虽不至于是个纨绔子弟,但却也没好到什么地方? 只是这阎氏生的千娇百媚,虽然出身尊贵,但却很能舍下自己的身段,手底很是会做人。伺候七皇子不但周周到到的,十分的贴烫。对丽贵人更是孝顺非常,每三天按时进宫给丽贵人请安自是不用说。更是时不时的就派人给丽贵人送去一些东西,虽然不见得多贵重,但却心意十足。对待丽贵人就像是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她的这一举动很快的就收复了丽贵人的心。丽贵人对她这个儿媳妇不知道有多满意,不上一年的时间,七皇子妃在丽贵人的心里的地位就直逼七皇子。 阎氏这个七皇子妃做的可是深入人心,宫里不少的人都在心里暗叹,阎氏这么一个好姑娘,配给七皇子,真是有些可惜了。 隆启帝还在年宴之上,特意的夸赞了阎氏一番,并且赏下不少的好东西。 对于阎氏只是发落了几个不甚重要姨娘,不管是七皇子还是丽贵人,那都是妥妥的没有放在心上,至于隆启帝,他更加没有功夫去管这等小事了。丽贵人还赞七皇子妃风范十足,果然不愧是大家出来的。 进门不过一年的时间,七皇子妃阎氏不但赢得了七皇子的尊重,更是收复了公婆的心,现如今更是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这七皇子妃的位置,那是坐的稳稳妥妥不解释。 听了七皇子的话后,七皇子妃并没有任何的不悦之色,反而有些自责的说:“如今我有孕在身,不便伺候殿下,这青红绿柳又上不了台面,张庶妃这段时间身子又不大好。竟是让殿下的身边没个可心伺候的人,是我的疏忽。还请殿下原谅?” 七皇子拍了拍七皇子妃的手,柔声说道:“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有孕在身,府里事务也忙。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倒也不用你操劳的。现如今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自己的身子,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才是。”说着目光落在七皇子妃那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上。 七皇子妃抿嘴轻笑,有些嗔怪的说:“殿下,您这每次张口,都是儿子儿子的叫。这万一妾身肚子里是个女儿的话,殿下可就不喜欢了?” 七皇子倒是有些不在意的挥手说道:“这也无妨的,女儿我也同样喜欢。况且老人不都说,先开花后结果。先有女儿,将来可以照顾弟弟妹妹。更何况有个像王妃这样,漂亮聪明又大方的女儿,也是美事一桩。”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还是女,他自然只有高兴欢喜的份儿。更何况有个像王妃一样的女儿,也是不错! 七皇子和七皇子妃又就着孩子的话题,很是说了一会儿,气氛融洽,七皇子妃闪了闪自己的眼眸,这才又开口说:“瞧瞧,一说起孩子,我这里就没完了,险些误了殿下的正事。明日里,我便进宫,禀了母妃,也让她高兴高兴。” 七皇子点了点头,“恩。我明日里也和你一起进宫。既是纳侧妃,父皇那里,也要说上一嘴的。” “殿下说的是。只是有点…恐有些不妥的…”七皇子妃语气微顿,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 七皇子侧头看着七皇子妃,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 七皇子妃咬了咬唇瓣,片刻,才为难开口说:“就是关于即将进门的贾姑娘的位份,似是有些不妥的。并非是我有意去为难她,只是这张庶妃的父亲张大人乃是正五品的礼部郎中。比贾大人高上一级。虽说贾姑娘出身国公府,但张庶妃家里亦是书香清流之家。又同都是嫡女。况且张庶妃跟在殿下身边已有三年时间,也算是老人了,虽还没有孕育子嗣,但也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张庶妃为人素来恭谨谦和,温惠秉心,伺候殿下也尽心尽力的。您要是纳了贾姑娘做了侧妃,对张庶妃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于家宅和睦也不利。” 七皇子不自觉的点点头,“你这话倒是不错的。既是这样的话,那就先和张庶妃一样。定下庶妃的位份,来日有了孩子,再擢升侧妃也不迟。” 七皇子妃听到这话,便开口奉承了七皇子两句,最后方说道:“不过话虽如此。殿下先前的时候,曾说过贾家要纳贾姑娘为侧妃的。现如今为了府里的平和,要委屈了贾姑娘,也让殿下有失信之过。实在是我的不是。” “这和你没关系。是我先前的时候,没能想到这一层。”七皇子听七皇子妃说起失信,这也才想到,自己先前时候曾经说过,要以侧妃之礼迎贾元春入门的话,此时也不免皱了皱眉头。 眸子闪了闪,七皇子妃又说道:“殿下,不如您看这样好不好?您明日进宫的时候,不若求个父皇赐婚的旨意,有了父皇赐婚的圣旨,虽然在位份上屈了她,但有了父皇赐婚的圣旨。她进了府,会比旁人多上两分的脸面。这样一来,想来贾家那里便也只有欢喜的份儿。” 七皇子本来心中是有几分懊恼的,听了七皇子妃这话,脸上倒是一亮,连声说道:“到底还是王妃聪慧,这法子好。”这贾家虽然没了里子但却有了面子。 七皇子妃听见这话,虽然面上笑的一派的端庄温和,但一双漂亮的凤眼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一道赐婚的圣旨而下,自从贾代善去世后,荣国府这里已有十多年的时间都没有接到圣旨了,先开始的时候,听到是赐婚的圣旨,贾母心中还暗叹,七皇子对元春还是有几分上心的。事情既然已经是这样了,那也只能够接受。有了这一道赐婚的圣旨,日后元春进了七皇子府,再有他们府里的支持,日后便也能和七皇子妃一较高低。 只是等听完了内监传旨的内容后,贾母险些是一口气提不上来,昏厥过去。扶着青鸾的手,勉强的稳定住自己的心神。 至于王夫人,就没有贾母这般稳重的心性了,在刚送走了内监后,她便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倒是贾蓉这里,在知道了圣旨的内容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七皇子妃果然是个厉害的。”他现在真是很好奇,这七皇子妃到底是怎么说服七皇子的,居然会让贾元春是以庶妃的位份进府的。 呵呵~~这皇子侧妃和皇子庶妃,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这享受的待遇,可是天差地远的。 第38章 所谓婚事初定 不管贾母和王夫人的心中是如何的怨恨,心中是多么的不甘愿,圣旨已下,贾元春进七皇子府里做庶妃,已经是既定的事实,除非了改朝换代,不然断没有回转的余地。只是相对于王夫人和贾母的不甘心,贾元春倒是个聪明人,在知道消息后,没有吵也没有闹更没有伤心落泪,甚至还反过来去开口安慰自从圣旨下来后,一直都伤心难受的王夫人。 而贾母和王夫人看着如此懂事的贾元春,心中更是难受的厉害,特别是王夫人,私底下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 “这元春大姑姑还真是个顶聪明的姑娘。倒也不负她生在大年初一这样的好日子。如果她现场很是哭闹一番的话,西府老太太和二太太虽说心中也是难受的,但那只是一时的,时间一久,冷静下来,这心里不免也会有两分微词的。但如今她这样不哭不闹,更是让西府老太太和二太太替她委屈,会觉得她深明大义。特别是二太太,会发生这件事追根起源,还是宝二叔引起的。虽说这庶妃进府时候的嫁妆台数有限。但私下里却可以多贴补她一些银钱。这可是比什么东西,都更加实用。”贾蔷如是有些感叹的说道。 贾蓉点点头,“那可是。他们二房里,就属她的头脑最为聪明,只是可惜她在这里生为女儿身,不然的话,来日长成,倒也可以撑起她二房的门楣。” 贾元春,她自是个聪明人,只是可惜她生错了年代。不然的话,凭借她的这一份聪明伶俐,如果是在她上辈子所在的修真界里,她绝对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来。不过即便是在这里,她的聪明也不可小觑的,不然的话单凭供出秦可卿身世的秘密,哪里就能够换来一个双字封号的妃位,甚至还能被允许回府省亲。况且不管让她回府省亲是不是带有目的?但从脸面上看,这就是一份天大的荣耀。 贾蔷也赞同的点点头:“大哥说的是。”语气微顿了一下,接着问道:“大哥,既然元春大姑姑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到年底的时候,她就要进七皇子府了。这珠大叔叔的婚事,想来也应该是提上日程了。”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贾珠做为二房的嫡长子,现如今荣国府的嫡长孙,长幼有序的,他的婚事自然是不能排在妹妹身后的。更何况他的年岁也不算小了。”贾蓉无不讽刺的说道。 贾蔷有些感叹的说:“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命道如此的不好?”西府就是一个大染缸,里面什么色都有。上面有两层婆婆压着,且每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况且珠大叔叔本人和政二爷爷有几分相似,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做他的媳妇可还真是需要几分勇气的。 贾蓉闻言,也笑道:“可是呢。做他的媳妇,命道可真是不好。”不止上头有两层婆婆压着,贾珠更是个早死的命。 贾蔷侧头,开口说道:“想来这个时候老太太和二太太可是为了珠大叔叔的婚事,烦恼着呢。” “是啊。依照她们自我感觉良好,心比天高的性子。怕是认为贾珠这样的人才配个公主都不过吧。”贾蓉有些讽刺的开口说道。 就如同贾蓉和贾蔷讨论的那样,在贾元春的事情定下来后,贾母和王夫人便开始烦恼起贾珠的婚事来。按照圣旨所说的,贾元春是要在年底的时候进七皇子府里的。那么就是说贾珠的婚事,最迟也要在贾元春进七皇子府之前定下来。 所以最当务之急,并不是要给贾元春准备嫁妆,而是要快点把贾珠妻子的人选定下来。 对于贾珠的婚事,不管是贾母还是王夫人,那都是无比上心的。王夫人自是不用说的乃是贾珠的生母,年老还要指望贾珠做依靠,他的媳妇,自然是要精挑细选才行。至于贾母,心思也和王夫人差不多的。 只是她们两个人扒拉了京中所有适婚年纪的闺秀。 经过一番近乎是苛刻的筛选后,只留下了她们认为最为满意的三家姑娘。 在这三家姑娘之中,其中就有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嫡长女李纨。当然了,这个人选可不是王夫人和贾母挑出来的,而是贾政中意的。至于其他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中一个,乃是王夫人嫡亲的侄女,胞兄王子腾的嫡次女王熙韵。另外一个乃是贾母的侄孙女,保龄候史鼐的嫡长女史湘霞。 王夫人和贾母起了争执。王夫人中意的自然是自己的内侄女,贾母中意的自然是自己的内侄孙女。 “真是个老不死的。当初要不是她提出,要我把元春一起带去法门寺,那我的元春就不会有如此的不幸,给一个跛脚的皇子做那庶妃。现下,她居然连我的珠儿都不放过。谁不知道她娘家,说着是一门两候,无上荣耀,但门府里却清贫的很。更何况娶了她的侄孙女来日,自然是和她一条心的。到时候,我怕是要落得和大嫂一样的下场,在府里连说话的分量都没有了……”王夫人一想到贾母都已经是这么一大把的年纪,但凡事都还要插一手的行为,心中便是无限的厌烦,狠声说道。 周瑞家的忙开口道:“太太,提防隔墙有耳。” 王夫人对自己管家的本事还是有几分信心的,摆手说:“无妨,横竖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老不死的手还没有伸这么长。”不过她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想着贾母的手段,她说话的声音,却还是低了两分。 “太太,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的,不知道可不可行?”银钏忽而开口说道。 王夫人侧头看向银钏,急声开口说:“什么法子?快些说来我听听。” 银钏开口说道:“太太,您不如您不如给二舅老爷和夫人写封信,说明了此事。如果二舅老爷和夫人,也有这个意思。那您就略和老爷通通气,而后快刀斩乱麻的把事情定下来。至于老太太那里,您只把事情都推到老爷身上就是了。这样即便是老太太生气,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周瑞家的立刻开口附和说:“太太,我觉得银钏这话说的对。既然是要娶儿媳妇,自然是要娶个和您一条心的儿媳妇。不然的话,就如同太太您刚才所顾虑的一样,难保不会落得和大太太一样的下场。况且这表姑娘出身好,性子也端庄贤惠,二舅老爷又出息的,深的盛宠,乃是从三品的官职。二表姑娘今年及笄的时候,不见有多少人夫人上门祝贺的。过后,这求亲的人,都快要把门槛都要踏破了。要不是二舅老爷实在舍不得,要多留一年,此时,二表姑娘怕是早就许了人家的。” “可是……”王夫人接连听了银钏和周瑞家的话,心中虽然极为的意动,但却还是有两分的犹豫。 银钏一见,又开口说道:“太太,您可是早些下决定。咱们老爷最是个孝顺不过的人,鲜少去违背老太太的话。如果老太太拿着孝道说话,那么老爷出于孝顺,必定会点头答应下来的。到时候……” 银钏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是什么?不管是周瑞家的还是王夫人,都已经知道了。 王夫人的心也在听了这一番话后,坚定下来,轻声呢喃道:“恩,你说的一点都不错。老爷素来就是个孝顺的。如果老太太走这一点,老爷出于孝道必定会答应。即便是娶了那个李家女儿,也不能娶史家的姑娘。” 侧头对银钏说:“去,拿笔墨纸砚过来。我现在就要给二哥二嫂写信,问问他们的意思。” “是,太太。”银钏听了王夫人的话,立刻福身应答下来,自是去办不提。 王府 王子腾作为如今朝堂上的炙手可热的人物,平素里事务繁忙的很,一直到晚霞漫天的时候,他才托着有些疲累的身子回来,才一下了马车,走进府门里,便见一个眼熟的丫鬟在外等着,细眼一看,竟是夫人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 那丫鬟是个眼尖的,一见王子腾下了马车,立刻小跑过来,福身行礼,道:“给老爷请安。” “你不是太太身边的二等丫头,叫什么含莲的。”王子腾开口问道。 含莲又是一福身,回答说:“回老爷的话,正是奴婢。是太太请奴婢在这里等老爷家来,请老爷到正院一趟。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和老爷商量。” 王子腾是知道自家夫人的为人的,不会像那些姨娘小妾那样,为了争宠便派人来到府门口等人,她让丫鬟在这里等自己,约莫是真的有要紧的事情。转念便想到,自三个月前次女及笄,上门说亲的人,就不知道有几何?夫人这段时间来,为了给次女挑选一个四角俱全的婆家可谓是费心费力的,现下叫自己,怕是长女的婚事有眉目了。 王子腾的夫人史氏,虽说也是姓史,但和贾母的娘家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娘家只是一般的官宦之家。父亲只是从五品官职。不过史氏嫁给王子腾的时候,王子腾的父亲已经过世,他是家中次子,身上也是白身。如果不是家中还有个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的名头的话。他哪里就能娶的史氏。当时算起来,还是他高攀了史氏呢。 一路到了正院里,史氏迎了上来,亲自伺候着王子腾更衣。 等王子腾换了便服,又让丫鬟奉了茶果过来,史氏这才开口说道:“老爷,今儿下午的时候,大妹妹使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里面说了什么?”王子腾一听史氏这话,倒是有几分惊异了,他本来以为史氏叫他来为的是次女的婚事呢,原道不是。 史氏笑道:“是为了熙韵和珠儿两人的事情。”看着王子腾略显的惊诧的眼神,语气微顿了一下,这才接着开口说道:“大妹妹的意思是,熙韵和珠儿两个人只差了两岁,又是表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实乃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就是不知道老爷您的意思了。” 老实说,这段时间以来,对了能给次女熙韵挑个四角俱全的人家,不知道费了她多少的心神。但是不管如何,总是有不妥的地方。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大妹妹家里的珠儿的。珠儿出身公侯府,是府里的嫡长孙,人不但生的出色,性子也儒雅,才学更是一等一的好,十六岁便已经是举人的身份,未来可以说前途无量。如果熙韵能嫁给她,婆母又是自己的亲姑姑,也不用担心婆媳的关系,自是一门难得的好亲事。 之所以没有开口提起,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姑子,乃是个心性高的人。珠儿生的那般的出色,如果不是驸马不能参政的话,她恨不能配个公主才是。她的熙韵虽然生的出色,理家上更是一把手,但脾气却被她养的有些娇。比起端庄大方的长女熙惠还是有些许的不足。她担忧大姑奶奶未必能够看的上熙韵。 不想今日里,大妹妹倒是主动的提了出来。 王子腾对于这门婚事并不是太赞同的,眉头微皱:“话虽是如此的。但京中比珠儿出色的也不是没有的。”他并不是说珠儿不好的,相反的,珠儿很好。但是他们和贾家已经有了联姻,再嫁个女儿过去,是有些浪费了。 史氏哪里会不了解王子腾的心思,便语气略带了几分哀怨的说:“我知晓老爷的意思。只是老爷也知道,我膝下只有熙惠和熙韵两个女儿,恨不能她们事事都为她们打算周全的。当初老爷一句话熙惠便远嫁滨州,虽说老爷看人准确,女婿是个不错的,待熙惠也好,如今也生有两子,日子过得和美。但她这不再我跟前,出嫁至今,只见了一面。我这心里就跟针扎的一样。如今到了熙韵,我只盼着她能留在京中,我能时时的看着,这才放心。”本来还只是哀兵之策,但说着说着,史氏想起了三年未见的大女儿,这泪珠便滚落下来。 “哎……夫人,我这里又没说不同意的。你且别哭,我依了你就是了。”在大女儿的婚事上面,王子腾却有所亏欠的。如今见史氏哭的这么伤心,哪里会有所不应的。 更何况,在贾珠在他的心中,确实是个青年俊才。 史氏听了王子腾这话,这才拿帕子擦了擦,收了泪,“是妾身这里失礼,让老爷笑话了。” 王子腾拍了拍史氏的手,道:“其实你说的倒也不错的。熙韵配珠儿,倒也是男才女貌的一对。” 史氏听了,自然又是好一番夸奖贾珠之话。随后史氏便让丫鬟准备笔墨纸砚,欢天喜地的给王夫人回了信,并且应下了此事。 不过等到日后,贾珠身死的消息传到史氏的耳朵里的时候,她的心中真真的是后悔莫及! 而王夫人在接到了王子腾的回信后,在银钏的提醒之下,动作麻利的让人把贾政请了回来,于他说了说。这贾政对这个二舅哥还很是尊敬的,他的女儿,他自然也是满意的。便也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有些可惜了他相中的那个李家姑娘,也是个不错的,其父还是国子监祭酒,虽然官职不多高。但珠儿是要走科举的道路的,有个做国子监祭酒的岳父,来日对他的仕途,也有帮助的。不过既然二舅哥那里先行的提起了。他自然没有不应答的。 得了贾政的许可,为了怕横生枝节,王夫人立刻动作迅速的把贾珠和王熙韵的事情定了下来。等贾母知道消息的时候,王夫人都已经和人交换了信物,婚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对此,贾母自然是气的直发抖,但就如同银钏先前所说的那样,王夫人把一应的责任都推到了贾政的身上。贾母虽然心中很是不忿,折腾了王夫人几日的时间,但有贾元春和贾珠以及贾宝玉在,自然长久不了的。 就在皇上赐婚的圣旨下达的半个月后,贾珠和王熙韵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婚期就定在了贾元春进七皇子府的前十天。 第39章 所谓临近的大限 贾蓉在知道了贾珠未来的妻子乃是他的表妹,王子腾的嫡次女后,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兴趣。 这个贾珠可是注定是个早夭的命。 话本里开始的时候,贾珠就已经死了。他还清楚的记得,冷子兴说起贾珠的时候,只短短两句话,十四岁进学,二十岁不到,娶了妻生了子,一病死了。贾珠病逝身亡之后,王夫人便认定是李纨八字不祥,克夫,才累的让贾珠早死,因而把丧子的一腔怒火都发到了她的身上,冷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不顺。弄得李纨一个年华正好的女子,竟然如同枯木一般,了无生机。平日里除了一应照规矩的请安,其余竟是足不出户,只一味的照顾儿子贾兰。 如果说王夫人对李纨的态度,尚且能说一句情有可原的话,那么贾兰可就说不通了。 按道理来说,贾兰作为早逝的嫡长子贾珠的留下来的唯一的血脉,王夫人不说把他当做是眼珠子命根子,也应该是如珠如宝的。但怪就怪在这里,王夫人对贾兰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的,冷淡的很。也就是比贾环那等庶出的略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不过再仔细的想想,王夫人对贾兰的态度,也不算太奇怪的。王夫人不是只有贾珠一个儿子,他死了。不是还有一个衔玉而诞,未来有大造化的贾宝玉吗?要知道,贾兰出息不如贾宝玉出息。毕竟儿子和孙子,虽然也是一字之差,但中间却到底是隔着一辈的。 不过现在却不同了。 贾珠的媳妇,却不是他先前所知道的李纨,倒是换成了她的内侄女,王子腾的女儿。这个王家姑娘,应该不是李纨那样的好性儿了。作为王子腾的女儿,首先她的身份就比李纨要高上许多。毕竟现在王子腾就已经是从三品的大员,日后要有擢升。其次,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王熙韵的脾气秉性如何?但是却对王子腾的夫人史氏的性格,略听过几耳朵的。据说是个厉害的! 况且王夫人之所以能够在西府里,坐稳她二夫人的位置,甚至到最后,把贾母给挤下去,握紧荣国府里的大权,除了她自身之外,再有,就是离不开她这个有出息的二哥,王子腾的威势了。 呵呵……这么看来。他倒是希望,王熙韵是个如同王熙凤一样泼辣的性子。这样日后起了争执的话,那场面就有意思了。 女儿和妹妹,孰轻孰重,该怎么选择,不用说也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王家二姑娘,有没有李纨的好运气,可以在贾珠死前,生下个儿子来。 如此的一想,他自己都有些期待起,这一出精彩的婆媳大戏了。 自贾珠的婚事定下来之后,一切的事情就好像是归于到平静里。 平日里,贾珍依旧过着他醉生梦死的公子哥儿生活,每天日上三竿才起身,而后就是招呼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到外面闲逛,每个月总有几日的时间,是歇在外头的花楼里的。偶尔的时候,也会到城外的道观里去给贾敬请安。 尤氏依旧是挖空了心思,吃着补身子的药,想要赶快生个一儿半女。好稳固自己在宁国府的位置。 贾瑛和贾蔷,也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相对的贾瑛要略轻松一些。毕竟贾瑛是个姑娘家,年纪也才五岁,每日除了贾蓉固定出来的锻炼她身子的时间,其余的,她就和其他大家闺秀一样,并无区别。 倒是贾蔷,可能也认清楚了,自己在武学一途实在是没有天分,便也不把时间浪费在武学上,除了每日固定的时间和贾瑛一样,打打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学好的咏春拳之外,其余的时间,便开始一心一意的跟着刘先生好生的念起书来。引得刘先生是赞了又赞的,还言明说,如果贾蔷照如此的下去。明年,他便可下场一试了。 至于贾蓉自己,每日习武识字,定期的考核无涯的功夫,闲来无聊的时候,会在专门辟出来的房间里,捣鼓捣鼓自己的药草。每个月也会到城外的山上,去转转,顺带看看有什么有用的药草没?每个月初一十五,定期的到城外的道观,去给贾敬请安。 日复一日的,转眼间便到了年底。 隆启三十年,腊月十二,宜嫁娶。 荣国府张灯结彩,满目的红色,今日便是荣国府的嫡长孙贾珠和王子腾的嫡次女成亲大喜的日子。 虽说已经是寒冬腊月,甚至昨日的时候,还纷纷扬扬的下了好一场的大雪,一直到现在雪珠子也还没有停下。 但是这却一点都不妨碍荣国府的喜庆,同样也不妨碍前来恭贺的一众的达官贵人的脚步。 还不及巳时,荣国府外便已经好一片的马车停留在门前,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知秋听着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眉头勾了勾,开口说道:“大爷,听小丫鬟们说,今日这荣国府里可是热闹了。一早便派人在城外舍米送衣的,据说要一直派到晚上的,不拘何人,都可以领上两斤大米一套冬衣。啧啧……单是这一项下来,没个一两千银子,可是下不来的。这西府老太太和二太太,还真是大手笔呢。” 贾蓉有些讽刺的抿了抿嘴角,“横竖花的又不是她们的私房钱,走的都是公中。哪里就不舍得,自然是怎么体面怎么来了。” 今日贾珠大婚,说起来,他和贾蔷做为同宗同族,血缘关系极为亲近的侄子辈,即便是先前有任何的不快之事,今日也应该过去的。但是贾蓉是不耐荣国府的事情的,便寻了借口,说自己身子有几分不适,没去。 贾珍听了消息,看着贾蓉红润无比的脸色,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却很快的答应下来。 其他的不说,最主要的还是,他怕自家凶残儿子,万一在那边有一个不顺心,就在婚礼上闹起来。不过贾蓉可以不去,因为管不了,自己也不放心,但贾瑛和贾蔷却都被贾珍叫了过去。 知文忍不住叹道:“说起来,这西府链二爷还真是个可怜的。”从小没了生母,父亲也不靠谱,和自家老爷有一拼,继母不顶事,祖母又偏心。自己若是再不知道争取的话,这日子可真是没法子过了。 “这也只能怪他投错了胎,生在了荣国府这样的人家里。更何况,在如今这世道里,比他可怜悲催的,在这世间里不知道有几何?他贾琏,绝对不会是最悲惨的。”贾蓉嘴角一勾,如是的说道。 只是——这心里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同情贾琏的。 他知道贾母是个偏心眼的,但却没想到她的心偏的也太厉害了。 贾珠即便是荣国府的嫡长孙,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二房的儿子,并非是袭爵的长房嫡长子,但是他成亲的场面,可是不小,竟是比贾珍续弦尤氏的时候相差无几。换句话说,贾珠成亲,竟是按照三品将军的规格走的。 如果说是贾琏成亲,走这样的规格,倒也还能够说的过去。贾珠,他再是嫡长孙,也不是袭爵之人。贾母来了这么一出,也不知道把大房和贾琏这个正经的嫡长房的嫡长孙置于何地? 想必贾琏此刻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就如同贾蓉所想的一样,此时此刻,贾琏的脸色确实很好看,笑如夏花的。 贾琏的面容袭成了生母张氏的秀美,五官生的极好,十三岁的少年,身姿已经开始拔高起来,今日因为家中有喜事,也穿了一身朱红色的锦衣,头束金冠,腰间一方白玉吉祥如意的玉佩,还真是有一种世家公子翩翩少年郎的感觉。 此时他正跟着贾政一起,在外待客。 此时的贾琏,已经展露出了他对外交的一种天分,来往交际的,他做的比贾政都还好好。这也让前来观礼的一众人,对贾琏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虽说这荣国府里,近些年来凋零,这第三代看着却还不错。前有贾珠这样的少年英才,这长房的贾琏看着也不错,虽小小年纪的,但在为人处世上面已是不错,来日里,倒也算是个人才的。日后这荣国府,便是比不得贾代善在的时候那般的辉煌荣耀但也还算是不错的。 贾琏在外笑的脸都快要僵硬了,好容易等到花轿临门,他才有了片刻的歇息时间。 昭儿捧了温热的毛巾,敷在贾琏的手背和脸上,语气委屈的说道:“老太太也忒过分了。二爷您在她跟前是如何的孝顺的,她居然让人在这冰天雪地的天气,在门外一站就是这么些时辰。宝二爷才是珠大爷的亲弟弟,何该他出来的。” “慎言。宝玉年纪还小,受不得苦,今日是珠大哥哥的大喜之日,不管是做为长房的嫡长子还是做为他的堂弟,都理应出来帮衬一些。”贾琏语气不轻不重的开口说道。 昭儿听到这话,也不再说话,手脚麻利的把先前已经备好的姜茶水奉到贾琏的跟前,语气有些不忿,絮絮叨叨的说道:“说起这个,更是让人心寒了。二爷,并非是奴才闲着没事,在这里挑拨事故,只是您自己看看,这珠大爷成亲的场面,也太过了一些。竟是前些年珍大老爷的时候的场面,还要盛大几分。不知道的,还以为珠大爷才是我们荣国府的嫡长房的嫡长子呢。不是奴才说,怕是再过两年,您成亲的时候未必会有这样的场面的。” 贾琏听着昭儿的念叨,端着碗,正在喝姜茶水的手,略停了一下,不过一直到出门却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只是昭儿在贾琏出门前,看到贾琏握紧的拳头,低头看着手中端着贾琏已经喝完的空碗,嘴角不其然的勾出一抹稍显阴厉的笑容。 已经是接近亥时初刻,府里早已变得寂静下来,不问任何的声响。贾蓉这里刚洗过澡准备睡下,就听得外头一阵嘈杂吵闹的声音传来,仔细的听了听,贾蓉的面色当下便阴沉下来,随手的捞起一件披风,披在身上,而后走出房间里。 但见贾珍面色通红,身体也是摇摇晃晃的,手中还拿着一个不小的酒坛子,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在他的周身,七八个小厮在周围,不过就是不敢上前去,只是出声说着‘老爷回去吧。’等之类的话语。而贾珍也是个不安分的,只要有小厮去碰他,就不管不顾的抬脚就去踹。 一见这样的场景,贾蓉哪里还能不明白,贾珍这是喝醉酒,又在发酒疯呢!说起来贾珍是个酒色之徒,像是这样的酒醉的场面也不少,几乎三天五日的就要来上一次。而且他的酒品差到可以,每每醉酒,都是要闹上一场才算是了事。 他所居住的清晖园刚好是在玉笙院的前面,要回玉笙院里,必定是要从他院门前经过的,所以这样的场景,他可是见了不少次的。 他的继母尤氏也在一旁急的团团转,不过她一介女流,更不敢上前了,见贾蓉出来,立刻有些焦急的开口叫了一声:“蓉哥儿……” 贾蓉侧头看着贾珍在那头还叫嚷大骂着要美人的贾珍,侧头对已经跟出来的知秋,冷声说:“去,给老爷扎上一针,让他静静。” 知秋福了福身,应了一声是。而后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走到贾珍的身后,毫不犹豫的在他的脖颈间一扎。 贾珍的身子,顿时软软的瘫下来,手中拿着的酒坛子,也掉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宁国府上下都知道,大爷身边的知秋自幼学医,乃是医女,平日里,府里的丫头婆子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她看诊,她的医道颇为不错,两贴药下来也就好了,所以在府里很是有人缘。她第一次受贾蓉的命令,给醉酒的老爷扎针的时候,众人还吃惊了一番。但是几次下来,也就淡定了。 到如今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所以在她下手扎针的那一刻,早已经有小厮也跟在她的身后,见她下手,便也快速的扶住贾珍往下掉落的身体,而后动作娴熟的驾着贾珍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劳烦母亲照顾父亲了。”贾蓉对着尤氏开口说道。 尤氏松了一口气,侧头看着一脸平静的贾蓉,也拿捏不准,他到底听到贾珍刚才所说的那些混话没有?良久,只开口说:“蓉哥儿,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贾蓉点了点头,等到尤氏带着丫鬟离开后,贾蓉立刻冷声吩咐说:“知秋,去叫无涯过来。” “是。” 贾珠成亲的第十日里,贾元春便被七皇子府里派来的一顶粉红色的小软轿,带着自己两个贴身心腹丫鬟抱琴和琴韵,带着三个大箱子,从角门,被抬进了七皇子府里。 听说王夫人看着前来接贾元春的几个人,哭红了自己的双眼,口中直骂七皇子不守信用。 要知道如果是皇子侧妃的话,那可是上了皇家玉牒的,虽不能像嫡妃一样,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抬进府里,但也是有媒人作保,也有四人的红花轿正正经经的从侧门抬进府,更能请亲戚朋友热闹上一场。 但是现在,只三箱东西,两个丫鬟,一顶粉红色的软轿,抬进去了事。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时光如逝,很快的隆启三十年便过去了,转眼便进入到隆启三十一年。 三月初一乃是三年一次的会试。今年贾珠也是要下场去考试的,贾家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甚至就连常年不出府的贾母为了能让贾珠考个成绩,不但下了血本,在灵隐寺那边卷了六百两银子做为,还亲自到那里,为贾珠求了一个‘事业有成’的护身符。 足足的在贡院里呆了九天的时间,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小到可怜的屋子里。 这不仅仅是考学子们的学识,还有心理素质以及自身的身体状况。这三样缺了一样,都是不成的。 历年以来,每次科举,其中不乏还不到时间,便被抬出来的。甚至还有因心理压力过大而猝死的。 不是贾蓉乌鸦嘴,就贾珠那小身板,他之所以会早死,其最大的原因,怕就是这一场会试了。不过贾蓉可不会去劝说的,他早不早死的和自己也没有关系。甚至他如果敢就此事开口的话,贾母和王夫人那才是真的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所以在会试结束的这一天,听到无期说,贾珠是面无血色,被人搀扶着出来,并且在一出门,才见到过来接他的周瑞和几个小厮后,便一头栽倒,就此昏死过去的消息后,贾蓉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的。 第40章 所谓巧借东风 贾珠前脚才出了贡院,后脚就昏厥过去,周瑞也算是个聪明的,更何况像是贾珠这样的一出贡院就昏厥的,也不在少数,所以他倒也不惊慌,一边指挥着小厮把贾珠抬到马车上面,一边又使小厮先一步到府里去报信。 王夫人听了消息,自然是焦心不已的,二话没说,立刻让人拿了帖子,去请太医院的太医过来。 是以,等周瑞带着昏厥的贾珠回来的时候,太医已经在府里恭候了。 本来只是以为,贾珠只是过于劳累,这才昏厥过去的,毕竟每年都有这样的事情的。所以尽管是焦心,但再多的情绪却是没有了。只是不想太医在诊过脉后,却是一脸凝重的告诉王夫人和已经做了三个月珠大奶奶的王熙韵。 贾珠这身子怕是有些不好了,虚耗过度,怕是对日后的寿数有碍。 他这话一出口,贾母和王夫人像是天塌了一般,勉强扶住身后的丫鬟,这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但还算是在新婚燕尔里的珠大奶奶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双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不过她这一昏厥,倒是诊出了有了两个多月的喜脉。 珠大奶奶本诊出有两个多月的喜脉,这对于荣国府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而贾珠的病情也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也在慢慢的好转起来,虽然还有些下不来床,但不可否认的,他的身子在慢慢的好转。这让王夫人和贾母直夸珠大奶奶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荣国府里本来阴霾的气氛,也随着贾珠身子的好转,也慢慢的晴朗起来。 四月杏榜发布,贾珠没有任何意外的名落孙山。 贾母和王夫人自然心中是极为失望的,只是这个时候贾珠的身子还没好,加上他也还不大,才十八,大可三年后苦读后再考的。所以两个人失望归失望,倒也没有多说其他的。但一直对贾珠抱有极大希望的贾政却就不一样的,听到贾珠落榜的消息,自己在书房里独坐了一天的时间,随后的一个月里,每次过去看贾珠的时候,也都是一副唉声叹息的样子。 贾珠对自己落榜,本就是失望的,本来在王夫人和贾母以及珠大奶奶的接连安慰劝说之中,他的心才略宽了一点。现下被贾政这么一弄,他的心情顿时郁郁寡欢起来,病情也开始加重起来,甚至不顾王夫人和珠大奶奶的劝说,开始苦读起来。 贾母为此不知道责骂了贾政多少次,但却没有一点用。 到了六月里的时候,贾珠再一次病的起不来床了。到了八月上的时候,就已经完全的陷入昏迷之中,只用独参汤吊着一口气。 荣国府里的气氛就不用说了,乌云密布,王夫人和贾母整日的掉泪。成婚还不到一年的珠大奶奶也一样,此时珠大奶奶已经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整日郁郁寡欢的,不但对她的身子不好,也会累及她腹内的孩子。 此时贾珠只剩下一口气了。不管是王夫人还是贾母,都不敢再让她出一点的事故了。说一句不当的,这万一贾珠有个好歹的话,她肚子里可就是贾珠唯一的骨血了。 王夫人把嫂子史氏请了过来,让她好生的开解开解她。 史氏自接到贾珠病重的消息后,也是日夜祈祷,每日上香礼佛,祈求佛祖能让贾珠早日的好起来。不然如今年纪轻轻的就要守寡,这一辈子可就毁了,一想到这里,史氏心中就止不住的后悔,本以为贾珠不错,又是在自己的跟前,他们表兄妹的,感情也深厚,但没想到他的命运却如此的多舛,身子也虚弱至此。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女儿更是已经有了身孕。 许是有了生母的陪伴和开导,珠大奶奶郁郁寡欢的情绪好了许多。这让王夫人和贾母看着倒也放心了不少的。转眼间便已是临盆的时候。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挣扎,在十月初的一日清晨里,珠大奶奶母子均安的生下了荣国府的第四代重长孙。 不知道是不是新生孩子真的是个有福气的,在他出生的当天里,一直昏迷不醒,只用独参汤吊命的贾珠忽而醒了过来,在这个孩子的出生后,贾珠本来病重的身子,似乎也开始慢慢的好转起来。这让王夫人和贾母惊喜莫名,直夸这孩子真真是有福气的。 转眼间就又到了年节里。 宁国府里,不管是贾蓉贾蔷还是贾瑛,亦或者贾珍和尤氏,都是一个样子,除了年纪之外,其余的依旧。 很快的就迎来了隆启三十二年。 春暖花开的三月里,贾蓉这里正在练剑,这才收了剑势,正拿帕子擦汗珠子,忽而便听到了二门上传事云板连叩了四声。这让他的神色愣了愣,很快的便想起,这是报丧的讯号。 看来贾珠还是没了。 果然须臾时间,便有知文匆匆而来,福身回话道:“西府珠大爷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贾蓉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意外之色,贾珠注定是个早夭的,话本里有说过的,他二十岁不到便娶妻生子,一病死了。他现如今娶妻生子俱都已经完成,死了也不意外的。 “行了,我知道了。让人准备起来吧。”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珠死了。 贾蓉做为五服内的侄子,自然是要服丧的,这和贾珠成亲时候不同,贾蓉可以寻了借口不过去。别说是他身子好好的,就是他真的身有不适的话,便是托着病体,也要到那灵堂前走上一遭的。 到自己的院子里,换了衣服,贾蓉便和已经得了消息的贾珍尤氏,贾蔷贾瑛等一起到那西府里过去。 此时荣国府的正门已经开了,门上面本来挂着的两个红灯笼此时也变成了白灯笼,门匾上也挂起了白布。 尤氏和贾瑛自然是要到内院里去的。 贾蓉贾蔷和贾珍又到了灵堂去,此时,贾氏一族在京的八房族人,也都已经得了消息。贾代儒贾代修,贾效贾敦贾敕,贾琮贾珩贾琛贾琼,贾菖贾菱贾芸贾芹贾藻贾芳等都来了。贾政痛失学识出众的长子,此时正痛哭不已! 众人也都正七口八舌的围绕在贾政的身边,一言一句的劝说着。 “人死不能复生,请存周兄节哀!” “事已如此,哭也无益的,且商议如何料理后事要紧。” 贾政在一众亲戚好友的劝说下,这才止了泪。 贾珠身死,丧礼是极尽的盛大,王夫人和贾母俱都已经病下,病情之重,甚至连贾珠出殡都没能起身。而珠大奶奶则是抱着方半岁的儿子贾兰,数次的哭昏在灵堂之上。 恩,你没有听错,贾珠的儿子还是叫贾兰,据说名字是贾政早就已经定好的。 众夫人见之,莫不称赞珠大奶奶是个重情重义的。 一番的折腾后,贾珠终于安稳的落葬。忙忙碌碌的七八日的时日,至此也算是告了一段落的。 贾蓉甩了甩手中的檀木剑,侧头,问无涯说道:“前几日,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可已经好了?” 无涯点点头,微微的低下自己的声音,说:“请大爷放心,早两日就已经妥当了。只等着大爷的吩咐了。” 贾蓉微微的眯起自己的眼睛,带了几分的危险,如是的说道:“很好。你亲自过去告诉银钏,既然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无涯应了一声:“是。” 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荣国府里,银钏站在窗边,抬头看着圆如银盘的月亮,忽而想起来,今天是十五,一个月中月亮最圆的时候,不过她却最讨厌满月的,因为她的姐姐就是在这样满月的夜晚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这时,忽而响起了一声轻微的细响声,而后一声类似于夜莺的鸟叫声,短而清脆。银钏冷凝的表情神色立刻就变了,很快的便屈指,在窗框上敲了两声。 片刻,便见一道黑影闪过,一个穿着夜行衣,在黑夜之中,面容有些模糊的年轻男子忽而就出现了。 见到他,银钏脸上的神色倒也不显惊讶,反而开口说:“你来了。”显然,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 “恩。主子说,既然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帖了,明日便可以开始了。”年轻男子开口如是的说道。 银钏闻言,一双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甚至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的急切,“真的可以了?” 年轻男子又说道:“恩。你准备了这么久的时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银钏沉了沉自己的声音,开口说:“是,我知道了。” 年轻男子似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眨眼间,人便已经在窗棂上面,在离开前一刻,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到底却还是开口说道:“主子说了,若是你心中有所犹豫的话,尽可以停下来。” “不,我不会停的。三年,我足足等了三年的时间才等到今日。我绝对绝对不会停下来的。”带着坚定无比的女声,在黑夜里,越发的清晰。 年轻男子听了她的话,只点了一下头,随后便飞身离开。 等年轻男子离开后,银钏的目光再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片刻,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无比的笑容,声音请的几近呢喃,“姐姐,你等等,我很快很快就能给你报仇了。我要他们一家,都不得好死。”话说到最后的时候让人听了便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清晨,天还不亮的时候,银钏便已经起身,因贾珠的丧礼才过没几日的时间,荣国府内现在还随处可见白布条和白纸,而府内的奴才则也是统一的都穿着月白或是颜色浅淡的衣服。 做为王夫人跟前得用的丫鬟,银钏自然也是一身的月白衣,发髻间也只簪一根四叶银钗,手腕间素日里带着的镶嵌了红宝石的金镯子也不见,换了银镯子,脸上也是脂粉未施。一身上下可谓是素净之极的。 比往日提早了两刻的时间,刚一进王夫人的屋子里,便见了满脸疲累的金钏端着铜盆,银钏立刻快手的接过了盆子,压低自己的声音,开口说道:“金钏姐姐,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守了太太一夜,且快些去休息吧。不然这身子可该受不住了。” 王夫人自贾珠过世,她因伤心过度,病下了,此后没有一夜能睡的安稳的,每夜必会垂泪的。是以,伺候在王夫人跟前的丫鬟,也不敢大意,日夜轮流守夜,昨夜便是金钏守的夜。一夜未睡,金钏早就已经疲惫。此时见银钏提前的过来两刻的时间,倒也没有惊讶的,只点了点头,又开口交待了两句,便打着哈欠回去了。 银钏把铜盆端到屋外后,又麻利的交待了几个小丫鬟,准备早膳。 “太太,这样可舒服些?”银钏一进到内屋里,便见王夫人已经半坐起来,她忙把两个引枕放到王夫人的腰间,开口说道。 王夫人刚历经丧子之痛,身形消瘦的不成样子,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唇上也没有一丝的血色,神情更是怏怏的没有一点的精神。听了银钏的话,也只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银钏是知道王夫人的心结的,此时便也没有再开口,只做着自己的事情。 服侍了王夫人洗漱过后,便有几个小丫鬟,端了早膳过来。只几碟素小菜一碟花卷一碟素包子并上一碗熬得浓稠的梗米粥。 王夫人有些少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说道:“让人端走,我吃不下。只要一想到我的珠儿,我这就……”话未完,滚滚的泪珠便落下来。 银钏忙递了帕子,开口劝慰道:“太太,珠大爷最是个孝顺不过的,如若知道您为了他这般的费心费神,如此不懂珍惜自己的身子,怕也是要自责不已的。兰哥儿年幼,宝二爷也还小,便是为了他们,您也要快些打起精神才是。” 王夫人听了这话,真真的是越发的伤心难过了。最后在银钏巧口开解之下,王夫人自己又狠狠的哭了一场后,这神情才平静下来许多。 一碗梗米粥,吃了近一半,又吃了两个小巧玲珑的花卷,过后,抬眸,开口问银钏说道:“银钏,大奶奶那里如何了?” 银钏福了福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垂下的眸子轻轻的闪了闪,才回答说:“太太倒也不必担心大奶奶的,有二舅奶奶在旁陪着劝解,这两日大奶奶的精神头好了不少。” 王夫人听了这话,脸上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不说,反倒是扭曲了一下,几近呢喃的说:“她平复的倒是快的很。” 虽然王夫人说的声音小,但距离她很近的银钏,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眸子里不其然的闪过一丝的笑意。 佯装着没有听到,银钏语气里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说:“太太,刚链二爷跟前的昭儿过来了,说今日链二爷和宝二爷要去给珠大爷送一些惯用的旧物,让奴婢问问,太太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好一起送过去。” 王夫人听到这话,眼眶里不免又沁了泪水,良久,才悠悠的开口说道:“你亲自到大奶奶那里一趟,让大奶奶把珠儿素日喜欢的那几本书寻出来,让链儿一起带过去。珠儿最是爱读书的,到了下面,没有书,他必定要不开心的。” 银钏福了福身应答下来,自是去办不提。 银钏到了贾珠的青淞苑,于珠大奶奶说了她的来意,珠大奶奶听了不免又要垂上一回泪的,便挥手让自己的大丫鬟素雨引领银钏到书房过去拿书。 素雨和银钏到了书房里,只是这素雨只奉命来书房这边,给贾珠送过几次的吃食,其他时间便再没有来过,虽说已经说了书名,但两个人找起来还是颇为的费力的,找了半天时间,方才把书找齐全了。 把找好的书放在一起,整理了一下,素雨把书递给了银钏。 银钏拿着手中那十多本的书,有些感叹的伸手翻了翻,说:“说起来,满府皆知,珠大爷最是喜欢这本《资治通鉴》的,你看,这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珠大爷批注的小字。” 就在这时,素雨皱了皱自己的眉头,“银钏把书给我?” 银钏有些不解的把书递给素雨,说道:“怎么了?” 素雨没有回答银钏的话,把书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闻了闻,好一会儿的时间,才脸色凝重的说:“这本书有毒。” “什么?” 第41章 所谓借刀杀人 王夫人面色有些狰狞的看着素雨,声音阴翳的说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素雨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和善著称的王夫人露出这般狰狞的神色,身形当下一颤,越发的低下自己的身子,声音有些颤的回答说道:“回太太的话,此事如此的重大。奴婢岂敢妄言,已经再三确定过。” 说起这素雨,她乃是珠大奶奶被诊出有身孕后,史氏特意送过来的医女。据说素雨的父亲乃是城中有名的大夫,只是后来得罪了贵人,全家下了狱,她父母都是在狱中而死。她和弟弟则被卖发为奴。史氏和她母亲有两分的渊源,是以,知道消息后,不忍他们姐弟年纪小小便沦落如此,便出钱买了他们姐弟,并且让王子腾消了他们的奴籍,给了一些银子,把他们安置了。 而素雨当时已有十四岁,为了报恩,也为了护住幼弟,便留在了王府里伺候在史氏的身侧。 素雨自幼聪慧,在医学上很有天分,三岁起便跟着父亲学习医术。医道很是不错。史氏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延请太医,都是素雨帮着看的。珠大奶奶被诊出有身孕的时候,正巧是贾珠科举后病下,被太医说不好的时候。珠大奶奶因此心思忧虑,胎相便有些不好,史氏知道了便让素雨过来,贴身的照料珠大奶奶的饮食起居。 思及至此,王夫人对素雨的话,已经是信了大半的,也正是因为相信了,这王夫人的面色才更加的扭曲,紧握的手背都可以清楚的可见那一道道的青筋。 她的珠儿,竟是被人毒害至死的?究竟是谁害了她的珠儿?她一定要查出来,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珠大奶奶的眼睛早已经哭的红肿,说:“母亲,您可以定要为大爷做主啊!大爷他死的太冤了。呜呜…”说着便捂着脸哭了起来。 王夫人怒声道:“那本书呢?” 银钏一听,立刻机灵的把已经用布包裹住的书,呈到王夫人的跟前,“太太,就是这本。”见王夫人就要伸手去拿,忙缩了一下手,开口提醒道:“太太,这书上面是有毒的,碰不得。” 王夫人听了,便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双因多次哭泣早如同核桃一般红红肿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本书,而后侧头问珠大奶奶,“你可知道,这本书是怎么而来的?” 这可算是难为了珠大奶奶的,“母亲,大爷素来喜欢读书,这书房里的书,少说也有一两千的,这……” 她的话虽然未曾说完,但余下来是什么意思,大抵也都知道了。 王夫人知道珠大奶奶的话不假,这珠儿书房里的书,都是自幼攒下来的,珠大奶奶进门才一年的时间,加上王家对女儿的教育,都是以针织为主,不令其读书,她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虽然心里明白,但王夫人心中还是有些不悦的,只觉得珠大奶奶不够关心贾珠,其他的到也罢,但这本《资治通鉴》却是贾珠的最爱,自成了秀才后,几乎时不时的都会拿出来翻上一番,即便是在病中的时候,王夫人也好几次见到贾珠手执此书的。 “太太,奴婢倒是知道的。”银钏轻声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珠大奶奶开口问道。 银钏敛下自己的眉目,语气不徐不缓的回答说:“其实太太也是知道的。只是太太事多,加上时间有些久远,一时忘记罢了。” 王夫人这时倒是拧眉,“我怎么不记得了。” “事情已经有些久远,太太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也是应当的。约莫在三年前时候,珠大爷刚中了举,阖府欢喜。不少的人都送了贺礼来。就是府里的奴才亦是如此的。当时就属赖大管家所送的最合珠大爷的心意,乃是几本珍藏版的书。奴婢还记得,当时太太还顽笑说,大爷真真的还是个书呆子,那么些贵重不凡的礼物,大爷却独独的抱着几本书当做宝。如果奴婢没有记错的话,这本便是其中一本。”银钏的声音虽然轻,也带了几分的慌乱之意,但却条理分明,让人一听便分辨清楚。 经银钏这么一说,王夫人顿时也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的。难不成害死珠儿的就是赖大不成? 她记得两年前,赖大的儿子赖尚荣无缘无故被人杀死,并且凶手还胆大的把赖尚荣的人头送到他的家中去。当时那过去送东西的人,用的是老爷的名头送的。虽后来证实了老爷没有说过此话,但赖尚荣的媳妇却激动非常,口不择言的非要老爷给个交代。后来一直都没有找到凶手,而赖大约莫是恨蓉哥儿恨的紧了,便把赖尚荣的死非按到了蓉哥儿的身上。 难不成,当时赖大只是故意如此,其实心中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到老爷的头上。 所以他精心的策划,把毒}药下在珠儿所喜欢的书上,再借口送给珠儿。素雨不是说了,这书上面的毒药是一种慢性的毒药?长期闻着,能导致人逐渐体弱,特别是对病中的人来说,更是致命的。而她的珠儿又是爱书之人,得了这样珍藏的好书,必定会时时的去翻看一番的,珠儿之所以会死,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么一想,王夫人心中直接就把赖大当成凶手了。 其实她的心中也多半是知道赖大可能是无辜的,但是现在的她,太过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让她彻底的逃离丧子之痛。而现在,显然就是一个很好的发泄口。立刻起身,狠声说道:“熙韵,素雨,银钏,走,跟我一起到老祖宗那边,我们一起去为我那可怜的珠儿求个公道。” 如果真的是赖大所为的话,一定要让他全家为她的珠儿陪葬。 王夫人带着珠大奶奶以及素雨银钏等到了贾母的那里,贾母此时也是病着。贾珠的死对她的打击是很大的,要知道她对贾珠的疼爱虽然不比贾宝玉,但贾珠自小文采出众,贾母对他抱有极大的期盼,希望他能够带领已经有些没落的荣国府重新的走上繁荣。是以,贾珠自然也是她心爱的孙子。 如今贾珠一病死了,这荣国府想要光耀门楣,最起码还要等上十多年,待到贾宝玉长成才行。 单是为着这个,她如何的不伤心,不难受。再加上她也是上了年岁的人,这一病,可是比王夫人要厉害的多了。 不过有贾琏这个孝孙在旁伺候,贾母倒也慢慢的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已有了好转。现如今听到王夫人这么说,她可是一口气没能提上来,又昏死了过去。 之后,自然又是一番的延请太医等等之类的折腾。 因为此事太过于骇然了,不多时的时间,贾赦贾政贾琏邢夫人,包括赖大都已经到齐了。 像是这样的罪名,别说赖大没有做过,他即便是做过,此时也断然不敢开口承认的。‘砰砰’的几个力道十足的响头下去,大喊冤枉。而王夫人这里,只是因为素雨说书上有毒,加上这本书刚好是赖大所送,再加上之前来赖尚荣的事情,王夫人在一时悲愤之下才会这么想的。但如果说实际的证据却是一点都没有的。 “简直是胡闹,无凭无据的,只因这本书是赖大所送的,你就这么冤枉他。我知道珠儿的死,给你带来不小的打击,但也不能这般的污蔑人。”贾母在知道王夫人没有实际证据后,立刻摆了脸,如是的开口说道。 这赖大是她的人,如果真的是赖大害死了珠儿的话,那么日后她和政儿之间可就因此事而存在间隙了。她和老大的关系本就不大亲密,再不能疏远老二了。 珠大奶奶只抽抽噎噎的哭,一句话都不说。 至于王夫人,心计到底是比珠大奶奶要厉害的,虽然手中没有实证,但也不示弱,更何况事关贾珠她更是不肯轻易罢休。开口说道:“母亲,并非是我冤枉赖大,实在珠儿死的冤枉。如果他真的是被歹人所害的话,我这个做娘的,唯一能为她所做的,也就只有赶快的寻出凶手。不是要冤枉赖大,实在就他可疑的很。我可怜的珠儿啊!”说着就哭了起来。 贾琏看着面色铁青的贾母,微微的垂下自己的眼睑,轻声的开口说道:“祖母,既是二婶婶如是的说了。又事关珠大哥哥,还是查清楚一点比较好。若是赖大管家是青白的只当让二婶婶安安心,也还赖大管家一个清白。若是……自然是要为珠大哥哥报仇雪恨,不然珠大哥哥在九泉之下怕也难瞑目的。” 贾母本来心中是有几分不悦的,不过听到贾琏这话,思及才华横溢的贾珠,心中叹息了几分,也不自觉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珠儿啊…”侧头问王夫人道:“你想要怎么办?” “当然是查,彻底的查。”王夫人狠声说道。 贾母看着王夫人这般的表现,不知道为什么,眉头当下皱了皱,她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事实上,贾母的预感是一点都没有错的。 在得了贾母的首肯之后,王夫人立刻就大动作迅速的忙活开来。 不但把贾珠院子里伺候的一干等奴才都拘禁起来,一一的询问,还特意的请了太医到府里,把贾珠屋子里的书也都一一的盘查了一遍。 可以说把整个荣国府是闹得天翻地覆的,整个荣国府的奴才,特别是和赖大有所关系的,更是人人自危。 太医在查遍了贾珠后,发现其中不少的书,都是带毒性的,而其毒性都和先前的那本《资治通鉴》差不多的。经过一一的盘查,最终把目光放到了砚台上面,最后确切的证实了在这一方砚台里验出了毒性。想来那些书上之所以会有毒,怕是因为贾珠有看书做批注的习惯,而书上也因此沾上了毒药。 至于奴才那边,经过了一遍又一遍的询问,也终于查出了苗头。 曾经伺候在贾珠身边的一个小厮,颤巍巍的表示,他曾经亲眼见过引泉鬼鬼祟祟的到贾珠的书房里。 一听到这话,王夫人顿时勃然大怒,当下便让人去把引泉捆绑而来。小厮口中的引泉乃是贾珠院子里伺候的一跑腿小厮,乃是赖大远房的外甥。 捆绑了引泉,先开始的时候引泉还是死不认的,但王夫人说要他为贾珠陪葬后,他便咚咚的磕头认了下来。说是赖大指使的,只是一些泻药而已!并不是什么毒药。甚至还开口说自己的房间里还留有一些,可以让人验证一番,绝对不是毒}药的。不过等丫鬟从他的房间里搜罗出来他所说的还剩余一些的泻药。 只是经过太医的鉴定,这些并非是泻药,而是一种慢性毒药,也正好就是那些书上所沾上的毒。 这个结果一鉴定下来。王夫人自然是大怒,而引泉似乎是见再也瞒不下来,只一个劲的磕头,这让王夫人更是气的都是一抖一抖的,麻利的带着一众人,便又杀到了贾母那边去。 贾蓉听了无涯的报告,嘴角勾了勾,如是的开口说道:“这个王氏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动作倒是麻利的很!”侧头看向无涯接着问:“我之前让你通知族老和族人,你可传达到了?” 无涯躬身回答说:“请大爷放心,都已经好了。现下是否要出发过去荣国府那边?” 贾蓉微微的摇了摇头说:“现如今好戏才拉开序幕,倒是不用着急。让他们先闹上一闹,等过上一会儿,再过去也是一样的。” “是。” “对了,老爷呢?”贾蓉又开口问道。 无涯神情不动如山回答说:“回大爷的话,老爷此时还在万花楼那里,未曾回来。” 贾蓉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说“恩,你亲自过去一趟。把他带回来,并且把事情给他说上一遍。像是族中出了奴才残害主子这样的消息,他这个做族长的,焉能不在?可还指着他处理公道呢。记得,要快一些。毕竟时间可是不等人的。” “是。”无涯立刻领命而去。 其实像是这种事情,严格说起来,也不过是荣国府那边的家事罢了,和宗族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的。不过贾蓉既然是想要过去凑个热闹的,必定是要找个好一点的借口的。当然了,这借口也是现成摆在那里的。 这虽然是荣国府内部的事情,但贾珠和旁人是不同的。乃是贾氏一族难得的有才子弟,现如今居然被一个奴才暗害了,岂能够让他们轻易了事的,更何况奴才暗害主子,实在乃是天大的罪过。必定要杀鸡儆猴,不然的话,以后都效仿,那整个贾氏一族,岂不是永无宁日。 好吧,这个借口其实也有点牵强的。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的,重点是可以借着这个,光明正大的到荣国府那边看戏。 “……杀害大爷的凶手就是赖大,现如今人证物证齐全,祖母,您可不能因为赖家是您的陪房,因而偏心,一定要为大爷做主啊!大爷他死的太冤了……”珠大奶奶的性情里本就带着几分的泼辣之意,现如今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抱着贾兰,在贾母跟前,哭天喊地的,那哀嚎的声音,让院子里的的奴才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奴害主,这样的罪名,赖大哪里就肯认。先前贾蓉只是隔房的,他有赔上自己儿子的一条命,他都还不敢开口认下来。现如今更加不敢了。也是哭喊道:“老太太,老太太,奴才真的是冤枉的,这些东西奴才从来都没有见过,引泉是奴才的远房外甥不假,但奴才绝对没有吩咐他做过任何的事情。还请老太太明察,还奴才一个清白……” “人证物证都已经有了。任你如何狡辩都无用。只是可怜我那大侄子,如此的出色的人才,竟是被你这样的奴才害死的。真是太可怜了,想那兰哥儿可才半岁就没了爹。”贾赦早就看赖大不顺眼,此时逮了机会,还不赶紧踩上一脚更待何时。 他这话一出口,王夫人和珠大奶奶顿时哭的更凶了。 贾母之前虽然也是相信赖大一家的清白的,但是现如今,人证物证都摆在前面,由不得她不去相信的。 只是还不等贾母开口说什么,那边,贾政就红着自己的一双眼睛,一个窝心脚就踹在了赖大的胸口,“你这奴才,我贾家那里对不住你,你居然做下这样的事情,该死,你该死……”说着对着赖大就是一震的猛踹,下脚之重,只两下,便已经把赖大踹的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这时,便见贾母身边除青鸾之外,最得用的一丫鬟鸳鸯匆匆而来,开口说:“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大太太,二太太,琏二爷,东府的珍大爷蓉大爷来了,身后还跟着十一老太爷,十二老太爷以及好些族人。” 贾母听了鸳鸯这话,只觉不好。东府的珍哥儿倒也罢了,但蓉哥儿可是个既狠由绝的主儿,他们过来,必定是贾蓉撺掇的,也不知道他们过来做什么?不过转念又想起赖大和贾蓉的一些恩怨,她虽然人老了,但却一点都不糊涂,当下便明白了几分。只是想着如果把贾蓉放了进来的话,还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如果不放,依照蓉哥儿的性子,外头的奴才,也未必拦得住。 侧头看着老二仇恨的盯着赖大,又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老大夫妇,最后看向早已哭的不能自己的老二媳妇和珠大奶奶。最终只能叹一口气:“请他们进来吧。” 第42章 所谓临死的交易 “蓉哥儿,你来做什么?”贾母表示,她可是一点都不欢迎贾蓉的。特别是在这种时候,按照他那性子,又和赖大一家有恩怨旧仇,如今逮了机会,不闹得她们府里天翻地覆的,怕是不会罢休的。 贾蓉仿若没有看到眼前的这种情况一样,同贾珍一起,挨个的给贾母王夫人贾赦贾政等人问了安,他表示,自己绝壁是个尊老爱幼懂礼貌的好孩子! 贾母看着这样的贾蓉,心头的烦闷更胜,挥了一把手,颇为不耐烦的说道:“蓉哥儿,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 贾蓉微微的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曾叔祖母且莫生气,生气伤肝的。我到这里的来意,想来您也是清清楚楚的。你这荣国府里这几天来闹得人仰马翻,一些事情,我即便是想不知道都是有些难的。本来这是你们府内的事情,我本来不打算也没这个立场插手的,只是现如今事情却有些不同了。珠大叔叔居然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而且还是奴害主这样的罪大恶极的事情。宗族这里便不能不管了。”说着侧头看了一眼贾珍。 贾珍来之前就已经得了贾蓉的嘱托的,此时见贾蓉使眼色给他,立刻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老太太,蓉哥儿刚才的话就是我的意思。如果是旁的事情也就算了。但珠大弟弟乃是我贾氏一族里难得出众的人才,哪个说起来莫不羡慕的。现如今居然被一个奴才害死,这如果传了出去……外头的人指不定要怎么编排我们贾家呢?最起码一个家规不严的罪名就跑不了的。更何况撇开这一点不说。弟媳妇年轻便守寡,兰哥儿也还小,就这么没了亲爹,岂不可怜!”语气顿了顿,带了几分恼恨之意,才接着说:“像是赖大这样的奴才,我们贾家绝对留不得。不然,单是珠大弟弟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是以,请老太太把赖大一家子交给宗族里来处理。不然……” 听蓉哥儿说,这赖大家里可是富足的很,居然在城西就置有一座两进两出的院子,虽然不是很大,但里面却是布置的富丽堂皇,比之他们府里都不差什么? 如此的一想,贾珍的态度瞬间的又热络两分,语气也变得更激昂起来,“……像是这样的事情,必定要杀鸡儆猴,以绝后患。” “珍哥儿说的一点不错。像是赖大这样胆敢害主子的奴才,绝对留不得。”贾政是第一个跳出来同意的。 王夫人知道贾珍今日的举动必定不是自己的本意的,其背后必定有贾蓉的意思,想着贾蓉的性子,他又和赖大有恩怨,把赖大交给他处理,赖大肯定是难逃一死,这样既可以给她可怜的珠儿报了仇,自己的手上也不用沾惹上人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如此一想,王夫人当下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有些呜咽的说:“珍哥儿,还是你深明大义!珠儿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念你的。” 珠大奶奶更是直接的抱着贾兰起身,对着贾珍盈盈的一拜:“我和兰哥儿替夫君谢过珍大哥哥。” 贾赦和邢夫人自然也开口跟着附和了两句。 “不知道老太太的意思如何?”贾珍看向贾母,如是的开口问道。 贾母的神情却有些犹豫的,她倒不是舍得赖大这奴才。事实上,在王夫人和珠大奶奶把一应的人证和物证放到她跟前的时候,不管那些证据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就已经打算放弃赖大了。只是有一样,她有些放心不下的。 赖家做为她的陪房奴才,从赖嬷嬷开始细数的话,伺候她的时间,已经有将近五十年的时间,可谓是根深基厚。且不说他们对外是什么样子的,但对自己确实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的,也正是这一份的衷心,让她对赖家极为的放心。也正是因为如此,赖家是知道她不少的私密事情的。她的心中着实有些担心,一旦她开口不管的话,到时候赖大不管不顾的把事情都抖出来?到时候可就有些不妙。她看得出来东府的蓉哥儿是个十足狠辣的,要是再借着这个事件寻她的麻烦的话,到时候怕是她们荣国府就要永远的被宁国府压在下面,不得翻身了。 只是若是不愿意的话,老二那边…… 如此的想着,侧头看向贾政和王夫人那边,见他们都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目光也有些不同,心下一颤,便知道自己的态度让他们不喜了,当下也不再犹豫,立刻怒声开口说道:“这赖大一家子虽说是我的陪房,但如今做出这等腌攒的事情,哪里就能够饶过去。”她这么一说,王夫人和贾政以及珠大奶奶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不过语气顿了顿,侧头看向贾珍说:“珍哥儿,这说到底也是我们府内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若你实在不放心大可留在这里看着。” 不过她的话虽然是对着贾珍说的但是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贾蓉这里的,很显然,她清楚的知道,真正做主的人,并非是贾珍这个空架子。 贾蓉对此倒是无所谓的,他今天过来,只是个看戏的,现如今不用他亲自动手处理赖大,就最好不过,省的会把一些有的没的事情都按在他的头上。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就见贾珍一正自己的神色,语气严肃非常的开口说:“话虽如此的,但像是赖大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一死也难赎其罪过。珠哥儿文采出众乃是我贾氏一族的未来的良才。他虽说是您的孙子,但也是我贾氏一族的一员。现如今被一个奴才害了,我这个做族长的还不能多过问上两句吗?像是赖大这样敢奴害主的奴才,何该一棍打死,全家灌了哑药,卖发到西北苦窑去,这样才对的起九泉之下的珠哥儿。” 听着贾珍这话,贾蓉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一个大胆白眼的,他敢说,贾珍之所以态度这么积极,话又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的,必定是惦记上赖大那丰厚的家底的缘故。不然他哪会有这么好的心,去管贾珠的死活? 不过贾珍这话虽然是说的虚伪的很,但去让王夫人和珠大奶奶十分的感怀,瞬间觉得贾珠这个人着实的不错。但同时的对贾珍好感的上升的同时,也对贾母又存了三分不满的,特别是王夫人对贾母的怨恨可谓是到了顶峰的。这个老不死的,早年的时候,就把她的元春给抱走,让她们母女分离,最后又害了她的元春一辈子,宝玉出生,她又故技重施,生生的让她们母子分离,到现在她的珠儿更是被她的陪房奴才所害死。 简直生来就是克她们二房的。 王夫人侧头看一眼昏倒在地的赖大,狠声说道:“我以为珍哥儿说的一点都不错的。像是赖大这样的奴才,就何该一棍打死才是。” 贾政也是眼睛通红的说道:“夫人说的没错。像是赖大这样的奴才,一棍打死都是便宜他了。” 珠大奶奶此时是哭的不能自己的。 这时,昏迷的赖大悠悠的醒了过来。他醒来的第一个反应,神情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后,便立刻起身,跪在贾母的跟前,拼命的叩头喊冤。 “来人,还不快些把他的嘴巴子给堵了。都已经人证物证俱全了,还说什么冤枉?说出去,没得让人笑掉大牙。”贾政如是的开口喝道。 早先在没有查出贾珠是被赖大‘害死’之前,贾政之前不知道受到了贾母和王夫人多少的责骂之语。贾母甚至明白的说,贾珠之所以会死,都是他给了贾珠太大的压力的缘故所以才会让贾珠郁郁寡欢,最后身死。为此,贾政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责骂,更是因为这个而丧失对次子贾宝玉的教育之权。 不管是王夫人和贾母,都说了,您愿让贾宝玉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也不能让他像贾珠一样。年轻便耗尽自己的心血,一病而亡。 贾政甚至自己也反省过,难道真的是他管教的太过严苛了,所以才会累的长子早夭。如今查出来,不是为了这个的缘故,他这心便一下子就松了下来。自然而然的,对赖大就更加的痛恨了。 他这话一吩咐下来,自是有那形容男子一样粗壮的粗使嬷嬷,快步的上前,拿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直接塞到了赖大的口中,而后把他的双臂往背后一别。 “还不快些拖出去,直接杖毙了事。素云,你跟着过去亲眼看着。让他们给我重重的打,打死为止。”珠大奶奶立刻红着自己的眼睛,如是的开口说道。 她这话一落音,便见她身后的一个粗使嬷嬷应了一声,便托着赖大就要往外走去。而赖大见珠大奶奶说了这话之后,满屋子的人都没有说上半句话,就是贾母那里,也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便知道他这是被贾母放弃了。便拼命的挣扎起来。只是他这样公子哥一样长大的奴才,哪里能征得过一个常年干粗使活计,力道和男子差不多大小的粗使嬷嬷。 只拼命的瞪圆自己的眼睛,朝着贾母,呜呜咽咽的,甚至拼了命的想要吐出自己口中的堵塞物。奈何贾母那里眼不见,口中所堵的东西,也太过于紧,挣脱不开。只能被粗使嬷嬷一把拖了出去。 “曾叔祖母,我这里还有些话想要和赖大说。这里先行的离开一番。还请曾叔祖母,十一太老爷,十二太老爷,赦大爷爷,政二爷爷,赦大奶奶,政二奶奶,珠大婶婶原谅则个。”说着不等贾母开口说话,贾蓉便起身离开。 他今日来,为的就是看赖大的下场,现下他杖毙的场面,自己岂能够错过去,自是要亲眼见了才放心的。 对于贾蓉的离开,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在意的。只站在贾母旁边不远处的贾琏眸子微微的闪了一下。 贾蓉走到门外,侧头问等在外面的知秋说道:“赖大被拖去什么地方了?”像是这种直接打死人的血腥场面,哪里就能够在贾母的院子里直接的进行,自然是要另寻他处的。 知秋似早知道贾蓉会这么一问一样,当下也不惊慌,福了福身,开口回答说道:“回大爷的话,朝东面侧面的院子而去了。”随后又在贾蓉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贾蓉听到知秋后来的话,嘴角忍不住一勾,轻笑道:“果然是王家出来的女儿。”说着抬脚便往外走去。 跟着贾蓉一起过来的知秋和无涯等人,自然也紧跟着贾蓉而去。 很快便到了赖大行刑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小院子,虽然打算的还算是干净,但许是很多年都没有住人的缘故,这个院子看着就是有那么几分荒凉,在角落的地方甚至都可以看到杂草。 荣国府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贾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是的想到。 一进去,让贾蓉有些许惊讶的是。院子居然只有三个人。珠大奶奶身边那个叫素云的丫鬟和两个身材十分彪悍的两个做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 他们三人,素云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下面,面色不变。至于那两个年轻男子,一人用棍子死死的摁住赖大想要挣扎起来的身子,另外一个,就拿着一根三寸厚的杖棍正‘啪啪’一下重过一下的打在赖大的臀部上面。 而赖大则是因为嘴巴被堵住,只能够发出‘呜呜嗯嗯’的声音,他的臀部上此时已经鲜血淋漓一片。 “蓉大爷。”素云对贾蓉,向来都只是只闻其人不见其人的,主要是王夫人没少在珠大奶奶面前说道贾蓉的是非,而贾蓉的名头,在荣宁两府里也是出了名的。是以,素云见贾蓉此时过来,虽然心有疑惑,但却立刻福了福身,行礼,语气也恭敬的说道。 贾蓉看着素云的动作,心头倒是满意的点点头,看来王子腾夫人史氏是个极厉害的人物,这话倒是不错的。便难得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对正在行刑的两个人开口说:“你们且停一下,我有话要和赖大说。” 两个人侍卫虽然以前没有见过贾蓉,但对他的凶煞的名头,多少也知道一些的,更何况贾蓉和赖大的恩怨,两府皆知,所以他们倒也不担心贾蓉是过来救赖大的。便应答了一声,停了下来。 贾蓉走到赖大的跟前三步远的地方,蹲下来,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戒尺,毫不客气的敲到赖大的头上,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清醒着,抬头,看着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赖大趴在地上,一动都没动。 “坏消息就是,刚在我来之前,已经得到消息。你一家子已经被珠大婶婶派了贴身的婆子和侍卫前去,你一家老小怕是保不住了。” 看着他这话才一落音,赖大便立刻睁开眼睛,动作有些艰难的看着贾蓉,一双眼睛里说不上是怨恨还是祈求多一些。 贾蓉用手中的戒尺把赖大口中的堵塞物挑掉,轻笑一声说:“不过好消息便是,你那个媳妇算是个聪明的,早早的便带着一应的细软和你赖家唯一的独苗孙子,走的不见踪影。如果没有意外的你赖家应该不会绝子绝孙的。不过也难说,在这个世道里,小孩子真的太容易夭折了。你那孙子才两岁,素日身子骨也弱的可以,来日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成人呢?万一没了,到时候,你一家子倒是可以在下面团聚了。” “贾蓉,你想要什么才肯放过他们?”良久,才听赖大如是的开口问道。 贾蓉轻轻的笑了笑,赞道:“赖大管家果然是个顶聪明的人。”说着便低头,在赖大的耳边说了一句。 “你保证不会对我孙子下手,让他平安成人,我就答应你。”赖大是个聪明人这是无疑的,他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是被人陷害,在劫难逃,但讽刺的是,他现在能够保住他们赖大血脉的人,竟然不是他从一出生就伺候的主子,反倒是陷害他的大仇人,真是不可谓不讽刺。 贾蓉弯了自己的眉眼,冷声说:“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我只能保证不会对他下手,至于他能不能平安成人,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横竖你这里行不通,日后我还有机会。不差你这一个的。”荣国府的罪证,不说处处都是,不过也差不离,之所以找赖大,也只是因为他手中最齐全,可并非他不可的。 “贾蓉,你来日一定会不得好死的。”赖大听到贾蓉这般的说,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贾蓉如是的说道。 贾蓉冷笑一声,“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日后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和你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现在说就说,不说就算。我的耐心一向都不好的。” 赖大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说了几个字,而后便闭上眼睛。 “我这个人说话一向都是算数的。绝对不会去找你孙子的麻烦的。”贾蓉得了想要的答案,便如是的开口说道。 赖大却没有再说话的。 “行了,我这里也不妨碍你们了。继续吧。”贾蓉站起身来,对素云如是的开口说,而后侧头对无涯和知秋说:“走吧。”说着便抬脚出了院子。 第43章 所谓的骨肉亲戚 从赖大行刑的院子里出来后,贾蓉先是交待了无涯,让他过去赖大家里,把东西拿出来。他自己则是又到了贾母的院子里,毕竟做事需要有始有终的。其他的不说,最起码得把贾珍给带回去。 只是等贾蓉到了贾母的院子后,却发现,贾珍和那些族老早就已经离开。甚至就连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以及珠大奶奶都已经离开,只剩下贾琏一个还在。 “琏二叔叔。”贾蓉见了贾琏,嘴角一勾,做了一个辑,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琏看着贾蓉,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不过却也很快的就隐了过去,说:“蓉哥儿回来了。” “看来琏二叔叔这是专程在这里等我呢。不知道琏二叔叔可是有什么吩咐?”贾蓉开口说道。 贾琏对贾蓉道:“这边说话。”说着就率先的抬脚往一旁的抄手游廊而去。 贾蓉眉头一挑也立刻跟了过去。边走,边用眼睛四下扫了一圈,此时院子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就连一贯等候吩咐的丫鬟也不见,应该是贾琏让其先行的离开了。看来贾琏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呢! 到了抄手游廊后,贾琏便停下了步伐,而后侧头,看了贾蓉身后的知秋,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其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贾蓉见此,侧头给了知秋一个眼神,知秋立时会意,对着贾蓉和贾琏福了福身,而后就退出抄手游廊的三丈远之外。 “琏二叔叔现下有什么吩咐,可以说了吧。”贾蓉开口说道。 贾琏毫不犹豫的开口说:“这事是你的手笔?” 贾蓉笑了笑,回答说:“琏二叔叔这话说的可是差了。这是你们府里的事情,我如何能够决定的。”侧头看着贾琏明显是不相信的神色,又说道:“当然,我只是在它发生的时候推了一把而已!其余的可什么都没做。我怎么知道赖大的胆子就这么大?居然敢下手去谋害珠大叔叔。” 贾琏侧头似乎是在考虑贾蓉说这话的真假程度,不过看着贾蓉那一张只是淡笑,其余什么都看不出的脸,只能放弃。 “琏二叔叔,您如果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和我闲叙旧的话,倒不如去做些正经的事情。赖大已经死了,他家的下场也注定的好不到什么地方?你此时还不过去分上一杯羹,更待何时?你大概是没有去过赖大的家里,二进二出的院子,里面富丽堂皇,同样也是呼奴喝婢的,可是比你这个正经的主子,过的潇洒舒服多了。” 贾琏因在贾母的跟前做了将近两年的孝孙,所以别人可能不清楚赖家的家底有多少,但他却知道一些的,如今赖家倒台,他岂有不去分上一杯的道理。只是这话,却是不能和贾蓉说的,只开口说:“这个就不用蓉哥儿担心了。我只是想要知道,蓉哥儿,你每每的在府里掀起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想要什么?”虽然他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就是可以肯定下来,赖大的事情,是蓉哥儿策划的。 “你们荣国府里,有什么是我可以图的。老实说,我只想你们荣国府给我老实一点,少给我出那么多幺蛾子。”如果不是他自身的实力不够上,贾珍那里又死活不同意,他从金陵回来的那一次,他就想要和荣国府彻底的划清界限。真以为他闲的没事干,专门找荣国府的麻烦不成? 贾琏看着贾蓉脸上满满的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他想起那一次贾蓉所说的想要分宗的话,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一时气愤的假话,而是十足的实话。 贾蓉淡淡的开口说道:“如果琏二叔叔在这里等我,只是为了说这样一番话,那么我也已经听了。没事的话,我这里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说着抬脚就离开。 只是他才出了抄手游廊,便又听了贾琏悠悠的说了一句,“蓉哥儿,一笔是写不出两个贾字的,都是一家子的骨肉亲戚,有些事情,不用做的那么决绝,该留情还是要留情一些。” 贾蓉对于贾琏的话充耳不闻,只做没有听到一样,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的,直接离开。 “一家子骨肉亲戚?这话听着真是好笑的很。”谁要和他们一家子的骨肉,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的话,真以为他乐意和他们贾家扯上关系呢!贾蓉在出了荣国府之后,回神侧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如是的说道。 知秋听了贾蓉这话,便是知道他这是对贾琏有所不满的,便也开口说:“大爷,链二爷虽说在府里不大受到重视,但到底是娇养出来的,没有经受过大苦楚,这性子到底还是天真了一些的。” “可是呢。”贾蓉也说道。 说起来贾琏在话本里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他记得,话本开始的时候,贾琏已经是娶了王子腾的侄女王熙凤为妻,且已经娶了两年上,身上捐有一个同知的官位,也是不喜读书,不务正业。只和王熙凤一起帮着料理荣国府的一些家务事。并且还好色纵欲,男女都不忌。他的女儿巧姐儿出了天花,按规矩要夫妻分房而居。他被王熙凤看管的严,先是找一些清俊的小厮出火,后又勾搭上多姑娘。在国孝家孝两重孝期在身,他就敢偷娶了尤二姐为二房。 至于背地里,王熙凤放利钱,帮人包揽诉讼,他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背地里也没少重利盘剥。比之贾珍贾赦之流,也没好多少的。 虽然现在贾家的情况比之话本开篇的时候,好了不少,最起码根还没有开始烂。但其他的,那些分枝,良莠不齐也就算了。更难的便是,每个树枝之上,不是长歪了就是生了虫。更有那生了虫又长歪的。整棵树可以说,从头到脚都要修剪,不然的话,死掉,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赖大被杖责至死,赖家其余众人,均都被灌了哑药,卖发到西北苦窑里。就连已经六十多岁的赖嬷嬷也没能幸免,当然了赖嬷嬷也没能去西北就是了,她年老体弱,又是素来享受惯了。听到儿子被杖杀,家里也被抄没,一口气被提上来,便昏死过去。而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的,这一次她昏倒后,她就再没有起来。 贾母碍于多年的主仆情意,出了银钱,使人安葬了她。 至于赖大家里的那些财产,其中多半的都进了贾赦的荷包里,每逢遇到这种事情,贾赦总是精明的不似一个纨绔。而在这当中,贾珍贾琏都有分了一杯羹,就是贾母和珠大奶奶两人,也跟着一起占了不少的光。当然了,王夫人自然也没有落下的道理。 不得不说,赖大家里绝对要比当初的赖二家里要有料的很,虽说贾珍只是沾了皮毛的光,但看他的表情神色,很是满意的。 一日复一日的。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中秋节,这本是个喜庆团圆的日子,但是这喜庆的日子还没有过去几天的时间。就接到了尤家的丧报,尤老爹过世了。 尤氏作为尤老爹亲生的闺女,连带着贾珍这个女婿,自然也都是要过去奔丧的,身上也还是有一年的孝期要守。 贾蓉做为外孙,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名义上也算是的,他的身上也是有三个月的孝期的。当然了,对于贾蓉来说,这孝期不孝期的其实是没多少差别,顶多就是日子稍显清贫一些。更何况贾珠也是今年才过去的,他这个做隔房侄子,也是要守孝的。 至于贾珍那里,就不用想了。自己原配嫡妻过世的时候,他连七天都等不过,更不用指望他守上一年的时间了。不过为了防止一些不好的事情传出去,万儿和寿儿那边他要叮嘱一些,让他们把贾珍看的严一些,最起码外出时候,他要给我收敛一些。 忙忙活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尤老爹终于是下了葬,入土为安,甚至为了让他后继香灯,日后的香火不断,尤氏还打算在尤家的亲戚中挑选一个孩子,过继给尤老爹做儿子。但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也只能够搁置下来。 倒是贾珍,知道尤氏在为这个烦恼后,难得贴心了一回,说日后尤氏生了孩子,会让她的次子过继到尤家,为她尤家延续香火。 尤氏听了虽然心中对贾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很是有些感怀的。不过想着自己嫁给贾珍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不管如何的吃补药,但就是没有身孕,一次外出的时候,她也偷偷的到医馆里检查了一番,说她的体质弱于子嗣上有些困难。她的心情又高兴不起来。 过了尤老爹的葬礼,尤氏便进入了守孝的生活。至于贾珍这个女婿,显然是受不了守孝这样不近女色不吃肉的清贫的就像是和尚的生活的。尤氏那里不能去他还有几个姨娘通房的,特别是佩姨娘那里,生得貌美,又知情识趣,多过去两日就无妨。 当然了,你指望贾珍永远的呆在府里,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的。不过为了贾瑛着想,贾蓉可是让万儿和寿儿跟着一起出去的时候,看严了一些。不过因为主仆有别的,万儿和寿儿显然是做不了贾珍的主的,所以贾蓉便授意他们,如果贾珍实在是胡闹的厉害的话,他们两个可以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总之让贾珍老实下来就行了。 而万儿和寿儿得了贾蓉的许可,做的也是尽职尽责的,在贾珍外出的时候,如果他们实在劝不下的话。就直接一颗昏迷丸下去,而后贾珍就直接的昏睡过去。是以,贾珍便发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他的酒量差了不少,很容易就醉倒了。 秋近冬初,天气冷将上来。 这一日里,宁国府里,难得一家子坐在一起,吃晚膳。 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寂然饭毕。 便有丫鬟上了消食的山楂丸和茶水并那一应的水果点心过来。 “老爷,我这里有一事要请示你?”尤氏忽而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守孝的日子,让尤氏清减了不少,她生的本就出色现如今瘦下来,更是平添了三分楚楚动人的风情。贾珍看着这样的尤氏心头是大动,连带着说出口的话也柔和了几分下来,“什么事还要请示我才能做主?” 这哪里是要请示你,我这是在和蓉哥儿说,毕竟府里当家做主的是他,不是你。尤氏在听到贾珍这话,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说道。不过面上却柔柔一笑,回答说道:“老爷,是这样的。我父亲过世,家中只留下母亲和两个妹妹在。母亲因父亲过世,整日悲秋伤风的,到现在都还病着。老爷也知道我娘家的情况,她们老妇弱女在家,只得两个丫鬟在家里。一家子的女人,我这里有些放心不下来。便想请示老爷,能否请母亲和妹妹,到府里住上一些时日。”说完话,尤氏忍不住往贾蓉那里看了一眼。 贾珍对于这些家常琐事,没有任何的兴趣,大手一挥,便同意下来,“我还只当是什么事情呢。不就是接岳母过来小住几日吗?没问题,反正咱们府里空闲的院子多的是,让丫鬟们收拾出一个出来给岳母和两个妻妹住就是了。” 贾蓉也淡淡的开口说道:“母亲,父亲说的极是。”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尤氏口中所说的母亲和两个妹妹,貌似都不是亲的,这尤老娘是尤老爹在尤氏的生母过世后又续娶的,两个妹妹也是尤老娘带过来的。不过听说这个尤老娘颇为有几分的手段,尤氏对其还是有几分的尊重。 但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她那个继母和两个妹妹,貌似不是什么好人。话本里,这尤二姐和尤三姐都是和贾珍贾蓉父子有一腿的,私生活混乱至极。甚至这个尤二姐还嫁给了贾琏做二房,后来被王熙凤设计,吞金自杀。至于尤三姐,也是为了一个男的,叫什么莲的,自刎而死。 老实说贾蓉是不大乐意让她们过来的。只是尤氏既然已经提出来,贾珍这里也已经点头答应下来,他也不好开口反驳。更何况只是小住几日的时间,话本里让贾珍垂涎的尤二姐和尤三姐现下年纪还小,尤老娘是个未亡人,晾贾珍再饥渴也不会把脑筋打到她的身上的。真是敢和他闹出幺蛾子,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们。 听到贾蓉开口,尤氏的心里当下松了一口气,知道算是得了正主的许可了。 尤氏的动作很是迅速,在次日一早的时候,便遣了身边得用的银蝶并着几个丫鬟把南面的褚玉苑收拾了出来,并且在下午,便使人给尤老娘送了消息,让她们明天就可以过来。大约是早就说好的缘故,尤老娘在接到了尤氏的通知后,很快的便收拾好东西,带着两个女儿尤二姐和尤三姐并着伺候她们的两个小丫鬟以及带了两箱笼的东西过来了。 虽说是岳母过来,但对贾珍来说,压根就不放在心上的。他约了狐朋狗友,一早就出去了。 贾蓉贾蔷贾瑛倒是都在的。 贾蓉对尤老娘以及她两个女儿的第一眼印象很是不好。 尤老爹才过世没几个月的时间,这尤老娘她们身上虽说是已经过了热孝的时间,但出门在外的,理应也应该穿戴的素净一些的。她们穿的倒是素净,清一色的月白色的衣衫。但这身上戴的却不是银饰或是玉饰,而是颜色明艳的金饰,特别是尤老娘手腕间的那个赤金十足上面甚至还镶嵌了红宝石的绞丝金镯。更不用说,这脸上的表情神色,笑如夏花。 真是好一个未亡人呢! 第44章 所谓自知之明 “母亲,这个是瑛姐儿,乃是老爷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子。这两个小子,高一些的是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蓉哥儿,低一些的则是蔷哥儿。”尤氏一一的指了指贾瑛贾蓉贾蔷,如是的给尤老娘介绍说道。 尤老娘风韵犹存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说道:“这三个三孩子,生的真是好,就如同观音座下的那金童玉女一样。来来,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礼薄,还望你们不要嫌弃就是了。”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三个绣的精致的荷包出来,按照上面的花色的不同,分别的递给了贾蓉贾蔷和贾瑛。 闻着那荷包上飘来的有些浓郁的脂粉的香气,贾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不过却还是伸手接过,只是神情和语气都很是冷淡,“谢外祖母。”话说完,便递给了身后的知文,交待说:“好生的收起来。” 知文恭敬的应了一声。 贾蔷也是一样的。倒是贾瑛,因年纪小,性子也被贾蓉养的有些娇,皱了皱自己的鼻子,充分的表现了对脂粉味的不喜,并没有伸手去接尤老娘手中的荷包,而是侧头看了身后的入画,这入画比贾瑛大了几岁,可以说自贾瑛出生起就伺候在她身侧的,最是懂她不过,便走出来,双手接过尤老娘手中的荷包,而后对着尤老娘福了福身,以作感谢之意。 对此贾瑛这样的情况,尤老娘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不过她倒是颇有心计之人,很快也就恢复了过来。 只是尤老娘这里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样。尤老娘的两个女儿,长女尤二姐生来是个柔顺的性子,她倒罢了。倒是次女尤三姐却最是个泼辣不过的,觉得贾瑛这样的举动是在折辱她们,打从心里是看不起她们的,柳叶眉一瞪,语气颇为不悦的开口说道:“瑛姐儿,我娘也算是你的长辈,她送你的礼物,你不说要双手亲自接过以示尊重,但最起码也不能让一个丫鬟去接吧。难道说你们贾家的……” 她这话一出口,贾蓉的脸色当下就沉了下来。 一直都有注意着贾蓉神色的尤氏,见此,心道不好,蓉哥儿平日里最是宠爱贾瑛这个小姑姑的,半点不好都容不得别人说的,别说是她,就是老爷平日里说上一句,他都要不乐意的。她们母女三人真是个麻烦! 当下眉头一横,不等尤三姐把话说完,便开口训斥道:“三姐,你给我住口。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是容你在这里拧着脾气胡说的。” 尤老娘是个精明的,一听尤氏这话,心中便明白了两分,见尤氏的眼光侧向贾蓉那里,又见贾蓉的脸色有些不善,她也从尤氏为数几次不多的回家之中,从她的口中知道贾蓉是个什么性子的。当下便瞪了尤三姐一眼,也说道:“三姐儿,不许在这里胡说。” 尤三姐被尤氏和尤老娘两人训斥,心中很是有几分不服的,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正要开口反驳,便听得一个凉凉冷冷的声音传来。 “做人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到别人家里做客,最好把自己的小性子给收一收。真的控制不住的话,就自回自己的家里,想怎么使就可以。我这里可不是你们耍脾气耍性子的地方。”贾蓉看着明显不服气的尤三姐,立刻冷冷的说道。 在他的地盘里,岂能容许你在这里嚣张。长辈,她算是小姑姑哪门子的长辈。和他们有正经血缘关系的荣国府的老太太,他尚且都还没有看在眼里,更何况是她们。 尤氏听贾蓉如此,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她们离开,先是狠狠的瞪了尤三姐一眼,后柔声开口说道:“蓉哥儿你不要介意。三姐儿的性子只是有些急,她方才并没有任何恶意。你且不要于她计较了。” “有没有恶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但是母亲,你要清楚一点。我们贾家的女儿如何,不用一个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的。既然是到别人家里来做客,就应该有个客人的样子。心气儿太高的客人,我这里可是不欢迎。”说着一双眼睛阴翳非常的看了尤三姐一眼。 尤三姐被贾蓉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贾蓉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母亲,我这里就不打扰你待客了。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母亲,儿子这里也告退。”贾蔷心里早就已经不耐烦这尤氏三母女了,只是他的身份不比贾蓉,倒也不好开口说什么,此时见贾蓉要走,他便也立刻起身跟着说道。 贾瑛自然也跟着起身,点头说:“蓉哥儿,我也要走。”说着就从椅子上跳下来,对着尤氏说道:“嫂子,我这里还有事,也先走了。” 转眼间,贾蓉贾蔷贾瑛都走了个干净。 尤氏本来还勉强带着笑的脸,一下子就寒了下来,侧头看向尤三姐,毫不客气的说道:“三姐儿,我是知道你的脾气秉性的。但这里可是宁国府,并不是你自己家里,任你妄为的。瑛姐儿乃是老爷的胞妹,府里唯一的姑娘,最是尊贵不过的。连我对她也是温柔和蔼的,半句重话都不敢说的,你算是个什么身份,敢在她的面前端着长辈谱儿。” 对着两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继妹,尤氏本就打从心里不喜的。如果说她对性子温柔的尤二姐尚有些许的好感,但对这个三姐儿,她可是一点点好感都没有的。长了一张如同狐狸精一样勾人的脸,性子更是惹人厌恶,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成天的端着,真是让人看了就讨厌。 尤三姐听尤氏说的这么不客气,心中也是不痛快,脸上一拧,就要开口说的,倒是尤老娘,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知道现如今尤氏的身份地位不同于在家的时候,听贾蓉刚才的话也是不留情面的似是要把她们立时的给赶出去,见尤氏的面色也难看,大有三姐儿再开口,就要立时撵她们回去的意思,便立刻瞪了尤三姐一眼,不令她开口说话,对尤氏说道:“大姐儿,你教训的且是。三姐儿刚才的话,是有些过了,这孩子刚才也只是为我鸣不平,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母亲,我这里也且给你说了。在这个府里,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蓉哥儿。我也不怕告诉你。让你笑话,在我们宁国府里,当家做主的,不是我这个续弦的太太,也并非是老爷这个正经的一家之主。而是蓉哥儿。就是老爷,也是不敢驳蓉哥儿的半点意思。如果你们不想被蓉哥儿撵回去的话。你最好让三姐儿把脾气秉性给我收敛一下。”尤氏如是的开口说道。 尤老娘听尤氏的话,不像是说着顽笑的,便立刻应答下来,连连的保证,说是会好生的约束尤三姐的。 “好了,你们来这一路,想必早已经累了。我让银蝶先带你们去休息,有什么话,我们过了午休再说也一样。”尤氏见尤老娘做了保证,对尤老娘,她还是放心的,便开口说道。 尤老娘点点头,这才跟着银蝶一起离开。 倒是尤氏,在她们离开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呢喃道:“我是不是做错了。”或许她不应该同意尤老娘的意思,把她们接过来。 另一边,贾蓉贾蔷贾瑛才出了院子,贾蓉便立刻对知文说道:“知文,荷包不必留了。里面的东西也留着赏人用吧。”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居然敢在这里摆谱子,既是这样的话,那就哪来的滚哪去。 知文心知贾蓉这是厌烦了她们母女三人的,立刻脆生生的应答了一声是。 贾瑛是立刻对入画说:“入画,东西不必给我,赏你了。” 入画立刻笑盈盈的福了福身,谢过贾瑛的赏赐。荷包虽然不曾打开过,不过她刚才捏了捏,圆润的,似是元宝的形状,应该只是金银裸子等物件。后来证实了里面是六个刻有福禄寿的金裸子后,入画心中不禁是有几分鄙视的,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拿来给她们姑娘做见面礼。 便是家中没有银钱,但长命锁等东西,应该还是拿的起的,也比这金裸子要强啊。 贾蔷虽然是没有说话的,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神色,也知道,这个荷包的下场好不了多少的。 “蓉哥儿,因先前的时候并不知道今日府里会有客人要过来。是以,昨日里便已经约了迎春姐姐和探春姐姐要鉴赏诗画,等会儿要过去西府那边。等中午的时候,你帮我和嫂子告个罪。”贾瑛想到尤氏母女三人心下便有些厌烦的,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蓉点点头,“恩,既然早已经和二姑姑三姑姑有了约,那就去,母亲那里,我会去说的。”就他现在看来小姑姑自然是离尤家那母女三人越远越好,省的被她们给带坏。 贾瑛得了贾蓉的画面便很快的就带着自己的丫鬟回去。 方妈妈这里是早就已经得了贾蓉的示意,知道贾蓉有话要吩咐自己,所以在贾瑛走的时候,她便慢了自己的步伐。走在了最后,现下便福了福身,叫了一声:“大爷。” 贾蓉看着方妈妈,开口吩咐说:“方妈妈,刚才那样的情形你也是见了,府里来了外人,瞧着就不像是个安分的。你是小姑姑的奶嬷嬷又是府里的老人,平日里最是稳重细心不过,这段时间照顾好小姑姑,且不要让一些不相干的人过去打扰小姑姑。” 方妈妈自是知道贾蓉所说的不相干的人是谁,方妈妈青年守寡,所生的孩子一落草便夭折,自幼伺候在贾瑛的身边,早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她自己也是看不上尤老娘那样一看就有些妖妖冶冶的,立刻福了福身应答道:“是,请大爷放心。老奴一定会照顾好姑娘的。” 贾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恩。我这里也没其他的事情了。你过去忙吧。” “老奴告退。”方妈妈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银蝶带着尤氏母女三人到了诸玉苑里,福身行礼说道:“老太太,二姑娘,三姑娘,这里是诸玉苑,是太太为你们安排的院子。这些日子,你们就先行住在这里。另外这院子里还配了几个跑腿的小丫鬟,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她们就行了。还有……” “我们三人都住在这里吗?”不等银蝶说完,便见尤三姐皱了皱眉头,一把打断她的话,开口问道。 银蝶听到尤三姐的问题,神情先是楞了一下,才回答说道:“是的。” 尤三姐得了银蝶肯定的回答,立刻有些不满的说道:“这府里这么大,空闲的院子不是多得是吗?为何不多收拾两个出来?居然让我们三人挤在一个院子里,简直也太不像话了。让人赶紧再收拾两个出来?我要自己单独住一个。我瞧着挨着这边的院子就不错。我也不挑,就它吧?” “三姑娘,这个奴婢实在是做不了主的,请三姑娘不要为难奴婢。况且这诸玉苑很大即便是老太太,二姑娘,三姑娘住一起也不会显挤的。”银蝶对尤三姐又是一鄙视,不过面上却还是做出为难的神色,恭敬的回答说道。 尤三姐正要说什么,便被尤二姐拦下,柔声说道:“银蝶,三妹刚才是说笑呢。并不是真话。我看这里就很好,不用再麻烦了。你下去忙吧。有事我们会让丫鬟再叫你的。” 银蝶听到尤二姐如此说,也没有再说什么,福了福身便离开。 “姐,你做什么拦着我?我们是到宁国府里做客的,是大姐请我们来的,又不是我要过来的?现下是个什么意思?先前那个叫瑛姐儿的小丫头对娘如此的不敬,我不过说了两句,大姐就不依了。现下又让我们三人挤在一个院子里?她这是特意的请我们过来,显摆给我们看,她过的有多好吗?还是说她自己嫁入了富贵人家里,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末流的家人了?”尤三姐语气带了些不忿的说道。 尤二姐开口劝道:“三妹,我们这是要做客的,客随主便的,况且我觉得这里就挺好的。况且我们母女三人住在一起不好吗?非要自己一个院子,那多无趣。” 尤三姐有些怒其不争的看着尤二姐,“娘,你看二姐,这不是有趣无趣的,而是面子的问题。你……” “三姐儿,你给我停口。我这一次倒是觉得二姐儿的话没错。这里不比我们自己家里,我们是过来做客的。一切自是有你大姐安排,亏待不了你的。”尤老娘坐下来,如是的开口说道。 通过刚才的情况,她算是看清楚了一些。姑爷今日没有出现,可见压根就没有把她们放在心里的,若是真的重视,即便是事再忙,也要露一面的。大姐儿虽说是这府里的正经的太太,但进门四年都没有生下儿子,甚至连女儿都不曾有,姑爷据说又是个贪花好色的性子,如此大姐儿在府里的地位怕也是不稳当的很。 “娘……” 尤老娘一横眉,冷下自己的神色,说:“娘什么娘?我可是给你说,你给我好好的收敛一下你自己的脾气,你还以为真是你大姐放心不下我们,请我们来的。你爹死了后,尤家那些老不死的,以我没能给你爹生个儿子,你们两个又不是尤家的骨血,便惦记我们娘仨手中的那些家产。要不是你大姐嫁到宁国府里,他们心中有所顾忌,我们指不定早就被人赶了出去。之所以能来这里,也是我先写信给你大姐,哭诉了一下我们的处境,又说了好些好话。她这才接我们过来的。”语气一顿,又接着说:“你大姐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们两个身上流的又不是尤家的血,如果你大姐铁了心不管我们的话,我们娘仨全都的喝西北风去。你们两个都给我好好的记住,这里是宁国府,顶顶富贵的人家,那瑛姐儿和蓉哥儿都是顶金贵的人。如果你不喜,以后躲着一些就是了。如果得罪了他们,你想我们被赶出宁国府吗?” 尤三姐听了尤老娘这一番话,本来还犹自带着不忿的表情神色,这才被震惊和不信所替代,只是虽然心里接受了,但依旧有些嘴硬的说道:“谁稀罕,不住就不住,谁稀的这里,我们自己又不是没有宅子。” 尤老娘和尤二姐都是极为了解尤三姐的性子,知道她此时不过是嘴硬罢了。 尤老娘叹了一口气,“三姐儿,我知道你是要强的性子。但世道如此,我们不得不低头。我们家里没个男丁,如果不靠着你大姐,日后还不知道要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你就且委屈委屈吧。” 尤三姐忽而想到了金融看她的那种阴翳的眼神,心下一颤,这才点了点头。 第45章 所谓风波又起 这边里,银蝶回到玉笙院里,便把尤三姐刚才的表现和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与尤氏说了一遍,末了,还忍不住为尤氏抱屈说道:“……三姑娘都不知道心疼太太一点。自以为她是谁呢?在大姑娘跟前,也敢摆什么长辈的谱儿,幸而太太打圆场及时。不然的话惹怒了大爷,她们此时说不得早就被赶了出去。还有院子,不是老太太哭诉着可怜,太太您又太心善,使人接她们过府小住,又连夜的给她们收拾院子。她们不知道感激太太也就罢了,居然还开口挑拣埋怨,真是不成样子。”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都不知道继母这般聪明的,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的教教她这两个女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还真是以为自己是世家贵族里长出来的千金小姐呢。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也敢这般大放厥词的。还挑三拣四的,这种不着调的话她也敢说的出口,这么几年的时间了,她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早晚有她的苦头吃。”尤氏在听了银蝶的话后,当下便狠拍一下桌子,冷笑了一声,如是的说道。 如果不是想着她爹刚刚过世,继母又一贯对她不差,写的信又是句句锥心的,就单凭三姐儿是那样不知天高地厚又泼辣的性子,她是绝对不会把她们母女三人接到府里来的。 银蝶当下也附和说道:“可是呢。如果三姑娘的性子如果不收敛的话,且不用等到早晚,现下就是现成的。”而后语气又顿了一下,说:“太太,等过了午膳的时间,您还是提醒提醒老太太吧。这万一要是三姑娘不长眼的再撞到大爷或事大姑娘那里,大爷是个什么性子?您可是知道的,不说到时候三姑娘要受苦受难的,就是太太您这里怕也是难对大爷交待的。” 且不说现下府里是大爷做主,就是太太现在的情况,老爷靠不住,太太又没有自己的孩子,日后说不得还要靠大爷送终养老,大爷眼里最是个不揉沙的性子,脾气也烈性。这万一,三姑娘不长眼睛,得罪了大爷或是惹了大姑娘,免不了要迁怒到太太这里的,让太太平白的跟着受了委屈。 尤氏显然是听懂了银蝶这话外的意思,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也赞同的点点头:“你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不中听,但却倒是一点都不错的。” 她体质弱,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这万一时运不济……那日后自己老了还是要靠蓉哥儿养老送终的,断然是不能得罪蓉哥儿的。就是退一步来说,她有了一男半女的,蓉哥儿虽然性子不大好,但这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是男孩儿,日后少不得还要蓉哥儿提携提携。如果是个女儿的话,那就更需要蓉哥儿这个娘家哥哥来做靠山了。不见西府的王氏之所以犯下那样天大的过错,却还无事的做她的掌权二太太,除了她肚子争气,生了三个孩子之外,最大的缘故,不就是因为她娘家二哥是个极为出息的吗? 更何况,自己也是不喜三姐儿那样的性子,为了她去得罪蓉哥儿,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呢。 很快的就到了午膳的时间,虽然心中是不喜尤氏母女的,但是登门即是客,这一应的面子情还是要有的,尤氏便让银蝶特意的吩咐了厨房那边多加了几道的菜。虽然菜色摆满了一桌子,但介于他们都还是在孝期,所以全都是素菜。不过宁国府的厨娘的手艺好,虽然是素菜,却也做的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这一次的午膳,不管是贾蓉贾蔷亦或者是贾瑛,都是不不在的。不过面上却都做足了,遣了人和尤氏说有事不能到。 在饭桌上的时候,尤三姐就此又忍不住抱怨了两句,只是她的话还未曾说完,就被尤氏打断,直接毫不留情的冷声说,如果再开口怨言的话,自是回去就是了,宁国府里庙小,容不下她这一尊大佛。 本来一顿尚且还算是愉快的饭,因尤三姐而草草的结束。 撤了饭桌,自是有丫鬟端了消食的山楂丸子以及一些瓜果糕点和茶水过来。 尤老娘侧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尤氏,心里很是有些惴惴不安的,生怕她真的让她们收拾东西打道回去,良久,才开口说道:“大姐儿,刚才三姐儿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她小孩子家家,口无遮拦的,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说着瞪了尤三姐一眼,这个三姐儿就不能像二姐儿一样让她省省心。 尤氏脸上的表情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开口说道:“三姐儿也不算小了,和我们蓉哥儿是一样的年纪,甚至还要大上几个月。再过上两年的时间,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如果这性子不好生的改改的话,那么日后到了婆家里,可是要受罪的。” 尤老娘听了只连连的点点头。虽说大姐儿这话说的是有些不中听了一些,话里话外都带了一种训斥的意思,但是却也是实话。三姐儿这样的性子,来日嫁了人,碰上和善的人家还好一些,如若碰上了略有脾气一些的,免不了要被磋磨一番。 尤氏对尤老娘这个继母,心中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叹了一口气,说:“母亲,你也不要怪我的话难听。我也是为了你们好的。你是不知道这府里内里的情况的。说着我一个末流小官的女儿,能嫁进宁国府这样的人家里,上无公婆,进门就是当家太太,说起来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但有谁又知道我的苦楚呢。”语气叹了叹,才又接着说道:“也是怪我的肚子不争气,入府已经四年的时间,但却迟迟不能为老爷生下一儿半女。这府里的蓉哥儿又着实的是个厉害的,年纪小小就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身在。老爷又是个万事都不管的性子,这府里可是蓉哥儿当家做主的。蓉哥儿的性子,最是急躁不过的。一个不小心招惹了他,到时候,我也救不得你们。” “他不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吗?有那么厉害吗?”尤二姐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尤氏有些苦涩的一笑:“你们是没有见识过的。我刚嫁进来的那一年,正好碰上他开始整顿这府里的时候。蓉哥儿当时也不过才是个八岁的孩子罢了,便下令杖杀了数十人,他自己当时就在旁看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卖发掉的奴才便有三四百人之多,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这里且和你们说一句,这个府里蓉哥儿的书房和院子,都是你们不能去的地方,横竖我这里是已经提醒过你们了。若是不听,执意要去,他就此扬手给上你们一鞭子也不是没可能的。他绝对不会因为你们是女子,就会怜香惜玉手下留情的。到时候,你们可不要想着我给你们做主。”说起这个的时候,尤氏的声音不其然的小了许多。 听到尤氏这样的话,尤老娘尤二姐都是一脸的惊讶,有些胆小的尤二姐甚至还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倒是尤三姐,胆子素来比旁人大,虽然心中有些发憷,但却还要嘴硬的说:“我还就是不信了。他一个小辈儿的,还真敢下手打我们这些长辈不成?” 尤三姐还不知道的是,日后她还真是犯了贾蓉的忌讳,也没有想到贾蓉就是如同尤氏所说的一样,扬手就给了她一鞭子,这一鞭子直让她刻骨铭心的记了一辈子。 当然了,这都是日后的事情,现下还是没有发生的。 尤氏见尤三姐还是如此,心中冷笑一声,也不再说什么。横竖,该嘱咐的话,她都已经说过了,她非要自己去找麻烦,也怨不得她。还有长辈,你算是蓉哥儿哪门子的长辈? 简直是不自量力! 贾蓉虽然是厌烦尤氏三母女,但现下再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便要过年了,他现在手头可是有不少的事情要做的,哪里就有时间,浪费到她们的身上?只是交待了知文和吴婆子两人,让她们好生的看着尤氏母女三人,如果只乖乖的呆着便罢了。敢给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管你是谁,直接撵出去不解释。 不过让贾蓉略微感到省心一些的是,两日的时间下来,也不知道尤氏是不是特意的交待了,反正这几天的时间,她们母女倒是挺安静的。 她们母女安静了下来,也不代表其他人静下来。在尤氏母女过来的第二天里,贾珍倒也出现了。一见了尤氏母女三人,眼睛都瞪圆了,一双浑浊又色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尤二姐不放,余下的几分目光也在尤三姐的身上打转。 本来对她们不放在心上的态度,一下子也热情起来,还使人送了不少的东西给尤氏姐妹用。 贾蓉当时虽然没有在场,但只是听知文汇报说,想也能够想的出来的,贾珍那一幅好色的样子。 虽然不喜她们,但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尤二姐还是尤三姐,都是十分出色的大美人。特别是少女初长成的尤二姐,生的风流标致,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身姿玲珑有致,也莫怪乎贾珍对其垂涎。 这几日里,倒也不外出了,老实了不少的。贾蓉知道,贾珍并不是老实了,也不是浪子回头了,而是目标转移了。他这是惦记上了尤二姐的美貌呢! 虽说尤氏和尤二姐尤三姐并没有血缘关系,名义上,她们都是尤氏的姐妹,他岂能够容忍贾珍去惦记自己的妻妹,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他们宁国府的风气好不容在他的这一番整顿下,略好了一些,岂容他再泼脏? 因再有几日的时间,便到了年下了,这几日里,贾蓉是格外的忙碌的,各种庄子的出息奉送,年下总结以及各家府里的年节各项的走动支出。后面一项还可以交给尤氏来处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府里的当家太太不是,一应的人情往来还是要她走动的。至于前面的事情,虽说是有知文知秋和吴婆子帮他看管一些,但贾蓉是个疑心重的人,自然是自己一一的过目才能放心的。 一直到过年前的两天里,贾蓉手中的事情总算是忙完了。 贾蔷语带了几分的讽刺说道:“大哥,冷眼瞧着这些日子,父亲对尤家姐妹那股子的殷勤劲儿。现在满府上下,包括那扫地的粗使的婆子,怕是没人不知道他这是在打什么主意?”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大哥,我可是听说,这尤二姐幼年就已经和人定了娃娃亲的?如若就再这么放任下去的话,万一闹出事情,我怕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你不用担心,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早就已经做了准备的。像是惦记人家妻妹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也不能发生到我们家里的。”贾蓉的话虽然说得轻巧,语气没有一丝的变化,但眼睛却是带了几分阴郁的。 他这个做儿子的一向都是最孝顺的,既然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他就帮他管。一颗药丸下去,不就解决了。何况他虽然没有把过贾珍的脉搏,不知道他身体的具体情况,但是单看他的面色苍白晦暗,没有一丝的光泽,两眼浑浊无神,眼下青於,眼圈发黑,典型的纵欲过度的表现。便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必定是不乐观的。现下自己帮他禁禁欲也是为了他好。省的他哪一日里死到女人的床上都不知道。 贾蔷对贾蓉还算是有几分了解,听到他这话,便知道,贾蓉这里早就做了准备的,本来还有些担忧的心,瞬间也就放了下来,说:“既是大哥这里早就有了准备,那我也就放心了。” “恩,不说这个问题了。对了,我听刘先生说,他说你现下的学问很是不错,明年想要让你下场试试,我想问问你的意思?”贾蓉对于贾珍的问题是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转了话题,如是的开口问道。 贾蔷微微的思索了一下,说:“这个问题,先生已经和我说过了。不过我却觉得,我的学问不够,想要等上两年再说。毕竟稳扎稳打才更加稳妥一些。” “你这么想倒也不错。横竖你如今才十一岁,等上两年倒也使得。”贾蓉点点头同意说道。他当年之所以会考的那么早,那是因为他当时需要用秀才的身份来争取在族中说话的分量,其实他当时去考的时候,也只是报着试试的想法罢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他可是说不出自己百分百会过的想法。他当时充其量只有四成的把握罢了,毕竟他虽然内里是成年人,但学习四书五经也只是从成为贾蓉开始。恩……他虽说是过了秀才不假,但他的成绩却不算好,在后二十名里,只能算是险险的及格而已。 所以现下不管是贾珍提及过几次,他考举人,也要等到自己十五岁之后。 尤老娘尤二姐尤三姐因何贾蓉没有多少的交际,加上她们也得到尤氏再三的叮嘱,所以倒也还算是识趣儿,所以她们在宁国府里的生活还算是不错的。而她们在来了几日后,尤氏又带了她们,到荣国府里拜访了一次。 这个尤老娘倒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居然把贾母哄得很是开心,居然让她们多多到荣国府那边走动走动的。 不过因她们的身上到底是戴着孝,现如今又到了过年的时候,大喜易撞,所以尤老娘倒也没有频频的到荣国府那边。只是她虽然是没去的,但是她的两个女儿尤二姐和尤三姐因都是美人胚子,所以很是得贾宝玉这个自出生就喜欢美人的喜欢。是以,得益于贾宝玉的缘故,尤二姐和尤三姐她们两个倒是常常的到荣国府那边过去。 对此,贾蓉倒是乐观其见的。祸害荣国府,总比祸害他们府里强。恩……最好住到荣国府里才好呢。 至于贾珍,呵呵,早些天的时候,他就已经让佩姨娘,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了贾珍一颗得春丹,这段时间里,想必他都忙着寻医问药,没啥时间去勾搭和调戏尤家姐妹了。 哦……对了,佩姨娘之所以愿意这么配合他,喂贾珍吃下这么一颗药,盖是因为她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所以佩姨娘才会这么愿意配合自己的。不然的话,她即便是再怎么衷心,也不会拿这种药给贾珍吃的,这万一吃出个什么好歹,导致贾珍终身不举的话,自己这辈子不就玩完了。 但她有了身孕就不一样了。不拘肚子里的是男还是女,都是她的依靠。如果贾珍就此不举了,以后再没有其他孩子,那就更好了。 佩姨娘也是个极为聪明的,在大年初一的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佩姨娘适当的昏倒,而后被知秋一把脉,顺理成章的被诊出有两个半个的身孕。 而此时贾珍因自己的‘不举’而惴惴不安的到处寻医问药,生怕被人发现他不举,佩姨娘忽而爆出这样一个好消息来,无疑是让他差到极致的心情变的好起来。当下不顾尤氏黑了又红,红了又紫的脸色,赏了好些的东西给佩姨娘,并且在当晚,就留宿在佩姨娘那边。 这让尤氏的脸色大为不好,要知道,大年初一里,贾珍居然是宿在一个小妾那边,这是个什么概念?无疑是生生的打了她的脸。 不过因娘家式微,她自己进门四年都没有身孕,底气很是不足,所以虽然脸色是难看的。但尤氏到底没敢说什么?毕竟这段时间以来贾珍的脾气可是不好的。倒是尤三姐,仗着前几天贾珍对她的‘讨好’而大胆的说了两句,如果是以往的时候贾珍必定是很受用的,不过他现在不举,再怎么样的美人看到吃不到,更加提醒他现如今不举的情况。便让贾珍恼怒非常,当场便沉了脸色,给了尤三姐好些好听话。甚至如果不是尤氏开口求情,他险些就让王兴立刻备马车,送尤氏母女回去。 宁国府里因佩姨娘有了身孕,这大过年的,府里的喜庆的气氛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感觉。 第46章 所谓贪心不足 “大爷,佩姨娘来了。”知文福了福身,恭敬的说道。 贾蓉挑了一下眉头,正在抄写《大悲咒》的手微顿了一下,开口说道:“让她先过去小厅那边等着。” 知文应答了一声,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观砚小心翼翼的看了贾蓉一眼,才大着胆子,开口说道:“大爷,这佩姨娘来了,您现下不过去吗?”现下佩姨娘可是府里一等一的金贵人。 老爷的子嗣单薄,膝下竟只有大爷一个孩子,心中早有焦心的,可是老爷后院的女人不少,但除了早几年时候有李姨娘为老爷生了一女,还未过满月便早夭之外,其他人竟再没有怀孕的。如今时隔十多年的时间,佩姨娘有了身子,老爷岂能不高兴,单看他在大年初一这样重要的日子宿在佩姨娘那里而不是太太那里,就知道他是何等看重佩姨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 斜斜的看了观砚一眼,凉凉的说道:“你话太多了。”这个观砚,衷心倒是衷心,只可惜没有洗墨来的机灵。 观砚闻言,当下也敢说话了。 正在整理书籍的洗墨见此,忍不住摇了摇头。观砚也太糊涂了一些,佩姨娘是个什么人?不过是个婢女出身的姨娘罢了。别说她现在只是有了身子,即便是将来她生了儿子,也不过是个庶子罢了。大爷哪里用去配合她。大爷乃是老爷的原配嫡妻所出的嫡长子,身份何等的尊贵。别说是她一个姨娘有了身子,便是太太有了身子,大爷也不用担心半分的。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贾蓉这才放下笔,看着已经抄写完毕《大悲咒》,满意非常的点点头。侧头问观砚说道:“观砚,我的《大悲咒》抄写了有几遍?” 观砚躬身回答说道:“回大爷的话,算上今日的抄写的话,大约有一百二十遍了。” “恩,等干了之后,和其他的一道放好。”每天里,他最少都会抄上一遍《大悲咒》这样既能够练字,抄写好的《大悲咒》也可以烧给冯氏,愿她来世平安幸福,再不要碰到像是贾珍这样的人了。一举两得的事情,自从冯氏过世的那一年,他便已经开始了。 “是,大爷。” 贾蓉嘱咐玩观砚,这才走出书房里。 见知秋并着两个小丫鬟守在外面,这才开口问道:“佩姨娘如何了?” 知秋回答说:“佩姨娘还在小厅里等着大爷,她的神情倒是没有任何的异样的。”甚至就连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也都是安安静静的,可见这个佩姨娘能笼络住招花惹草如老爷,这心计手段还真是非一般的。 贾蓉从来都不会怀疑佩姨娘的聪明,所以对她的这样的表现,他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因为这才是那个聪明伶俐的佩姨娘。 从书房里出来后,贾蓉并没有到小厅里去,而是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这才往小厅而去。 “妾见过大爷。”佩姨娘一见贾蓉走进来,立刻起身,福身行礼,语气恭敬的说道。 贾蓉看着因为怀孕而褪去舍去一应的胭脂水粉等物,露出一张素净的脸庞,少了些许的娇媚,多了几分柔和,“佩姨娘请起。”坐到主位上便有小丫鬟倒了茶水过来,贾蓉端起来,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问道:“佩姨娘现如今不好生的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胎,这个时辰,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微微的思索了一下,佩姨娘开口说道:“大爷是个顶聪明的。如何能不知道妾此时过来是为何?”手忽而伏到自己的腹部间,“现如今妾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成了太太的眼中钉,肉中刺的,妾请大爷看在妾以往对大爷忠心耿耿的份上,救妾这一次。必定结草衔环报答大爷的恩情。” 按道理来说,尤氏娘家式微,她自己也没有孩子,也早已经失了宠,这心机手段也都只算是一般,这正房太太的位置坐的并不稳当的。如果不是府里被大爷狠狠的整治了一番,按照府里以前的情况,早就被看人下菜碟的奴才被撂倒一边去了。哪里有如今舒坦的日子可过。综上所述的,她不应该惧怕尤氏才对。 只是一点,尤氏娘家再式微,是再不得宠,再没有傍身的孩子,她也是老爷正正经经八抬大轿抬进府里的太太。而她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就她们两个人的身份,她向来都认的很清的。如果说太太想要对她下手的话,机会也有的是,更何况,太太的心机手段虽然是一般。但她身边那个叫银蝶的丫头,却是聪明伶俐的。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她盼了多年才有的,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她想了又想的,能保证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万无一失的,也就只有大爷罢了。 贾蓉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开口说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太太要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吗?” 自从佩姨娘传出有身孕以来,贾珍又表现出对佩姨娘肚子里这个孩子很是看重的举动来,弄得这府里上下的奴才,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有那么一点点的微妙。都想知道脾气暴戾的他,能不能容下这个异母的弟弟。 老实说贾蓉对佩姨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管是男还是女,他还真是没有任何的感观的。他今年都已经十二,在这里都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年纪了,佩姨娘即便是生了个儿子,也不过是庶子,年纪相差也大,压根就威胁不到自己的。况且按照话本里所说的,贾珍就只有贾蓉一个孩子,所以佩姨娘肚子里的这个能生下来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不不……妾并非是这个意思的。只是大爷神通,妾只是想要防患于未然,以确保妾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 不过她的话都没有说完,便被贾蓉凉凉的眼神看得说不下去了。 佩姨娘是个极聪明的人,知道自己的要求是有些不现实的,只是除了大爷之外,在这宁国府里,便是老爷也不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的落草。所以尽管来之前,她就知道大爷答应的可能性不大,但为了孩子,她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要过来试上一试。 “你的一片慈母之心,我这里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父亲内宅之事,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便插手。佩姨娘是聪明伶俐之人,如何能立的安身之地,想来你应该是比我清楚的。”贾蓉看着佩姨娘明显有些沮丧下来的脸色,语气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你倒也不用太担心的。府里还算清明,又如何容不下一个孩子来。你且宽了心就是了。” 贾蓉这一番话下来,算是给了佩姨娘一个保证的,也算是答应了她刚才的要求。当然了,并不是说他好心。只是在他十五岁之前,留着佩姨娘还有用,再者佩姨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拘男女都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所以他对于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无所谓的。 佩姨娘先前听到贾蓉开头的话,心中便是一凉,不想却峰回路转的,贾蓉居然点头答应下来,当下便大喜过望,立刻起身对着贾蓉就是行了一个大礼,说:“妾谢过大爷的大恩大德,日后必定结草衔环报答大爷。” “以后每几日的时间,我会让知秋给你把把脉。你若是有事,也可以让你身边的丫鬟过来找知文或是吴嬷嬷。”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 佩姨娘对着贾蓉又是一拜谢,口中感谢报恩的话,更是想都不想的说出一长串来。 贾蓉对于这种事情最是不耐的,挥了挥手,打断佩姨娘的话,“行了,记住你自己的话就成,不用一而再的说。没事就回去吧。” 佩姨娘又是好一番的感谢,这才欢天喜地的带着丫鬟回去了。 “大爷,您怎么敢答应佩姨娘这样的事情。”佩姨娘前脚才走,吴婆子当下便有些不赞同的看着贾蓉,如是的说道。 贾蓉不予对吴婆子解释那么多,只开口说道:“我如何不能答应。父亲子嗣单薄,佩姨娘能为父亲生下一儿半女的,也是她的福气。” 吴婆子见贾蓉这么说,便知道他这是铁了心的要保下佩姨娘的孩子的。她心中虽然很是不渝,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蓉哥儿说的倒也不错,老爷膝下就只有蓉哥儿一个,虽说有蔷哥儿,但到底没有血脉关系的。佩姨娘如今虽然是良民,但她老子娘却还是奴籍,纵然让她生下孩子,也不足畏惧。 这么一想,吴婆子心里的不悦,倒也去了。 结草衔环?以报大恩大德?这话,可要说到做到才是。贾蓉在抬脚离开之前,嘴角勾了勾,眼里泛起一丝的冷色,如是的想到。 玉笙院 佩姨娘现在有了身子,一举一动都十分受人瞩目的,她过去贾蓉院子里的消息,很快的便传扬开来。虽说她是顶着请安的名义过去的,对于这话,府里的奴才倒都是相信的,毕竟佩姨娘虽说如今身子金贵,但再怎么金贵,也比不过大爷的,更何况她还是先太太身边出来的。 过去给大爷请个安,倒也正常的很。 当然了,对于这样的话,尤氏却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银蝶前来回话的时候,尤老娘正好过来找尤氏说话,因尤氏对这个继母很是有几分好感,加上她还想着要让尤老娘帮她出出主意呢。所以对于此事,她倒也没有回避尤老娘。而尤老娘在听了之后,倒是有些感叹的说了一句:“这个佩姨娘倒真是个聪明伶俐的。” 尤氏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母亲,你到这里也有月余的时间了。对老爷的性子也该有几分了解的。这几年的时间老爷身边来来去去的不知道多少花草。唯有这个佩姨娘,容貌不算是顶绝色,如今也已经过了最佳的花期,二十来往的人,但老爷依旧对她宠爱有加。如今更是有了孩子。她能不是个聪明伶俐吗?” “那,大姐儿,你现在要怎么办?我看姑爷现在的样子,正是在欢喜的头上。如果此时要动佩姨娘的话,恐怕要惹的姑爷的震怒。况且,这佩姨娘才从蓉哥儿那里出来。现在怕不是好的时机。”尤老娘拧着眉头说道。 尤氏点点头赞同,“母亲说的是。现在并不是动佩姨娘的好时候。”况且她也没有打算去碰佩姨娘的。大夫说她体弱,未必能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不得不为将来考虑了。银蝶说的不错,佩姨娘肚子里的若是女儿倒也罢了。若是儿子,到时候抱养在自己的膝下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须知道,生产就是一道鬼门关,每年为此而死的妇人,不知道有几凡。 当然了,这样的话尤氏没打算和尤老娘说。她虽然对尤老娘有好感,但却也和她隔着肚皮隔着心。像是这等私密之极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和她说的。 尤老娘虽说颇为有几分心计,但到底是小门里出来的,大户人家的一些绕弯弯,她自然是不会知道的。便也点头又安慰尤氏说:“是呢。不过大姐儿,你倒也不用担心的。这怀胎的时间有十个月呢。这么长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尤氏听到尤老娘这话,垂下眼眸,也用一种带着伤心的语气附和说:“但愿吧。” “大姐儿,你也……” 只是正说着话的两个人没有注意到,在最后的一侧朱红漆的柱子旁,露出一点点的水色来。 文渊阁 这院子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最是个文雅风致的地方。一进院子,最先入眼的便是左侧边的那一个三四人都环绕不开的青白色的瓷缸,上面飘着几片的荷叶,因为现在还是在隆冬的时节里,看着这残荷总会让人感到几分的荒凉,不过却倒也另有一种美感。转过一面雕刻着青竹林的墙面,便见,门栏窗棂,皆是雕新花样,一色的水磨群墙,下面是白石台矶,上面同样凿成竹林图样。左右看过去,还可见几朵朱槿花,既是不落富丽又是风流雅致。 贾蔷喜静,所以他的院子里的伺候的人并不多,多数时候也都是安静的。 但见这个时候,一个年约十三四岁,身穿着半新的藕荷色绫袄,青缎掐牙背心,下面是水绿的裙子,蜂腰削背,鹅蛋脸面,五官生的很是秀美的丫鬟,迈着小步而来。此乃是贾蔷跟前贴身伺候的丫鬟知冬。 知冬进来的时候,贾蔷正坐在案几上,一笔一划,专心致志的抄写着什么。她福了福身,叫了声,“奴婢见过二爷。” “事情可都已经办妥当了?”贾蔷听到知冬的话,眉眼也没有抬一下的开口问道。 知冬又是一福身,回答道:“回二爷的话,都已经妥当了。奴婢是亲眼见了才过来回话的。” 贾蔷开口说道:“恩,很好。” 知冬犹豫了片刻,才又开口问道:“二爷,真的要这么做吗?大爷那里真的不用通知一声吗?您不是已经从大爷那里得了肯定,大爷会护着佩姨娘一些的。如今……二爷这样瞒着大爷,真的好吗?万一大爷知道了会不会怪二爷?” 她这话一说完,房间里的气氛便是一凝,贾蔷拿笔的手也停顿了下来。片刻,才开口说道:“大哥的心太软了,一些事情他既然下不了手,那就我来做。况且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不过从中引导一下罢了。要怪的话,只能够怪她的心太贪了。” 贪心不是罪,偏人又生的那么笨,如今被人算计了,也是她活该自找的。 第47章 所谓喜迎元宵 转眼间,便已经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这本该是个喜庆团圆的日子,不过因为宁国府里当家老爷贾珍的心情一直都不渝,近些日子以来脾气更是一日暴躁过一日。现下府里除了大爷贾蓉之外,其余的人,上到尤氏这个正经太太和怀着孕素来得贾珍喜爱的佩姨娘,下到从他跟前路过的丫鬟小厮,就没有不被贾珍大骂过的。 而贾珍跟前伺候的小厮丫鬟,也是格外的凄惨。其中尤氏跟前的一个二等丫鬟,名叫木棉的,因一时不慎,在给贾珍梳头的时候,一时扯痛了贾珍,如果是往常顶多也就是两句骂了事。但是现下却是结结实实的给了木棉一个窝心脚还不解气,还又让人令打了她二十板子,结结实实,一点情都没留的那一种。之后,还不许尤氏给她请大夫,只让上一些金疮药。还说,如果命薄撑不下去,就直接卷了扔到乱葬岗去。 贾珍发了这样大的火气,弄得宁国府的奴才,人人自危。甚至在私下里嘀咕,难怪大爷会有这样暴戾的性子?原来都是从老爷那里遗传过来的。 像是宁国府这样的人家,正房太太跟前的二等丫鬟,过的比一般普通人家女儿还要好的。 贾珍那一脚下去,已经是把木棉踹的吐了血,又二十板子下来,木棉的命都已经下了大半。虽说有同屋的木槿照顾,也上了药,但木棉还是因为外伤,连着高烧几日不退,情况很是不少。木槿虽然求到尤氏跟前,但因先前贾珍发了话,不许找大夫,尤氏不敢违背贾珍的话,不过到底有些不忍,便让木槿求到了贾蓉的跟前。 贾蓉对于贾珍为什么脾气这么暴躁,是心知肚明的,这丫头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当然了,指望贾蓉会对她一个丫鬟有什么愧疚感。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却是让知秋过去,给那叫木棉的丫鬟看了看。依照没想到,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这叫木棉的丫鬟,居然因为这件事,认定贾蓉是她的救命恩人,对他忠心不二起来。知道消息后,饶是心性如贾蓉,也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 采月居 佩姨娘坐在窗边的地方,心情颇好的正缝制着小孩子所穿的衣裳,嘴角带笑,甚至还会时不时的摸摸自己的肚子,俨然就是一副期待之极的样子。 约莫半个时辰后。 星儿端着安胎药进来,放下,见佩姨娘还坐在窗边,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忍不住开口说道:“姨娘,安胎药好了。” 佩姨娘这才放下手头上的东西,走过去,端起碗,不顾那药有些难闻的味道,一口饮下,过后,也拒绝了星儿递过来压味的蜜饯。 星儿一边麻利的把碗收好,交给外头伺候的小丫鬟,一边开口说道:“姨娘,你看今日的天气正好,奴婢听说花园子那边,今日是元宵节,大爷让人在灯坊订做了不少的花灯。听说整个园子都摆满了,可是漂亮呢。”语气顿了顿又说道:“况且知秋姑娘不是说过,让你多走动走动,不管是对您还是对您肚子里的哥儿,都是有好处的。” 佩姨娘侧头看了看,外头的阳光果然正好,而她做了不短时间的针线活,身上也有些惫懒,也是该松泛松泛身子。便笑着点头同意了。“好,叫上月儿,我们一起去吧。” “好。” 到了花园里,其实冬日的花园,没有什么看头的,不过今日是元宵节,府里到处都挂满了各色的花灯,特别是花园里,因地方宽广,摆了更是不少,虽是在白日里,不过却也成了府里的一道风景。 “姨娘,你看,这些花灯可真好看。听说是大爷特意到锦绣坊订做的。其中不少的灯,都是大姑娘亲手画的图样。像是奴婢手中的这盏富贵花开就是,还有那边的莲花灯……” 一进到园子里,立刻就被各色的花灯吸引了,听着星儿叽叽喳喳的话,佩姨娘也忍不住拿起一盏小孩儿提灯的花灯,拎在手里看了又看,笑道:“是不错。果然是锦绣坊里出来的,比往年精致了不少。” 佩姨娘为了养胎,已经是闷在自己的院子里好些的日子,如今自己的胎已经坐稳,好容易跟着跟着星儿月儿一起出来,又是在这样的元宵佳节,花园里摆放的那些花灯又确实精致非常。是以,佩姨娘和两个婢女星儿月儿一起兴致勃勃的逛了好一会子。 “姨娘,可是累了。不如到凉亭里歇息一下。”星儿见佩姨娘面露倦色,立刻十分有眼色的开口说道。 佩姨娘到底是有了身子的人,此时确实有些累了。听了星儿的话,便也点头说:“好。” 星儿便又开口吩咐月儿说:“月儿,你好生的在这里陪着姨娘,我过去到厨房那边拿些茶水点心过来。” 虽然星儿和月儿都是佩姨娘身边伺候的,但因情分不同,两个丫鬟之中,佩姨娘自然也更加信任星儿。自她怀孕后,吃喝一应等入口的,都是星儿亲手打理,不假于人。 月儿点头应答下来。 佩姨娘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便开口说:“星儿,你快些回来。” 星儿点了点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是。 在凉亭里见到尤三姐的时候,佩姨娘总算是知道自己心底的那一丝不安是哪里来的,太太娘家的这个三姑娘,可是个顶麻烦的人。说话尖酸又刻薄,眼高手低,仗着自己生的漂亮,据说在西府的时候和宝二爷又说又笑的开心非常。她的身上可还是戴着孝呢,虽说死掉的尤老爷并非是她的生父,但总归是养了她这么些年的,这孝还是要守,如今她还在孝期里,就这样的嬉笑玩乐。简直是太不像话。 对她们这些姨娘更是看不起的很,每天到太太那里请安的时候,只要她在,都免不了要被指桑骂槐的说落上一顿。她也不过就是太太的继妹罢了,说来也不算是太太正经的亲戚,都不知道她哪来的这样的嚣张的资本?不过她虽然说得过分,但太太从来都是过后再呵斥的,所以她们便也知道了太太的意思,借着她说一些她不能说出口的话。 所以对这个尤三姐,她们心中虽然有怨恨,但也只背地里嘀咕两句完事。 “尤三姑娘好。”佩姨娘本来是想要直接转头离开的,但尤三姐此时正好回头,她便只能够福身行礼。 尤三姐虽说和尤氏的感情不深,但经过这段时间尤老娘惴惴教导下,也知道尤氏在宁国府里的地位越稳固,她们日后的日子就越好,所以对于这个有了身子又勾着贾珍不放的佩姨娘,她是绝度的讨厌不解释。所以对于佩姨娘的行礼,她只觉得厌烦无比,出口的语气便也不好起来:“起来吧。佩姨娘如今身娇肉贵,你的礼我可是不敢受的。万一这一行礼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就是成了罪人了。” 对于尤三姐这样带刺的话,佩姨娘虽然心中怨恨,但她是个聪明的,断然不会放到脸上的,只是低眉垂眼的,又是一福身,“既然尤三姑娘在这里,那妾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说着转身就要走的。 佩姨娘想要先离开,无非是想要躲开尤三姐的。只是没想到,她这一转身,反倒是惹得尤三姐的火气,怒声道:“你给我站住,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 “不知道尤三姑娘可有什么吩咐?”佩姨娘压下心中的怒火,福身行礼说道。 尤三姐冷哼一声,站起来,走到凉亭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目光挑剔在佩姨娘的身上扫了一遍,末了,语气嘲讽的说道:“都不知道姐夫是个什么眼光?居然把你一个人老珠黄的,宠得如珠如宝的。你哪里就担得起,只凭你肚子里的这块肉吗?” 佩姨娘听尤三姐这样刻薄的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手也不自觉的覆到自己的肚子上,目光警惕的看着尤三姐。 “你这是什么目光?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我还能推上你一把,把你肚子里的肉给弄掉不成?我可没有那么傻的……”尤三姐说着便往佩姨娘那边走了两步,本正欲开口说什么的,但不知为何,她的膝盖处忽然麻了一下,身子失去了平衡,身形一晃,整个人便直径的朝着佩姨娘扑了过去。 “姨娘!”见此情形,跟在佩姨娘身边,只来得及抓住佩姨娘胳膊的月儿立刻尖叫了起来。 随着‘嘭’的一声响。 便见尤三姐紧紧的压在佩姨娘的身上,她的一只胳膊的胳膊肘甚至紧紧的摁在佩姨娘的肚子上。 月儿刚才没能拉着,甚至被冲劲儿也连带着摔倒在地。虽然冬季的衣服厚,但摔倒在这青石板的地上,她着实的感到自己的胳膊和膝盖之上,都是火辣辣的疼,可是现下她可是没啥功夫心疼自己的。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扒开神情已经蒙了的尤三姐,连声说道:“姨娘,姨娘……来人啊,快来人啊……” 一声声清脆且凄厉的声音传了出去。 其实佩姨娘本人是个机警之人,刚才见势不好,便要躲开的,只是尤三姐那一下又快又猛的。她的脚下虽然错开一步,却也没能躲开,甚至连喊叫的功夫都没有,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便感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疼的,只是最疼的还是她的肚子。甚至不多久的时间,佩姨娘便感到自己下身,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她的脑子顿时一轰,而后耳边便听到月儿叫自己的声音。 在昏过去前,她只来得及说,“救救我的孩子。”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见此情形月儿的神情慌乱无比,泪水不其然的顺着脸颊滑落,只是她的目光在扫到已经昏过去的佩姨娘浅碧色的裙裾下面的那一抹鲜红色,唇边快速掠过一抹冷笑,之后的哀叫声却越发的凄厉起来。 玉笙院 尤氏虽然是已经听了银蝶的意思,要去母留子,以慰自己膝下犹空,但是心底到底是很不舒服的。连着好几日的时间,她都睡的不安稳的很。她虽然知道银蝶的提议是不错也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但她总觉得自己现下还年轻,她可是要比佩姨娘小上三岁的,这佩姨娘到了这个年纪,都能够怀孕生子。 她如何就不能?她只是体弱一些,只要好生的调养几年,未必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何苦又要养着别人的孩子,放到眼前,看着还不够心烦呢。这些日子为了这件事尤氏真是烦心了又烦心的。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真正让她烦心的事,还没到呢。 “大姐儿,大姐儿,你可要救救三姐儿啊!你和三姐儿虽然不是嫡亲的姐妹,但自小的情分却还在的,况且三姐儿她也不是故意的……大姐儿……”虽说这些日子贾珍的脾气是一日暴躁过一日的,但尤老娘的日子却过得不错,尤三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珊瑚一脸慌乱的过来禀告的时候,她正坐在屋子里和丫鬟双喜闲聊说着尤二姐的婚事。 在听了珊瑚的话后,尤老娘眼前一黑,险些就要昏了过去,当下便大骂尤三姐是个不省心的,她几次三番的交待着叮嘱着,她到底还是给她惹了天大的祸事。不过骂虽然是骂着的,还是连忙的让珊瑚和双喜,伺候自己更衣,又把自己的神情弄得憔悴,便匆匆忙忙的到尤氏这里来求情了。 在尤老娘过来之前,尤氏这里也才得了银蝶的回禀,她在第一时间心中虽然是闪过那么一丝欣喜之色,不过很快的便又起了怒火,见尤老娘一进门来,就哭天抢地的,心中的不耐烦更甚,“我和您说了多少次。让您一定要看好三姐儿,看好她,不要让她乱来,现在好了,居然还给我闯下这么大的祸事来?这一次,我明确的告诉你,与其在我跟前哭哭啼啼的,倒不是想想,怎么会老爷交待。”说着,一甩袖子,便带了丫鬟去往佩姨娘的采月居而去。 到了采月居里,本以为是一片慌乱的,没想到,一进来,这里的气氛虽然是凝重的,丫鬟们的脚步也是匆匆的,但却丝毫不见忙乱,都是井然有序的。细眼一瞧,便见贾蓉身边的知秋在,心下便有了几分了然。 眼睛一撇,便见站在不远处的尤三姐,她此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见了她,一双眼睛流露出哀求的神色来。见她那样,尤氏便知道是知秋所为的,现下尤氏可没有时间去管她。而是走到知秋的身边,开口问道:“佩姨娘的情况如何?孩子可还好?”蓉哥儿那边已经知道了,虽说他本人没有来,但却遣了身边得用的知秋过来,虽说其中不乏有知秋是医女的缘故,但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却也可见。 知秋见是尤氏,当下福了福身,回答说:“回太太的话,佩姨娘的情况不大好,力量冲击大,佩姨娘素日身子便有些虚,她这一胎才稳当下来,如今受了大力冲击,又有些耽搁了时间。佩姨娘倒也罢了。只是孩子却很是有些危险,奴婢医术不佳,没有办法保住佩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大爷在知道消息的时候除了让奴婢先过来之外,也已经使人请太医过来。佩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么严重?孩子如何?可有碍?”其实在尤氏来之前,她只是听银蝶说,尤三姐推了一把佩姨娘,致使佩姨娘跌倒,动了胎气。至于佩姨娘具体的情况如何,她却是不知道的。现如今听到知秋这么说,便是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惊呼一声说道。 知秋点点头。 如果说尤氏先前还有侥幸的话,但是见知秋又点头,她几乎是要昏过去了,身形颤抖的,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扶住银蝶才不至于让自己站不住,“怎…怎么会…会这样?”按照老爷现在对佩姨娘肚子里孩子看重的程度,如果他知道……又忽而想到这段时间来贾珍各种暴躁,尤氏打了个冷颤。 就在这个时候,便有丫鬟过来报,说是太医来了。 知秋此时也顾不得尤氏,对着尤氏福了福身,便说道:“还不快些请太医进来。” 第48章 所谓谁当家做主 年老的太医是摇着头从内室里走出来的,看他这样的表现,尤氏即便是不去问,也知道这诊脉的结果是什么了?本来还抱着一丝期待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个透彻,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音:“太医,如…如何?” “这位小夫人的身子虚,胎儿本就有些不稳当,如今她的肚子受到巨大的冲力,又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这孩子怕是难以保住了。我这里开上一个保胎药,你且让人双份的煎了,喂病人喝下,看看疗效如何?如果不成,就没法子了。”太医摇了摇头如是的说道。 听到太医也这么说,尤氏一下子就如同天塌下来一样,腿脚一软,如果不是身后的银蝶及时的扶住她的话,她险些就此瘫软下去。 太医见尤氏如此,虽然不知道她身为正室太太,如何对一个姨娘这般的上心,不过这也和他自己没有关系的。横竖大户人家,什么事情都是有的。 自是有知秋和太医一起过去药方子。 “银蝶,银蝶,这可怎么好?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银蝶,我该怎么办?”尤氏见太医走后,立刻回身,有些惊慌的抓住银蝶的手,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张。 思及贾珍这段时间以来的各种暴躁,银蝶心里其实也没有底的,不过口中却也还安慰尤氏说道:“太太,您且莫慌。太医不是说了,佩姨娘这一胎,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吗?况且便是没了,这和太太您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这一切都是三姑娘不小心所致,和太太又有什么相干的,您之前完全都不知情的……”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如果佩姨娘这一胎真的保不住的话。那么所有人怀疑的目光都还是会看向太太这里的。毕竟推了佩姨娘的人是太太的妹妹,不管三姑娘是不是有意的?在这里她就是有意的,所有人都会以为太太这是容不得庶子,指使自己妹妹故意这么做的。到时候……虽说承受老爷怒火最大的是三姑娘,但太太这里怕也不好过的。 在银蝶的安慰下,尤氏慌张的心情算是慢慢的平稳了下来,也找回了自己当家太太该有的端庄态度。 知秋在送走了太医之后,把药方子给了佩姨娘身边的星儿,让她赶紧的煎药,喂佩姨娘喝下。至此,知秋便也回清晖园复命去。 而这个时间点,贾蓉正在药房里捣鼓自己的那些药物。 见知秋回来,贾蓉便开口问道:“佩姨娘的情况如何?”贾蓉知道尤三姐会闯祸,但却没想到,她居然会闹这么一出。不过这件事不管是人为的还是意外的,对他来说却不是一件坏事的。最起码的好处,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借由这件事情,把尤氏三母女赶出宁国府。 在这里也住的够久了,该回去了。 知秋福身回答说:“佩姨娘的情况不大好。她体质本就弱,胎儿本也才稳定下来,现下又受了这么大的冲击,如何能受得住。太医刚才也过来看过了,开了一个方子,不过只说一试,并没有把握。” 贾蓉又开口问道:“父亲那边可让人通知了?”贾珍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治疗自己那见不得人的‘不举’之症,几乎每天都不在家的。 “已经使人去通知了。只是老爷这些天去的地方并不固定,所以一时间也有些寻不到具体的地方。”知秋回答说道。 贾蓉想了想,神情略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一旁放置瓶瓶罐罐的架子上,拿下一个青瓷药瓶。开口说道:“我们也一起到到采月居那边看看吧。总还是有些事情要处理的。”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佩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对他没有太大的威胁,他自己也说过要保佩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平安诞生,留下来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 尤氏在银蝶的劝解下,神情早也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而此时尤老娘和尤二姐也来了。开始见不会说胡不会动弹的尤三姐的时候,两个人还是着急非常的,不过在听到只是被人点了穴道后,倒也放心下来。 不过她们这心放的太早了一些,在听尤氏说,佩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的消息后,尤二姐还好一些,尤老娘却是眼前一黑,要不是及时的扶住丫鬟双喜的手,她险些就要昏过去了。神情稍稳定一些,便朝着尤三姐就是一阵的拍打,口中还骂道:“你个不争气的。我说过多少次,不许你招惹她们的,你怎么就不听呢!现下好了,害了人,不说你的良心日后可过得去,你这是要害你大姐于不义的位置……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生了你这么一个半分分寸都没有的孽障。我……” “外祖母,您便是要哭诉,也要等到父亲来了后再行哭诉,现下如此,是在做给谁看呢。像是这样恶毒的事情,母亲她是做不了主的,你与她说,也没用。”贾蓉刚挑了帘子进来,就听到尤老娘正在用哽咽的声音如是的说道。心下便是一阵的不耐烦,冷冷的开口说道。 尤氏一见贾蓉过来,不知为何,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蓉哥儿来了。” 贾蓉对着知秋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去,把尤三姑娘的穴道解开。” 知秋得了命令,当下福了福身,而后走到尤三姐的身边,屈指,用力的点在尤三姐的左肩上方。 穴道刚一解开,尤三姐立刻跑向尤老娘那里,立刻开口辩解道:“娘,我真的不是故意去推佩姨娘的。我当时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为何,膝盖忽然一麻,就跌了下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我……” “知文,把人都给我带出去。”贾蓉可没有兴趣在这里听尤三姐的辩解之词。不管这是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故意的也好?纯粹的意外也罢?横竖尤氏三母女,都在这里留不得。 知文福了福身,应了一声,而后就走至尤氏和尤老娘的身边,开口说道:“太太,老太太,请恕奴婢无礼。”说着伸出一个请的手势来。 对于这样的情况尤氏是早就已经习惯的,甚至在听见贾蓉这话后,她的面色上闪过一丝的轻松之色,扶着银蝶的手,便往外走去。至于尤老娘,见尤氏都出去了,她们也不敢停留的,自然也是都跟着出去了。 待到她们离开后,贾蓉把先前的那个青瓷瓶拿出来,交给知秋,说:“等一会儿,把这瓶子里这颗续命丹,温水化开,然后喂佩姨娘吃下” “是。”恭敬的接过瓷瓶,知秋应答了一声,自是去办不提。 交待了知秋过后,贾蓉便也走到外面。 此时尤老娘和尤二姐正在安慰尤三姐,倒是尤氏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们母女三人,神情似乎很是不悦,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贾蓉勾了勾嘴角,直言开口说:“母亲,不管佩姨娘如何?这样的尊客,我们府里可是容不得的?再者外祖母她们在这里也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也是时候回去了。不然的话,没得被人碎了嘴,您说呢?” “蓉哥儿……” 尤氏这里才张了张嘴,便听尤三姐有些尖锐的说道:“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不长眼睛,非要站在下面,我这才一时不察,撞了她。佩姨娘不过是个婢女出身的姨娘罢了,身份卑贱,你就是为了这个赶我们走?凭什么?我大姐才是宁国府里的当家太太,你不过是个小辈儿,如何……” “住嘴,你给我住嘴。你在这里浑说什么?你把佩姨娘害的如此?孩子眼见就要不保了,你到还是有理了不成%”尤氏眼见尤三姐越说越不像话,而一旁的贾蓉的脸色也随着尤三姐的话越来越冷,立刻开口大声呵斥说道。 早知道尤三姐是这样的德行,当初任由继母说的再怎么可怜,自己也不该接她们过府里。她们母女简直就是自己的灾星…… 贾蓉向来都是没有耐性的人,听了尤三姐这样的话,他要是能忍下来,就不是贾蓉了。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得,一鞭子就扬了过去。 ‘啪’的一声,正中尤三姐的嘴角边。 尤三姐只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张了张嘴,发觉她疼的连说话都说不出,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贾蓉。 “你说的倒是一点都不错的。佩姨娘确实是婢女出身,是个姨娘不错。但她肚子里怀的却是我贾家的孩子。佩姨娘是不金贵,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金贵。你这里谋害了我贾家的孩子,还居然敢这么理直气壮,我就纳罕了。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底气?敢说这样的话。真的以为你是母亲的妹妹,我就真的不敢拿你怎么着了是不是?说穿了,你母亲也不过是母亲的继母,你,也不过是她的继妹,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论到出身,你又能比佩姨娘强上多少。还真是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贾蓉冷笑说道。而后慢悠悠的把鞭子在手上卷了卷,又接着说道:“既然不愿意离开?没问题,我成全你。” “在这宁国府里,竟是是谁当家做主,你很快就知道了。”眼睛阴翳的看着尤三姐,片刻才侧头,接着说道:“无期,去把尤三姑娘给我关到柴房去,且等父亲回来后再行处置?到时候是送官究办,还是其他的?随他。” 无期立刻抱拳,应了一声是。对身后挥了一下手,自是有两个形容粗壮的粗使婆子走出来,不容分说的把尤三姐从尤老娘的身边强行的扯了过来,从身上摸出一方帕子,一把堵在尤三姐的口中,而后两人一左一右,强行的压着尤三姐就要出去。 尤老娘早在贾蓉一鞭子打在尤三姐脸上的时候,就愣住了,此时又听见贾蓉如此不善的话,方才回过神来,心里是彻底的慌了,立刻冲过去,一把抱住尤三姐,转头对贾蓉疾声说:“蓉哥儿,蓉哥儿,三姐儿刚才的话并非故意的。念她年纪小,不要与她计较。我让她赔不是。”原来大姐儿所说的都是真的,这府里暗里传的那些话,也都说真的。蓉哥儿,蓉哥儿真的是这么可怕的人。原来,宁国府里,当家做主的根本就不是贾珍也不是大姐儿,而是蓉哥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不可以,绝对不能让人把三姐儿带走,不然的话还不定要发生什么事情呢?立刻尤三姐,厉声道:“你个真真的孽女,在这里胡说什么?还不快些给蓉哥儿道歉。”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我刚才的话,你们没有听到是不是?还需要我再给你们重复一遍?”贾蓉并没有理会尤老娘的话,一双眸子冷冷的看着那两个粗使婆子,如是的说道。 两个婆子被贾蓉看得心中发冷,当下再不敢耽搁,立刻应答了一声,一把拉开尤老娘,一左一右的架着尤三姐就要走。 尤老娘被拉开,发出一声凄厉的声音,许是母爱作祟的缘故,使得平日里看着有些弱不禁风的尤老娘一下子变成了大力士。死死的抱住尤三姐不松手,目光看向尤氏,声音有些凄厉,眼见贾蓉这里行不通,甚至开始说一些护花出来:“大姐儿,大姐儿,你救救三姐儿,你们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自幼也是一起长大的。况且,况且三姐儿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佩姨娘没了孩子,对你来说不也是一桩好事吗?省的你这样的心烦不止…大姐儿…” 尤氏听到尤老娘这样的话,脸色瞬间就铁青铁青的,难怪三姐儿这样没脑子,原来还是从她哪里遗传而来的……什么叫为了她才这么做的?这话是能浑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指使尤三姐,下手去害佩姨娘的。 好吧,事实上,在院子里的奴才,在听到尤老娘这样的话之后,再抬头看向尤氏的时候,确实是带了一丝的异样。 “既然你们母女情深,不愿意分开,我也成全你们。无期,把她们一起带走。锁在柴房里,使人看好,等父亲回来,再行议论。”贾蓉看着尤老娘抱着尤三姐,一副生死离别的样子,贾蓉就觉得腻歪到不行,看了无期一眼,不耐烦的说道。 无期立刻应答了一声,手指微曲,一粒石子打在尤老娘的身上,尤老娘张了张口,惊恐的发觉,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侧头往身后看了看,立刻就又有两个婆子走过来,不等贾蓉开口,便架着尤老娘和尤三姐,往柴房的地方而去。 “知文,现在立刻让丫鬟到诸玉苑,把尤氏母女的东西给我收拾一下。记得,是她们的让她们带走,不是的,一根针都不许给我带走。而后让人把诸玉苑里里外外的给我打扫一圈,最好用艾叶草给我好好的熏一熏。等父亲回来,处置了尤三姑娘之后,让人立刻把她们送回尤家去。”贾蓉看了尤氏一眼后,如是的吩咐说道。 知文立刻福了福身,自是去办不提。 “蓉哥儿……”尤氏正想要开口说什么。 贾蓉一把打断尤氏的话,开口说道:“母亲,如果说是求情的话,倒也不必了。我是个什么脾气,您是知道的。所以那么废话就免了。至于母亲您,还是想想,等父亲回来后怎么和他解释,他才不会迁怒到您的身上来。毕竟这尤三姑娘可是您的妹妹不是吗?”说着也不再去管尤氏的脸色有多难看,抬脚便走出了采月居,徒留尤氏在那边,脸色青了又紫的。 第49章 所谓的暂且谢幕 捏着手中的那颗朱红色宛如女子大拇指大小的丸药,闻着那缕缕的清香,知秋的目光着实的不舍,续命丹啊!单听这个名字,但已经知道,这颗丸药是何等的珍贵了。就这么给了佩姨娘,她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不过既然大爷已经交待下来,她还是要执行的,叹了一口气,把丸药放到茶杯里,又倒了半杯水进去,轻轻的晃了晃,眼见药丸瞬间的融化,这才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佩姨娘而去。 守在佩姨娘身边的是月儿,见知秋端了茶水过来,倒也没有开口问,甚至配合着,把佩姨娘扶起来,并且轻声在佩姨娘耳边说要吃药之类的话。 两个人配合着,把那混合了续命丹的水,给佩姨娘灌了下去。 “你还真是好命呢!这样的好东西,也就大爷不当一回事。”知秋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空杯子,如是的说道。感叹完之后,把杯子放下,知秋又重新的帮佩姨娘把了脉,发现较她之前时候,现下佩姨娘的脉搏,明显的强壮了许多,日后只要好生的调养一番,应该就没有大问题了。 看来大爷给的续命丹,还真真的是好东西! “知秋,姨娘如何了?”月儿一改往日的甜美,颇有些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 知秋开口说道:“放心,已经没有大碍了,孩子也算是保住了。” 月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等会星儿熬了的安胎药?” “那药方子我已经看过,也问了大爷,没有问题。”太医开的那个方子,说穿了不过就是一个略高明一些的安胎药罢了。如果不是大爷的这颗续命丹,单是太医那一碗药,即便是双份的,也是没用的。 月儿闻言也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星儿端了一碗黑乎乎,临近便能够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的药过来。不过看着依旧有些昏迷不醒的佩姨娘,叫了数声,也没有反应,便看向知秋问道:“知秋姑娘,佩姨娘现下叫不醒?这药……” 知秋笑了笑:“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的。” 说着便拿出银针,在佩姨娘的一处穴位上扎了一下。但见片刻,佩姨娘的眼眸一动,便悠悠的转醒过来,星儿一见,便大喜过望,“姨娘,您可是醒了。快些把药喝了。” 刚醒来的佩姨娘本来神智还有些不清楚,但听到星儿说喝药,顿时便想起自己昏过去之前的事情,立刻急声问道:“孩子?我的孩子……”说着一双手便覆到自己的肚子上,抬头,语气小心的问:“星儿,我的孩子……” “姨娘,你且不要着急。太医说您动了胎气,把药喝了就无事了。”星儿看着佩姨娘的神色,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孩子可能不保的话来,只偷偷的摸了一把泪,把药碗端到佩姨娘的跟前如是的说道。 月儿立刻把佩姨娘又半扶起来。 佩姨娘似乎也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立刻接了月儿手中的药碗,不顾那还略有些烫的温度,一饮而尽,而后注意到知秋也在,嘴巴动了动,不过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知秋哪里不明白佩姨娘的意思,柔声的开口说道:“佩姨娘,你好好的休息。我向你保证,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的。”你和孩子当然是没有事的,不然的话,岂不就是浪费了大爷的那颗续命丹? 得了知秋的保证,佩姨娘脸上的焦色瞬间的变得平静起来,点了点头。未几,便又在星儿劝说下,很快的合眼睡着。 因已经知道佩姨娘没了大碍,知秋便也准备离开,说道:“星儿,月儿,你们两个好生的照顾佩姨娘,晚些时候,我会再过来看看佩姨娘的情况。” “真是太谢谢知秋姑娘了。”星儿对着知秋一福身,如是的开口说道。 惊蛰院 “事情进展的如何?”贾蔷翻了翻手中的书,眉眼不抬一下的开口问道。 知冬福了福身回答说道:“事情如同计划的一样,很是顺利。尤三姑娘已经被大爷关到了柴房去,同时被关进去的还有尤太太。另外,大爷也已经让人收拾她们的东西。现下只等老爷回来了。” 贾蔷这才舍出一个眼神,看向知冬,嘴角也泛起一抹笑:“不错。” “您…您不问问佩姨娘如何吗?”知冬犹豫了片刻的时间,这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贾蔷眉头挑了挑,反问了一句:“我需要担心一个棋子如何吗?”侧头,一双墨玉一样的眼睛看着知冬,似是流露出一丝的失望,就连再开口的话里,也似是带了几分的叹息,“知冬,比起知秋来,到底还是差了一些。”如果是知秋的话大概是不会问这样的蠢的问题的。 知冬听到贾蔷这话,没有犹豫的,立刻跪了下来,咬了咬下唇,说:“是,请主子恕罪。” “行了,起来吧。知道你的性子的,也不指望你一朝一夕就能改的。”贾蔷如是的开口说道。 知冬这才起身口中说:“谢主子。” 贾珍之所以会这么看重佩姨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倒不是说他有多喜欢佩姨娘又或者说他有多喜欢这个孩子,而是对现在的他来说,佩姨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 他现在无缘无故的不能行人事,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只是以为自己是有些累了,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时间一长他还是如此,便有些心慌了,先是自己私下里吃了许多的治疗此类的补药,又瞧瞧的去看了大夫,但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像是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是以,佩姨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一些。因为这个孩子是他还能够人道的证明。 证明他的病不过是一时的罢了。 现下却有人过来告诉他,尤三姐在花园里狠狠的推了佩姨娘一把,害的佩姨娘到如今不知生死。 “孩子如何了?”贾珍一回到府里,立刻到采月居里,见了伺候在佩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星儿,便有些急声的开口问道。 星儿一见如此的着急的贾珍,心里不由的腹诽了两句,老爷果然是看重姨娘肚子里的哥儿,也还好姨娘肚子里的哥儿没事,不过嘴上却开口说道:“回老爷的话,虽然动了胎气,一度很是危险,但姨娘肚子里的哥儿却是个顽强的,喝了药,便也平安了。” 贾珍听到星儿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 “老爷要进去看看姨娘吗?”星儿开口问道。 贾珍知道孩子平安,对于其他的,便没了什么兴趣,摆了摆手,“不用了。让佩姨娘好生的休息着。我这里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得了空闲的时间再过来。”说着便抬脚走了出去。 “恭送老爷。”星儿福身行礼道。 品墨轩 “父亲,您召儿子过来,可是为了佩姨娘动了胎气一事?”贾蓉早就已经等着贾珍呢。所以在听到贾珍叫他过去书房的时候,倒也没有任何的诧异,直径的过来,对着贾珍行了礼,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珍脸上带了怒气,开口问道:“不是这个,还有那个的。尤氏她们三母女呢?在别人家里做客,都不知道老实一点。居然敢下手暗害我的儿子。简直是太不像话了。她们人呢?” “儿子做主,已经把她们关到柴房里去了。只等着父亲您回来再行处置。”贾蓉回答说道。 贾珍冷哼一声:“像是这样恶毒的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直径的赶出去就是了。还留在府里,继续的让她们祸害其他人不成?” 其实最一开始的时候,贾珍对尤氏三母女还是很有好感的。原因也无他。谁让她们都是美人呢。尤老娘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不比十多岁的小姑娘,但风韵犹存。她的两个女儿,大的就不用说了,尤二姐,正值花期十四五岁的姑娘,发育的又好,花骨朵一般娇艳,让人看了就心动不已!小的,尤三姐,虽然才十二岁,但生的也很好,宛如一朵带刺儿的玫瑰花一样。 但是没几天的时间,贾珍莫名其妙的就不举了。 心中对尤二姐尤三姐的那点心思,瞬间的消散了个干净,再加上有万儿和寿儿在旁的挑唆着,贾珍现在更是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尤氏母女的关系,才让他不举的。毕竟她们住进来没几天,自己就不举了。 有了这样的怀疑,贾珍心中对她们是生了厌恶的。 贾蓉开口说道:“父亲虽然说的是。但这尤老太太和尤二姑娘尤三姑娘到底是太太娘家的亲戚,儿子一介小辈,哪里敢轻易的处置。还是要父亲发落才是。”有些事情还是由贾珍亲自开了口比较好。 贾珍满意的点点头,“到底还是蓉哥儿,考量周全的很。这样好了,既然佩姨娘那里也没有事情。这尤氏母女也是太太的母亲和妹妹,总归还是自家的亲戚的。倒也不便一下子都扯开脸面,既是这样,便只令她们尽快的回去就是了。其他的倒也不用多做的。”语气顿了一下,又小声的说道:“真是的,自她们来了后,府里真是没一天消停的时候。” “太太那里这一次受了委屈?父亲可要过去安慰一下?”贾蓉又开口问道。 贾珍眼睛一瞪,怒声道:“委屈?她有什么可委屈的?无缘故无的叫了她娘家的妻妹过来,闹得阖府不得安宁。如今佩姨娘还躺在床上,她还委屈?我这里还没有怪她招了什么人进府?她还委屈?如今佩姨娘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容不得佩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生怕影响了她太太的位置。这才指使尤三姐做下这样的事情?”贾珍本来是随口那么一说的,不过说着说着,他越是觉得有道理起来,甚至觉得这就是事实,怒火更大说道:“让人给尤氏传话,让她好生的在自己的院子里反省反省,以后少和尤家那边的人来往。” “是的,父亲。”贾蓉听到意料之中的话,嘴角不其然的勾了勾,如是的说道。 说完了此事,贾珍的神情犹豫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神情尴尬的说:“蓉哥儿,商量个事情?” “父亲请说就是了。” “那个,我听说,你身边的知秋,医道很是不错。”贾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自己的儿子说,你老子有了不举之症,把你身边那个会医道的丫鬟给我,让她给我看看。 其实贾珍现在也只是病急乱投医的,他看了这么些天,都没有一丝的好转,偶然听府里的奴才到处在称赞知秋的医术高明,他心中纠结了好一番,他的病外头的大夫又实在没法子,他不得已,这才开口求到贾蓉这里来的。 贾蓉情知贾珍是为了何事的,只是他面上却还有些疑惑的问答:“还勉强吧。父亲怎么会突然问起她来?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如果父亲身体有不适的话,还是延请太医比较好。知秋,不过是懂些皮毛罢了。给府里的丫鬟婆子看没问题,但若是父亲,她可是没那个本事的。” 贾珍的眼睛转了转,“哪里就有什么问题的。只是近来感到身子有些倦,让她帮着看一下而已!你若是不愿意也就罢了。”他自然是知道太医的医术比知秋要高明的多的,但是这种‘家丑’怎么可以外扬,他还要做人呢? “哪里就有不愿意的,既然父亲看得起她,自是让她过去就是了。”本来送走了尤氏三母女后,他本来就要开始给贾珍解药的,既然他这个时候主动的要知秋过去,这件事由知秋来,倒是比佩姨娘更加光明正大。 贾珍这才点了点头。 尤氏母女三人站在侧门口里,面面相觑,她们这是真的被蓉哥儿赶出去了? “尤太太,尤二姑娘,尤三姑娘,请上车吧。奴才送你们回去。”赶车的小厮语气还算是恭敬的对着尤老娘行礼说道。 饶是尤老娘自诩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有些茫然,像是尤二姐这样没主见的更加不用说了,“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都已经被人送出门了,难道还赖在这里不成?当然是回去了。”尤老娘想到这里,不禁瞪了尤三姐一眼,如是的开口说道。 尤二姐乖乖的应答了一声,便被丫鬟扶着,上了马车。 至于尤三姐她此时倒是高兴的,每每只要一想到,贾蓉那鞭子毫不留情的打在自己的一向引以为傲的脸上,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自己,她的心里就是一阵的发颤,她似乎是错估了什么?所以对于能够平安的回去,她是绝对高兴的,虽然自事情发生后她不知道被尤老娘埋怨了多少次。 尤老娘在离开前,最后的看了一眼。 这样的富贵高门大第,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回去,想想,真是不甘心的很。她本来是打算一直留在这里的,毕竟在这里尤氏一族的那些老不死的断然不敢找上门的。再有就是二姐儿的婚事,既然大姐儿能够嫁到这里来,她的二姐儿生的比大姐儿更为出色,哪里就能够嫁给张家那个破落小子。没想到,她这里她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就让三姐儿给全破坏了。 现在姑爷这样,连见都不想见,直接把她们赶了出来,一时半刻的,这气怕也消不了的,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想法子吧。 横竖有大姐儿在,还怕没机会。 第50章 所谓的路遇刺客 尤氏三母女一被送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我的心里作用的缘故,贾蓉顿时觉得府里清净了下来,甚至就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自从她们尤氏三母女走后,宁国府的生活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当中。 贾珍因为知秋对他的治疗,初见成效,现下正是高兴的时候,正积极的配合着知秋的一应的治疗。好吧,事实上说穿了,就是知秋用贾珍来促进自己的医术的进步,也就是俗说的试验品。当然了,依照贾珍的身份,知秋自然不会用他来试药什么的。 尤氏则是因为尤三姐的事情,被贾蓉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得外出,一直在反省。 佩姨娘这个受害人,过的就比较滋润了。 再有其他人,则是和原先没有什么两样。 对了,要硬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贾蓉决定在二月下旬天暖一些的时候,和贾蔷一起要南下江南一趟。 当然,这一次去纯粹是过去游玩的。因为在他们府里教导他和贾蔷的那个刘成老师,要参加今年的科举大考。所以打从去年冬季开始,便已经在自家里满头苦读,不再到宁国府里教导了。而这段时间里贾蓉和贾蔷的学业在这段时间都是以温习为主。 不过贾蓉之所以不着急找新的老师。原因有二。其一,就是他秉承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道理,早已决定要和贾蔷一起外出进行一场游学的。其二,就是这一次刘先生只是下场一试,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贾蓉对这个刘成老师的印象很是不错,即便是要找新的老师,也要等到这一次的科举考试的成绩出来后再说。 吴婆子在知道贾蓉又要外出的时候,忍不住开口念叨起来:“大爷,并非是我这个老婆子要念叨。只是您现下才十三岁,二爷才十一岁。这样的年纪,就合该在府里好生的跟着先生读书识字,至于游学,虽然是好事。但您现在太小了,倒不如多等上几年的时间再过去,到时候也不迟的。再说了……” “好了,吴嬷嬷,您这里就别念叨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您要是真的有时间的话,倒不如多帮我收拾一些得用的东西,我这一次和二弟出去,赶年底才能回来。”贾蓉最是受不了的便是这个吴婆子的念叨。 吴婆子虽然是念叨的,但她知道贾蓉的性子,说一不二,既然已经说了,那必定是要去的。嘴上又嘟囔了两句便去收拾东西了。 贾蓉见吴婆子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贾蔷说道:“二弟,你那里准备的如何了?” 贾蔷一笑,语气里带了几分的期待之色,回答说道:“大哥放心,我这里的都已经好了。可以随时的出发走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都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去见识老师口中所说的‘游学’,他自然是兴奋非常的。 “恩。等我这里交待了府里的事情,我们就出发。”他这一次出去,一走就要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可不想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贾珍又把他好不容易整顿好的宁国府,又弄得一团乱。更是怕荣国府那个不死心的老太君趁这个时候,使些手段,在他府里做夭。到时候他回来,又费时间费精力的去收拾。 等到贾蓉所说的安排好府里的事情,都已经到了二月底了。 这一次的游学之旅,贾蓉这里只带了两个人,便是无涯和观砚。本来贾蓉是要带知秋也一起的,只是考虑到他这一次去的时间长,贾珍那里又是个不定时的‘炸弹’所以便让她留了下来,配合着知文和吴婆子,把宁国府里给他守牢就行了。 贾蔷那里更是简单,贴身伺候的两个小厮都没带,只带了一个知冬。 一行五个人,在一日里,便坐上了去往扬州的船只。 你没有听错,他们游学的第一站,便是扬州。 这一次的游学,说是游学不假,但却也不是单纯的游学。 这两年的时间里,随着当今皇帝年岁越来越大,朝中各个皇子的争斗也越来越激烈,为了避免落得话本里的下场,贾蓉自然是早做准备的。他仔细的分析了宁国府里之所以会被抄家流放的根本原因。其中贾珍贾蓉荒唐无度是一项不错,但最重要的一点原因便是宁国府在各个皇子夺嫡的时候,站错了队。 现在当朝的局势,自太子被废之后,现在朝堂上,便是以三皇子和六皇子为尊,朝臣们则是按照自己心中所属各自站队,或是一些保持中立的态度。 贾蓉虽然不懂得政局,但是却也知道,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别看三皇子和六皇子现在斗的是欢快的很,但来日荣登大宝的未必就是他们两个之中的一个。有一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句话用现下的朝局之上,他认为可是最适合的。 这隆启帝的一众皇子之中,不是还有个四皇子吗?虽说平日里都闷声不响的,但是都说咬人的狗不会叫。他怎么看着四皇子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不管未来是不是他荣登大位的,都和他没有半点的关系。 现任皇帝隆启帝也已经是五十开外的人了,放到这里也已经是老人了。虽然他以前未曾见过隆启帝,但宫中屡次传出他身体不适的消息来。想来,他的身体也没有多少年可活的了。 他现年十三岁,日后即便是要一展宏图,也要等到二十岁之后再说的。到时候隆启帝说不得已经一命归天了。所以夺嫡的事情,可是和他没有半分的关系。 至于贾珍那里,按照话本所说的,他是搀和进去的。不过现下有他在,像是夺嫡这等高智商的事情,他一个脑子里只有风花雪月的人,还是不要搀和进去的好,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全家都牵连进去的话,那他现下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就白费了。 他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大哥,这里的风光景致,真是漂亮,看的人的心境都有些开阔起来了。”站在甲板之上,贾蔷心情很好的看着四周的景色,如是的开阔说道。 贾蓉点点头:“这江南的景致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对于江南,他还是第一次过来。这里和金陵的风流富贵不同,自进入江南的范围,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如今他们已经到了扬州的地界里,才一到达便能够感受到这里的与众不同来。 “明日一早,我们便能够到达江扬州城内,今晚好好的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先到扬州城内好好的游玩一番。”贾蓉侧头如是的对贾蔷说道。 贾蔷虽然心智早熟,但毕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比之贾蓉这等已经活了几百年的老妖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同的,第一次出门在外,那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对于贾蓉交待的话也是高兴的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让贾蓉没有想到的是,这才入夜,他们便遭遇了一些事故,他们又遭遇刺杀了。 呵呵……当然了,这一次并不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过来劫杀贾蓉的。而是他们的目标对象另有其人的。 贾蓉和贾蔷这一次外出,是轻车简行,所坐的船只,虽说是官船,但只是一般的来往行走的客船,在这上面的人一般来说,都只是一些商门小户或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按道理来说像是这样的船只一般很少遭遇事故的,毕竟小老百姓的,顶多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没有仇怨到要杀人的。 不过现下碰到这样的事情,却都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在这艘船上,有身份尊贵的人混迹其中。就像是贾蓉贾蔷一样。 但看现下的情况,这人的身份,只会比他们尊贵,大胆一些的猜测,应该是皇子。而且绝对是卷入到争斗中的皇子,不然的话,等闲的人还真是担不起这样大阵仗的刺杀。但愿老天爷保佑,这位爷能够全身而退,不然的话,真的死了,对他们来说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听着外头‘噼里啪啦’激烈非常的打斗声,其中还夹杂了不少哭声和哀嚎声,贾蓉躺在塌椅之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还抓起一旁腌渍的可口的杏子,神色惬意,老神在在的想到。 “主子,需要属下到外头看看情况吗?”无涯听着外头久久都不熄的打斗声,尖叫声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的血腥气,眉头皱了皱,如是的开口问道。 贾蓉大手一挥,撇了撇嘴角,毫不在意的开口说道:“你过去看什么?这刺杀的场面,你没有见过?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有杀到我的头上,去操那么些闲心做什么?”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家主子会是这样说的,但无涯还是有些犹豫的,“可是二爷那里?”二爷身边跟着的是那个叫知冬的丫鬟,虽然也有几手功夫在身,而且看得出来功夫并不弱,但二爷手头上的功夫却很是一般,甚至可以说连自保都做不到的。 “观砚已经过去了,他那里不用担心的。”贾蓉挥了挥手开口说道。他早在听到声响的时候,便已经让观砚过去贾蔷那里了,虽说论到功夫,观砚不如无涯来的高明,但亦不差的。加上蔷哥儿身边的那个知冬,两人一起,保护他安然无虞已经是没问题了。更何况,像是这种事情,一般来说,只要不是自己作死的走出去,非要搀和上一脚的话,人家刺客也是赖的理你的,还嫌不够浪费时间呢。 无涯闻言只得点点头。好吧,他承认,听着外头的打斗声,他其实是想要试试自己的功夫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水准?再有在船上的这些日子,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他也有些闷坏了。 不过既然主子不让他出去,那就没办法了。 贾蓉岂会不知道无涯心中的想法,只是有的事情,还是不掺合的为好。不过现在看来有的事情,自己不主动去找它,它也会过来找你的,就好比如现在…… ‘啪嗒’一声巨响。 贾蓉房间里的窗户便砸进来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在他腰间的地方还插着一把剑,胸口的地方还印有一个大大的脚印,看样子他是被人打伤之后又一脚踹进来的。他砸进来后,地上瞬间的便染上了一大片红色的血迹,房间也因此飘散着让鼻子闻了就不舒服的血腥气。 “主子……”见此情形,无涯立刻看向贾蓉。 贾蓉虽然不喜欢搀和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事情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会怕事。所以对这无涯点点头:“去吧。” 无涯听到贾蓉这话,脸上立刻闪现出一丝的兴奋来,点了点头,朗声应了一声:“是。”说着就转身就从刚才砸出来的窟窿里跳了出去。 贾蓉则是在无涯出去后,片刻,叹了一口气,从塌椅之上跳下来,走到那个已经已经昏迷的人的身旁,两根手指放到他的脖颈间。 还有脉搏,也就是说还没死。 算了,既然他砸了进来,又还没死,也算是他们有缘。他就做一回好人算了。 “算你命大,遇到我这个好心人。”贾蓉如是的嘟囔了一句。 而后麻利的把年轻男子腰间的剑拔下来,扔到一边去,而后一把撕开他腰间的衣服,露出里面一道不浅的伤口来,还可见涓涓的正流着血,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不过是一般的刀剑伤口,也没有毒性。像是他这样的伤口,最大的麻烦就是不止血。如是的想着贾蓉毫无怜惜之心的,把金疮药的一股脑的都倒在伤口上,因为疼痛而发出一声呻吟,身子也痉挛了一下。 之后从他下摆的衣服上,撕下一块相对来说比较干净的布料,给他做了个简单的包扎。想了想,又往他的嘴巴里塞了一颗养气丸。 “我果然是个大好人!”贾蓉低头看着包好的伤口,面色也已经平缓下来的貌似是侍卫的年轻男子,嘴角一勾,拍了拍手,语气轻快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局面似乎也已经平静了下来。片刻的时间,拎着剑的无涯便走了进来,抱拳说:“主子。” 贾蓉上下扫了一圈,发现虽然身上是挂了几处彩,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气,但是无涯的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神采熠熠的,和前几日的萎靡完全不是一个表情的,果然这种简单粗暴的打架斗殴行为,才是发泄心中郁闷之色的最佳途径。 贾蓉开口问道:“都已经解决了?” 无涯点点头:“都已经解决了。” 想了想又开口问道:“知道所谓何事?行刺的又是哪一个?” 无涯回答说:“回主子的话,为的是什么事情尚且不清楚,不过这些黑衣人共计有十多人,训练有素,功夫也甚是高明,主要围攻的对象则是住在最上一层的客人,一个穿着宝蓝锦衣的二十多岁上下的年纪。虽然不知道是何人,不过看他的穿着,想来他的身份应该是不凡。” 贾蓉指了指地上的那个人,如是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个人应该是遭遇刺杀那个人的侍卫,你给他送过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楼上所住的真的是皇子的话,那么应该就是四皇子司景轩了。虽然他对朝堂上的事情并没有多关心,不过身在宁国府这样的人家,一些事情,他想要不知道还真是有些挺难的。 就在他出发而去的前一天里,隆启帝下旨,让四皇子司景轩代其到江南巡视。当然了,如果只是简单的巡视,四皇子断然不会惹来如此的祸事的,据说隆启帝还秘密的授权给四皇子,让他去查一查江南的盐运。 盐商一向富有,特别是江南一带,本就是富贵之地,这里的盐商比旁的地方更显的富贵奢华。而这盐运一途,也是收敛钱财的嘴快的途径。 现下江南的盐运,因为三皇子和六皇子的夺嫡的斗争,现下正是乱局,势力分布不均衡,可以说是各自为政。有三皇子一派,有六皇子一派的,还有中立的,还有墙头草两边倒的,总之乱的可以。甚至早在前几年的时候还出现过巡盐御史在就职的路上,被不明人士刺杀而死的事情。 如果说他这船上所住的人,真的是四皇子的话,隆启帝也真的下令让四皇子秘巡江南盐运的话,那么他遇到刺杀,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是。”无涯应答了一声,抓住那个人的后衣领,领命而去。 未几,便又回来了,不过无涯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贾蓉眉头当下便挑了挑,一双眼睛扫了他一眼,而后看向无涯。 不等无涯开口说话,那个人便拱手,开口说道:“属下初一,奉我家主子的命,请这位少爷到楼上一叙。” 第51章 所谓四皇子其人 贾蓉侧头看着那个叫做初一的侍卫,二十出头的年纪,目露精光,显然是个高手,身上的衣服除却有些凌乱之外还是干干净净的,但却能够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显然刚才的刺杀他也是参与进去的,嘴角勾了勾,语气带了几分冷意的开口说道:“不去。” 任凭你是谁?叫他过去他就过去,把他当做什么了?皇子又能如何?在你没有表露身份之前,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路人甲罢了。路人甲叫他过去,他就要过去。蓉大爷冷笑一声表示,他是那么随意就能够指使的人吗? 初一在来之前还真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请不到人的,是以,在听到贾蓉这话后,他的神情上,闪过一丝的犹豫不定。 “怎么?还想要我亲自请你出去不成?”贾蓉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冷了。看来他刚才就不应该让无涯把人给送回去,就应该直接的丢在外面就是。横竖又不是他的人,那么好心管他的死活做什么? 看来,做人还真是不能太善良。正所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说的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无涯跟在贾蓉身边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自然也是能够分辨出贾蓉脸上的表情神色是个什么意思的,一见贾蓉脸上的表情神色越发的冷了,便知道贾蓉心底已经起了不耐烦的神色。当下便走到初一的身边,伸手指了指门口,开口说道:“请吧。” 初一无法,只得回身离开去复命。 “关门,睡觉。”贾蓉伸了个懒腰如是的说道。 无涯点了点头,应答了一声是,而后动作迅速的安置好了一切。 另一边,贾蓉上面的船舱里,住着的人,便是贾蓉先前所猜测的四皇子司景轩。对于他来说,这一次的南巡,虽然说是父皇对他的一种看重,但更多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和试探。考验他的能力和试探他的野心。 所以他很是配合的,让大部队人马先行的出发而去,自己则是带了贴身的小厮和几个暗卫则坐了不起眼的官船来扬州。当然了,他之所以会坐官船,也还有另外的一层的意思在里面的,就是想要试试,如今的他是不是已经引起了三皇兄和六皇弟的忌惮之色。 现在看来他想要的都已经有了答案。 说起四皇子司景轩,其生母乃是已殁的容嫔宋氏,外家乃是淮安侯。这四皇子自幼的恩宠虽然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但是在一众皇子之中也还算是不错。 “初一,怎么就你一个?我让你请的人呢?”四皇子见自己遣过去请人的初一,独自一个人回来,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初一抱拳回答说道:“请主子恕罪,属下没能把人请回来。”说着便单膝跪下来。 四皇子挑了挑眉头,有些好奇的开口问:“这话怎么说?” “他说不来。”初一如实的回答说道。 “不来?知道原因吗?”四皇子又开口问道。 初一回答说:“回主子,属下并不知道。属下把主子的话如实的相告,他的脸色忽然就冷了下来,只说了不去两个字。而后便让那个护卫,就是帮我们的那个人,把属下请了出来。” 四皇子这下子是真的起了好奇心的,只是这话却不能告诉初一的,眉头一挑,有些不明所以的说道:“倒是个有脾气的。这个倒是先缓上一缓,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可打听了?知道他们是谁?” 初一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语气顿时轻快了两分,回答说:“回主子的话,这个倒是已经清楚了。刚才助我们的那个男子,乃是三品威烈将军贾珍的嫡长子贾蓉身边的侍卫。刚才常云就是被刺客打到他的房间里,这才有些惊动了他。” “你是说宁国府的那个贾珍的儿子?”四皇子这一次脸上确实的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也不怪四皇子惊讶的,这宁国公虽然说是开国功臣,曾经府里也是繁荣一时的,只是随着宁国公的过世,底下子孙无出息,这宁国公也就慢慢的没落了下来。到现在的宁国公已经只剩下一个虚爵位在身,而现如今袭爵的贾珍更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看贾珍那样子,也不像是会养出什么人才来。但是现下看来,还真是歹竹出好笋。这个贾珍的儿子貌似不是个简单的? 初一点点头,“是。据说他们是过来游学的,一行一共五个人,除了贾蓉之外,还有他弟弟贾珍的养子贾蔷也在。其余三人,一个便是过来助我们的侍卫叫另外一个是书童还有一个丫鬟。”语气顿了一下,又说道:“殿下,您还记得,四年前的时候,京中那些勋贵之家里,不是一段时间谈论起,说是出了个九岁的秀才吗?此人便是贾珍的儿子贾蓉了。” “还真是个不简单的,值得一会。”四皇子现在心里的好奇心是完全的被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里写满了‘我很感兴趣’五个大字。 初一听着四皇子的话,并没有回答。 良久,四皇子才吩咐说道:“把这赶紧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们便过去拜访拜访这个贾蓉。” “是。” 贾蓉,身边既然有那样武功不差的侍卫,想必这个贾蓉这个做主子的应该也差不了的。如果真的是个人才的话,那么倒是可以拉拢一下,倒也是自己的一个助力。毕竟这宁国府虽然已经没落下来,但是祖上留下的一些蒙荫应该还是在的。 次日一早的时候,贾蓉在生物钟的提醒之下,按时的起床,洗漱过后,便到了甲板之上。伸了个懒腰,四下看了看。 除了船上偶尔可见的一些刀剑的痕迹,能够证明昨夜里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之外,其余都已经干干净净,血迹不见,甚至就连昨夜里那浓烈的血腥气也都已经消失。甚至于船上的一些人,表情神色也都如常,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哎呀呀……看来这艘船上还真是有个了不得的人呢!才能够收拾的如此的干净。想来昨夜的那场刺杀,应当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 “你便是贾蓉吧?”四皇子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三、四岁的漂亮少年,语气里带了一丝的犹豫。 贾蓉现在的功夫,虽然还不能算是顶一流的高手,但却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境界,早在四皇子刚一踏上甲板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所以此时对于他的开口说话,倒也不奇怪。点了点头,大方的承认自己的身份:“恩。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四皇子殿下或者说我该入乡随俗的称呼您一声四爷。” “你知道我的身份?你不怕我?”四皇子表示,在见到真人之后,他对贾蓉的兴趣,真是在成倍的增加当中。 贾蓉毫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反问道:“经过昨天那么大的阵仗,我想不知道您的身份还真是有些困难。至于怕您……在说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怕您?您是有三头还是有六臂?” 四皇子看着这样大胆子的贾蓉,摸了摸下巴,开口说道:“你真的很有趣。要不要到我的阵营里来?” “不要。”果断的拒绝,像是这种夺嫡的事情,他是傻了才会搀和进去的。 “为什么?”四皇子听到贾蓉这话,虽然语调没有变,嘴角的笑容也还在,但他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已经眯起来,显示了他此时并不美丽的心情。 贾蓉像是没有看到四皇子脸上此刻的表情神色一样,“像是这种危险的事情,我现下还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还是不要搀和到里面去的为好,太危险了。”语气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要是能够在这一次的斗争之中获胜的话,我倒是很乐意为您效劳。” 其实早在,看到四皇子的那一刹那。贾蓉的脑海里便浮现了关于四皇子的一些相关的资料。 四皇子司景轩,现年二十四岁,生母乃是已殁的容嫔宋氏,嫡妻正妃方氏,乃是京城京兆尹的方起鹤之女,膝下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都是四皇子妃方氏所出的嫡子,女儿则是侧妃所出。四皇子的外家是淮安侯。不过现下淮安侯却比宁国府还要没落。现任的淮安侯是司景轩的嫡亲舅舅,和贾珍一样,是标准的纨绔子弟一枚,都已经是三四十岁的老头子了,但是家里的小妾还是一个接一个的纳进门。不过他的姨娘小妾虽然多,每天也都有努力的在女人的肚皮上耕耘,但是却没有什么效果的。除了嫡妻所出的一个女儿之外,膝下就只有一个庶出的儿子,现年不过才两岁的年纪,身子骨也弱的厉害,来日能不能长大成人,还是两说的。 这样的外家,不拖四皇子的后退都已经是好的了,更加不用指望他给四皇子什么支援了。 而四皇子妃那里,虽说是京兆尹的女儿,三品大员,在一众的皇子妃之中,除了七皇子妃之外,就属她的身份最高了。只是可惜的是,现任京兆尹方起鹤却是个老奸巨猾的,虽然女儿做了四皇子妃,但他本人却是中立,一向都不掺合任何夺嫡的斗争,就是和四皇子这个女婿素日里也没有什么往来。 就是这样母妃早逝,外家不给力,妻族那边也不使力的情况之下,四皇子还能够在夹缝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到如今更是引起了三皇子和六皇子相继的忌惮。 可见其人的心机手段以及品行是如何了。 像是这样的人,即便是不能够交好,也绝对不能得罪的。不然的话,他绝壁会记你一辈子。秋后算账神马的,可是这一类人最喜欢做的事情了。 “你这一句算是个承诺?”四皇子听到贾蓉这样的话,心中倒是有些庆幸,自己从一开始见到贾蓉的时候,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看。这四两拨千斤以及狡猾的程度真是赶上他那个岳父了。 贾蓉笑了笑,开口说道:“当然。”这并不是他对四皇子的承诺,而是他对未来皇帝的承诺,如果四皇子将来能够登上那个宝座的话,他自然是乐意为其效劳的。不过四皇子非要那么想,就不怪他了。 见贾蓉点头,四皇子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的,加上他此时虽然有拉拢贾蓉的心,但就如同贾蓉刚才所说的一样,他现在的年纪太小了,宁国府也已经没落,手中并没有什么势力可以为他所用的,所以他这才没有继续强求下去的。 两个人又聊了两句。 一个以为贾蓉已经算是答应下来,一个觉得暂时的摆脱了四皇子。 都以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的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在愉快的气氛当中,结束了他们这一次的谈话。 “蔷哥儿,你来了。昨夜里没有没事吧?”贾蓉刚一回到房间里,便见到贾蔷已经在了,想着贾蔷虽然心里过硬,为人也聪明过人,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昨天夜里的事情,对他应该还是有影响的,便又开口问了一句。 贾蔷笑了笑如是的开口说道:“没事啊。虽然昨日比起其他时候,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吵闹,不过我这里距离的远一些,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早早的就睡下了。” 贾蓉点点头,“恩。没事便好。让知冬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过了午时,便要到扬州的码头。我们也该下船了。”看来这些年来他的调教还是很有用的,贾蔷总算是摆脱话本里和贾蓉一个样的纨绔子弟的形象,变身好好少年,在府里的这些年虽然频繁的和贾珍接触,但却也没有被贾珍给影响,很好!就这么发展下去,未来是个有前途的。 “我记着呢。已经让知冬开始开始收拾行李了。大哥,扬州好玩吗?我读书的时候有见的,有诗云:烟花三月下扬州,不知道这扬州的景色,是不是就如同诗里描述的一样美?”贾蔷知道对于昨夜里发生的事情贾蓉并不想要他知道的太多,所以很是配合的转了话题,如是的开口问道。 贾蓉想了想开口回答说:“应该吧。我之前也没来过,不过这扬州也是出了名的繁华之地,想来应该自有它的独到之处,横竖我们就要到了。到时候自己亲眼见见岂不是更好。看看和你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贾蔷点了点头,“倒也是。”而后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大哥,我记得西府的敏大姑奶奶不是嫁给了隆启十七年的探花林如海吗?他前些年的时候不是被皇上钦点为扬州的巡盐御史吗?” “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说起来,这西府的曾叔祖父虽然生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怎么样,但是这看女婿的眼光倒是挺准确的。林如海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蔷又开口问道:“大哥,我们这一次来,要过去拜访吗?” “这个就看看有没有那个机会了。我和西府是一向都不大对付了。先前在金陵老家的时候,把西府老太太在金陵的左膀右臂给折了,让她在金陵的私房,生生的缩下去一大半,随后又让她大出血了一回。她定是恨不得生扒了我。这敏大姑奶奶那里,她写信的时候,必定要开口抱怨的。指不定要开口说些什么?敏大姑姑是她最疼的小女儿,这林如海是他的女婿,我可不想过去听教。”贾蓉瞥了一下嘴角如是的说道。 他所看的那个话本的故事,林如海的女儿林黛玉可是其中的主角。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说起来,这林海还真是可怜的很,三十来往的年纪,膝下却只有一女,还是个命薄注定早夭的。 不过说起来,倒是可以找个时间去探探林如海的意思。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可是死在任上的。这七八年的巡盐御史做下来,想必是攒下不少的家底吧,更何况这林家历代子嗣单薄,这历代的当家主母的嫁妆,也应该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话本里荣国府之所以能够赫赫扬扬的造那么大一个园子出来,只供贾元春回来省一次亲所用,若说其中没有林家的家产,他可是第一个不相信的。就算是林黛玉一个女孩儿,没有办法继承家业,林家的那些家底都被林家宗族收了回去。但林如海总是要给她留下一份丰厚的嫁妆的,更何况他也不认为,贾母会把贾敏的嫁妆也放任给林家在苏州的那些远亲宗族。再者,依照荣国府里贾母和王夫人的脾气,林家家产,这么一大块的肥肉放到她们的嘴边,如果不张口狠狠的咬下一口的话,那就不是她们了。 看来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可要让无涯好好的打探打探林如海的事情。 这个林如海,说不得是个很好的交易对象! 第52章 所谓婚事的意外 贾蓉在下船的时候,在码头上又碰到了四皇子,不过这一次两个人,模切的没有说破彼此的身份,只是心照不宣的用普通人的身份,寒暄了两句后,而后便各自的散去。 “大哥,那是四皇子司景轩?”虽然有的事情贾蓉并没有告诉过贾蔷,但是根据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加上他自己所知道的,他大抵也能够猜测出不少的事情来,就好比现在。 贾蓉对此倒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他,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够有幸经历昨夜那样的阵仗。”语气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是个极为难缠的人,下一任皇帝的有力人选。” 贾蔷听到贾蓉先前那一句的时候,倒也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过在听到后一句的时候,倒是挑了挑自己漂亮的眉头,语气里也带了几分的诧异,甚至于连自己的脚步都停了下来:“大哥,你看好他?” “在综合了老爷子众多的儿子的人品心机手段等等原因之后,我觉得这个四少爷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不过,世事难料,也不是没有意外出现的。”因为已经下了码头,这里到处都是来往的百姓们,一些事情自然是不便说的,所以贾蓉便适时的改变了对司景轩的称呼。 贾蔷是个聪明伶俐的,自然是明白贾蓉的意思的,开口说道:“大哥说的是。我也觉得四少爷的可能性比较大。”撇开其他的不说,只一样四皇子就甩了三皇子和六皇子这个两个当下最热门的两位皇子十万八千里,那就是他的心性够狠。 当今陛下可不是什么善茬子,别看他现在一脸的慈眉善目,对于自己犯了错的儿子,容易心软,舍不得下狠手,比如废太子。虽然是废除了他的太子之位,但却还另外的封了善亲王。但是当年他做皇子的时候,心狠的让人惊心。说一句踩着他那些异母的兄弟的鲜血尸体上位的都不过分。纵观先皇的那些皇子们,活下来的都屈指可数,只有四位。还都是因为出生的晚,年纪小,没有赶上夺嫡的惨烈大战。 而他之前虽然没有和四皇子打过交道,甚至只在一次偶然上街的时候,单方面的见了他一次。时间也短,不过也足够让他看出不少的东西来。这个四皇子,他敢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是最肖似当今陛下的一个。 “是啊!”虽然贾蔷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贾蓉却已经明白了。就像是昨夜的那场行刺一样,即便是便服出巡,身边没有多少的人手在,但能收拾的那么干净利落,便也多少的能够窥探出一些这位四皇子的性格了。 很快的,随着到了扬州城里,贾蓉和贾蔷便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逐渐的被扬州城里的繁华给吸引过去,甚至就连住的地方还没有开始找,便先行的在这城里逛了起来。 这扬州不愧是‘江南水乡’的一员,虽然不如嘉兴那边一样,是个被水贯穿的城镇。但是在普通百姓所住的城南区,却也随处的可见那些小桥流水的人家,街道也极为的热闹繁荣,特别是沿着一条小江的一条小吃街,格外的热闹。 特色的扬州小吃到处可见,香气徐绕在人的鼻子间,让人食指大动。 “大哥,我们就在这里附近住下吧。我喜欢这里。很有趣。”贾蔷指了指不远处写有‘迎来客栈’四个大字的旗面,语气带了些兴奋说道。 贾蓉点了点头:“恩。这一次听你的。”老实说像是这样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的,上辈子,他一出生便已经在修仙界里,那是个比这里要残酷百倍的地方,虽然也是有城镇的,但是断然是没有这样热闹的场面的。至于世俗界里,倒是听说有这样的地方,可惜他到死都没有去过一次的。 贾蓉和贾蔷便在这迎来客栈里住了下来,一共四间房,贾蓉和贾蔷自是各一间,知冬是女子,自然也独占一间,剩下的无涯,观砚两人一间。四间房都是紧挨着的,以防止有事情发生,彼此之间能够立刻的知道。 转瞬间,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贾蓉和贾蔷两个人在扬州城的行程也落下了帷幕,即将前往下一个地方。 在这半个月里,贾蓉和贾蔷并不是一起的。贾蓉是忙着在这半个月里,和无涯一起打探林如海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是早出晚归的,没一刻时间是清闲的。当然了,虽然是辛苦了一些,但是不可否认的,收获也相对的很是丰厚,还真是知道了不少关于林家和林如海的事情。 知道了这些事情,贾蓉觉得,不止是让人将来有了和林如海谈判的资本,更甚者也让他对于目前的朝堂的现状多了解了一些。 至于贾蔷,他倒是真真的是过来游学的,每日都会去扬州一些颇负盛名的一些学子聚集的地方,和人谈谈话,交流交流学问。看得出来贾蔷这些日子以来,性子比在府里的时候更显开朗了。 对此,贾蓉表示,这一趟的扬州行还是比较的愉快的。 至于四皇子那边,自从在船上一别之后,虽然都是在扬州城里,但是却彼此都没有见过面的。不过贾蓉对于这样却表示很是满意的。四皇子俨然就是个成了精的狐狸,而且身份又比他高太多,对上他还是没啥的胜算,反倒是不见最好。 离开扬州城,贾蓉和贾蔷便沿着苏州,杭州,嘉兴的路线来走的,其中在嘉兴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差不多有一个月之久。倒不是说嘉兴这里的青年俊才比较多,而是嘉兴这里是出了名的风景胜地,让两人不免的多留恋了几分。 只是贾蓉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贾蔷沉浸在嘉兴的美景之中的时候,在京城里,又出了幺蛾子,而这一次的幺蛾子,却不是贾珍惹来的。 说起这话,还是追溯到已经出了家的贾敬的身上去。 话说贾敬还未出家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交情不错的朋友,叫秦邦业,现任营缮郎中。 营缮郎中虽然后面是带了‘郎中’两个字,但其官职的品级,不过是正八品罢了,乃是名副其实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说起来也算是一份渊源的。 这秦邦业和贾敬乃是同科同榜的进士,因脾气秉性相投,两人颇为的交好,素有往来的。当年两个人甚至还约定,要结为儿女亲家的。 彼时,贾珍还不满周岁,这秦邦业也才成亲没多久。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秦邦业的子嗣缘分居然艰难到如此的地步,一直到贾珍到了成婚的年纪,他的膝下都还没有一儿半女的。 既是如此,便也不能够耽搁了贾珍。是以,没两年上,贾珍便娶了冯氏,只隔一年的时间,便生了贾蓉。 而秦邦业这里依旧是没有儿女,眼见已经是快要不惑的年纪,秦邦业无法之下,只能够在养生堂里抱养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回来。不过所抱回来的男孩儿没能养活,长到三岁上便夭折了。这个女孩子,乳名唤作可卿,倒是个有福气的,她长至五岁的时候,秦邦业的老妻居然老蚌怀珠,为秦邦业生了个儿子,取名秦钟。 秦邦业虽然是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对抱养而来的女儿的疼爱之情却是不减的。 这个秦可卿小小年纪便生就一副美人胚子的模样,长大了便越发的漂亮,身姿袅娜纤巧,性格风流,行事温柔和平,最是得秦邦业老妻的喜爱。现如今秦可卿到了说亲的年纪,秦邦业的老妻想着秦可卿如斯的人品样貌,如果是嫁给一般的小门小户里,未免是有些埋没了她这般的人才。 秦邦业的老妻,不知怎么就记起了久远前,秦邦业曾经和她说过的,他和宁国府的贾敬有过儿女亲家的约定,虽说因为秦邦业迟迟没有子嗣而取消了约定。近些年来,也因为种种的原因,和宁国府有些疏远起来。 不过现在想起来,这一门约定的儿女亲家,此时倒是正好吗?虽说贾珍的年纪虽然大了也早已经娶妻生子且不用提的,但他儿子,宁国府下一任的继承人蓉哥儿,不正好和可卿是一般的年纪吗? 生得好,才学也出众,家世也好,和可卿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如此的一想,秦邦业的老妻便动了心思,寻了一日的时候,与秦邦业说了她自己的想法。先前时候秦邦业倒是不同意的。他和贾敬有此约定不假,但说的是他们的儿女,这可卿虽说是他的女儿,不管是人品才学皆都出色的很,但只一点,可卿是他从养生堂抱养回来的事情,乃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这宁国府高门大户的,岂会让自己的嫡长子娶这样身世不明的姑娘。 所以断然的拒绝了妻子的要求。 不过秦邦业的老妻却没有放弃,得了空闲的时间便在秦邦业的耳边念叨,这天长日久的,秦邦业便也动了心。 老妻说的一点都没错。可卿生的如此的才貌,如若嫁到小门小户里,实在有些可惜了。 宁国府的蓉哥儿,虽说是出身国公府里,高门大户的,但是到了他这一代里,爵位已经没了,说白了,如果日后他考不上功名的话,那他也就是个普通人。可卿虽然是自己的养女,但上了自家的族谱,那就是他秦邦业的嫡长女,是官家小姐的身份。更何况可卿生的好,性子也好,又多才多艺,持家也是一把手,又哪里配不上蓉哥儿呢? 如此的一想,秦邦业便也起了心思的。 在一日里,他特意的到了城外贾敬清修的那个道观里,讯问了一回,但是此时贾敬已经对烧丹练汞痴迷不已。对于秦邦业所提出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的感觉,只说让贾珍做主就是了。 这一句话好像是给了秦邦业一个信号一样,他选了一日的时间,到了宁国府里拜访了一趟。 幸而贾蓉这里早已经和贾珍打过预防针的,他的婚事,一定是要和他商议后再行决定的。虽然不想要承认,但贾珍打从心里是怕贾蓉这个儿子的,所以对于秦邦业的提议,他自然是一口拒绝的。 虽是怕贾蓉的,但贾珍对这个儿子还是骄傲的。他儿子将来可是有大出息之人,才九岁便已经是秀才,日后是有大作为的,他又是自己的嫡长子,日后是他们贾氏一族的族长,他的嫡妻,那就是他们贾氏一族的宗妇,可是要好好的挑选一番的。哪里就是他秦邦业一个八品小官的女儿可以胜任的,更何况还不是嫡亲的,只是养女,就更加不行了。 本来贾珍一口拒绝,这秦邦业也是个有骨气之人,见此,便也不再说了。甚至秦邦业的老妻在听说贾珍拒绝后,也是渐渐死了心的。 只是不想,这件事情,不知道如何,就让西府的贾母给知道了。 贾母的私房被贾蓉一折腾,生生的缩水了一半都不止,加上贾蓉又从她哪里要来了近二十万两的银子。贾母恨不能把贾蓉剥皮抽筋的,现下得了插手贾蓉婚事的机会,又恰逢贾蓉本人不在府里,更是再好不过的时机,她哪里就能够放过的。 先去使人打听了一番,而后便和王夫人的一番密谋,便由周瑞出马,使人在城里传了话出来。 当然了,想也知道,所传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但是却也不是猜测的坏话。不过总结起来却只有一个主题的,那就是‘东府的蓉哥儿和营缮郎中秦邦业的女儿自幼便已经定了婚约的’。 贾蓉贾蓉都不在府里,贾珍是个万事不管的,尤氏又在禁足之中。而贾蓉留下来的知文知秋以及吴婆子无期等虽然都是极为厉害的,但要她们看着宁国府不出乱子倒是没问题,但说穿了,毕竟都是奴才,平日里轻易出不得府里,对于外面发生的一些事情,自然也就知道的慢一些。 先前时候,也没有想到贾母会在贾蓉的婚事上面做筏子。 是以,等到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关于贾蓉和秦邦业的女儿的婚事,似乎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对此不管是他们如何的生气,吴婆子甚至对始作俑者贾母和王夫人破口大骂,也已经改变不了了。所以只能让无期尽快的派人,把这个消息传给贾蓉,只是贾蓉是外出游学的,去的地方并不确定,是以,要通知贾蓉也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为此,吴婆子又是把贾母和王夫人大骂了一回。 不过唯一让他们有些庆幸的便是,贾珍因为这段时间接受知秋的治疗,不举之症有效,所以都在府里积极的接受治疗,鲜少出府,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而为了不让他再添乱,吴婆子知文知秋等人十分默契的把这个消息瞒住了贾珍,甚至为了能够让他好好的在府里的呆着,知秋还让贾珍无意间吹了风,而后成功的又一次的病倒在床。 据目测,他这一次的病,到贾蓉回来之前,怕是不能好了。 而事实证明,她们所做的这个决定也十分的正确,因为在贾珍病倒的当天里,贾母便派人过来请贾珍过去,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不过此时贾珍已经病下,自然不能过去西府那边的。 “哼,蓉哥儿果然是个厉害的。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不简单。我们这里好不容易把势都给造齐了。论到要上演重头戏的时候,这么巧,珍哥儿就在这个当口,这么恰当的病下了?看来我们要另想办法了。”贾母挥了挥手让过来回话的丫鬟退下,而后语气带了两分阴翳的对王夫人说道。 王夫人拧眉开口说:“现下珍哥儿明白的病下了,我们又不能把他从床上拖过来,又有什么办法?如果说借由探病去说起此事的话,但是珍哥儿是晚辈,我们又是女眷的,实在不便。这尤氏是蓉哥儿的继母,又素来是看蓉哥儿的脸色过活,连府里的中馈大权都不沾手。她这里顶多起个传话的作用。现下传得沸沸扬扬的,珍哥儿想必也早已经知道的。她这里也是行不通的。”语气一顿,带了两分不甘:“母亲,我们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绝对不能就这么罢了。不然等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你这话说的不错。鸳鸯,你去,把琏儿给我叫过来。”贾母知道王夫人的话很对,沉思了良久,侧头,对一个穿着绫红衣衫的十二三岁的丫鬟开口吩咐说道。 鸳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自是去办不提。 等她走后,王夫人这才开口问:“母亲,你这是要让琏儿过去东府?可是琏儿过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贾母也有些烦躁的说道:“这个我如何不知道的。只是总要先让琏儿过去看看,这珍哥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横竖蓉哥儿现在不在府里,还不知道何时回来?必定要在他回来之前,把这一门婚事给定下来。蓉哥儿的情况你我也都知道的。要是要让他再找一个厉害的岳家的话,那么日后,我们府里可真是要被东府压死,再无翻身之地了。” “母亲说的是。”王夫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第53章 所谓的闲话叙事 贾蓉在离府之前,为了防止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发生,虽然已经把自己大致要去的地方列给知文知秋,但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他列出来的行程也未必都是准的,这里又不能像上辈子一样有个传讯的符箓。千里之外也能够传音。 是以,贾蓉在见到无期派过来的人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秋的时节了。 贾蓉漂亮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的锐利,挥手说道:“行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来人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待人退出去之后,贾蔷立刻疾声的开口说道:“大哥,既是如此。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这西府的老太君可是个难缠的,虽然我相信知秋她们的本事,但是毕竟差的身份呢。这万一要是被她得逞了,可不是顽笑。” 贾蓉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不错的。”而后侧头对无涯说:“让人收拾东西,我明天一早就出发回去。” 无涯立刻点头应答下来,自是过去执行不提。 贾蔷注意到贾蓉刚才的话,面上出现了诧异的神色,“大哥……” 贾蓉知道贾蔷想要问什么,开口说道:“我是打算自己回去。至于你,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走,我会让无涯跟着你。”虽说贾蔷才十一岁,独自在外却是让人有些不放心,不过贾蓉看得出来,贾蔷其实并不想要回去的。想了一下,贾蓉觉得让贾蔷在外多历练一些,倒也不错。 男孩子嘛!就是不能太过于娇惯了。 贾蔷听到贾蓉这一番话,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不禁脸色红了红,“大哥,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不会,男孩子,就应该勇敢一些。你这样很好。”贾蓉对于贾蔷有这样的心思表示很赞赏。 贾蔷也不是矫情之人,听到贾蓉这么所,当下没有说什么,还是我和你一起回去的话,便也点头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的时候,贾蓉便带了观砚,在贾蔷的送行之下,坐上了回去的船只。 站在甲板之上,贾蓉的脸上都是冷意,他的婚事,别说贾母一个隔房的曾叔祖母,就是贾珍这个亲爹,说了也不能算数。看来贾母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一些,清闲的厉害了,这才会把脑筋又打到了自己的头上来。好,好,真是好的很呢! 既然他这么清闲,那么等他回去后,就多给她找些事情做做。这样她才不会有这个闲心去操心别人家的事情。 秦家 秦邦业的老妻一见秦邦业回来,立刻就迎了上去,急急的开口问道:“老爷,现在情况如何了?” “还能够怎么样?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现下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我今日出门,还有不少的同僚过来与我恭贺。但是事情哪有他们所想的一样,现如今可好了,如果这件事不能成的话,那么可卿日后又当如何的自处啊?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这般的缺德?居然传出这等的闲话来。”秦邦业想到自己今日在衙门里,那些同僚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以及不着痕迹的奉承之语,眉头皱了皱,如是的开口说道。 秦邦业老妻听到秦邦业这样的话,脸上先是忧愁了一会儿,不过随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倒是出现了喜色,说道:“老爷,虽然现在风言风语的说的不少。但是毕竟没有实际的证据。更何况,我们不正好借着这一股东风,成就了可卿和蓉哥儿的婚事。不也是一桩良缘美眷吗?” 秦邦业叹了一口气说道:“哪有夫人你想的这般的轻松。你不知道情况。这些话只会让宁国府那边会认为,是我们故意这样传的,为的就是想要把可卿嫁入他们府里,攀龙附凤的。先不说事情能不能成?单是看宁国府现如今的态度,便已经知道,即便是日后可卿嫁入了宁国府里,这日后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更何况,如今话都已经传的满天都是。这宁国府那边没道理不知道的,但却连个表态都没有,显然是没有把可卿给放到眼里的。”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现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的,如若……那可卿的一辈子岂不就要毁了吗?”秦邦业的老妻一听到秦邦业这样的话,立刻就慌了,立刻急声的说道。 秦邦业也是愁眉不展的:“又能有什么法子呢?看来,只能够得个空闲的时间,瞧瞧的过去宁国府那边,问问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恩,老爷你可一定要为可卿做主。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天杀的,居然把这事情传了出去,可是害苦了我的可卿。要是让我知道了,一定饶不了她的。”秦邦业的老妻咬牙说道。 秦邦业拍了拍老妻的手,安慰说:“好了,你这里也先不要着急的。事情兴许还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坏,等我问了宁国府的态度,再计较事情如何?” 秦邦业的老妻听了这话,沉重的心情,这才点了点头,好了不少。 而后事实也是证明的,等秦邦业老妻在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是贾母和王夫人传出来的后,态度强硬的狠狠的大闹了荣国府一番,让荣国府的脸面几近的丢尽,也让京城的不少人家看了个大笑话,从而让贾琏的姻缘变得艰难起来。 不过这都是贾蓉回来后才发生的事情,现下暂不表述。 贾琏的院子 昭儿一边替贾琏换衣服一边开口问道:“二爷,您还真是要听老太太的话,过去东府那里啊?”而后语气顿了顿,声音小了许多,接着说:“如今老太君要您过去东府那里,说什么是去看珍大爷的?但说穿还不是为了蓉大爷的婚事。二爷,你和东府的蓉大爷可是有过约定的。这蓉大爷的性子您可是知道的,最是个记仇不过的,心性更是狠辣。他要是回来,知道您在此事上也插了一手的话,到时候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 贾琏侧头看了昭儿一样,说道:“祖母已经说了,只是到东府看看生了病的珍大哥哥而已!”至于其余的,他自当不知道就是。 “这话说出来怕您自己都不相信的。现如今外面关于东府蓉大爷和秦家姑娘的婚事,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老太太和二太太本来是叫了人,要珍大爷过来的,只是不巧,珍大爷病下了。这才让您过去东府打探的。这不是摆明要把您给推出去吗?也亏的二爷您这几年来在老太太身边尽孝,但有了事端,老太太该偏心还是偏心。为何不让宝二爷过去呢。”昭儿撇了撇嘴角如是的碎念说道。 “宝二弟的年岁还小,我去比他更为的适合一些的。”贾琏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眼眸却不其然的黑了一些。 昭儿最是会察言观色的,见此,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贾琏已经是听到了心里的,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当下也不再说了,“二爷,已经好了,可以出发了。” 贾琏点了点头,最后整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便抬脚走出了房间里。 昭儿的嘴角勾了勾,立刻也跟了过去。 采月居 “姨娘,大爷身边的知秋姑娘来了。”月儿挑开帘子走进来,对着正在逗弄女儿的佩姨娘福了福身,如是的开口说道。 佩姨娘抬头,欢喜的笑道:“还不快些请知秋姑娘进来。” 说起佩姨娘为何会对知秋如此的客气。事情还要说到佩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在六月中旬的时候,佩姨娘早产生下一个女儿。早在刚怀胎的时候,佩姨娘的胎儿便不稳当的,后来她又被尤三姐撞到,险些流产,如果不是贾蓉的那一颗续命丹的话,别说是孩子,就是佩姨娘自己,现下在不在人世还是一个问题。不过虽然有了续命丹,保下了孩子,而在之后的日子里,佩姨娘也是每日的人参燕窝的养身,但是却也怎么补不回来。 佩姨娘本身就是个纤细婀娜的身材,是以,生孩子的时候,很是受了些苦楚的。一天一夜的挣扎,才生下了一个瘦弱的女儿,叫声细弱的就像是猫儿一样,太医诊断之后,也说先天不足,日后很难养成人的。从昏睡中醒过来的佩姨娘,一见这样的女儿,又听了月儿的汇报,眼泪当下就‘啪啪’的滚落下来。心中直把尤三姐恨到不行,甚至连带的也恨上了尤氏。 刚出生的大姐儿,三天两日的便会病上一场,吃药的时候比吃饭的时候还要多,甚至有一些险些夭折了。太医开了一个方子,只是上面的其他药材都还好说,只一味天山雪莲,却不大好找的。贾蓉那里虽然是有,但他目前不在府里,他的东西,别说佩姨娘一个小小的姨娘,就是贾珍也不敢去动的。佩姨娘险些就绝望了。还是知秋,大着胆子,拿了出来。佩姨娘是谢了又谢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佩姨娘现如今对知秋的态度才会如此的客气。 知秋挑开帘子进来,福了福身,道:“佩姨娘。” 佩姨娘笑道:“知秋姑娘不用这么客气的。月儿,还不快些给知秋姑娘斟茶去。” “佩姨娘,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这一次过来,是奉太太的命令,请姨娘过去玉笙院一趟。”知秋福了福身,并不因为佩姨娘的客气而有任何的改变,语气恭敬的说道。 佩姨娘略微一思索,便知道是因为何事,皱了皱眉头说:“可是老爷那里又不吃药了?” 知秋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太久的缘故,老爷的脾气现下是越来越不好了,动不动就砸碗砸东西的,现在弄得太太和几个姨娘都不敢上前,也就是佩姨娘还能劝上两句。 佩姨娘这才放下心来,说道:“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何须知秋姑娘亲自过来,使个小丫鬟过来就是了。” “今日也正好到了该给大姑娘把脉的日子,奴婢便顺势的过来了。”当初知秋之所以敢从贾蓉的药房拿出天山雪莲,可不是因为她好心,或是同情什么的。而是该因她知道,当初佩姨娘之所以能够保住孩子,是被大爷喂了一颗续命丹的缘故。那续命丹的珍贵,她事后也知道一两分的。既是这样珍贵的东西大爷都舍得给佩姨娘,现下不过是一株天山雪莲,想来大爷在家,也会舍得的。更遑论,佩姨娘生了女儿,完全威胁不到大爷的地位,甚至来日教养好了,嫁人了,对大爷也是一分的助力。有这个女儿在,佩姨娘也可以更好的为大爷所用。 而佩姨娘的聪明伶俐,她也是见识过的,所以经过以上种种的考量,她才会在吴婆子不赞同的目光下,私自的从大爷的药房里,拿了天山雪莲出来。 佩姨娘听到知秋的话,当下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这些日子真是辛苦知秋姑娘了,隔上两日就要过来为大姐儿诊脉。”如今大姐儿能够一改刚刚出生时候的瘦弱,身子骨比之前健壮了不少,也多亏了知秋呢。 “不过是奴婢的本分罢了,谈不上辛苦的。”知秋又是一福身,语气平稳的说道。 经过这些日子的打交道,知秋是个什么性子,佩姨娘多少也了解一些的,是以,当下只笑了笑,便也不再说什么。 在知秋诊了脉后,又交待了月儿和星儿两句话,佩姨娘这才起身和知秋一起,往玉笙院而去。 等到她们离开后,月儿抱着那个大红色的襁褓,小心的放到摇床之中,轻轻的晃着。看着里面的孩子,慢慢的睡去,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她那笑容怎么看都带了一丝的诡异。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来日长成人,必定会是个大美人的。 月儿修长的手指间轻轻的点了点头孩子的额头,在抬手的不经意之间,一些细微的粉末撒了下来,正好落到鼻子的下方,伴随着婴儿有规律的呼吸,那些粉末很快的便已经不见。 又是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无聊的船上生活,贾蓉终于在十月初的时候,在离京七个月,终于是回来了。 他回来的,自然是早就已经通知过宁国府里。 所以下了码头,自是有王兴这个大管家和无期,带领着一众小厮和婆子在码头恭候多时的。 从码头下来,坐了马车,没有一刻耽搁的,便往宁国府而去。 “先说说府里是个什么情况吧?”上了马车,贾蓉便立刻开口问坐在赶车的位子上的无期说道。 无期抱拳回答说:“回大爷的话,三个月前,营缮郎中秦邦业大人,过来找了老爷一次,好似说起他和太老爷曾经定下过儿女亲家的婚约来,现如今他的女儿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过来问问,这婚事好作不作数?老爷当时是拒绝的,这秦大人虽然脸色不好的回去了。但此后却也没有再过来的。但是不上半个月的时间,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了‘您和秦家姑娘已经定下婚约’的流言来。属下立刻过去查证,发现是西府老太君和二太太的手笔。知秋知道西府老太太和二太太这么做,必定要生事的。为了怕她们从老爷那里下手,就只能暂且的让老爷病下。”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没想老爷病下的次日,她们就过来派人请老爷,说是有要事商议。不过因老爷病着便没能成。过了几日,又让琏二爷过来打探消息。不过这个琏二爷倒是个聪明人……”“……回去后,不知道是怎么说的。这西府老太太和二太太便再没有让人过来了。本以为事情就暂时的到一段落的,不想半个月后,却又传出了秦家姑娘因为大爷……大爷您嫌贫爱富,不肯履行婚约,秦家姑娘贞烈……现在外头对府里的评价很是不好,特别是对大爷您。西府老太太趁着这个时候,还联合宗族里的族老,想要趁此机会,把您和秦家姑娘的婚事给定下来。只是还不等她行动,因府里的大姑娘忽然疾病,太医看了,说是很有可能是天花,府里一时便成了众人争相躲避的去处,此事便也就搁置到如今。” 贾蓉有些疑惑的开口问:“大姑娘?佩姨娘所出的那个女儿?”佩姨娘在六月中旬的时候生了个女儿的消息,他这里已经通过无期派来寻他的人那里知道了。 “是。”无期回答说道。 贾蓉闻言,倒也不再说话了。 如此,很快的便也很快的到了府里。 第54章 所谓的旧时婚约 贾蓉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找贾珍,而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让知文立刻以贾珍的名头给秦邦业送了拜帖过去,说他三日后,会登门拜访的。 随后又把知文知秋等人叫过来,了解府里现下的一些情况,又问了一些事情,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这才换了衣服,往玉笙院而去。 “蓉哥儿,你回来了。这些日子外出游学,可是辛苦了。怎么不见蔷哥儿呢?”贾珍这些日子的心情很好,本来因为久病不愈的暴躁的心情,也一下子就不见了,因为他发现,他居然因祸得福,先前的不举之症,居然随着这一场风寒病的好转,也跟着好了。所以在见到贾蓉后,便也难得生了两分的慈父之心,顺带的还关心了一下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的贾蔷。 贾蓉看着贾珍,其实心里很是有些不耐烦的,只是却没有表露出来,开口说:“我这里因为有事,先行回来了。蔷哥儿因为一些事故,并没有跟着我一起回来,他那边,说不得要等到过年前才能回来了。” 贾珍对于这个养子,一向都是放养的状态,刚才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真的关心却没有几分的,听到贾蓉这么说,便也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问。丝毫不觉得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外是多么让人担心的事情。 “对了,蓉哥儿,既然你回来了。中午,中午就陪我一起吃个午饭,顺带我这里也和你商量一件事情。”贾珍如是的说道。 贾蓉点了点头:“好,恰巧我这里也有一桩事情要和父亲商量。” 留在玉笙院里,和贾珍一起吃了午膳,这吃饭的过程省略,饭后才是终点。 “蓉哥儿,我说……” 贾珍的话才开了个头,便被贾蓉一把的打断,面不改色的说道:“父亲,我回来的时候,先过去道观那边,与祖父请了安,从他那里,知道了一桩的事情。祖父说,他早年的时候曾经为父亲和其老友的女儿定下了婚约。只是当时因对方太过于年幼,加上祖父的性子有些健忘,所以便忘记和父亲说了。现如今那姑娘明年就要及笄了。对方忽而响了起来,前几日,去寻了祖父,说是要履行婚约呢。只是这些日子父亲还病着,不得空到道观里请安,祖父那里也有些忙。便没及时和父亲说。今日我到道观里请安,便托我过来和父亲说上一说。希望父亲能够迎人家姑娘进门。” 听到贾蓉这话,贾珍瞬间的便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彻底的惊呆掉,好半晌的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结巴的说:“蓉,蓉哥儿,你,你你在说什么?” 贾蓉淡淡的一笑,又清楚的说了一遍:“我说,祖父那里说你和他的老友现任营缮郎中秦邦业的女儿,是有婚约在身的。现如今人家姑娘已经长大成人,要您迎人家姑娘过门。”他记得话本里,秦可卿就和贾珍不清不楚的,贾珍对这个儿媳妇上心的程度,比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可是要高十万八千里。秦可卿身死的时候,他居然能说出‘我这媳妇比儿子要强百倍,如今去了,可见我这长房内,灭绝无人了’的这样的话来。如若说贾珍和秦可卿没有一腿的话,他第一个不信,既然如今,这一次,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做一对真正的鸳鸯。 如是的想着,贾蓉的眼里滑过一丝的阴狠。 “虽然是有这么一回事不假的,但我记得那个秦邦业说的是……”贾珍虽然是个纨绔,不过该有的记忆力还是有的,虽说秦邦业过来找他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但他却也还是记得的。 贾蓉又是一把打断,“父亲,你是信祖父的话还是信一个外人的话?再者现在外头的一些话,都传的十分的难听。说我们宁国府悔婚,不守信约,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便是为了府里的名声着想,也请父亲快些把秦家姑娘迎进门来。不过是个二房罢了。父亲只管迎回来,只当府里多上一口人罢了。咱家又不是养不起。更何况,我可是听说这秦家姑娘貌美可人,性子也温柔,给父亲做个二房自然是使得的。” 贾珍现在已经完全被贾蓉给绕晕了过去,满眼的晕圈,想了想,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回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这件事蓉哥儿你看着办就行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觉得,自己迎娶二房,事情却是让他这个做儿子的操心办理,是多么不合理的事情。 “既是如此。就劳烦父亲三日后,和我一起到秦家走上一趟,把事情给说清楚。”贾蓉听到贾珍这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珍摆了摆手,胡乱的应答下来。 秦家 秦邦业一回到家里,便见自己的老妻欢喜的朝自己走过来,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禁开口问道:“家里这是有了什么好事不成?看你高兴的。”自从外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了可卿和宁国府蓉哥儿的那些传言后,老妻每天都是唉声叹息的,笑容很少,更有不少的人家,见宁国府那边迟迟的没有动静,甚至得寸进尺的遣了媒婆过来,说要纳可卿做二房……也因为如此,老妻不知道垂了多少次的泪,像是今日这样的笑脸,这些天来还真是头一次呢,可见必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秦邦业老妻立刻拿出一张红色印有烫金的拜帖出来,欢喜的回答说:“老爷,这可真是喜事呢。今日宁国府那边使人送来了一张拜帖,说是三日后要过来拜访呢。想来应该是商量和可卿的婚事的。” “哦?如果真的是过来商量可卿和蓉哥儿的婚事的,是好事不假。但就怕来者不善。”秦邦业虽然官职不高,但到底是在官场上混过的,不同于老妻想得简单,叹了一口气说道。 秦邦业老妻一听这话,神情立刻就有些紧张起来:“老爷,你的意思是……?” “怕他们过来不是要商量婚事,而是要问罪的。”秦邦业叹了一口气如是的说道。 “老爷,那…我们该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没有起了攀附的心思,让老爷到宁国府的话,现下也不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害了可卿一辈子。呜……”秦邦业老妻说着越发的伤心起来。 秦邦业心中也是有几分责怪老妻的,只是见她一把年纪的人,现下哭的这么伤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安慰说道:“你且别哭,说不得他们过来就是商量婚事也不一定的。” 哄了又哄的,秦邦业老妻这才止了自己的泪水。 秦邦业看着那拜帖,不知道为何,心中却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你是说珍哥儿要带着蓉哥儿一起过去秦家?”贾母皱着眉头如是的问道。 贾琏敛了一下自己的眉目,点点头说道:“恩,今天早上孙儿出门要到书斋,买两本书的,不想刚出来,就正好见到珍大哥哥带着蓉哥儿一起上马车,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厮还带了不少的锦盒礼物,一见便知道是出门访客的,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便使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是要去秦家。” 贾母听到贾琏这话,眉头当下皱的更紧,“这个时候去秦家,难不成蓉哥儿迫于流言的压力要应下这门婚事不成?但是……这可不大像是蓉哥儿的性格呢。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早先一传出蓉哥儿回来的消息,她的心中还有些担忧的。这几年冷眼看着蓉哥儿确实不是个简单的,她相信像是这种流言,蓉哥儿想是知道是她们使人传出来的,她本来还担心蓉哥儿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寻她们的麻烦的。毕竟蓉哥儿的性子如何,众所周知,什么事情蓉哥儿都做的出来。但是没想到蓉哥儿回来却一反她的推测,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好似只是远出门回来而已! 不过蓉哥儿越是这样,她的心中就越有些不安。如此的两天,他居然又在今日和贾珍一起往秦家而去。太反常了。 贾琏听着贾母的囔囔自语并没有接话。 青淞苑 这青淞苑本来是荣国府里最好的一个院子之一,在贾珠大婚的时候,又被王夫人狠狠的收整了一番,更是越发的精致富贵。珠大奶奶嫁进来后,又按照自己的喜好,收拾了一番,可以说这个院子比之王夫人所住的荣禧堂还要富贵精致。又因珠大奶奶是个八面玲珑,喜好热闹的,所以以往的时候,这个院子乃是除了贾母院子之外,最为热闹的一个。 府里的那些姐姐妹妹包括贾宝玉都喜欢往这里跑。 不过随着这个院子的男主人贾珠身死,这个院子便也寂静下来,一应的喜庆和颜色鲜艳一些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府里的姐姐妹妹也顾忌着珠大奶奶寡居的身份,鲜少过来。往日热闹的院子一下子便寂静起来。 一个穿比甲翠绿夹袄的,还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手中拎着一个食盒,匆匆的走进来。 “你个作死的,不过让你去厨房里端碗鸡蛋羹罢了。怎么就端了这么长的时候?哥儿等的都已经睡着了。你这才回来,是不是又惯偷懒去了。看我那一日不回了奶奶,把你遣回去,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素云一见那小丫鬟,立刻开口骂道。 小丫鬟当下便红了自己的眼睛,开口辩解道:“素云姐姐,实在不是我的过错。而是厨房那边的柳嫂子说赶着宝二爷请了族学中的一些朋友回来,要厨房那边备上两桌子的吃食并一些精巧的点心。现下这个时辰,厨房里又一时人手短缺。所以两边兼顾不得。我这里是催了又催的,还塞了三十钱,才能赶在这个时辰拿过来的,不然的话,还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素云一听小丫鬟这话,脸色当下是变了变,随后说道:“行了,我这里知道了。你先且下去吧。” 小丫鬟听到素云这话,这才把食盒放了下来,福了福身,匆匆的离开。 拎着食盒进了内室里,素雨见素云一脸不渝的回来,便带了三分调侃的开口道:“这是怎么了?摆着脸,可是那个小丫鬟欠了你银子不成?” 素云当下便把小丫鬟的话,重复了一遍给素雨听。 素雨听了哪里有不气愤的道理,只是听着她素来比素云性子稳当一些,虽然心中恼怒,但沉默了片刻,却开口说道:“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府里的丫鬟都是看碟下菜的。这阖府的人谁人不知道,这宝二爷是二太太和老太太的心头肉,厨房那边捡着他们讨好也不是没道理的。谁让咱们这一房势弱,大爷早早的去了。二太太那里,眼里心里也只有宝二爷一个。哪里把我们大哥儿放到心里。”说这话的时候素雨的声音陡然的小了许多,“……这件事就不必说给奶奶听了,没得让奶奶听了生气。”末了又嘱咐素云说道。 “这话还用你来嘱托吗?我是哪等轻狂之人吗?”素云一脸不情愿的说道。 只是她们说这话的时候,殊不知,被里面已经醒了的珠大奶奶王熙韵听了个一清二楚的。 秦家 下了马车,贾珍有些嫌弃的看着这房门,说道:“蓉哥儿,你确定没有走错地方吗?这府邸也太破了一些,这秦邦业好歹也是正八品的营缮郎中,虽然只是个官职绿豆大的小官。但也是官宦之家,怎么就落魄到如此?都不能找个好点的府邸吗?” “这秦大人乃是寒门出身,家中资产薄,又不善打理。他一个小官有如此的宅院,已是不错的。”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 秦邦业家里说是寒门都是客气的说法,他家里原不过是普通的百姓,只他读书上有些许天分,中了举人,又进而中了进士。家里这才成了官家之身的。只是他无权无势,家里也没有钱财供他打点,所以他的仕途极其不顺,熬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还只是个八品小官罢了。 敲了门,报了名讳,便被小厮恭敬的迎了进去。 “下官见过贾将军。”秦邦业一见贾蓉和贾蔷进来,立刻行礼说道。 贾珍摆了摆手,“秦大人,不用这么多礼,起来吧。” 贾蓉上下打量了秦邦业一回,五十出头的年纪,清瘦的身材,留着一撮小胡须,看着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清高风骨。 等贾珍和秦邦业相继的打了招呼,贾蓉上前一步,上前与秦邦业见了拱手礼。虽说宁国府传到他的手上,已经是没了爵位可袭的,不过他现下身上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有了见官不跪的权利。况且即便是他没有,这秦邦业也不敢让他行跪拜礼的。 秦邦业见了贾蓉,便暗暗的打量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年,身形欣长如修竹,穿着青莲色暗纹锦袍,斯文俊秀,五官生的极好,嘴角边有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温润雅致,衬着他那一张清隽的脸,越发的清隽起来,只一眼,便有些让人挪不开自己的目光。让人不禁的赞道:好一个芝兰玉树般的俊秀少年。 真是想不到,贾珍一个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居然能够生出如斯优秀的儿子来。这可真是应了那一句‘歹竹出好笋’的老话来。 第55章 所谓的事情后续 不得不承认,贾蓉这一副皮囊,还是很能够骗的人的好感的,特别是贾蓉在外的时候,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更是引得秦邦业连连的叹息,这样优秀的孩子,真不像是贾珍这样的十足酒色之徒养出来的。 日后自己的儿子,要是有他的一半,他便已经满足了。 不止秦邦业对贾蓉连连的满意点头,那一边里,在旁想要看贾蓉到底如何的秦邦业老妻,见了如此的贾蓉,更是满意到不行的。忍不住对身边的丫鬟,名唤采莲的,小声的说道:“这孩子生的真是好,性子也好,身上一点都没有那些富贵人家纨绔子弟的气息,听说九岁上的时候身上便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可见他读书极有天分,也肯下功夫,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了。和可卿还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采莲也是赞同的点点头:“太太说的一点都不错。这贾公子果然是如传闻一般,优秀的很。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出色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今日是过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提亲的罢了。 如果要是后者,这贾公子自然是越优秀越好的。不过要是前者,太太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对于她们的对话,贾蓉是尽收耳内的,不其然的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一些,只是一双漂亮的眼眸里却都是冷意。 贾珍在见到秦邦业后,心中是有几分失望的,实在是秦邦业的生的一般,他可不认为秦邦业能够生出什么天仙一样的女儿,所以他的态度便也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只是他如此,更加的衬得贾蓉的优秀出色。 “其实秦大人,我这一次过来,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是为了两家的婚约。上一次秦大人过府里来,说两家有婚约,我这是从未听说过的,故而便拒绝了秦大人。后来想着秦大人应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便在给父亲请安的时候问了一句。不想,真的是有这么一桩旧约在的。本来是想要立时过来找秦大人说清楚的,只是偏生,我又病了,拖拖拉拉的一直到如今才好。在这里先行的与秦大人请个罪过,希望秦大人不要怪罪才是。”不用说了,贾珍这么一番话,绝对是先前来的时候贾蓉交待他说的,不然的话依照他的脾气秉性,哪里就能够说出这么有条有理的话来。 秦邦业自诩是读书人,一贯最是看不惯贾珍这样酒色之徒的,不过因他对贾蓉十分的满意,加上贾珍这一番话又说的漂亮,他的脸上倒也露出了两分笑容:“贾将军真是太客气了。我和你父亲的旧约,细数起来,也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你当时才满周岁,不记得也不奇怪,倒是我这里贸然上门,有些唐突了。” 贾珍最是不耐烦和秦邦业这等读书人打交道的,说话文绉绉的,一句话而已,却要翻来覆去的,绕上好几绕,才说的清楚,所以当下他便开口说:“秦大人,我这一次来,便是履行家父定下的这一门旧约,给秦姑娘一个交待的。如蒙您不嫌弃,明日里,我就遣了媒婆上门,择个日子,纳秦姑娘进门。” 先前时候秦邦业听着贾珍的话,还挺高兴的,甚至还点头微笑,毕竟说了要尊约的,只是听到后来,他完全的是惊呆了,“你,你……你说什么?” “择个日子,纳秦姑娘进门。”对贾珍来说,二房和小妾完全就是一个意思的。 秦邦业在理解了贾珍的话后,特别是贾珍说的还是纳,立刻暴怒:“荒唐,简直就是荒唐。我的女儿如今才十四岁,花样的年纪,怎么可以许给你做这等人做妾,你简直是痴心妄想。不可能的事情。” 贾珍的性子,最是个无法无天的,特别是母亲去世,父亲出家,他没了约束后,更是如此,如今听得秦邦业明显是看不起他的话,也是一拍桌子,大怒:“姓秦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都还没有算你秦家,为了攀龙附凤,传出那么些难听的话来,败坏我府里的名誉。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父亲旧友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今日乐意来。单瞧你这歪瓜裂枣的,就知道你女儿好不到哪里去。” “你,你,你……”秦邦业看着如此说话的贾珍,心中一激动,要不是及时的扶住了桌面,他险些就要昏过去了。 而仿佛是闲不够乱一样,正在偷听的秦邦业的老妻,此时不顾丫鬟采莲的阻拦,从里面冲了出来,指着贾珍就是一顿大骂:“好你个没脸没皮的,也不照照镜子,你这样的,哪里就能配得起我的女儿,你给她提鞋都是不配的。本以为,你今日过来,是商议我女儿和贵公子的婚事的。我们才愿意礼仪待人的。不想你竟然是打着这个心思。你的年纪,做我女儿的父亲都够了,你还想要娶她,你做梦!” 贾蓉见如此,嘴角勾了勾,真是好生彪悍的妇人! 贾珍是第一次被这样的妇人,指着鼻子大骂,一时间倒是有些愣住了。 而秦邦业老妻像是得了理一样,喋喋不休的又开始骂起来,而且每句话都还不带重样的,直把贾珍给气的七窍生烟。 贾蓉这里看戏看的差不多的时候,对着身后的洗墨使了个眼色,洗墨得了令,点了点头,而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 “啪” 听到这样的声响,本来还有些喧闹的房间,立刻便静了下来,往贾蓉那里看过去。 洗墨淡定的收起自己的手,而后又静静的站到贾蓉的身后。 贾蓉淡定的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来,开口说道:“可否听我这里一言呢。”说着话,一双漂亮的眼睛,依次的从秦邦业老妻,秦邦业,贾珍三人的身上直直的扫了一圈。 贾珍打从心底是怕这个儿子的,见此,当下便坐下来,不说话了。至于秦邦业和秦邦业老妻,被贾蓉的一双眼睛如此的看着,也不吭声了。 贾蓉对此表示十分的满意,才接着说道:“虽说这些话由我来说,是有些不恰当的。但是此时也顾不得了。这一门儿女婚事乃是秦大人和祖父早在三十多年前便已经定下来的。只是秦大人晚来才生女,便错了这一桩姻缘。现如今秦姑娘及笄,秦大人读书风骨,怕坏了两家的婚事,怕人说闲话,寻了过去。本来不管成与不成的,只是我们两家的事情。成了便结为两姓之好,即便是不成两家的情意却还是在的。不想也不知道被哪个多嘴的宵小小人,居然传了出去。现在外头的话,传得难听,秦姑娘现下除了嫁入宁国府来,也只剩下剪头做姑子这一途了。”扫过三人的表情神色,语气顿了顿,又接着说:“秦大人和秦夫人如此疼爱女儿,必定是舍不得。我父亲已然娶了妻,但依着秦姑娘的身份,给我父亲做二房,倒也不算是委屈。您们说呢?” 要不是他留着秦可卿还另有用处,他岂会让秦可卿这等的人进门,没得坏了他的门风。 秦邦业听着贾蓉这样一番话,心中自然是气愤的,不过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贾蓉说的都是事实,秦可卿的身份,能够给贾珍做二房,说起来也算是高攀的。毕竟他的身份比起贾珍来,还是差着的,就是再如何的不济,这贾珍的身份也都还有一个三品将军的爵位。而秦可卿不过是八品小官之女,还不是亲女,只是养女,说起来就是个父母不详的罢了。 能够入的宁国府这样的人家为妾,自然是高攀的。 “你……”秦邦业老妻本来对贾蓉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很是有好感的,但是现下听他这么说,却是气愤非常的。刚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又被贾蓉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来,便说不出来话了。 贾蓉拨了拨自己腰间的红宝石,接着说道:“秦大人,秦夫人,现下这个情况,你们只有三条路能走。其一,就是允了秦姑娘与我父亲做二房,其二,便是随便的找个人家,远远的把秦姑娘嫁过去,此后终其一生不得相见。其三,就是让秦姑娘遁入空门为尼。除了这三条之外,你们没有第四条路可选了。”除了第一条之外,另外两条你们也选不得。 贾珍见神情有些似霜打茄子一般,有些蔫了的秦邦业夫妻,神情顿时变得得意非凡起来,趾高气昂的说道:“要不是看在父亲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和你们好声好气的说话呢。也是看你们可怜罢了。行与不行的,你们也给个痛快话?” “我看秦大人和秦夫人也需要时间考虑的。这样好了,三日后,成与不成的,你们派个人到宁国府里说一声。我们这里就先行告退了。”贾蓉站起身来说道。 贾珍也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秦邦业和秦邦业老妻,而后大步的走了出去。 倒是贾蓉的脚步比贾珍慢了些许的,似有些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说起来如果不是荣国府的老太太和二太太一时不慎,把事情传了出去的话,也到不了让秦姑娘与我父亲做二房的地步里的。”说完后,深深的看了秦邦业老妻一眼,便走了出去。 荣国府 这一日,日头正好,珠大奶奶正抱着才三岁的兰哥儿,在贾母的跟前逗趣儿。三岁的贾兰,被珠大奶奶教养的极好,说话童真童趣的,十分惹人喜爱。贾母被逗得连连大笑,又有其他的孙女在跟前凑趣,一时之间,贾母的院子里,老远便可听见欢声笑语的。 只是忽听一声嘈杂的喧闹声传来。 贾母本来含笑的脸,不其然的皱了一下,“外头何事,怎么这般的吵闹?” 只是她的话才落下来,便见一个四十多岁,保养的虽说是极好,但却着实面生的妇人,被三四个粗壮的丫鬟簇拥着而来,一时间屋子里的小姐媳妇见了有些愣住。这是何人?缘何竟是不认得的。 不待贾母开口,便见那妇人气色不善的走过来,啐了一口,指着贾母的鼻子便开口大骂道:“亏你们还是高门大户,号称是百年之年。我呸……真是好生的不要脸。做下这等坏人名誉的没皮没脸的事情来。我秦家是哪一点里招惹你们不成,你们要这等坏我女儿的名誉,生生的害了她的一辈子。你们做下这等损阴德的事情,来日里必定不得好死,下了地狱,也被阎王容不得。现下,就先与我一起出去,到外头,让百姓们与我们评评理。”一面说着一面流泪,快走两步,伸手就要去拉贾母。 话说,秦邦业老妻为什么会在宁国府里? 这就要从那一日里,贾蓉和贾珍从秦家出来后,秦邦业和秦邦业老妻是讨论了又讨论的,又问了秦可卿本人的意见。便也点头应答了把秦可卿嫁给贾珍做二房的。不过为了显示女儿家的矜持,一直到第三日的时候,秦邦业才使人给贾蓉他们去回话的。 而近日便是两家正式商定的日子。 这本来应该是男方请了媒婆到女方那边过去的。只不过秦邦业老妻在送走了媒婆之后,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贾蓉那一日最后走的时候所说的话,心头便起了无名的火。便叫了家里的四五个粗壮的丫鬟,朝着荣国府一路杀了过来。她到了荣国府里,本以为这样的高门府邸,会很难进的。但是不想,她居然一路畅行,甚至还有丫鬟在听到她是过来找贾母的,以为她是旧友,便亲自的引了她到贾母的院子来。 一路顺利的几近有些不可思议。 她心里本来也是有所怀疑的,只是心底那些微不足道的怀疑,在见到贾母之后,也完全的消失殆尽,只剩下一腔怒火。 “这是要反了天的不成,要你们这些奴才做什么用?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拦着一点吗?这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居然任由她闯了进来,你们都是死人不成?都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些把人给拉出去。”贾母何曾这样被人指着鼻子大骂,便是贾蓉,也不过是指桑骂槐罢了。当下气到不行的,不过她也算是人老成精之人,从妇人的话里,倒也是隐约的猜测出了眼前妇人的身份,就是秦邦业的妻子了。虽然不知道她是从何处知道这个消息的,不过她对于秦邦业老妻能够一路顺风顺水的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表示十分的生气。 想也是知道的,秦邦业老妻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必定和东府的蓉哥儿扯不开关系的。 秦邦业老妻这厢里也还是骂骂咧咧的,她乃是乡绅之女,这骂人的话可以成串的说出来,而且绝对不带重样的。 听到贾母的发火,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一样,连忙伸手去拉秦邦业老妻,只是秦邦业老妻带过来的那几个粗使丫头也不是好惹的,一时之间,贾母的屋子里一时之间好不热闹,叫骂声,争吵声,总之是各种声音都有,场面乱成一团。 贾母看着这样的场面,顿时是气到不行的,狠狠的叱呵了两声,只是现下场面混乱的紧,哪里有人听她的话。 场面的混乱以及熙熙攘攘的叫喊声,让贾母的头顿时痛了起来,一时急气攻心,双眼一翻,顿时的昏了过去。贾母这一昏,让本来就混乱的场面变的更加的混乱起来,不过也有一样的好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贾母的这里。 秦邦业老妻也不过是凭着一时之气过来这里的,现在,骂也骂过了,气也出过了,这气息便也短了下来,又见贾母昏过去,她自己也心虚起来。又想着荣国府里势大,她心中更添了几分惊慌之色。不过所幸的是,此时场面混乱,无人注意到。她便立刻挥手,招着自己的几个丫头,快速的离开。 等到荣国府里,这厢事情都稳定下来,再去寻找她的时候,已然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清晖园 贾蓉翘着二郎腿,听着知文的汇报前因后果后,笑了笑说道:“能把西府老太太气的昏过去,她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知文,去寻上两个机灵一点的小厮,添些油加点醋的,把这件事情给我宣扬出去。闹得越大才越有意思。”想要消除掉一个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出另外一个流言来。 知文是跟在贾蓉身边最久的一个,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一听贾蓉这话,便知道意思,立刻福了福身,当即应答了下来。 没两天的时间,本来闹的沸沸扬扬的‘宁国府贾蓉和秦家姑娘的悔婚’事件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便又出了新鲜事。 原来这一桩流言,是荣国府那边刻意传出来的,为的就是扭曲这桩婚事,挑起宁国府和秦家的矛盾,虽然不知道这之中有什么好处?事实上和宁国府和秦家姑娘有婚约不假,但却不是传闻中的贾蓉而是和贾珍。据说是当年贾敬亲自定下来的,甚至还有鼻子有眼睛的说,贾珍常常腰间戴的那一方鸳鸯玉佩就是当年的信物。 为此,秦家夫人还特意的到荣国府大闹了一番,据说贾老太君,因为心虚,已然的病下了。 随着这则传言越传越厉害,荣国府里以往不少的谈资,也不知道被何人挖掘出来。其中传的最厉害的便是贾母的偏心,什么把袭爵的大房辇到马棚边去住,让二房住进荣禧堂里等等一类的话。 这让好不容易病才好了一些的贾母,听到如此的话,便又昏了过去。 而贾蓉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展,末了,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轻笑一声,道:“看着时候也差不多了。该补充一些新的角色,这样这一出戏才会唱的更加精彩。” 第56章 所谓的儿女亲家 在京城的城东,一条名为‘富贵’的长长的街道。两旁高轩华院,亭台楼阁,不管是白日里还是入夜里,都是充斥着各种叫卖声或是欢声笑语,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繁华热闹。 这一条街既然叫富贵街,自然地能够来这里的人,自然都是非富即贵的有权有势的有钱人。京中一些达官贵人或是贵族子弟或是世家公子都常常的在这里出没的。 这条街上,不知道坐落了多少家的酒楼,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还是由皇商岳家所开设的汀兰居。在这里是个极为风雅的地方,不但有美酒美食,在一侧的大厅里,更还是有不少前来进京赶考的学子们所写下的诗句。每个月的月末还会有一次交流会。 所谓的交流会,就是聚集了不少青年俊才,进行切磋,还会在当天的选出琴棋书画最厉害的一个,挂在大厅里,供人欣赏评论,而每项的头名,汀兰居这里还会有厚重的礼品送出。经过了十多年的发展,这个已经成了汀兰居的一大特色,每逢月末的这一天,这里便格外的热闹。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因,汀兰居乃是一些读书人最喜欢的去处。 而贾政这个一向以读书人自诩的,自然也没少来这里的。而且没到月末交流会的时候,更是逢场必到的。 贾政过来汀兰居,还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他所养的一些清客。都说这里是富贵街,能来这里的,多半都是有点家底的。所以每个月,但是这里就有一笔不菲的花费。 为此,王夫人可是没少抱怨的。 这一日里,又到了月末,贾政从衙门下来后,只在家里换了身衣服,让身侧伺候的小厮到账房那边取了两百两银子,连饭都没来及吃,便又和自己的那几个清客,一起往汀兰居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汀兰居里已经很是热闹了,熙熙攘攘的,聚集了众多的青年俊才,这汀兰居里好不热闹。 “我这里左等右等的也不见存周兄你的人,还只当你不来了呢。今日怎么这般晚呢?可是家里有事,绊住了脚?”贾政刚一进来,便见平日里一意气相投且交好的,名唤白毅,字仲宏的年约三十多岁的白面书生迎了过来,笑道。 贾政也立刻做拱手礼,回答说:“家里倒是无事的,只是衙门里事有些紧,一时有些晚了。倒是让仲宏兄惦念了,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白仲宏摆手道:“存周兄真是客气了。那个在江南出了名的少年英才周清扬今日也过来了,我这里还想着,若是你不来,可就太遗憾。” “周清扬?他竟是来了,这可还真是要见上一见的,就是不知道,他的才学是不是如同传闻中那般,是真材实料还是被人吹捧出来的?”贾政听到白仲宏这话,眉头皱了皱,如是的开口说道。 周清扬,乃是苏州人士,出自书香之家的周家,自幼就是苏州城内出了名的神童,八岁便考中秀才,十四岁中举,今上十九岁,便已经是隆启帝钦点的探花郎。绝对名副其实的少年英才。 白仲宏听到贾政这话,不可见的翻了一下白眼,这周清扬可是皇上都称赞了又称赞的年少俊才。但他贾政算什么?不过是个蒙祖荫,才入工部做了主簿,十多年的时间,也不过才做到员外郎的位置,论到实际功名,他身上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居然还敢用这样一副质疑的语气去说叨人家周清扬,真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要不是和他交好能得些好处…只当谁乐意和他来往呢。不过是个假清高假正经之人罢了。 不过他虽然心中是如此的想的,但面上,白仲宏还是顺着贾政的话说道:“存周兄这话说的倒也在理的,是与不是的,稍后他来了便知道的。我们也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是进来说话的好。”说着就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出来。 贾政点了点头,便和白仲宏一起进到里面去。 他们两个才到里面,便见在大厅的一处里,已经便被围绕成一个圈,不少人都是窃窃私语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白仲宏随手的拉了一个人,开口问道。 那人被白仲宏拉住,倒也没有任何的恼意,反倒是用一种兴奋的语气,回答说道:“说起来倒也是一桩趣事的。先前一刻,江南的那个少年解元周清扬不是来了吗?接连的写下了两首的妙诗,引得一片的赞叹之声。这不就有人不服气,要上来要挑战他?可巧这个挑战他的人,也是苏州出了名的少年俊才,就是那个名唤梁昂的,和周清扬的年岁也相仿。只是他的命道有些不济,去岁科举的时候,他的母亲恰巧的病逝,使得他错过了上一次的科举,这才成就了周清扬的解元的名头。今日两人恰恰巧的在这里碰在一起,可不就要比上一比,分个高下了吗?现下不就开了局?共三场,现下正是第一场。” 白仲宏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也带了兴奋,说道:“这倒真是一桩极为有意思的。”侧头看向贾政,说:“存周兄,我们也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贾政听到比试这样风雅的事情,心中自然也是大感兴趣的,当下便点点头。 两个人小心的进到里面,便见正中央的地方,一左一右的坐着两人,年岁都在十八、九岁,一宝蓝锦袍一素锦衣衫,生的也都还不错,正是周清扬和梁昂。 在他们两个人中间,还放有一个案桌,上面放有一个香炉,上面插着一根已经燃了些许的香。 “…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但见素锦衣衫的梁昂微沉思了片刻的时间,如是的开口说道。 宝蓝锦袍的周清扬也微微的沉吟了一下,说道:“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他们二人的话才一说完,便听见人群之中,有那叫好的声音。 白仲宏在细细的品味后,也不禁的叫好,当下便开口称赞,两个人的少年英才之名,倒是不虚的。这对子,真是工整的很! 贾政最是个附庸风雅之人,在这汀兰居里,有这样的才学比试,并非是第一次的。几乎每个月都是有的,他先前的时候之所以被挑起兴趣,纯粹的是冲着周清扬这个十九岁的探花郎而去的。只是没想到才一进来,居然看到他们并非是比试学识才华,而是在对对子。心中自然是大失所望的。不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他们这对子虽然工整有序的,只是有些太胡闹了。这对对子不过是学童的启蒙,便是黄口小儿都是能学会的,实在不是难事。他们两个,既然同为苏州出了名的青年俊才,既是比试高下,怎么用对对子来分个高下,未免太儿科了一些。” 不过贾政所这话的时候,场面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他的声音虽然不小,不过被其他声音掩盖着,除了白仲宏之外,只有邻近的几个人听到。没想到就是那么巧合的时间,贾政的话说了一半,有些热闹的场面,一时间不知道为何,竟然的静了下来,所以他后半段的话,毫不意外的,被在场大多数的人听得七七八八。 所以,他的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来。就连周清扬和梁昂都不例外。 静止了片刻的时间,便听到一个不屑的男声,嗤笑一声开口说道:“我当是谁,居然说出这般大言不惭的话来,原来是贾大人。这也难怪了。贾大人的长子也算是京中出了名的英才,虽然早早的没了。这晚来的次子也是了不得,当年衔玉而诞,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关注,听闻是聪明伶俐异常,百个不及他一个的。有如此聪慧的两子,想来贾大人这个做老子的,也差不到那里去的。况且贾大人又说了刚才那样的话。既是如此。不如请周大人和梁公子给贾大人让个位,好让贾大人登台,一展身手。” 贾政听到这样的话,脸色当下便有些尴尬难看起来,侧眼看过去,便见是一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对于此人,贾政倒也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熟悉之极的。 此男子乃是贾政在工部的直隶上司,工部侍郎阎宿,官拜正四品。 哦……你说他身为贾政的上司,不说护着他一些,也该两不相帮的,为什么会这么针对贾政,也是有原因的。 阎宿出身伯阳侯府乃是七皇子妃阎氏的嫡亲三叔。 贾政的女儿贾元春入得七皇子府里为庶妃,虽然七皇子妃从来都没有把贾元春看在眼里,但是身为七皇子妃亲叔叔的阎宿见了贾政,自然是怎么看都不顺眼的。 在场的人,不少人都是聪明的,看了看阎宿又看了看贾政,最后都果断站在阎宿这一边不解释。 甚至周清扬都已经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更是淡淡的开口说:“我这里早就对贾大人好奇了。现下有了机会,倒是可以一睹贾大人的风采。” 贾政这一下,上不上,下不下的晾在了那里,在众多围观的人群的目光之下,他的脸色越发的尴尬难看起来,看着众人放到他身上的那些目光,贾政恨不能现在就走人,只是就因为这些人的目光,他才更加不敢动弹。 只尴尬的站在那里,颇有些手足无措。 现下这个时候,便是一贯和贾政交好的白仲宏,也只悄悄的隐匿在人群当中,并不敢说话。 “恩……这不是周大人和梁公子的比试吗?怎么大家都看着贾大人呢?这是何道理?”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忽而响起,解了这尴尬起来的气氛。 随着这一句话,场内的气氛便开始回暖起来,特别是在看到说话的人,乃是这里出了名的富贵大方的夏戍,加上阎宿自己也不再去关注贾政,反倒是顺着夏戍的话说了下去。 没片刻的时间,场内的气氛便又重新的回转到之前,就好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贾政也因为此事,本来兴致勃勃的心情,也降了下去,便要起身打道回府的。只是他才走到门口的时候,便见到刚才为他解围的那个人在。贾政自诩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刚才这人帮他解围,他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便走过去,谢过夏戍的解围。 说起这夏戍,其实他的身份不高的,家里亦是皇商之家,在这京城里的桂花局多半都是他家里的,宫里的那些陈设盆景,便是他家里供奉的。这夏戍又是极会做人的,虽只是商贾之身,但却颇有几分的人脉。 两句话的功夫,贾政便自觉的找到了知音,这夏戍也是个热情好客的,便拉着贾政去了不远处的一家酒楼里。要了上好的包间,又点了好些的菜,令让小二拿了好酒过来。两个人便大谈四方起来。 越来越觉得有些投机的。 此时酒已过半,贾政和夏戍二人,都有了几分的醉意,特别是贾政,他的酒量本就一般,此时脸色通红,眼神迷离,神智都有些不甚清楚了。 “存周兄,今日能够在这里遇见你,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不如我们结为儿女亲家,让我们的孩子也能够延续我们之间的缘分。”夏戍的眼眸忽而的闪了闪,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政此时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不过心底还是存着两分理智的,听到夏戍的话,倒是恍惚了一下,“年希兄有些说笑了。我家里现下只有两个不成材的儿子,年纪都还小,一个九岁,一个十岁。如何能成的?” “存周兄,真是羡慕你啊。居然有两个儿子,我这里就难了。年过四十,膝下只有一女,年方七岁。”夏戍语带羡慕的,顿了顿,接着说:“我今日和存周兄一番的交谈,心中实在引以为知音,如果能够和存周兄你结为儿女亲家的话,那真是欢喜不尽了。” 贾政此时脑袋里已经是一团浆糊,听到夏戍如此说话,当下便接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夏戍,有些不甚清楚的说道:“这有何难的。我这里有一方玉佩,我们便以此为证,结为儿女亲家。以延续我们之间的缘分。” 夏戍接了玉佩后,当下也把自己身上的玉佩交给贾政,说了好一番的高兴之语。 一直到深夜里,两个人才各自的散去,不同于贾政的上了马车就昏昏大睡。夏戍的神色倒是清醒的很,哪有醉酒的半分样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一方雕刻着‘政’字的玉佩,脸上不免流露出一丝的得意。 看来那个人说的准确的很,这个贾政还真是好骗!只是一句话,就攀上了荣国府这样的人家,真是值得的很! 第57章 所谓我是大善人 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事情进展可还顺利?”贾蓉抬头看着窗外那一轮明亮的月亮,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神色,如是的开口问道。 知秋的嘴角勾了勾,开口回答说:“大爷请放心,事情进展的很是顺利。唔…看着这个时辰,政二老爷应该已经在温柔乡里高床软枕了。必定会有一个美好而难忘的夜晚的。” 贾蓉便把玩着手中的羊脂玉球,接着开口问道:“那人选呢?可是附和我先前所说的要求?” “大爷,您尽可放心的。所找的这个人,我是亲眼过去看了一回的。绝对比您要求的更加要好。出身清白,她本人不管是理家还是持家都是一把好手,嫁资也丰富,只是容貌生的…额…平凡了一些,加上早年就失了父母,其兄对她过于怜爱,致使她的性子有些过于火爆。以至于她如今都二十好几的人,还没能出阁。”知秋笑了笑,如是的说道。 贾蓉对于无期虽然不像是无涯一样的信任,但对他的办事能力却没有任何的怀疑的,听到知秋这般说,本来还有些惦记的心,便一下子放了下来,笑着说道:“说起来政二爷爷不好女色,现下身边就只有周姨娘和赵姨娘两个婢女出身的妾室,如今给他寻了这么一门亲事,还真是有些便宜他了。” 知秋福了福身笑道:“大爷真是善心。连这等小事都要操心,实在是辛苦了。” 贾蓉闻言,只笑了笑。 他自然是千年难遇的心善的大好人了。不然的话,哪里就能够留荣国府现如今还在蹦跶,早就一把毒药到井里送他们上西天。省的留他们下来,见天的不是给他找麻烦就是过来找他的麻烦。 这些天里王夫人的心情是颇好的。虽说前几天的时候,因秦邦业的夫人大闹荣国府里,进而让外头传出不少的流言蜚语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横竖这些流言又不是针对她的。再着经过秦邦业夫人那么一闹,一贯压在自己头上的婆婆病倒了。 贾母病倒了。 王夫人管理起府里来,就更加的得心应手了,趁着这个时候,她把大厨房里的总管事婆子石大家的寻了个错处,把她从总管事婆子的位置上给换了下来,换成了自己的人,自己的陪房奴才五嫂子。 像是大厨房,乃是府里最有油水的地方。 贾母的私房钱之所以这么丰厚,可以说其中一半,都是在管家的时候,从大厨房里捞的。 所以这一次趁着贾母病倒,而且眼见几日过去了,病情都不见好,加上这几年下来,随着贾蓉把她身边接连几员心腹奴才都给折了,她在府里的控制力早就不如以前了。是以,眼见有了机会,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而且她的心腹五嫂子接掌大厨房的第二天里,便给她送来了一百两的银子。说着按照府里所给出的采办银子,所剩余下来的。 王夫人见不过两日的时间,便可以从中抽取出一百两银子,这一个月下来就是一千多两,一年就是一万多。也难怪当初贾母给贾蓉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拿出了十万两。 这个老虔婆,掌管了荣国府几十年的时间,她那私房钱可也进了几十万两。 想到她如今接管了大厨房,日后每年也能够有一万多的额外私房钱进账。她真是睡着也能笑醒的。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笑人者人恒笑之。她那一百两银子都还没有焐热呢。便有另外的麻烦找了上来,把她的好心情一下子打了个粉碎。 这话说起来,还是要说到贾政连带着几个清客,一起到那富贵街里的汀兰居里吟诗作对。一般来说像是这等的事情,时间都是比较长的,所以一直到入睡,她没有接到丫鬟汇报,说贾政回来的消息。她便也没有放在心上的,毕竟像是今日的日子,贾政深夜回来,也不是第一次了。更甚者还有两次,他压根就没有回来。 所以在一大早的时候,金钏和银钏过来报,说是老爷到现在还未归,她只是嘟囔念叨了两句,便也没有放在心上的。 只是不想,到了这一日中午的时候。 “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素日里,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遇事不要慌。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王夫人一见身边的银钏一脸神情慌张,脚下的步伐都有些不稳当,立刻开口训斥说道。 银钏稳了稳自己的神情,急急的开口说道:“太太,且不好了。不知道因为何缘故,老爷被一些粗壮汉子五花大绑的回来了。现在前头院子里闹成了一团。老太太病着,大老爷不在家,琏二爷那边已经有些顶不住了,还是快些请太太过去住持大局呢。” “什么?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夫人一听到银钏这话,立刻站起身来,疾声说道。 银钏也焦急的说道:“奴婢也不知。只听门房上的小厮说,就在刚刚时候一群大汉,不由分说的便闯了进来。因他们手中带着老爷,小厮们都不好动手。只得让人过来回禀太太,还请太太快些过去。” 王夫人一听这话,眼睛忽而一跳,不知道为何,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得令银钏帮她换了衣服,便急急的往前院而去。 王夫人到了前院的时候,气氛是对峙的,场面更是混乱成一团。拿二十多个的粗壮大汉站在中央,颇为显眼,但是更为显眼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被一名彪形大汉宛如小鸡一样,拎在手中的贾政,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好不精彩。 有眼尖的奴才,见王夫人过来,立刻高喊了两嗓子。 听到能主事的人来了,那些本来带了几分凶悍的大汉,这才停下来。均都往王夫人哪里看过去。 本来正在和领头大汉交涉的贾琏,一见王夫人过来,脸上不自觉的闪过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不过却很快的隐过去,变成了焦急的神情,急急的走过来,开口说道:“婶子可是来了。”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夫人被这些大汉盯着,心中直有些发毛。那不好的预感更胜,扶住银钏的手,勉强的稳住自己其实有些发软的腿,开口问贾琏说道。 贾琏回答说:“侄儿也是一头雾水呢。”他就说东府的蓉哥儿最是个锱铢必较之人,被祖母和二婶子联合着,放了那些流言出去,让他的名誉受损,他急急的回来后,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动作。压根就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原道是早已经布置好了。看二叔这样的情况,就知道他少不得被人揍了一顿。这事情怕也是不好过去的。虽然府里近些年是有些凋零的,但威名却还是在的。这帮人,看着真不是个好相与的,背后也必定是有靠山的,不然的话,怎敢在荣国府里乱闯? 倒是贾政一见王夫人过来,脸上便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头也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你就是这里能当家做主的人?”领头的大汉,见刚才主事的贾蓉对一个穿着富贵的妇人行礼,口中还自称侄子,便知道对方的身份了,立刻开口问道。 王夫人虽然是将门出身,但她自己是被娇养长大的,嫁入荣国府后也是二太太,可以说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场面,也就是丫鬟们斗嘴罢了。如今这二十多个形容壮实的大汉站一起,为首的不管是表情神色还是言语,更是不善的厉害,她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我乃是府里的当家二太太。不知道这位壮士带人如今闯了进来,可是为了何事?”说着侧头看了一眼贾政,想着事情八成是出在了他的身上,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如此被人拎着了。 领头大汉听到王夫人这么说,胳膊动了一下,戾气十足的说道:“想来这人就是你相公吧?我这里也不和你废话了。你这相公,真是为老不尊的很,昨夜里,酒醉的一塌糊涂的在我的酒楼门前,我好心的让人给他备了房间,留他一夜。这家伙倒是好的很,居然趁夜里,爬到我妹子的房间里,强了她。你说,这事该怎么算吧?”说着把手中本来拎着的贾政,像是扔垃圾一样扔到王夫人的跟前。 听到领头大汉的话,在场的一众小厮丫鬟,脸上当下便出现了惊讶之色,甚至还有人小小的叫出声来,只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去管的。 王夫人一听到领头大汉这话,眼前一黑,腿脚一软,简直要昏了过去。如果不是银钏眼尖,及时的抓了王夫人一把的话,她肯定是撑不住,要瘫软倒地的。“你,你,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先开始的适合,她的声音还是颤抖的,不过到了最后声音却带了几分尖锐。 领头大汉一听王夫人这话,这是要不认账的节奏啊!当下便火气大盛,快走两步,照着刚被丫鬟扶起来的贾政,又是一脚踹,怒道:“好啊。你们这是要不认账呢。我能拿我妹子的清白来诬赖你们不成?且不说这个男人,又老又丑的,又没有本事的。我妹妹可是花一样的年纪,如果不是被他毁了清白,我哪里就能让妹妹委身给他这样的人。你们居然现在还不想认。好,真是好的很呢……兄弟们,给我砸,使劲的砸。” 他这话才一落音,便见跟着他而来的那二十多个大汉,便动作迅速的行动起来,不上一会儿的时间。本来富丽堂皇的一个院子,瞬间的变得残破不堪,还有那上前去阻止的小厮,也都被打翻在地,哎呦呦的躺在地上直叫唤。 而这些人却也没有半分停手的打算,仿佛这一动,就好像是开启了他们体内凶残的因子一样,到了最后,院子里没了东西可砸,几个人便都往那屋子里冲进去,而后便是各种的尖叫声和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留在院子的那一些人,甚至开始摁着小厮,打起人来。 贾琏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蛮不讲理,一言不合,就打起来。虽然他先前时候还有看戏的心情,但现下却全都没有了。站在最远处,对身后的昭儿交待说:“昭儿,你快些,走后门,请东府的蓉大爷带着护卫过来。” 贾蓉的武力值可是两府出了名的,他因和贾蓉有合作的关系,曾经到宁国府的时候,有幸见了一次。虽然不知道蓉哥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那一身的功夫,但却是很好,寻常的五、六个的护卫都近不了他的身。他手下的那一班护卫队,更是厉害。现下看着情况,这些大汉也个个都是厉害的,府里的丫头婆子就不说了,这小厮怕不是他们的对手的。只有请了蓉哥儿带那护卫过来,方能够解此危机的。 不然的话,他怀疑,就这么下去,整个荣国府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昭儿听罢,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便往外跑去。 知秋一见昭儿,便挑了一下眉头,笑了笑,如是的开口说道:“昭儿来了。看来那边的情况,就如同大爷预计的一样,很是激烈了。琏二爷这是要你过来找大爷搬救兵呢?” “知秋姐姐说的一点都不错。西府那边现在确实都已经闹翻天了,我这里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蛮不讲理的凶残人。琏二爷眼见局面都控制不住了。这不就命奴才过来这里找大爷寻帮助吗?”昭儿对着知秋伸出一个大拇指来,赞叹说道。 知秋微微的扬了扬下巴,一脸的骄傲:“那是当然了。这可是我一手策划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完美?如果不是大爷拘着,不让我过去凑热闹,说是会有麻烦的话,我早就过去荣国府里看热闹了。不能见证自己的成果,真是太遗憾了。” 昭儿:…… 贾蓉看着那边已经讨论上的知秋和昭儿,抬头看了看侧边放置的时辰漏斗钟子,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行了,你们两个,也别在这里贫嘴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过去了。不然的话就赶不上这年度大戏的结尾了。”说着抖了抖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是。”知秋和昭儿立刻同声回答说道。 此时荣国府里早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本来好好的院子,算是彻底的毁了。到处一片的狼藉。 贾蓉看着久久都不见回来的昭儿,又侧头看了看,越发上瘾的那些彪形大汉,二婶更是带了丫鬟,哆嗦的躲在墙角根,身上的衣物和发髻都有些凌乱,神情更是尖叫连连。 这场面,还真是千年难遇。 只是这样的场面,不要也罢。昭儿怎么去了这么久都不见回来?莫不是蓉哥儿不愿意插手来管不成?应该不会吧?之所以遣昭儿过去?也是因为他和贾蓉有合作的事情,身边一众伺候的小厮,只他一个知道。蓉哥儿见了昭儿,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了?但是现在……偏生这样风花月雪的事情,还不能够报官,不然的话,真是整个家族的脸面都没了。他现下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府里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再闹出这样的事情,怕是但凡好一些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过来了。 而事情一旦闹得不可挽回的话,到时候蓉哥儿说不得也会借由此事…… 贾琏正胡思乱想着,便听到破空“啪”的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贾琏心头顿时一喜,知道这是贾蓉来了。当下便侧头看过去—— 第58章 所谓贾蓉的婚事 ——但见贾蓉身穿松青色锦袍,身形修长如青竹,袭成了其生母精致秀美的五官,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越发的显得漂亮,面对这样乱糟糟的一团,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惊讶神色,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温润的笑容,即便是手中拿着一条长软鞭,也没能破坏他身上的那股子温润如玉的气质。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性格的话,单是他这样的表象,还真是完美的诠释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八个字。 只是可惜…… 随着这一声的鞭响,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暂时的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看向了贾蓉这里。不过可惜的是,也只是一下下罢了。随后又是恢复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对于这样的场景,贾蓉也早已经料到,倒也不感到意外的,只是侧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冷眼旁观看着的那个大汉。他的周身,可算是这院子里唯一的一处净处了。 嘴角勾了勾,贾蓉身形诡异的一闪,手中的鞭子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须臾之间,便已经卷到了那大汉的脖颈之上,用力的一拉,顿时一声杀猪似的声音顿时响彻起来。 “恩,还不快些叫你的手下停手。不然的话,你这脑袋就要和你的身子分家了。”说着手上又是一用力。 大汉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样一个人来,但出于惧怕的本能,他立刻高声喊道:“都给我停手。”语气里还微不可见的带了两分的颤抖。 擒贼先擒王,这句话果然有道理。 看,这一班人不就乖乖的听话了吗? “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小儿居然敢抓着我们老大不放,你给我……啊……”其中一个大汉在看到贾蓉的动作后,立刻怒吼一声,就抡起拳头往贾蓉那边冲过去。只是他才走了没两步,贾蓉的鞭子就直接的抽在了他的身上,只听他一声哀嚎,捂住自己的脖颈,停下脚步,再不敢开口说话了,只用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着贾蓉,里面有着淡淡的恐惧。 贾蓉侧头看着脖颈上被贾蓉勒出一条明显的红痕的大汉,开口说道:“我是宁国府的贾蓉,也是贾氏一族的族长。不知道他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引得你们在这里大闹?”不紧不慢的把玩着长鞭末端的红宝石。 大汉看得出来,贾蓉虽然比他低了将近一个头,身上也是有着一种无害的气息,但不知道为何,他看着你的时候,就是无端的让你打从心底发寒。伸手在自己的脖颈上摸了一把,一阵的刺痛传遍全身,大汉当下也不做任何隐瞒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一遍。 在说话的时候,大汉心中的火气也渐渐的上来,忘记了刚才的事情,火大的看着贾蓉说道:“你既是说了你是贾氏一族的族长,那么你自己过来拍着良心评评理?”眼神嫌弃的看着贾政,接着说:“他要了我妹妹,是不是应该负起责任?娶了我妹妹?你若是不依的话,我是个直脾气的,横竖不管如何?这件事他如果敢不负责的话,我这里也不怕丢人,定要到京兆衙门哪里,为我妹妹讨个公道的。哪怕是闹到圣上哪里,我也必定不会罢休的。” 贾蓉虽然早已经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此时却看向贾政,问道:“政二爷爷,他说的可是真的?” 贾政最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这等奇耻大辱的事情,居然一而再三的被人提起,满场的还有不少的丫鬟奴才,他早就已经羞愧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今又听得贾蓉又问自己,满场的目光也都看到自己这里,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不少赤裸裸的不屑的目光。他更是羞愧到不行,现下如果地上有个缝的话,他真是恨不能立刻钻进去。 “政二爷爷,问你话呢。难不成政二爷爷是看我的辈分小,不愿意让我插手?不过也是的,这样丢人的事情,确实是说不出口来的。既是如此,就只能够请曾叔祖母过来住持公道了。毕竟她的话语权最足。”贾蓉看着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贾政,眉头当下挑了挑,如是的开口说。 说这话,便把鞭子重新的缠绕在自己的腰间上,抬脚就要走。 “蓉哥儿,且等等……”王夫人知道现下可是不能让贾蓉走的,不然的话,这样一群强盗似的人,还不要闹翻天来,当下便出口叫住贾蓉。 贾蓉本来也没有打算就此离开的,现下可是难得一见的看好戏的时候,他怎么会就此离开呢。所以听了王夫人的话,便光明正大的停下自己的脚步,回身,就那么站在那里。 王夫人这个时候,经过了混乱,不可信,到现在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走到贾政的身边,声音里带了两分冷意:“既然蓉哥儿问你,你不愿意回答,那么我总算是有资格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这一次贾政虽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但却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真的。没想到,政二爷爷到了这个年纪,也还能有如此的心境呢。真是让人佩服!”贾蓉适时的小声开口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不管是贾政还是王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你承认了就好。明日一早,你便遣媒婆道我家里提亲,选个吉利的日子,恭恭敬敬的把我妹妹抬入你家里做个平头正脸的二房夫人。你若是敢不来,必定是要闹得你荣国府里鸡犬不宁的。”大汉说这话的时候虽说是和贾政所说的,但他的目光却是往贾蓉那里看了一眼,见他没有任何的动静,便对着那些大汉一挥手,说:“兄弟们,我们走。” 他们这一走,呼呼啦啦的走了过半的人数,本来还喧闹的院子里瞬间的寂静下来,甚至可以说有些空旷起来。只剩下躺在地上哎呦呦个没完的小厮,以及满院子的狼藉。 “政二爷爷,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的。但是您如今都已经有了孙子,应当早已经过了风流年少的年纪。这般不自爱闹出这种事情来,可真也是不知道说什么的好?这明日里,京城里还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八卦来?可真是让人期待的很呢!不过这都是你们的家事。本来我过来帮忙的,应该领你们的谢意的,不过眼见你们这里这般的繁忙,想来政二爷爷和政二奶奶现下也没有多少心情过来招呼我的。我这里也识相一些,就不掺合了。先回去了。”贾蓉侧头看了看贾琏,如是的开口说道。 不过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话里任谁也能够听出来,带着明显的讽刺。 贾蓉这一番话下来,绝对是拉的一手好仇恨值的。且不说贾政的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贾蓉,仿若这一切的祸头都是他引起的一样。好吧,事实上也是如此没错。王夫人这里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又难看的,看向贾蓉的目光也极其的不善。 贾蓉本人对这个没有任何的感觉,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压根就不值得注意的。 很快的,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荣国府。 “去,把今天的事情,到富贵街那边,寻个不大起眼一些的茶楼,派个眼生一点的机灵小厮……”才刚一出了荣国府里,贾蓉立刻回头对知秋吩咐说道。 虽然贾蓉的话还没有说完,但知秋却已经知道其意思,福身应道:“大爷请放心,奴婢一定尽心竭力。” 对于知秋的办事能力,贾蓉还是很放心的,当下便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过问了。 次日的时候,贾蓉是要过去舅舅冯家那里走上一趟的,他外出回来也已经几日的时间了。也是时候要到舅舅那里拜访了。 都说‘人走茶凉’的,冯氏已经过世六七年的时间,这冯家随着贾珍的续弦早已经和宁国府来往不亲密,甚至是疏远起来。不过和贾蓉的来往却是一直都没有断过的。甚至因为贾蓉对这个娘舅的感观很好,三五不时的便过去请教一番,所以宁国府和冯家的关系虽然远了。但贾蓉和冯家的关系却是比之前更加亲密了。 对了,还有昨日的事情,现下也已经有了结果。 贾政那些不得不说的风流韵事,已经是传遍了整个京城里,甚至在今日早朝的时候,还有御史上奏,参了贾政一本。虽然贾政的官品低,是不用上朝的,但今日早朝,却是在朝堂上‘风光’了一番。 而现任的隆启帝在感叹了一番贾政毫无其父贾代善的风骨,不过念在贾代善的份上,隆启帝只是下旨,训斥了贾政一番,并且扣其俸禄三个月,禁足一个月,好生的反省反省。 虽然隆启帝看在贾代善的份上,只象征性的罚了罚,并不是很重,但对于贾政这等要脸面的人。自己被皇上降职叱责,这比直接的撸了他的官位更为严重。 经此一事,贾政在禁足的那一个月里,羞愧的连门都没有踏出半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一路上,听着贾政的八卦,很快的便到了冯家舅舅的府门前。 “表少爷来了,老爷已经在书房里等候表少爷了。”门房上的小厮一见贾蓉立刻行礼,语气恭敬的说道。 贾蓉点了点头,侧头对观砚和洗墨说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 观砚和洗墨立刻恭敬的应答了一声,便立刻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贾蓉抬脚进到书房里。 但见坐在书桌前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容儒雅,留着一小簇的胡须,正是贾蓉的娘舅冯征。 “见过舅舅。”贾蓉立刻行礼说道。 冯舅舅点点头应答了一声:“蓉哥儿来了。外出这么一段的时间,可有学到什么东西?我这里且先考考你。”说着就张口说了一串的话。 贾蓉和冯舅舅的相处状态,一直以来都是,先考校他的学习,随后就是问一些家常话,而后便让他过去给舅母请安。 现下见了自然也不会例外,等冯舅舅考校了贾蓉后,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出去这一趟,还是有些收获的。不过且不可自满,日后要更多努力才是。” 贾蓉点点头,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随后,冯舅舅又捡着一些,例如:他在府里过的可还好?京中的那些流言蜚语可已经解决等等之类的家常问话。 “行了,我这里也已经无事了。过去给你舅母请安过去吧。她知道你今日要过来,可是早早的让厨房那边做了你喜欢的点心,正等着你呢。”冯舅舅笑着开口说道。 冯舅舅的嫡妻乃是方氏,乃是宿州人士,家里也算是宿州当地的望族,父亲乃是宿州正四品知府。她嫁给冯舅舅五六年的时间,都没孕有子嗣,一直对贾蓉怜爱非常。即便是后来生了自己的孩子,对贾蓉的态度也一直未变。 既是如此,贾蓉自然对这个舅母颇为的尊敬。 她的膝下现如今生有两子,嫡长子冯源,今年方八岁,去岁的时候便已经被冯舅舅送至国子监里学习。嫡次子冯浩,刚刚三岁,最是可人疼的时候。 贾蓉应了一声是。 从书房里出来贾蓉熟门熟路的朝着内院而去。 在外等伺候的丫鬟一见贾蓉便立刻起身行礼,并且争相的挑了帘子,并扬声道:“太太,表少爷来了。” 贾蓉方进入房里,还来不及行礼,便被一个三岁生的玉雪可爱圆滚滚的小男孩儿拉住了手,脆生生的叫了一声:“蓉哥哥。”正是冯舅舅的嫡次子冯浩。 “原来是浩儿啊。多日不见,浩儿又长高了不少。这些日子可有想哥哥了。”贾蓉一把抱起那个圆滚滚的一团,笑着说道。 被贾蓉抱在怀里的冯浩蒙的点点头,一双滴溜溜的大眼,奶声奶气的回答说道:“恩,浩儿可想蓉哥哥了。蓉哥哥到哪儿了?浩儿都好长时间没有见蓉哥哥了。” “我到外面给浩儿买好玩的东西了。瞧瞧,都在知秋那里。你去看看喜不喜欢?”贾蓉侧头朝着知秋那边努了努嘴巴,如是的开口说道。 冯浩见知秋手中好些的东西,还有他想了很久的小面人,当下便眼睛一亮,从贾蓉的怀中跳了下来,朝着知秋跑了过去。 贾蓉见冯浩的目光都已经被那些东西吸引了,这才对上方一直用慈爱的眼光看着他们顽笑的,三十许上下的美妇人行礼,“见过舅母。” 方氏捂住嘴巴一笑说:“蓉哥儿快些起来。一家子哪里就用这么多礼的。”而后对贾蓉招了招手,“到舅母跟前来,让我好生的看看。” 贾蓉听了她这话,往前方小走了几步,拱了拱手。 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连连的点头:“不过半年未见,蓉哥儿的身量又高了不少。已经是大孩子了。如果你母亲能够见到你如此,还不知道有多欢喜呢。只是可惜……”说着眼眶就有些泛红起来。 贾蓉连忙的宽慰了几句。 “对了,蓉哥儿,说起这个来。我倒是记起来了。你现如今也十四岁了。已经是到说亲的年纪。你的亲事,你父亲那里可有个什么章程?还有前段时间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秦家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氏又开口连声的问道。 贾蓉拱手说道:“舅母容禀。我今日过来,也正是要说这一桩事的。” 恩……他今日过来舅舅家里,除了远归回来,例行请安之外,再有就是这一桩事情了。他今上十四岁的年纪,放到这里就是正好说亲的年纪。他是荣国府的嫡长子,贾氏一族的族长,不可能不成亲的。而他也没有打算一辈子不成亲。只是他对京城里的闺秀并不了解,他的婚事,本来是贾珍这个做父亲的和尤氏这个继母来操持的。只是贾珍却是那样的性子,靠不住。指望他,指不定挑个什么搅家精进来。别至于尤氏这个继母,更是不用说的。 是以,他就只能来舅舅家里,让他们帮着留意一下。 方氏是个聪慧的,听到贾蓉这话,想着宁国府里的局势,前后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当先便挥了挥手,让屋子里的小丫鬟退下去,只留两个贴身心腹丫鬟在跟前伺候,至于冯浩,也让丫鬟哄着抱到了内室里。 “蓉哥儿,你可是要我帮你留意一下未来的妻子?”方氏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如是的问道。 贾蓉到底是重活一世的人,说起婚事,倒也没有任何的羞涩不好意思,点头说道:“舅母也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的。父亲对此事一贯不上心的。母亲那里也不得用。所以只能让舅母帮着留意一些了。我这里的要求也不多高,只求对方贤惠能理家就行,家里人口简单一点。” 他是从来都没有打算娶个高门贵女的妻子回来的,娶身份尊贵的妻子,虽说能够给他的未来带来很大的好处。但是相同的,也会给他带来无限的麻烦。毕竟在这里,家族意识都是放到第一位里的。至于他的未来如何?他会自己争取,不用靠女人上位的。 第59章 被惦记的婚事 方氏是个行为爽利的人,在得了贾蓉的话后,在贾蓉走了之后,在当天的下午,便把事情和冯舅舅说一遍。 冯舅舅想着宁国府里的情况,姐夫贾珍是个靠不住的,蓉哥儿的婚事,指望他多半是没戏的。尤氏是蓉哥儿的继母,人心隔肚皮,她即便是操着这心,自己也不能相信。 如此的一想,冯舅舅当下便拍了拍方氏的手,语气里带了几分的叹息:“蓉哥儿是个命苦的孩子。他既然是开了口,想必姐夫那里定是没有任何章程的。你是他的舅母,也就多操上两分心。” 得了冯舅舅的话,方氏当下便点头说:“是了老爷。蓉哥儿生在宁国府那样的混乱的人家里,父亲只一味的纨绔,不求上进。偏生妹妹又早早的去了。既是如此,少不得我们要替他多操上两分心的。”语气顿了顿,又说道:“幸而蓉哥儿这个孩子不似妹夫,肖似妹妹居多。那样的环境,也没长歪,反倒是出色的很。不然的话,他这婚事,还真是不好拿捏。” 冯舅舅思及自己早早过世的妹妹,又想着贾蓉这些年来的生活,心中自是感慨万千,叹息一声说:“你说的可是。蓉哥儿这个孩子,岂是可惜两字能够说明的。”蓉哥儿这样的孩子,如果是换个人家的话,必定是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哪里就需要他这么辛苦,什么都要自己扛在身上。 方氏听着冯舅舅这样的话,深以为然:“蓉哥儿是个招人疼的孩子。我每每见了,都怜爱不已的。他的婚事,定要好好的掌掌眼才行。”说到这里语气里带了几分的可惜,“只是可惜你我膝下没个女儿,不然的话,许给蓉哥儿,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呢。” “夫人说的是。”冯舅舅听了也是叹息一声。 其实他的长女冯伶和次女冯俐,年纪都和贾蓉相当的,长女大了贾蓉一岁,刚好及笄。次女则小了贾蓉一岁,十三岁。只是可惜她们都非嫡女,而是妾室所出的庶女。当年夫人嫁来五六年的时间,都迟迟未有身孕,便停了妾室的避子汤。不足一年的时间,便有了韩姨娘替他生下长女冯伶,又隔了两年,便有一通房丫头又生一女,便是次女冯俐。 宁国府虽然已经逐渐的没落,但到底却也是高门大户的富贵人家。但凡是蓉哥儿人才差上一些。他就做主把长女记在夫人的名下充作嫡女,再备上一份略丰厚的嫁妆,许给蓉哥儿,也算是全了他当初答应了说要照顾蓉哥儿的话。只是蓉哥儿生的这样出色,日后的前途便是有波折,依照他的才华心性也必定是个前程远大的。说起来蓉哥儿还是贾氏一族的嫡长房的嫡长子,是贾家未来的族长,他的妻子,就是贾氏一族的宗妇。既是如此,长女的身份便就有些不够了。 真是可惜了。 品墨轩 贾蓉进到书房里,行了个礼,语气有些冷淡的开口说:“不知道父亲使人叫儿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成?”想着他在过来之前,才听得知文说,贾蓉今儿一早,便去了荣国府那边,一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回来。这才吃了午饭,便过来叫自己,怕是没有什么好事情的? 贾珍自是听不出贾蓉语气里的冷淡的,反倒是兴致勃勃的说道:“这件事说起来倒是一桩喜事的。蓉哥儿你如今也有十四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今日如果不是偶然过去寻赦大叔叔吃酒,到老太君那边请了安,他说起琏哥儿的亲事。又问起你的年岁,我都险些给忘记了。”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叫你过来,就是想要问问你自己的意思,你想寻个什么样的妻子?我这里也趁着老太君给琏哥儿相看,让她也帮着留意一些。” 他就知道,这西府老太太不是个会消停下来的主儿。 他给了贾政这么一个没脸,虽然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不过依照贾母这样人老成精的人,听了全须全尾后。也必定能够猜出来,贾政这是被人设计了。而嫌疑最大的便莫过于他了。她的心里必定是气不过的。刚巧自己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拿捏不住自己,还不能在自己的婚事上添添堵吗? 在这个时代里,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自己是个厉害的,她下不了手。但是贾珍这里就不一样了。想要寻贾珍的漏洞,只嫌不够多,一抓一大把。况且贾珍对贾母本就存着尊敬之意,和自己对她不客气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只要抓准时机,要从贾珍这里,动自己的婚事,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呵呵……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呢!这身上的病都还没有好,这小算盘就又拨到他身上来了,看来前段时间他还是太过于手下留情了。既是如此,那就一直病着吧。躺在床上,只当是修身养性了。 如是的想着,贾蓉当下便直接开口说:“父亲真是有些糊涂了。现下曾叔祖母还病着。您岂能如此的劳累她去。况且我和曾叔祖母有过节,这您也是清楚的,您即便是托了她,她也未必会尽心的。毕竟她还有自己的孙子的婚事要操心的。” 贾珍虽然是个纨绔,但人总算是没有笨到彻底的。听到贾蓉这一番话,当下也点点头:“这倒是我考虑不周到了。只是你的婚事本该你母亲操持。但你生母早逝,尤氏出身低微,性子也靠不住,我这里对京中未婚的闺秀也不了解。你的婚事到有些犯难了。”说到最后的时候,眉头已经死死的皱起来。 因为从来都没有对贾珍抱有希望,现下听到他这话,倒也不觉得失望,只说道:“如果您这手里没有好的人选,可以劳烦舅舅那里多多掌眼。您是知道的,儿子日后要走文官之路,让舅舅帮着选个书本网的妻子,对日后的仕途多有好处的。” 贾珍听到贾蓉这话,眼前立刻一亮,立刻拍掌喜道:“还是蓉儿你聪慧。我怎么就把大舅哥给忘了?大舅哥的家里是书香之家,大舅哥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有他帮着掌眼,自然是无虞的。”语气一顿,接着说:“好,过两日里我就备了厚礼,把此事托付给大舅哥。” 贾蓉冷眼看着贾珍高兴的样子,就好像是终于是甩掉了自己身上的一个包袱一样,神色间都轻松了不少。 等他成了亲,正式的接掌了族长之位,这贾珍也该功成身退了,安生的在府里养老了。 冯家兰馨苑 这里乃是冯舅舅长女冯伶居住的院子。 时值晚膳的时间,这院子里来了一位熟悉的人,三十许上下的年纪,虽然已经不是花期少女,但容貌妍丽,保养得当,身上更是带着一股成熟的气质,穿着一身明艳的紫色衣衫,更加显得她貌美如花,正是冯舅舅颇为喜爱的妾室韩姨娘。 这韩姨娘原是已经过世的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冯老夫人见她容姿出众,人也聪明伶俐,便与了冯舅舅做通房丫头。后来方氏嫁过来两年后,便提她做了姨娘,后方氏迟迟未有身孕,停了几个通房丫头的避子汤。这韩姨娘的运气不错,率先有了身孕,足月后便生了冯舅舅的庶长女冯伶。 正巧冯伶身边的大丫鬟映红外出回来,一见韩姨娘,立刻福了福身,行礼,叫了一声:“姨娘。” 韩姨娘点了点头,问:“大姑娘呢?” “大姑娘在里间做针线呢。姨娘快些请进来。”映红说着便亲自挑起了门帘子,如是的开口说道。 韩姨娘点了点头,便进了里间,刚一进去,便见冯伶正坐在榻床之上,正绣着什么?十五岁的冯伶,正值最美的花期,一袭嫩粉色的衣衫,挽着简单大方的随云髻,因在内室又临近晚间,上面只簪了一根玲珑点翠流苏草头虫镶珠的银簪子,随着她手头的动作,发髻上的流苏微微的晃动,五官面容完全袭成了韩姨娘的妍丽,虽然比不得韩姨娘成熟,更多带了几分青涩的意味,不过却更显得美好。 暗自欢喜的在心底点了点头,她的大姑娘就是比江姨娘那个贱婢所出的二姑娘要出色的多,更何况大姑娘乃是老爷的长女,又是老爷的第一个孩子,日后定是要许个好人家才是。 “我的儿,都已经这个时辰了。这针线活,就先不要做了。没得坏了自己的眼睛。你自个不心疼,姨娘还心疼呢。”韩姨娘走过去,一把夺过冯伶手中的绣架,如是的开口说道。 冯家是个嫡庶分明的人家,冯舅舅更是尊法守礼之人,容不得人半点逾越的。按道理来说,韩姨娘对冯伶的称呼,只能以大姑娘来叫的,我的儿,这样亲密的称呼,也就只有冯舅舅和方氏能叫。不过现下并没有外人在,韩姨娘便也能大着胆子如此的喊道。 冯伶正绣的专心,手中的东西猛然被人夺过去,本来还吃了一惊,不过抬头见是韩姨娘,便松了口气,说:“姨娘怎么这个时辰过来?可吃了晚膳?我让映红在多点上两个菜色。姨娘今日就留下来和我一起用膳吧。说起来我也许久都没和姨娘一起吃饭了。” 韩姨娘满脸笑意的看着冯伶,坐下来,也说道:“我儿说的是。我这个时辰过来,也正有这个意思的。”说着便转头吩咐自己的丫鬟,让她到厨房那边传个话,把她的膳食一起拿到这边过来。 等丫鬟走了后,韩姨娘这才拿起刚才的绣架,看了一眼,但见上面绣的是几根青翠的竹子,看样子已经要完工了,点头赞道:“我儿的绣活真是越发的出色了。瞧着几根竹子,摇曳风中,竟是比真的竹子还要好看呢。” 顿了顿,语气里带了几分的调笑,韩姨娘接着说道:“只是看着绣品上的图样子,却不像是女子所用的。倒像是男子所用的,我的儿,告诉姨娘,你这是绣给谁的?让姨娘猜猜,莫不是绣给表少爷的吧?可是也不是的?” “姨娘,你不要乱说。这是给父亲的。”冯伶被韩姨娘这么一说,有些不依的叫了一声。只是那红红的脸庞以及娇羞的语气,怎么看,都有一种言不由衷的感觉。 韩姨娘见此,心下当下便也明白了几分,笑道:“我的儿,你也不用害羞的,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你和表少爷只差了一岁,年岁相当。表少爷又生的那般的出色,家世,人品才貌,无一不好,九岁的时候便已经是秀才老爷了。要不是老爷拘着不让下场,这会子,早就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况且表少爷的性子也好,说话都是客气有礼的。日后必定是个会心疼人的。” 听韩姨娘如此的夸贾蓉,简直要成了一朵花,脸颊当下便通红,声音近乎呢喃:“姨娘,你说什么呢?表弟是好,但这京城里比表弟好的也不是没有的。更何况,这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岂容你我做主的。更何况,表弟乃是嫡长子,而我不过是个庶女,哪里就能够配的表弟的。” “我的儿,你这话可是在剜姨娘的心了。千错万错都是姨娘的错,如果大姑娘托生在太太的肚子里,就不必担忧身份问题了。都是姨娘的不好……”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 冯伶一见,连忙安慰道:“姨娘,你别伤心了。是我说错话了。”说着安慰了又安慰。 在冯伶的安慰劝说下,韩姨娘很快的便也止了泪水,又开口说:“那你就告诉姨娘,你对表少爷,有没有这个心?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算了。如果有的话,姨娘无论如何都是要到老爷太太跟前求上一求的。到时候把姑娘记在太太的名下,到时候我的儿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自然是配得起的。” 良久的时间,冯伶才红着一张脸,慢慢的点了点头。 其实冯伶和贾蓉虽然是表姐弟的关系,但真的说起来,他们其实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的,还都只是在幼年的时候。冯伶对贾蓉所有的印象和了解,都是从韩姨娘的口中或是从丫鬟们的聊天中知道的。而她自己对贾蓉的记忆,其实早就已经有些模糊了,毕竟自十岁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见过,至今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妨碍冯伶对贾蓉的好感的。毕竟先是有韩姨娘在她的面前念叨,也听丫鬟们说了不少。她一个长在闺阁里的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过几个男子。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人在她跟前这么念叨,她焉有不动心的道理,更何况冯伶自己对贾蓉的印象已经模糊,但却也记得,那是个极为漂亮温和的。 见到冯伶点头,韩姨娘立刻就笑了起来,拍了拍冯伶的手背,说:“这就对了。既然是有意的。姨娘这里一定全力的撮合。必定要给我儿定下这个如意郎君才是。” 冯伶听着韩姨娘这话,脑海里忽而浮现了,她最后一次见到贾蓉时候的情形。一身青衣,依偎在方氏的身侧,嘴角带笑的说着什么? 不由的,低下头,羞涩的笑了笑。 第60章 所谓的妻子人选 这一年,天气冷将上来,到了十二月初的时候,本来应该跟在贾蔷身边保护他的无涯却是回来了。不过贾蔷却没有回来,只是让无涯带了一封厚厚的信回来。最开始的几张里,大致都是在说金陵贾家的一些事情。 话说自从三年前的时候,金陵宗族那边,狠狠的被自己收拾了一番后,因他的手段过于惨烈,所以他们现在都还算是老实的。没有再做出那些欺男霸女,放利钱这样损阴德的事情来。虽然风评依旧不大好,也有个别不老实的,不过比起之前的时候,却是好了不少的。 贾蓉先前时候,要在最后一站,去往金陵。也有看看金陵宗族的意思。虽然因为事情,没有去成,不过贾蔷却深知自己的心思,自己走后,他就去了金陵。他对贾蔷还是很放心的,他过去,也就和自己过去没什么两样的? 现下知道了,心中倒也放心了不少的。等自己成亲之后,是要在到金陵那边一趟的。这一次,可不会像上一次一样,小打小闹的。到时候,凡是蛀虫烂叶的,他要一次性的清理出去。 再有就是,在信的最后,说他自己,因为一些事故怕是今年无法赶回来过年了,且等翻年过去,他还想要再走走转转。 看了信,对于贾蔷不回来且想要在外多呆些日子的消息,贾蓉倒是不在意的。虽然说贾蓉今年才十一岁,不过他生来早慧,性子也足够的沉稳,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却也足够放心让他在外行走了。只是现在却有些担心他的安全问题,无涯回来了,那贾蔷的身边,便只得一个知冬了。 虽说这知冬也是会功夫的,但是比起无涯来,却有些差距的。现下这个世道里,说是太平盛世的,但他在外,还是让人有些不放心的。因为在这个世上,总是会有一些不长眼且胆子又大的。 “蔷哥儿现在还在金陵老家?”贾蓉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开口问无涯说道。 无涯回答说道:“回主子的话,是的。二爷也知道主子会担心他,况且现下天也冷了。说是等翻年过去,天气暖和了,再说行走其他地方的事情。” 贾蓉点点头,说:“恩,既是如此便也好办了。我让你重点训练的那几个人之中,我听说其中一个叫程畅的,不管是暗器还是剑法都学的很是不错,为人也相当的聪明机警。” “主子好记性。在那几个人之中,就属这小子最机灵,天分也最高…”而后很快也就反映了过来,说:“主子的意思,是让程畅到金陵,保护二爷?” 贾蓉赞赏的看了无涯一眼,不愧是自己最看好的人,说:“我就是这个意思。蔷哥儿想要在外多呆上一些时日。我这里倒是不反对的,只是有一样,现下你回来了。他身边却只有一个知冬在,他的安全我有些不大放心。” 无涯沉吟了一下开口说:“主子说的是。那属下这就过去通知程畅,让他明日一早的时候,便出发去金陵寻二爷去。” 贾蓉点点头:“恩,让他在走之前,先到我这里,让我见见。” 贾蔷既然是喜欢在外闯闯走走的,那自是去做就是了,横竖他们这样的人家又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 “是主子。” “行了,你一路回来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贾蓉挥了挥手对无涯说道。 无涯听到这里,便也退出离开的。 贾蓉开口吩咐说道:“知秋,你现在去药房里,把我前些天炼制的续命丹都拿过来。另外一些伤药什么的,也看着准备一些。”又抛给知秋一个翠玉雕刻的令牌,上面有一个‘蓉’字,接着说道:“拿这个,再到账房那边支三千两银子过来。”他有感觉,贾蔷这一次可能要离家很久,说不得明年的这个时候,也不见得能够回来的。 贾蓉此时虽然是有了预感的,只是让他有些没有想到的是,贾蔷这一次外出,时间久的却是超乎他的想象,一直到三年后,他大婚的时候,贾蔷才回来。 据时,十四岁的贾蔷已经长的如同翠竹一般,所谓的君子如竹,说的就是贾蔷其人了。而且在外的这些年,似乎是山水看得多了,所以连带着让他的心境似乎也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却是影响了贾蔷的一生。 知秋接了令牌,应了一声是,自是去办不提的。 到了次日的时候,贾蓉倒是见了程畅的,先前他没有游学之前,他得了空闲的时间,也是会指导他们功夫的。不过回来后,他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的。 一年未见,程畅和他记忆里,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如果说有的话,倒是身量高了不少的。和无涯那一张略有些招人眼球的娃娃脸不同,程畅生的十分的平凡,就是那种,扔到人群里就找不见的那一种。 这样的人,最是做暗卫的好苗子的。 贾蓉亲自的考校了程畅一回,比起一年之前,他的进益不可谓不小的。就贾蓉看来,他的功夫,几乎已经能和无涯差不离了。而且他比无涯还有一个明显的优点,那就是他的暗器功夫实在不错,贾蓉自己都差一点中招。 交待了他几句话,又把知秋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他,让他回家里和老母告个别,于无涯回来的第三天一早的时候,便出发往金陵而去的。让他务必在过年之前赶到金陵的。 解决了这一桩事情,贾蓉对在外的贾蔷,倒是也放心了不少的。 十二月十二日,乃是贾政纳二房的好日子。为了突出新入门的这个良妾和周姨娘赵姨娘之流的不同,不但遣了小软轿过去接,甚至还在自家府里,略摆了几桌子,请了贾氏一族里的族人,过来热闹一番。 这一门姻缘,可是贾蓉一手促成的,他又正巧没事的。自然是要过去凑个热闹的。 至于王夫人为什么会点头,就是王子腾那里也没有任何要为王夫人出面撑腰的举动。其中的原因有两个。其一,说是二房,但其实也不过就是妾罢了。男人纳一个妾,压根就是正常的事情,王子腾也是男人,对于这件事,他顶多是说上两句罢了。要他出面阻止,压根就不可能。再有一个缘故,就是珠大奶奶的功劳了。 对了,说起这件事情,就不得不提一下,贾政这个二房——孙氏的来历了。家族倒也是有些许来历的。 这个孙氏的曾祖父乃是七十年前,让已经驾崩的老皇帝很是头疼的一个人物。当然了,并不是说多有权势和家里多富贵的。而是她爷爷乃是肃州大凉山上占山为王的一个‘匪王’,当年在肃州的大凉山上,手下有四五百人,烧杀抢掠,可以说什么恶事都做过的,一度威胁了肃州百姓的安危。 老皇帝曾经这里多次的派人去围剿,但大凉山易守难攻,孙氏的曾祖父也是个厉害的人物,让朝廷所派的军队,都铩羽而归。甚至还折损了不少的人。 这个问题,一直到老皇帝驾崩也没能够解决。 后来还是隆启帝继位,对其实行了招安的办法。那个时候,孙氏的曾祖父已经过世,接掌山寨的乃是她的祖父。孙氏的祖父平庸无能,没什么本事,便接受了隆启帝的招安,解散了山寨,带着一家老小进了京。虽说是招安,但介于他们以前做下不少的恶事,自然不会有什么封赏的。只是把他们以往的罪过,既往不咎,又赏了些许安家的银子罢了。 虽然是解散了山寨,但跟着孙家的还是有十多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的。是以,孙氏的父亲,在京城里,开了个镖局。 跟着孙家来的,多半都是有武艺在身的,所以他们的镖局,虽然先开始的一两年里,因他们的身份,生意不大好,只是过后,孙氏的父亲不知如何,攀上了一门贵人,他们的镖局便也顺风顺水的发展起来。 到了现在,孙家也已经是京中小有富贵的人家,甚至还在富贵街里,开了两家的酒楼。恩……其中一家,就是贾政和夏戍喝酒的那一家。 孙氏幼年的时候,她的父母便一病而死。她自小就是在镖局里长大的,习得一身好武艺,性子也暴烈。而且她的长相随她父亲,额……说是平凡都有些客气了,实际上,她的长相,男子倒是不觉得如何,但就女子来说,绝对担的上一个丑字的,身材也是不见女子的婀娜,三大五粗的。 孙氏她生的如此,加上性子也不好,祖上又是那样的出身,又有那样一个护短的哥哥,所以她及笄后,便一直都没有人上门提亲。以至于她如今都已经二十有三了,都还没有成亲。 虽然孙氏的哥哥孙武一直嚷嚷着说是会让孙氏一辈子的,但是周遭邻里的那些流言蜚语,让孙武听了还是生气的很。况且孙武对孙氏宠爱有加,但他的夫人石氏却一心想要把这个小姑子嫁出去。是以,虽然不知道贾政是如何摸索到孙氏的房间里,但他们两个共处一夜,有了夫妻之实,却是不争的事实。 孙武在其夫人石氏的劝说之下,这才带着贾政到荣国府里,为自家妹妹寻个保证。 而今日便是孙氏正式入府的日子,在孙武的威胁之下,贾政还不得不在自家的院子里,略摆了几桌子,算作是仪式。 “蓉哥儿,你的眼光倒是不错的,这是从什么地方寻来的人才?”贾琏虽然知道依照贾蓉的性子,绝对不会给贾政找什么美娇娘的,但在见了这个新纳的妾室,他还是表示审美观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这简直就是和府里的那些三等的粗使仆妇差不多。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材,二叔是怎么下嘴的? 贾蓉的表情淡定,放下手中的酒杯,笑道:“琏二叔叔真是说笑了。政二爷爷纳妾,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今日不过是过来恭喜罢了。对于政二爷爷纳了这样一个较特别的妾室,我这里也很是惊奇的。”这种事情,做归做,即便是众人的心底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面上,却也绝对不能够承认的。 贾琏闻言,瞬间的明白贾蓉话里的意思,一笑道:“说得倒也是。这一切和蓉哥儿你确实没有多大的关系。”二叔纳了这样一门妾室,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日后这个妾室能够搅得二叔后院不宁,才最是好呢。这样他倒也省出对付二房的心思,可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收拢荣国府的上面。 他贾琏可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贾蓉看着贾琏的神色,不觉得点点头。这个贾琏,见人説人话,见鬼说鬼语的本事,倒是十分适合在官场上混的。以前他还是有些觉得贾琏这个人,为人太过于心慈手软的,但是自赖大的事情过后,不知道贾母又是哪里的神经线惹到了他,现下的转变,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这样也好,他如此,倒是省了他不少的心思的。 贾政自纳了孙氏做妾后,他的生活就变得多姿多彩起来。这孙氏的性格彪悍程度,果然不愧是山匪的后代子孙。战斗力爆表,进府的第二天里,就狠狠的给了贾政先前的宠妾赵姨娘两个打耳光。她是习武之人,又生的人高马大,手劲自然也重的很,这两巴掌下来,让赵姨娘险些毁容。 赵姨娘乃是婢女出身的姨娘,对上孙氏这样彪悍的,自然是有些惧怕的。不敢再孙氏面前说什么,只能到贾政跟前哭诉。 而王夫人还来不及幸灾乐祸,孙氏就在到贾母跟前请安的时候,惹了她的宝贝疙瘩贾宝玉,一个不小心绊倒了这个凤凰疙垯,让贾宝玉碰破了脑袋,惊吓了一众人。 “行了,以后这些八卦不甚要紧的事情,你自己听听就是了。如果没有异常的事情,就不必到我跟前汇报了。”贾蓉表示虽然听着荣国府那边的八卦很是开心的一件事情,但是眼见又到了年关的时候,贾蓉表示,他可是很忙的,没有那么时间来听贾政的风流韵事。 冯家 方氏的手中拿着三个闺秀的资料,很是有些为难的皱了皱自己的眉头,良久,放到了自己的右边,揉了揉额角,对身后的贴身心腹大丫鬟黄芩说:“就这三家的姑娘吧。你使人到门口盯着,等老爷一回来,就请老爷过来我这里。” 黄芩应答了一声,自是去办不提。 等黄芩离开后,方氏又有些恋恋不舍的拿起另外一份资料,语带了几分可惜的说道:“其实我最看好的还是这个顾家姑娘,品性很好,持家理财都是一把手的,心机手段也厉害,做的宗妇之位。只是可惜,她的家世不显,家里人丁也单薄的厉害,只有她和一个异母所出的弱弟,不说让帮衬蓉哥儿,说不得还要蓉哥儿帮衬。” “太太既然看好,不若也一起给老爷看看,先前表少爷不也是说了。不求多高的家世,只要能贤惠理家就行吗?”方氏身边的另一丫鬟连翘听得方氏的话,便如是的说道。 方氏叹口气说:“蓉哥儿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是那样出色的人才,这话也只能听听便把,那里就能当真了。不过你说的倒也不错的,顾家姑娘的资料还是要让老爷瞧瞧,说不得蓉哥儿相中了也不一定。”说着把资料也令放到了自己的右边。 其实蓉哥儿这样的人才,如果不是娘家那边的侄女,实在没有适合的话,她还真想假公济私一回。 “太太,韩姨娘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已经交待好一应事情的黄芩走了过来,福了福身,如是的开口说道。 方氏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说道:“她来做什么?”忽而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她时不时的就打量着贾蓉的消息,心下便有了两分明了,说:“她不会是存了心思吧?若是真的,她还真是敢想的很。”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 第61章 所谓婚事的初定 韩姨娘刚一进来,便眼尖的看到方氏的身侧,搁着一大摞的纸张,她心下一转,便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眼眸当下一亮,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两分,福了福身,说道:“婢妾见过太太,太太日安。” 方氏见韩姨娘的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资料,对于她的来意,便更加确定了两分,淡淡的开口说:“起来吧。现下这个时辰,已经不是请安的时辰,你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冯舅舅乃是读书人,虽然喜欢红袖添香,但其人并不大爱好女色的,除了方氏这个嫡妻之外,便只有老夫人当年做主,所送的两个通房丫头以及方氏生子的时候,做主开脸的两个通房丫头。共四个妾室,其中韩姨娘和江姨娘,在分别生了冯伶和冯俐后,提为姨娘。而方氏开脸的两个通房,因还未孕有子嗣,都还只是通房丫头。 是以,韩姨娘和江姨娘,这两个同为姨娘,又都生了女儿。不免有几分攀比之心的。虽然都只是小打小闹的,但却让方氏心烦不已。 更何况方氏乃是嫡妻正室夫人,对于这等小妾,自然是没有任何好感的。不过两个姨娘相对比起来,方氏更讨厌韩姨娘一些,该因韩姨娘的性子不如江姨娘来的老实。不过她身为正妻,去和韩姨娘一个姨娘较劲,又闲落了下乘。所以对于府里的两个姨娘,除了素日里规定的请安伺候之外,轻易不让她们到正院里来。 韩姨娘也是知道方氏的性情的,所以平日里,即便是和江姨娘斗来斗去的,但在正院里,却都是老老实实,不敢有任何的逾越的。倒不是她不想,只是早年的时候,她也闹过,不过被方氏狠狠的收拾一番,要不是生有大姑娘在的话,险些被卖发出去。她这才老实下来。此时见方氏问起,因笑道:“到底是太太明鉴的。婢妾这里来,倒也不为旁的事情,而是想要问问。大姑娘如今已经及笄。她的婚事,太太可也有章程?须知,女儿家的青春,也就只这一两年的时间,若是错了过去。便是一辈子的事情。太太觉得婢妾说的,是也不是?” 方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瞥了韩姨娘一眼,冷声说道:“跪下,掌嘴。” “什么?”韩姨娘不明白方氏为何忽而就变了脸,当下反应便有些迟钝起来。 方氏这里也懒的和韩姨娘计较,侧头看了一眼连翘。这连翘当下便明白了方氏的意思,福了福身,走至韩姨娘的身侧,伸腿就是一脚。 韩姨娘躲避不及,双曲一弯,‘啪’的一声,便跪了下来。只是她这里身形都还没有停稳当。连翘便又朝着她的嘴巴上,打了两下。 “太太,可是婢妾做错了什么?”韩姨娘挨了打,才一开口,便一阵的扯痛,便知道,她这嘴角必定是红肿了。抬头,面色闪过一丝的愤慨,如是的问道。 方氏冷道:“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可见是个十足的蠢材。只打你两个嘴巴,已经是看在你生了大姑娘的份上。”语气一顿,接着说:“大姑娘乃是老爷的女儿,是府里的主子。她的婚事,自有我和老爷操心,左右委屈不了她的。你不过是个婢女出身的姨娘,哪里就有资格过问她的婚事。” 拎不清自己身份的东西,其他的不说,单是大姑娘有她这么蠢的姨娘,大姑娘便已经是失了和蓉哥儿议亲的资格。 韩姨娘听到方氏这话,面色当下就是一白,嘴唇哆嗦了又哆嗦的,良久,才低声带了一丝的不甘,小声的说:“太太教训的是。是婢妾逾越了。” “你既是知道错了。知错能改,又念在你是大姑娘生母的份上。我这里也不便的重罚。回去,把那家规抄上三遍,以示警戒。好好的修身养性。”方氏如是的开口说道。 韩姨娘听到,脸上又是一难堪,不过却也没办法,只低低的应了一声。 事情倒也有两分的凑巧,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得外头的丫鬟扬声报道。说是冯舅舅回来了。 跪在地上的韩姨娘听到丫鬟这话,面色当下闪过一丝的喜色。不过她很快的就低下头,隐了脸上的表情神色,狠狠的咬了咬下唇,因疼痛,她的眼眶里当下便沁出了泪水。 她低头虽然快,不过却还是被方氏看了个清楚,心中冷哼一声,都已经这么些许年的时间,她还真是一点长进没有。以为老爷来了,还能为她做主不成? 方氏正想着,便见冯舅舅大步跨了进来。 才一进来,便见到跪在地上的韩姨娘,不过虽然是见了,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坐下来后和方氏说了客套话,又喝了半盏茶,这才开口问:“夫人,可是韩姨娘犯了什么错处?若不是什么大错。看在大姑娘的份上,便绕了过去。” 方氏一笑说道:“原也没打算把她怎么着。只是说错了几许话,我这里只小惩大诫罢了。” “恩。”冯舅舅听到方氏这话,只点了点头,便也不放在心上。 那韩姨娘一直都等着冯舅舅为他做主的,不想等了又等的,却见冯舅舅只说了这么一句,方氏那里也只含糊其次,便忍不住插口说道:“老爷,是婢妾的不是。婢妾不过是问了一句大姑娘的婚事。不想倒是惹了太太的不快。太太心善,只让婢妾抄写家规三遍。婢妾这里心服口服。”说着盈盈的抬眸看了一眼冯舅舅,让其看清楚,自己嘴角上,刚才连翘那两嘴巴下来,留下的红肿之色。 方氏见她如此,只端了茶水,喝了一口,并不说话。 不过心中却是嗤笑一声。亏她在老爷的身侧,伺候了十多年的时间,竟是连老爷的脾气秉性都没摸清楚?老爷是读书人,最是遵礼守法之人,嫡庶严格分明,深谙男主外,女主内,但凡是内宅的事情,能不过问,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的。竟是不记得当年她犯了错处,自己便是要处置卖发了她。老爷也只是以大姑娘不能有被卖发的生母为由,反驳了一下,还与自己说,若真是看不过去,只寻了一处僻静的院落。远远的打发了,不在跟前就是了。没想到,她倒是好了伤疤便忘了疼的。 别说自己处罚她,合情合理的,便是自己真的要为难她。老爷也不会说上半个字的。 真是婢妾出身,再给她多少年的时间,她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冯舅舅见得韩姨娘如此,眉头不其然的便皱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杯,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太太说的不错。你的身份,过问大姑娘的婚事,确实有些过了。大姑娘也是太太的女儿,她的婚事,自有太太操持着。你瞎操什么心。行了,既然太太已经罚过了,我这里也就不多说了。我这里有事要和太太商量。你且下去吧。” 韩姨娘听到冯舅舅这话,脸色又白了两分,只能恭敬的谢礼,便退了出去。 “你特意的让人在门口守着,可是蓉哥儿的婚事有了眉目?”冯舅舅见韩姨娘出去后,便侧头,看着方氏如是的开口问道。 方氏笑了笑,说道:“可是呢。这里是我删选出来的几个适合的姑娘,老爷瞧瞧,对其家可有印象?”说着便把自己所选出来的包括顾家姑娘在内的四个闺秀的资料,递给了冯舅舅。 冯舅舅接了资料,都细细的瞧了瞧,最后放下资料,看向方氏说:“你挑的这几个人都是极不错的。我最是中意这个吴阁老家的孙女。出身书香世家,祖父是阁老,父亲也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历练上几年的时间,必定也是要入阁的,蓉哥儿日后也是要走文官的路子。有他家扶持,日后倒是可以走不少的弯路。再者这个吴家姑娘,我也听说,性子极好,温柔贤惠的。蓉哥儿的脾气带了些火性,两人若是一起,倒也可以互勉一下。” 方氏毫不意外冯舅舅会有如此的选择,吴家姑娘不管是从家世还是其他的方面看来,都极为的出彩,便也笑着点头:“老爷慧眼如炬。这个吴家姑娘确实不错。” “你得了空闲的功夫,多打探打探,毕竟是婚姻大事,马虎不得。另外蓉哥儿那边你也使人传个信。让他自己过来看一看。”冯舅舅如是的吩咐说道。 方氏点头应答下来。又开口说道:“老爷,除了蓉哥儿的事情,还有大姑娘的事情,也要与老爷说上一说的。大姑娘已经及笄,正好是说亲的年纪。今日老爷也见了,韩姨娘都有些着急起来。我这里也选了一些人选的,老爷且看上看,到底哪个更为适合一些?” “你是大姑娘嫡母,她的婚事,你做主就是了。你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冯舅舅如是的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方氏的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她就知道老爷会这么说的。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已经深入老爷的心中,若不是蓉哥儿先前拜托了老爷,妹夫那边也亲自过来一趟,蓉哥儿的婚事老爷也未必会这样上心的。虽然心中是如是的想,不过嘴上却说:“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我毕竟不是大姑娘的生母。老爷这里还是过过目,怎么说,大姑娘也是老爷的女儿,她的婚事,老爷您这个做父亲的岂有做甩手掌柜的道理。况且,老爷也是见了的,韩姨娘那边……是以,老爷还是掌掌眼。” 虽然方氏中途省略了一些话没说,不过冯舅舅却依然的清楚,拍了拍方氏的手,说:“到底累了夫人。” 方氏一笑说道:“人之常情。我不是大姑娘的生母,大姑娘也不是在我膝下长大的。韩姨娘只大姑娘一个女儿,不免紧张了一些。再者,韩姨娘的一句话,到底也不错的。婚事乃是女儿家一辈子的大事,耽搁不得。” 这样一番通情达理的话下来,自然是又引得冯舅舅好一番的感叹,直说自己娶了个贤妻回来。 对此,方氏只是一笑。便让连翘,把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和大姑娘年岁相当,身份也匹配的少年郎的资料拿了过来。 冯舅舅翻看了一遍,人选和贾蓉的一样,不过却多了一人。放下手中的资料,说:“夫人挑选的人都不错。大姑娘许了哪一个,只要用心经营,日后的日子都不会差的。夫人尽可做主就是了。” “老爷还是挑上一个快些定下来吧。不然我怕突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故。”如是的说着,方氏拧了拧眉头,语气里也带了几分的担忧。 冯舅舅开口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氏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蓉哥儿太出色了。韩姨娘这里也就不免起了心思的。我怕她一时糊涂,忽着大姑娘做下一些错事来。蓉哥儿的脾气,老爷也是知道几分的。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晚了。” 冯舅舅当下便拧眉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韩姨娘看上蓉哥儿了。” 方氏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呢。”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其实这倒也不怪她的。蓉哥儿生的那般的出色,韩姨娘为大姑娘打算,看上蓉哥儿,倒也不出奇。不说韩姨娘,就是我,看着蓉哥儿,也是欢喜不已的。虽说我也想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让蓉哥儿做我们冯家的姑爷,但大姑娘的身份配蓉哥儿……” “你的意思,我明白。大姑娘的配蓉哥儿,确实差着。我也不是没有想过的。但凡是蓉哥儿的人才差一些。我就把大姑娘放到你的名下,充作嫡女,再备上一份略厚重的嫁妆,许给蓉哥儿。但偏生,蓉哥儿生的那般的出色。如此,大姑娘的身份就差太多了。”冯舅舅也叹了一口气如是的说道。 方氏点点头:“我也正是这个意思的。倒不是我藏私的,容不得庶女有一门好亲事。虽说到了蓉哥儿这里,宁国府上已经没了爵位可袭,但蓉哥儿这般的人才,日后的成就必定比一个虚爵位要来的荣耀的。他又是贾氏一族的族长,他的妻子,也就是宗妇。大姑娘性子温柔有余果决不足,身份上也差一些,虽说是老爷的长女,却是婢出女,实在担不起一族宗妇的重任。” “夫人说的是。”听着方氏最后评价大姑娘的话,冯舅舅心中虽然有几分不舒服,不过却也知道是实话的。便又看了一遍,方氏刚才所给出的那五个人的少年郎的资料,最终从里面抽出一份来,“既是如此。那就这个吧。先把大姑娘的婚事定下来。至于蓉哥儿的婚事,先且缓上一缓,先把这几家姑娘的境况给蓉哥儿送过去,让他了解一下。等定了大姑娘的婚事,再请蓉哥儿上门具体商议。” 方氏当下便拿起帕子,掩了掩嘴,点了点头,说:“我这里听老爷的。” 冯舅舅便也点了点头。 得了冯舅舅的点头肯定,方氏就迅速的行动起来,前后还不到十天的时间,便已经把大姑娘的婚事给定了下来,对方的年岁比大姑娘大了一岁的年纪,身上也已经有秀才的功名,而且也不是所谓的穷秀才,他的家里也是颇为富裕乡绅,有良田数百亩的。 韩姨娘对这样一门婚事,自然是不满意的,只是在被冯舅舅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又狠罚了一次,便也不敢说话了。 相对于韩姨娘的失望,大姑娘虽然也失望,不过她对贾蓉本就是情窦初开,情分不深。她在被方氏叫过去,念了两次后,心中黯然了一回,便也就歇了自己的那份心思。 第62章 色心起贾珍 对于因为自己而引发出来的冯家的一场小小的乱象,贾蓉这里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临近年关的时候,贾蓉身上着实的忙碌起来。其他的不说,但是宁国府的在外的一些庄子上的年利总结等一应的事宜,就足够让贾蓉忙碌的。像是这种几乎是握着宁国府账本册子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放心交给尤氏这个继母来忙碌的。 一些东西,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才会比较的安全一些。 “大爷,这是太太那边拟定的礼单子,大爷可要过过目?”知文福身行礼说道。 贾蓉摇了摇头,说:“这等人情往来的事情便也不必回我了。太太这一方面做的一向都不错,就按照她的意思走就是了。”不得不承认尤氏这个继母做的,贾蓉还是不大讨厌的,其他的不说,单就是人情往来这一块上,她做的就很好。比之荣国府王夫人做的也不差。 知文福了福身,应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了。 “对了,知文,把给舅舅家里的礼单,拿过来,我瞧上一瞧。”贾蓉似是想到什么一样,又开口说道。 知文麻利的从一叠的礼单中,抽出冯舅舅的礼单,递给贾蓉。 扫了一遍,贾蓉开口说:“照着这个礼单,在加厚三层。另外把我书房里的那副《饮水图》也一并的放到礼单里。”语气一顿,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我记得我的私库里似乎有一匣子上好的南海珍珠,还是从赖二家里抄没得来的?现在可还在?” “回大爷的话,还在库房里放着呢。可是要给舅老爷也一并的送过去?”知文福了福身开口问道。 贾蓉点头说道:“寻出来吧。舅母素来喜欢珍珠,便给了舅母吧。”自己的婚事是要靠舅舅和舅母操持的,舅舅是个什么性子?自己最是了解不过。这事情多半的还是要落在舅母的头上,而正恰好,舅舅家里的表姐也到了许婚的年纪,想来今年里舅母少不得要更忙碌了。 知文当下便应答了下来。 宁国府今年的年夜,过的倒是比往常更为热闹一些的,该因是多了一个小家伙。便是佩姨娘所出的还不足半岁的菡姐儿。虽然这小家伙先天有些不足,出生的前两个月里,也弱的可以,三天两头就会生事,不过生命力却意外的很是顽强,连天花这样的恶疾,她也撑了过去,加上后天的时间养的也好。 现下五个月的她,白白胖胖的,活泼又好动,一笑无齿,脸颊上还会浮现一个小小的梨涡,很是讨人喜欢。 贾蓉前世里身为女子,是以,他对女子向来都比对男子宽容友好的。加上在这个时候,妹妹对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甚至教养好了,来日嫁了人,也是府里的助力。所以对于这个庶出的妹妹,贾蓉还是相当的和善的。 贾珍连对贾蓉这个嫡长子兼唯一的儿子都没有多放在心上,更遑论这个庶出的女儿,先前佩姨娘怀孕的时候,他对佩姨娘看重,该因是他彼时不举,这个孩子就显得重要了一些。但是现在他的病已经完全的好了。那么他自然对这个便宜女儿也就不关注。 菡姐儿这个名字还是贾蓉所取的。 按照贾珍的意思,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罢了。来日养大了,一副嫁妆了事,压根就不必费心,名字神马的胡乱取上一个就是了,哪里就需要费心思的。所以他随便的圈了一个,乃是个艳字,贾蓉一看当下便黑了脸。 虽说是庶出的,但他宁国府里人丁少,名字岂能够乱取。还是这等庸俗之字。所以他便重新写了菡字,让人给佩姨娘送过去。贾珍自然也完全没有意见的,见贾蓉定了下来,他便摇头晃脑的到外面,去寻那些狐朋狗友胡混去了。 对于贾珍这个人,贾蓉现在完全是不抱有任何的念想了。他只要不闯祸,其他的都好说。 佩姨娘对于自己的女儿能够用草字头,做名字,自然是满心的欢喜。这样一来,可算是蓉哥儿认可了这个妹妹,与女儿的未来,也多了几分的保证的。她自然是只有高兴的份儿。 年初二,乃是走亲访友的日子。 贾蓉因已经接到了冯舅舅的传话,说是他的婚事已经有了眉目的,所以贾蓉便选在这一日里,去了冯家里。 这一次到冯家里,除了给舅舅和舅母拜年之外,再有就是他的婚事的问题。在他们所给出的那四个人选之中,贾蓉一眼便挑中的并非是冯舅舅先前所看好的吴阁老的孙女,反而是冯舅舅最为不看好的顾家姑娘。 “蓉哥儿,这个顾家姑娘虽然不错,但她家里是那样的情况,对你日后的仕途可没多少帮助的。她家里虽说是书香之家,但也只是从他祖父开始才发迹的,也不过是个举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五品官罢了。她父亲虽说是两榜正经的进士及第,但因朝中无人,如今都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也才是四品的青州知府,前几年的时候因丁忧加上他自己身子也不好,便已经致仕在家。说白了现在也不过是个寻常之家罢了。若是你娶了她,那么……”冯舅舅如是的说道。 不等冯舅舅说完,贾蓉就开口说道:“舅舅,我知道你的意思的。不过吴阁老家里虽然是好。但他家人口也多,枝繁叶茂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顾家姑娘虽然各方面都不比吴家姑娘,但是我看重的却是她这个人。我知道舅舅是想我日后能有个提携的岳家,让我不至于那么辛苦的。不过我自己的前途,我自己会努力。不用靠女人上路的。”语气顿了顿,接着说:“我家里的情况舅舅也是知道的。须得寻个厉害一些的。” 冯舅舅听着贾蓉这一番话,有条有序的,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点头道:“你的这一番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在的。既是这样,我就让你舅母,寻个日子去顾家探探她家里的口风,若是有意。便再与你说了,到时候,使人上门提亲就是了。” 贾蓉对冯舅舅做了一个长长的辑,说道:“谢过舅舅为我如此的操心。” 冯舅舅看着贾蓉,面上便出现了叹息之意,不过却倒也没有让贾蓉起来。 “老爷可在府里?还是外出了?”在舅舅家里吃了午膳后,又陪着两个表弟一起玩耍了一会,贾蓉便启程回来了,想着自己的婚事,若是没有大意外的话,已然算是定了下来。虽然早已经对贾珍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但贾蓉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他说上一声的。 知文福身行礼回答说道:“回大爷的话,大爷今日刚离开府里,老爷也陪着太太一起回娘家去了。现下还没有回来。” 贾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造为什么,一听到贾珍陪着尤氏到尤家过去,他的眉头就是一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如是的一想,贾蓉便又开口问:“跟着老爷一起的,都有谁?” 知文回答说道:“太太身边有银蝶和木槿木棉跟着。至于老爷身边则是带了万儿和寿儿两人过去。” 听到贾珍身边跟着万儿和寿儿两人,贾蓉皱着的眉头,倒是平复了一些,不过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侧头说:“知文,你去使人叫无涯过来,说我有事情交代他。” 知文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 尤氏嫁入他们宁国府里,也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了。素日过年回娘家的日子,除开头一年之外,贾珍和尤氏还在蜜里调油里的时候,陪着尤氏过去了一趟之外,其他时候,他都是寻了借口,没去的。到如今贾珍和尤氏的感情也就一般般的,这个时候跟着尤氏一起回娘家去,怎么看都是安心不良的。 忽而想到尤二姐和尤三姐,都是十足的美人。贾蓉瞬间觉得,自己好似明白了贾珍跟着尤氏一起过去的想法了。 “主子。”无涯抱拳开口说道。 贾蓉屈指,敲了敲桌面,开口说道:“无涯,你现在悄悄的过去尤家一趟。过去看看老爷在做什么?如是一般的事情便也罢了。如是他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的话,你就寻个时候,把这个交给万儿,让他寻个时候,让老爷吃下。”说着抛给无涯一个不起眼的青瓷瓶。 无涯身为贾蓉的贴身心腹,自然是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也大致的能够猜测的出来,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不过他虽然说是宁国府里的护卫,但他从一开始忠于的从来都不是贾珍这个名誉上的当家人,而是贾蓉。拱了拱手,沉声回答说:“是,属下明白。” 看着无涯离开的背影,贾蓉微微的眯起自己的眼睛,面上是一片的冷意。 若是贾珍这一次到尤家过去,老老实实的便也罢了。如果敢做出一些什么有损府里颜面的事情,那么这一次,自己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一定彻底的废了他。 贾蓉虽然自己是想的好,但是奈何有人是不配合的,无涯到了尤家里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从后面翻墙进来尤家里。不想才走了没两步,便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其中里面还夹杂着女子娇俏的声音,当然,最明显的还是贾珍那毫无顾忌的声音。 顺着这个声音,无涯朝前一路走过去。很快的便到了一处房子前。 在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音。 只听了两句,无涯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握着青瓷瓶的手,不其然的紧了紧。 看来主子担心的一点都不错,老爷跟着太太一起回来,可不就是看上了尤家的那两个女儿。老爷果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若不是主子的话,他现在岂能够过的如此逍遥自在的日子。就这样,还不知道体谅心疼主子半分。想要寻美人,花柳街里多得是,想要什么样的找不到。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偏偏巴巴的看上了自己的妻妹。这件事如果一旦传了出去的话,主子这些年的努力,岂不就是白费了。 小心的绕着到了前面过去,无涯一眼便见到了守在门外,神情很是无奈的万儿和寿儿两个人。屈指,朝着万儿弹过去一个小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在万儿的脸上。 万儿立刻侧头看过去,便见一侧里,无涯正对他招手。立刻对旁边的寿儿交待了两句,便朝着无涯小跑过去。 “你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万儿如是的开口问道。 无涯只是往房子里看了看,语气里带了些冷意,开口问:“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可是呢。刚才时候尤老太太还使自己的女儿,尤二姑娘,作琴女,在旁弹琴。尤三姑娘作舞娘一样,穿着轻衣薄衫的跳了一曲。若不是有太太在旁,老爷险些当场……”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是什么,却都已经不言而喻。 无涯见此,脸上的表情神色更冷,把手中的瓷瓶放到万儿的手中,说:“大爷这里有些不放心。怕老爷做出有损家誉的事情来。你等一会儿,寻个时间把这里的东西混入其中,让老爷喝下。” 万儿站在门外候着,或听或看着里面的情况,本就苦哈哈的,他是断断拦不住老爷的。万一真的让他们事情成了,回去后老爷自然是没事的。但是他们这些跟在身边的奴才,就要成了大爷的出气筒的。大爷那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暴烈脾气阖府皆知,到时候,他们至少要脱层皮。正和寿儿商量,要想个法子,让老爷早日回去的。只是半日里,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现下见到无涯过来,万儿心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当下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是这一日里,贾珍才磨了尤老娘的同意,就是尤氏那里,也睁一眼闭一只眼,要和那尤二姐成其好事。不想却有发现他居然又不举了,而这一次比上一次更要严重,虽然经过知秋的治疗,让他略好了一些,不过时间上却很短暂的。后来娶了秦可卿这个美人之后,更是心痒难耐,一直都在孜孜不倦的寻找能够彻底治愈的法子,不过终其一生却也没能好全。 为此,贾珍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尤氏母女三人的身上。如果是第一次还能是巧合的话,那么第二次又该怎么解释呢。就是尤氏也跟着受累不少,成了真正的人未老色未衰,但却恩宠不在,空有一个珍大奶奶的名头在。 当然,这些现在都还只是后话。 一直到戌时的时候,贾珍和尤氏方从尤家回来。而且两个人的表情神色却都是不一样的。尤氏的表情神色虽然也是凝重的,但是细看之下,她的眉宇之间却是松了一口气的神色。至于贾珍的脸色,就没那么轻松,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父亲的脸色如此的难看,可是随着母亲在尤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成?”贾蓉虽然对贾珍如此难看的脸色的缘故,心知肚明,不过面上却佯装不知道,还伤口撒盐的开口问道。 像是这种和美人调戏,临门一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行,这样的事情,贾珍这等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告诉贾蓉。先是恶狠狠的瞪了尤氏一眼,才开口说:“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贾珍不愿意说,贾蓉自然也不会勉强的,立刻转了话题,说:“父亲,我这里倒是有一桩事情要和父亲说的。今日我过去舅舅那里,得了消息。说是我的婚事已经有了着落。让我拿过来与父亲看看,若是父亲看着还好的话,便使舅母那里去问问意思。等过了元宵节,就正式的定下来。” 这个时候,贾珍哪有心思去看这个。只匆匆的翻了翻,便说道:“既是你舅舅看好的,必定是个出色的。等过了元宵,让你母亲和舅母一起操持起来就行了。”说完便看着尤氏。 尤氏立刻开口说道:“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贾珍胡乱的点点头,而后一脸不舒服的对贾蓉说:“蓉哥儿,我今日有些不舒服,让你那个会医术的丫鬟,过来给我诊诊脉。” “是,父亲。这就让她过去”贾蓉嘴角勾了勾应了一声。 第63章 王熙韵的恨意 得了贾珍的许可,这里便立刻给冯舅舅传了话过去的,而在过了元宵节的时候,方氏偶然的在一次宴会上,碰到了顾家的一个亲戚,便托她过去问了一问,那边倒是很快就传了消息过来的,知道顾家那边也是愿意的。 方氏听了消息,自然是满意的点点头。虽说宁国府里已经有些没落了,但到底也是高门大户的,府里的底蕴还是在的,恩……虽然府里现在当家的贾珍是个吃喝膘赌样样都精通的纨绔子弟,但蓉哥儿却和他完全不像的。是个极为出色的。这顾家又不是什么簪缨世族亦不是富贵显胄的。 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既然双方都有意的,这婚事自然而然的就操持了起来。双方家长见了面,对彼此的印象都还算不错。当然了这个不错的印象,并不是指双方父母对彼此的印象不错,而是指方氏对顾家姑娘的印象,还有顾家夫人对贾蓉的印象。 便寻了媒婆,合了八字,三媒六聘的礼很快便走齐了。 过了大礼之后,贾蓉和顾家姑娘的婚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虽然顾家姑娘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不过贾蓉这里却并没有立刻的定下婚期来,便以考科举为由,把婚期定在了两年之后。至于顾家,虽然顾姑娘的生母早逝,但继母柳氏绝对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容不得前面妻子所出的孩子,倒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加上她嫁入顾家的七年里,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倒是真的把顾姑娘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相待。虽然后来生了儿子,但柳氏的态度却没有多少的改变的。 母女之间的感情颇为的要好。 如今贾蓉把婚期定在两年后,顾家这里不管是顾姑娘的父亲顾峰还是其继母柳氏,都没有说什么。相反的两个人还挺高兴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贾蓉倒是对顾家高看了一眼。看来顾家的家风倒真是不错的。看来日后他倒是可以多省点心的,最起码有这样疼爱女儿岳家,想来倒是不用多担心的他们日后会给自己添麻烦的。 当然了,贾蓉之所以会选择两年后成亲。可不像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以学业科举为重的。而是他需要好好的做做自己的心里建设。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做了十多年的男人,但他前世却是做了三百多年的女人,要他和女人那什么?他这心里上还真是有两分障碍的。而他作为贾蓉又不能真的不成亲的。虽然心里清楚,早晚会有那么一遭,但是能晚上多久就晚上多久吧。 贾蓉本人是一次都没有见过顾家姑娘的,自然的,对这个未婚妻没有多少感观的。不过在订了婚后,贾蓉还是会让知秋或是知文,时不时的外出买一些小女儿家喜欢的东西,给自己这个未婚妻送过去。虽然都不见得有多么的贵重,但是胜在是自己的心意。 就在贾蓉的婚事定下了之后,没半个月的时间,贾琏的婚事也定了下来。 相对于贾蓉的未来妻子是个默默无名之辈,贾琏的妻子就让荣国府里一干等人惊掉了眼珠子。就是贾蓉这里听了也是暗暗的吃了一惊的。那绝对是京城里一等一的贵女。 乃是隆启帝的皇弟福王最小的女儿,临安县主。 当朝律法,亲王的嫡女方能请封郡主,庶出的为县主。 不过临安县主虽然是庶出的,但却十分的得宠。因其生母早逝,自幼抚养在福王妃的膝下,而福王妃膝下只有两子并无女儿,两个儿子和临安县主的年岁相差的颇大,临安县主出生时,正好弥补福王妃膝下空虚的缺。加上她又是福王最小的孩子,福王对其也颇为宠爱。虽然说是县主,但其在福王府里所享受的绝对是郡主才能有的待遇。 听说福王还曾经上奏过,要请封临安县主为郡主的,只是没能成功罢了。 福王做为当年夺嫡中活下来的皇子之一,他深谙自己生存的法则,最是个喜爱风花雪月之人,朝堂政务,诸事不管,因而得封福王的封号,隆启帝对这个弟弟也甚是喜爱,准其爵位三代使降。是以,福王虽然只是个闲散的亲王,但在京城里,诸人都不敢小瞧的。 贾琏到底好大的本事,也不知道怎么勾搭上福王的?居然能让福王把甚是宠爱的小女儿下嫁给他。真是个顶顶的人才。 等贾蓉让人查清楚了,贾琏是如何勾搭上福王的前因后果,忍不住笑了起来。对贾琏倒是起了三分的敬佩。 福王是个风流诗歌的妙人,只爱风花雪月,和贾琏‘偶然’一次在富贵街的一家花楼里相遇之后,一个是有意讨好,一个是颇为欣赏。两个相差了三十岁的一老一少,很快的就打成一团,成为莫逆之交。 这一来二往的熟识起来后,贾琏便时不时的无意间吐露自己在府里的情况,引得福王同情不已。 这样相交了一年多之后。福王的小女儿临安县主便及笄了,该说人家了。福王这不就第一个想起了贾琏,和福王妃一合计。这福王妃先前时候是看不上荣国府的。毕竟虽说是公侯府,但早已经没落,现下府里又是那样一个情况,福王妃也是真心疼惜这个庶女的,哪里就舍得她嫁入那样的人家,去吃苦受罪。不过福王却不在意的,有他做后盾,借给荣国府一百个胆子,这荣国府也不敢对他女儿怎么样? 福王妃一听,也是有道理的。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亲自的考校了贾琏一回。据说对贾琏的印象都不错。寻了个机会,自己亲自的见了一回,对其印象也颇好。又听说贾琏因对其父亲的滥情很是看不上眼,许诺若是日后娶了妻,定会一心一意的对待,非无子这样的情况,是不会纳妾。 知道了这个消息,福王妃才点头同意了这桩婚事。 福王妃这里点头答应,福王便寻了贾赦出来。这贾赦是个什么人自是不用说的。听到福王愿意把女儿下嫁给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他的儿子能娶个县主为妻,他自然是高兴的都不分东西南北的。当即便点头应答下来。 贾母这里知道了,虽然心中是有些不情愿,觉得贾琏娶了县主后,对二房更加不利,不过她也没办法推拒的,加上贾琏这几年来在她身边做孝孙,她也很是感触。加上这等攀附皇家的机会,她自然是不会错过。想着日后她多偏着二房一些做弥补就是了。 便也高高兴兴的点头答应下来。 贾琏和临安县主的婚事定下来后,阖府高兴,就是贾氏一族的族人也都是个个欢喜非常的。唯一不高兴的,怕就只有荣国府的二房罢了。 这让心有些大了,以为荣国府会是贾宝玉的王夫人,必定是挖心挠肝的难受,成日成夜的睡不着了。 有了福王做后盾,这贾琏下一任荣国府继承人的位子,算是彻底的稳当下来。 即便是王夫人身后有王子腾,女儿又入七皇子府又能如何?王子腾还能够大过福王不成?她女儿在七皇子府也不过是个庶妃罢了。即便是七皇子对其颇为宠爱又能如何?还不是被七皇子妃给压的死死的,入府三四年的时间了,到如今都还只是个庶妃。 看来这荣国府未来的主人,这下子算是确定下来了。 二房是彻底没戏了。 不同于贾蓉和顾家姑娘定在两年后的婚约,贾琏比贾蓉还要大上两岁,现下十七,而临安县主现下十六,正好是成亲的年纪,是以,商量了一下,便把婚期定在了金秋的十月里。 “大爷,这下子西府的二太太想必心里是难受的紧,几乎是要到嘴边的肥肉,就这么眼睁睁的飞走了。不过现下如此,琏二爷有了福王做靠山,想来荣国府那边倒是不用担心了。”知秋笑嘻嘻的说道。 贾蓉笑着点点头:“你说的倒是一点都不错的。”而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叮嘱说道:“你等入了夜,悄悄的过去通知一声昭儿,让他日后更加小心一些。万不可露了马脚,要是被贾琏察觉了,到时候可是有性命之忧的。” “是。”知秋立刻福了福身应答了一声。 荣国府 就如同贾蓉所想的是一样的,王夫人在知道贾琏悄无声息的勾搭上福王并且已经和福王最小的女儿临安县主定有婚约的时候,几乎是眼前一黑,如果不是银钏及时的扶了她一把的话,她是真的要昏了过去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的。 “银钏,你说怎么会这样呢?福王怎么会看上贾琏?就算,就算是……是府里长房的嫡长子又如何?说白了他还不就是个白身罢了?大伯又是那样的性情?还不如东府的珍哥儿呢?福王怎么会…怎么会看上他……”王夫人不但手指是颤抖的,就连声音里也带着颤音。 银钏见王夫人如此,只装作不懂她的意思,说道:“太太,琏二爷娶了临安县主做妻子,咱们府里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这可是阖府都欢喜的好事,太太这话,倒是叫奴婢有些不懂了?”在这荣禧堂里住了十多年的时间,还真是以为自己是这府里的当家人了。来日,还不是要分出去的。 王夫人没有去理会银钏的话,只一个劲的呢喃说道:“怎么回事这样呢?琏哥儿攀上了福王,娶了县主,那我的宝玉又该如何自处呢?” 银钏见王夫人几乎是要魔障的样子,脸上快速的滤过一丝的笑意,不过却很快隐下来,微微的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太太,太太……” 王夫人这才恍然的回过神,看着银钏,神情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了?” “太太,您近来是不是因为家中事,思虑过多,精神有些不济起来。琏二爷娶了临安县主,这是好事。对咱们府里的名头也好,来日……”声音有些小下来,“…要是没了老太太,咱们二房分府出去。说起来太太有个县主的侄媳妇儿,那在外的时候也是极为有体面的事情。不管是宝二爷成亲,还是兰哥儿议婚的,自然只有益处。只是奴婢看着太太似乎是不大…不大高兴的样子?” “是啊。县主的侄媳妇儿,还真是有体面的事情。大房那边有了个县主儿媳妇,日后在这府里,怕是没有我们二房的立足之地了。高兴,我哪里就能够高兴的起来?”王夫人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如是的开口说道。 银钏一愣,脱口而出:“可是,咱们二房迟早要分出去的。” “是啊!二房迟早是要分出去的……”王夫人苦笑了一下,如是的说道。 银钏又开口安慰说道:“其实要奴婢说,太太倒也不必太过于伤心的。太太,您有宝二爷和兰哥儿。虽说宝二爷现下还小,但是宝二爷可是衔玉而诞,满天下独一份。再有珠大爷虽然…早早的去了,但大奶奶却为您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孙子,兰哥儿在读书的天分极好。太太您日后可是有享之不尽的福气的,又何必在这里艳羡大房呢。” “如果…我的的珠儿还在就好了。凭着珠儿的天分,现下必定已经中了进士…如果我的珠儿还在,我又何苦在这里羡慕大房…可是现下你瞧瞧我们二房里…老爷就不用说了,只会端着架子,半点才华都没有。宝玉虽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年纪还小,要长成,还要七八年的时间。至于兰哥儿,就更加不用说了……”王夫人眼眶里沁了泪水,说着说着,声音也哽咽了。 “太太……” “都是王熙韵的错儿,当初我就不该为珠儿聘了她。才进门没有两年的时间,就克死了我的珠儿,都是她的错……”王夫人的脸色忽而狰狞了一下,狠声说道。 银钏忙说道:“太太,请慎言。这等的话,岂可胡乱说。这话要是让人听了去,没得让大奶奶伤心。” “伤心,她有什么可伤心的?我瞧着她可是一点都不上心的。当初珠儿刚过世,她平复的就快的很。转眼间就不上心了。也是……她有什么可伤心的。有了兰哥儿,一辈子也有了依靠。珠儿的死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瞧瞧她当初时候珠儿刚过世的时候,她抱着兰哥儿在珠儿灵前博同情……” “太太,您这话太过了。小心隔墙有耳。”银钏眼见王夫人越说越过分,甚至早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预期,立刻微微的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如是的说道。 王夫人听到银钏这话,也才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了,当下有些心虚的往窗外看了看,又小声的嘟囔了两句,才不说话了。 王夫人或许自己都没有想到,她这一番话,才落音没有多久的时间,便被有心人传到了珠大奶奶王熙韵的耳朵里。 当然了,前半段完全不是重点,重点在后半段里。 王熙韵听了这一番话,脸上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双手紧握,长长的指甲嵌入自己的手中中,一滴滴殷红的血滴落下来,她也完全没有感觉。良久,才阴翳着声音,说:“她当年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哄得我爹娘把我许给她儿子。没想到,是个短命的也就罢了。现下她居然还把莫须有的罪名按到我的头上。她害了我的一辈子,居然还敢怨我?好好……她可真是我的好姑妈!” 既然是她先不仁的,就不要管我不义。 第64章 所谓贾蓉考乡试 时光如水,转眼间,便又到了秋天。 贾琏和临安县主那场轰轰烈烈的婚事才过去没几天的时间,就听到扬州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是贾敏病重,眼看就不行了。 贾母一听到这个消息,当下便眼睛一翻,昏了过去。说起来贾母自从去岁时候病倒在床,病情一直都反反复复的,没能够大愈,甚至因为反复的病情,让她本来还算是不错的身体,折腾的大不如以前了。 三个孩子,贾母最疼的便是这个年过三十所出的女儿贾敏,她当年嫁给林如海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便随夫外任扬州,母女骨肉,十多年未曾回来一次。不想现下居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听到这个恶信儿,贾母毫无疑问的当下便病倒了。 等被太医接连了灌了两服药后,好容易,贾母幽幽转醒之后,便立刻招了贾赦和贾政以及贾琏等一众的儿孙媳妇到跟前来。苦苦诉诉好一番,经过商议,便要贾琏作为代表,带了珍奇药材并一名太医,到扬州那边过去看看,贾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他们这里商量的好,也要问问贾琏愿不愿意过去的。 才成亲,就要分开半年,如此长的时间,这对刚成亲的小夫妻来说,哪里就又愿意的。自然地,贾琏作为一个孝孙,对贾母如此的提议,他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但是他愿意不代表其他人也愿意。 刚嫁入荣国府里,成为琏二奶奶没两天的临安县主,并没有贾琏那么多的顾忌说话。当下便表示了自己的不愿意。理由也是现成的很,她和贾琏才成亲没两日时间,这就要贾琏远行外出,这怎么能行? 现下都已经十月份了,坐船到扬州那边过去,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一来一往,等贾琏回来就要过年的时候了。 又温婉的表示,如果贾敏不幸,没能撑上多少的时间,一病死了,那么贾琏在扬州耽搁的时间就更长了。非明年三月不能回来。 临安县主这样一番话下来,直气的贾母心肝直疼的,要不是鸳鸯机灵,立时喂了一颗清心丸给贾母,怕是又要昏过去了。只是不管贾母的心里再气,火气再大,她也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的。 毕竟这琏二奶奶虽说是贾家的孙媳妇,但她更是皇家的女儿,身上可是有着县主的爵位,福王虽然是个闲散亲王,却也不是个好惹的。再者临安县主的话虽然是有些不中听,但话却倒也没错。 让人家蜜里调油的新婚小夫妻立刻的分开,真是有些不道德。 最后临安县主又开口说,虽说做侄子的过去看病重的姑姑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好歹也要顾着他们刚成婚的情谊。更何况,姑姑乃是父亲和二叔的嫡亲妹妹,现如今姑姑病重,他们做嫡亲哥哥的过去,方更显得诚意不是。况且大老爷和二老爷总不会是连去看病重的妹妹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吧。 说这话的时候,临安县主的那一双妙目,那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贾赦和贾政两个人,只让他们困在嘴里寻借口不想过去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还是贾琏悄悄的附在贾赦的耳边,说是扬州那边多美女。这让贾赦一双已经浑浊不堪的眼睛亮了亮,立刻改变态度。拍着胸脯说,自己和妹妹分开十多年的时间,现如今也该过去看看了。 贾母见贾赦自愿过去,便也不勉强贾琏过去了。只是刚才临安县主那强硬的态度,真心的让她不高兴的很。等到他们一众都退出去后,很是和鸳鸯念叨了一番,至于说的是什么,大约都心知肚明了。 准备了三四日的功夫后,贾赦被贾琏忽悠着,带着不少的药材以及一名精通妇科的太医,还有怀中揣着的一叠刚才账房那里支出的银票,欢天喜地的坐上了去扬州的船只。 贾蓉在知道了荣国府里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后,忍不住笑了笑,“老俗语说的真是一点都不错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恶人就须恶人磨。临安县主可不是什么好性子。虽然是庶女,但这皇家的庶女,可是比其他人家里的庶女值钱多了。她身上有着县主的身份,身后又有福王和福王妃两人做靠山,在荣国府一个没落的国公府里横着走,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起来,贾琏的妻子虽然已经不是王熙凤了。但却依旧逃不开是个泼辣的性子。这临安县主可不是王熙凤那个,看似精明但实际却是个愚蠢的。论到性情临安县主虽然是庶女,但却被福王妃娇养长大,脾气性格什么的更是不用说,只会比王熙凤这个凤辣子更麻更辣。论心计手段,临安县主可是福王妃一手教养出来的,又是在皇宫里待过几日,只会比王熙凤更厉害。至于身份,那就更加不用说了。甩过王熙凤八条街都不止。 “大爷说的一点不差。就这几日里荣国府里发生的事情,奴婢冷眼瞧着,这个临安县主可真不是个简单的。琏二爷倒是娶了个厉害的回来。有这么厉害的琏二奶奶帮衬,加上琏二奶奶的身份又摆在那里,日后,就算是赦大老爷拖了后腿,西府老太太即便是再偏颇,这荣国府也断然落不到二房手上。”知秋也点点头赞同的说道。 贾蓉含笑点点头:“这个是自然的。其他的不说,单就是身份上,临安县主就足够碾压整个荣国府了。”就算是贾母是超一品的国公夫人,就等级上来说比临安县主还略高一筹,辈分上,贾母也是临安县主的祖母。但是那又能如何?临安县主可是皇家女,就这一点就足够碾压贾母了。 忽而又想起,“对了。我记得,琏二叔和临安县主的婚事刚定下来的时候。政二奶奶不是抱怨过一些话的吗?珠大奶奶也已经听到耳朵里,已经这么些天了,现下如何了?”言下之意,她们婆媳之间的大战,开始了没? 知秋说到这个,脸上的神情一变,语气里也带了几分兴奋:“说起这个就更为有意思了。次日的时候,珠大奶奶就寻了由头,回了娘家一趟,据说是对着史氏好一番的哭诉。不说把史氏这个当娘的哭的心疼又后悔,就是王子腾那里,也对珠大奶奶愧疚十分。自然的对西府二太太也就不满起来。特别是史氏,当着王子腾的面,就对西府二太太一顿的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王子腾那里也只是听着,并不曾说半分话。” “这个是自然的。”妹妹和女儿哪个重要?这还用想吗?自然是自己的骨血更重要。 “……随后没几日的时间,史氏让丫鬟,以王子腾的名义,给西府二太太去了一封信。虽然奴婢并不知道这信里写了些什么?但看之后西府二太太对珠大奶奶的态度,便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的。也就是自那一日起,两个人便交锋上了。西府二太太仗着婆婆的身份,可是没少折腾珠大奶奶。这不,前两日时候,二太太以身子不适为由,足足的折腾了珠大奶奶一日的时间。珠大奶奶倒也是个聪明的。侍疾回来的第二天里,便病下了。到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命丫鬟往王家里给史氏送信。只是到底比起西府二太太,她到底还是弱了一些。这送信的丫鬟都还没有走出府门,便被周瑞家的带人给拦了下来。现如今还关押在周瑞家的柴房里呢。珠大奶奶见丫鬟一去不回,虽然心中也起了疑心,不过她不及二太太在荣国府十多年经营,虽然怀疑没有任何的证据。”知秋如是的开口说道。 “琏二叔知道吗?”贾蓉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知秋点点头:“琏二爷知道。只是他恨不能二房闹得越厉害越好。别说去帮忙了,他甚至还推波助澜了一番。要不是单凭二太太,还真是不能把人拦在府里出不去。” 贾蓉对于荣国府那边的情况,是不想要关注的,今日问起,实在是在府里有些发闲了,才会问上一耳朵的。不然的话,任凭荣国府那边闹翻了天,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宁国府里这些日子也很是平静的,贾珍因又不举了,加上知秋的治疗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效果,所以这些天来,他是成天的不在府里,又一次踏上了寻医问药的旅途。前段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在天津那边有一个大夫,是这一方面的专家,便也不顾天气逐渐变凉,便带着小厮,巴巴的去了天津。 对此贾蓉是没有任何的意见的,他不在京城里倒是更好。 现下宁国府里可以说够清净,贾珍不在府里,至于尤氏,因贾珍把不举的错处都怪到了尤氏的头上,这些日子以来尤氏着实吃了贾珍不少的排头,时不时的就要挨上贾珍一顿骂,过的很是有几分的辛苦,现如今贾珍走了,她过的倒是自在起来,三五不时的便过去西府那里,找邢氏说话。估摸是因为同是继室又都不受丈夫喜爱,加上膝下又都没有子嗣的缘故。所以尤氏和邢氏的感情真心的不错! 贾蔷这个时候据说已经是在大漠那边了。 贾瑛倒是宁国府里最繁忙的一个了。因为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女红针织亦或者管家理财的,这都是她要学习的项目。所以相对比其他人来说,她反倒是最为繁忙的一个。 至于贾蓉自己,他从今年秋的时候开始,每隔三天五日的就要到冯舅舅那里走上一趟的。他要为明年的乡试做准备的,毕竟年纪也不算小了,明年他便已经十六岁了,考举人也正是恰恰好的年纪。如果明年他能过的乡试,便有了举人的身份后年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参加会试。 很快的又是一年过去。 正月十五元宵节,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扬州那边却没能传来好的消息,就在这一日里,扬州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贾敏在年前十二月二十一酉时一刻,没了。 好巧不巧的,在次日里,荣国府里却又传出了琏二奶奶有了将近两个月身孕的好消息。这一喜一悲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贾敏过世,贾母自然是悲痛万分,本就不大好的身子,更添上两分的病症,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慢慢的恢复过来。不过她的身子略一号,便立刻让人连夜的过去给贾赦传讯,让他回来的时候,把贾敏所出的独生女林黛玉一起带回来。 贾敏过世,像是贾琏贾蓉这等小辈之人,身上都是有着八个月孝期。 这对贾蓉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的,反正他又不用奔丧,所谓的守孝不是吃的略清淡一些,衣服的颜色稍加的素净一点。这和他平时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也就是无所谓的守孝不守孝了。 到了六月的时候,贾蓉便启程去了金陵,这一次倒不是过去收拾谁?当然了,既然到金陵那里,自然也要顺带的看看金陵的这些族人,在那一次过后,是不是乖巧起来?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要参加乡试的。 虽说贾家一直都是在京城居住的,祖籍却是在金陵那里的。如果贾蓉想要在京城里参加乡试,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稍加的运作一番就成了。不过贾蓉却不想要的,执意的要过去金陵,按照常规的程序走。 在七月中旬的时候,到了金陵。 八月初的时候参加乡试,到了中旬的时候,成绩便出来了。 不出任何意外的,贾蓉中了举,而且名次靠前的让贾蓉自己都有些许小小的惊讶,乃是第六名的亚魁。 这个消息自然是让金陵城里的贾氏族人欢喜无限的,十六岁的举人并不是没有的。不过像是贾蓉这等门第的人家里,十六岁的举人,确实足够让人欢喜。 当然,贾蓉以十六岁之龄中举,这之中也并不是没有人质疑的。 虽然恭喜的话多,但也有一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特别是往日和贾家有仇怨的以及一些四五十岁,考了几十年都没有中举,心里不平衡的人。 说贾蓉这个举人是以不正当的途径得来。当然了,这样的话,相信的人事很少的,毕竟这卷子交上去后,都是密封起,这密封卷子的和审阅卷子的,绝对不会是相同的人。而且卷面一旦有污渍或是过于明显的折痕,就算你的卷子无效。 加上前两年的时候,江南就是因为科举舞弊,闹的沸沸扬扬,隆启帝大怒,让素有‘铁面判官’名头的吏部尚书闫铁生彻查此事。因为这件事,江南一带的官员,不知道落马几凡。 现下才过了两年时间,事情的余音都还在,谁敢不要命的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 更何况,贾蓉和一些才子在一起讨论的时候,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八股文学,都颇为有自己的见识。其他学子也不都是傻子,有没有真实才学,一见便清清楚楚。 贾蓉对于这些闲言碎语,完全是没有在意,所谓不招人妒是庸才,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自己倒霉也就要看着别人倒霉,这心里才平衡。不过虽然心里是这么说的,但贾蓉作为一个心眼比针尖还要小的人,他可是没有打算放过那些说闲话的人。 让无涯一一的查证之后,都不着痕迹的报复回去。至于怎么个报复法,也简单粗暴,逮个落单的时候,大麻袋一套,让人好一顿拳打脚踢,直把人揍的鼻青脸肿,一个月出不得门才算完。 九月初,贾蓉带着举人的功名,启程回京城。 第65章 所谓贾琏是说客 十月初的时候,贾蓉回到京城。 过来接他的乃是王兴和无期等一众的小厮和护卫。 也就是在回去的路上,贾蓉从无期的口中知道了,就在他刚离开的时候,走了大半年的贾赦带着贾敏所遗留下来的唯一的骨血——女儿林黛玉,姗姗来迟。 当然,依照贾赦的性情,他既是因为贾琏的一句‘扬州多美女’才自愿的启程到扬州过去的。那么这一次回来,他岂有不带上两个扬州在京城勋贵之家里出了名的扬州瘦马来。是以,一同回来的还有两个如花似玉,弱柳扶风似的美人儿。 贾母固然是气到不行的,贾敏是贾赦的嫡亲妹子,她过世,贾赦这个嫡亲哥哥,虽然是不用守孝,但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的行事作风就不能够收敛一些吗?不说要他吃斋念佛,但也要节制一些。妹妹病重过世,他倒是好的很,居然还有心情寻花问柳。不过她以往的时候就拿这个胡作非为的大儿子没有任何的办法的,顶多是骂上几句罢了。在大房那边娶了临安县主为儿媳妇后,贾赦更是变本加厉起来,贾母这里更是管不住了。 对了,说起临安县主,就在这里不得不提上一句。就在贾蓉在乡试的考场之上奋斗的时候,那边临安县主在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挣扎后,便生了贾蓉的嫡长子。贾赦自然是大喜不尽的,当下便点了葵字作长孙的名字。 虽然先前的时候,已经有珠大奶奶生了贾兰,现下已经年方四岁,聪明伶俐,素来号称是荣国府的嫡长重孙。但是事实上,他不过只能算是二房的长孙罢了,这个新出生的贾葵才是荣国府正经的嫡长重孙。 让贾蓉有些没有想到的是,他这里才从马车上下来,便在府门口,见了貌似已经等了他许久的贾琏。眉头当下便挑了挑,不知道贾琏这个时候过来找他做什么?他先前时候是和贾琏有合作不错的,只是这一份合作,随着贾琏娶了临安县主之后,便已经自动的取消了。 他这个时候特意的在这里等着?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的? 不过心下虽然是转了几转的,贾蓉面上却还是没有露出半分的,客客气气的和贾琏见了礼。 不待贾蓉先且开口,便听得贾琏调侃说道:“蓉哥儿,不,现下该称为举人老爷了才是。这里真是要恭喜了,而且还是大喜呢。” 听到贾琏这么说,贾蓉心头的疑惑就越发大了起来,拨了拨自己腰间的那颗红宝石,笑了笑,语气不轻不重的开口说道:“琏二叔这话说的,倒是让我有些不自在起来。说起来该是我向琏二叔道喜才是。恭喜琏二叔添丁之喜,喜得麟儿。”说起来话本里,贾琏娶了王熙凤为妻,只为贾琏生有一个女儿大姐儿。不想到了临安县主这里倒是一举得男,贾琏这里虽然依旧是被管的死死的,不能够纳妾,但倒是不用担心日后无子了。 说起自己刚出生的儿子,贾琏倒也暂时的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脸上的笑容也不禁多了两分的真实的,笑道:“同喜同喜。” “不知道琏二叔在这里特意的等候,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不成?”贾蓉想着这段时间来贾琏的一些动向,眉宇间一闪而过的锐利,微微的垂下自己的眼睑,如是的开口问道。 贾琏听到贾蓉这话,脸上的表情神色,立刻正经了不少,开口说道:“这里有些不方便说话,不知道蓉哥儿可否移内说话。” “当然,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琏二叔快些请进来。”贾蓉挑了一下眉头如是的开口说道。 一路到了清晖园,不过却并没有往后走,而是在练武场旁边的客厅里坐了下来,吩咐了丫鬟上茶果点心过来。 贾琏看着端茶果点心的丫鬟,虽然衣服的样式不大一样,但行为动作却整齐一致,都是垂着眉眼,连头都不大抬,把东西放下来后,弯腰欠身离开的动作都是一样的。心中不禁暗叹了两分,微微的抿了一口茶水,语气里带了两分的赞叹之意:“蓉哥儿果然是教导有方。这丫鬟的一举一动的行为章法,竟是比临安身边的丫鬟还要规矩一些。蓉哥儿如此的才能,也难怪,现在宁国府和以前大为不相同的。” “琏二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的。你我的合作已经没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您今日在我府门前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不是为了赞扬我的。我这个人是个什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最不好转弯抹角那一口,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了。”贾蓉决定不和贾琏在这里逗弯子,直言开口说道。 贾琏当下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说道:“蓉哥儿爽快。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我也就直言说了。蓉哥儿想必也是知道的,五皇子殿下为人爱学,最是看重这些年少英才。当年蓉哥儿你中秀才时候,他便已经很是看好你。一直想要结识你,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说着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贾蓉一眼。 “那真是太可惜了。只能说明,我和五皇子殿下实在没有缘分的很。”贾蓉不轻不淡的说道。 不过别看贾蓉嘴上说的轻松,但这心里却是一点都不轻松的。甚至早已经九曲十八弯。 五皇子司景宇自幼母妃早亡,抚养在娴妃的膝下,而娴妃便是三皇子的母妃。是以,五皇子可以说是三皇子司景焕最忠实的一员。 他就说贾琏无缘无故的过来这里,还特意的等了这么久的时间,原来是要为三皇子过来坐说客的。其实早在金陵的时候,在他中了举人之后,就有不少的人过来与他示好。有只是单纯的看在他中了举人后过来示好的,但是更多的却是为三皇子或者六皇子示好的。 他都四两拨千斤的回绝了。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贾琏是什么时候和三皇子勾搭上的。哦……对了,他差一点都忘记,贾琏娶了临安县主做嫡妻,也就已经和皇家有了牵扯不断的关系。而福王虽然是个风花雪月,不理朝政之人,但他在隆启帝跟前有几分影响,特别是随着隆启帝越上了年纪,便越会怀念过去。所以不管是三皇子或六皇子,都在拉拢福王。 如是的过了几年的时间,随着福王把自己的庶女嫁给了三皇子妃娘家的嫡亲兄弟,也就预告着,在三皇子和六皇子两人之中。福王较为看好的乃是三皇子。 现如今贾琏娶了福王的小女儿,这也就是说,荣国府那边已经隐形的站在了三皇子的身后。 他记得再话本里荣宁两府之所以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其中那些什么放利钱包揽诉讼的罪名都只是明面上的罢了。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再夺嫡的皇位中站错了队,所以等到新皇稳定了自己的帝位之后便开始秋后算账。四王八公的,除了从来都不参与政事的北静王一脉得以幸免。其他的,可都没什么好下场,比荣宁两府更为凄惨的也不在少数。 难道说贾琏已经是三皇子的人了? 如是的一想,贾蓉看向贾琏的眼神里,不自觉的便带了些许审视的意味。 如果真是他所想的一样,贾琏已经投向三皇子的话,那么日后和荣国府保持距离,便就是他当下所要做的事情了。 贾琏看着贾蓉如此毫不犹豫的拒绝,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态度,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僵了僵,“蓉哥儿不再好好的考虑考虑吗?五皇子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人品才学都是极好的,是个可值得结交的对象。” 脸上带了些许的不耐烦,侧头,眼睛直直的看着贾琏:“琏二叔,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五皇子殿下可从来都不是一路人。”贾蓉表示他可没打算搀和到一个不小心就会死人的夺嫡大战之中去。更何况,即便是他真的要搀和进去,所选择的也从来都不会是三皇子那个注定会失败的皇子。 如果说之前还能够当做贾蓉不懂其中的意思,但这一次,贾琏就没办法为贾蓉找借口了。贾蓉这是摆明了不想搀和这样的事情,只是他却不了解,像是这种事情,并不是你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就像是他一样。贾蓉行事高调,九岁便是秀才,当时三皇子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只是当时贾蓉的年纪太小,即便是收为己用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所以三皇子便没有在意。 但现下不一样了,贾蓉已经十六岁了,身上也已经有了举人功名,这意味着贾蓉已经可以开始接触朝堂上的事情,再者近几年来贾蓉更是把贾氏宗族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里,把贾珍这个正经的族长,反倒是架空。 所以三皇子这便起了心思。让他过来试探试探贾蓉的意思。如果为我所用最好,若是不能,只能趁他还没有彻底的成长起来毁灭掉。 “蓉哥儿,你可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贾琏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贾蓉漂亮的眸子看着贾琏,开口说道:“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不再多……” 贾琏的话还未曾说完,便被贾蓉一把打断,“道不同不相为谋,琏二叔现下已经临安县主的仪宾,我这宁国府的庙小,容不下你这一尊大佛,来日你我还是少打交道。”而后站起身来,扬声道:“知秋,送客!” 看着贾琏有些不甘愿离开的身影,眯起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现在贾蓉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贾琏绝对已经搀和到夺嫡之中,只不过,至于是不是支持的三皇子?就另当别论…… 四皇子府 “贾蓉倒是个聪明人!”四皇子司景轩在听了暗卫的汇报后,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的满意,侧头,如是的对自己的谋士陈师爷开口说道。 陈师爷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殿下说的不错。纵观贾蓉这几年的行事,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虽然看着是个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喊打喊杀。不过他所做的事情,却都是有理有据,并非鲁莽行事。便知道,这人,心思细腻,并非是一般莽汉可比。”语气顿了一下,“殿下若是能把贾蓉拉拢到自己的麾下,倒也是一员可用之人。贾氏一族虽然已经没落,但却还有几分名头。这个贾蓉也是聪明,倒是可以帮殿下做成不少事情。” 四皇子司景轩开口说:“陈师爷见解不凡。我和这个贾蓉在两三年前时候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我已经说了其意,他当时虽然没有一口答应,却也没有拒绝。现下也是时候,再使人去探探他的口风了。” 陈师爷拱手说道:“属下愿替殿下走上一趟。” 四皇子点点头:“恩,此事就交给陈师爷了。行为小心一些,万不能让三皇兄或是六皇弟那边察觉了。”虽然这两年来,他已经开始在朝堂上初露峥嵘,但是毕竟还没有表露出,他过去找贾蓉,确实也有些显眼。 “殿下放心。”陈师爷回答说道。 对于陈师爷办事的本事,四皇子还是很放心的,点了点头。 贾蓉把手中的那封信丢到火炉之中,看着一点点跳动的火苗,最终化为灰烬:“该来的到底躲不了。” “大爷,您可要过去?”知秋语气里带了些担忧。 贾蓉笑了笑,“去,自然是要去。虽然邀约我的对象只是一个师爷,但他身后代表的却是四皇子。” 现下让人放了一封信,就是说,这两年里,他一直都注意着我们府里。更何况,他不敢说是把宁国府里治理的铁桶一样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但最起码像是这样一封信,悄无声息的不知道被何人送进来。就说明在宁国府里有四皇子的钉子在,而且隐藏的颇深。 这个四皇子怕是在他们上一次见过后,便已经盯上他了。 该说这是他的荣幸吗? 知秋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可是,大爷去的话,不就是代表着您答应了吗?您向来对这种事情是避之不及的吗?” “恩,既然有些事情避不开,那就迎接好了。再说,我只是过去赴约,可也没有打算答应什么?”他不想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反正他这一辈子也是白捡来的,也不怕和他们闹得天翻地覆。 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他贾蓉虽然不惹事,但也从来都不怕事! 第66章 所谓的达成共识 贾蓉在见到陈师爷的第一眼,就表示很是不喜欢的,怎么说呢?一张如同枯萎了的橘子皮一样的褶皱不堪的脸,皮肤微黑,至于五官,完全看不出是好是坏来?唯有一双不算大的眼睛,时不时的冒着精光。 “你想必就是陈师爷吧?”贾蓉不待陈师爷开口说什么?便在陈师爷的对面坐了下来,而后如是的开口说道。 就在贾蓉打量着陈师爷的时候,陈师爷这里也是打量着贾蓉的。其实不算是四皇子对贾蓉的注意,就是单在这京城之中,关于贾蓉的传闻可也是不少的。当然了,其中最著名的并非是贾蓉比寻常女子还要漂亮三分的面容,也不是他的学识才华,而是他那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暴戾脾气。 不过如今亲眼见了,陈师爷倒是觉得,外头的传闻,果然只是传闻罢了。眼前这个贾蓉,如果不是从四皇子那里明确的知道了。哪里就能够想得到,这个就是京城里传扬的那个‘阴晴不定,杀人如麻’的贾蓉。 眼前的这个少年,一袭暗纹青衣,五官生的极其的漂亮,嘴角含笑,气质温润平和,俨然就是那些簪缨世族里所教养出来的翩翩浊世公子。 陈师爷跟在四皇子身边多年,也历经不少的事情,心下只是一恍惚,便恢复了过来,拱了拱手,笑道:“老朽陈青云见过贾公子。早老朽闻贾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想。”和他想象之中真是大为不相同,现下他倒是有几分理解,为何四爷要他一定劝服贾蓉了。 这个贾蓉,单看着就是个不凡的。 贾蓉眉下一挑,说客套话谁不会,“陈先生好。我这里对陈师爷也是久闻大名如雷灌耳。今日有幸见到,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这个陈师爷乃是四皇子手下的一谋士,别单看着,这个陈师爷就是个糟老头,但为人精明非常,四皇子能在三皇子和六皇子白热化的争斗当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多得这个陈师爷的主意。 四皇子司景轩能把他派过来,也算是他有诚意。 “贾公子真是少年英才,九岁便已经是秀才老爷,如今不过十六岁就有了举人的功名,来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陈师爷拱了拱手,语气里一派的熟稔之色。 贾蓉笑了笑,开口说:“陈师爷过誉了。哪里及得上陈师爷你,四皇子跟前的大红人。您老的成就来日才不可限量。”虽然现下朝堂上看着还是三皇子和六皇子的主场,斗得是如火如荼,但几乎所有的官员包括几个人老成精的狐狸都对四皇子的印象都很不错。 看来四皇子已经不着痕迹了刷了不少人的好感度。 虽然是这样的,但四皇子却完全不像是三皇子和六皇子那样,他丝毫没有结党营私的迹象。约莫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隆启帝对四皇子的印象也很是好。对其重用非常,曾经数次的在朝堂上,面对百官,直言的开口称赞四皇子。 要不是先前所说的,四皇子没有什么结党营私的迹象的话,三皇子和六皇子早就已经把四皇子给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陈师爷听贾蓉这么说,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反而招手叫了小厮过来,上了瓜果点心上来,又侧头看着贾蓉说道:“贾公子,这里的厨子乃是四皇子特意从金陵那边寻过来的大厨,手艺一绝。听闻贾公子本就是金陵人士,不如让他们上几道金陵的特色菜。不知道贾公子意下如何?” “恩,客随主便,我这里听陈师爷的。”他没什么口腹之欲,不过硬要说起来,大约是有着上辈子经历的缘故,他比较偏爱清淡一些的口味。 陈师爷点了点头,便开口吩咐了小厮几句,报出几个金陵那边的特色菜,又让他们送过来一坛三十年的女儿红。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陈师爷就决口不提四皇子的事情,只是如同认识已久的忘年老友一样,和自己探讨学识,从《诗经》说到《史记》,偶尔有擦边球,说两句朝堂上的政事。彼此之间就好像真是是一对年岁差的颇大的忘年交一样。 陈师爷不愧是四皇子看上眼的,学识很是渊博,不论问什么他都能和你接上两句话茬,也自有自己的见地。 贾蓉这里对陈师爷起了两分欣赏。陈师爷对贾蓉也更为欣赏。他已经是五十的年纪,有此学识倒是不足为奇,但贾蓉他不过才十六岁,不管是在杂学还是在政事上,他都颇有自己的见地。 就说,刚才他问起面对茜香国仗着对地势的熟悉,时不时的就会到边境骚扰一下边境。虽然每次的动作都不大,也没有多少的人员伤亡,但每年都要来上那么几次,这样的行为却让人极为的厌烦。 他问贾蓉,面对这样的事情,可有解决之法的时候。 这个问题,他不止的问过一个人。多数的答案都是说,不过是小打小闹,不足为虑,应当发挥泱泱大国的风范,不与其计较,不然未免有些失了自己的身份和风度。 但贾蓉的答案却完全不同。 他说,直接灭了就是。 虽然说贾蓉的答案是凶残了那么一些,不过倒是附和他的性格和武将之后的身份。更加不用说,他的这个答案,却是和四皇子有惊人的相似。 陈师爷在经过和贾蓉的这一番谈话后,心中对贾蓉那是说不出的满意,笑道:“难怪贾公子能够得到殿下的另眼相待,这学识见地果然是不凡。老朽这里佩服。”说着还半起身做了辑。 贾蓉也跟着陈师爷起身,还了礼,口中说道:“是陈师爷看得起。” 陈师爷想了想又说道:“贾公子,老朽看你也是个脾气爽利的爽快人。这里也就不拐弯抹角,直说了……” 贾蓉知道,今天的重点来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四皇子殿下是极为欣赏贾公子的人品才学,到不知贾公子这里是个什么意思?”陈师爷接着如是的说道。 这老头还真是直接呢。 如是的想着,贾蓉不紧不慢的端起面前散发着清香的茶水,微微的抿了一口,说道:“那真是谢谢四皇子的厚爱,这么看得起在下。只是我这个人,说一句不怕你笑话的,我这个人脾气秉性不大好,最是不喜欢被人约束管教。”说着侧头看了看脸色已经有些微变的陈师爷,语气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当然,说句不恰当的,我对四皇子殿下还是相当的欣赏,特别是他处理江南盐运上的手段。若是四皇子这里有什么吩咐的话,要是我能做的到,或许可以勉力一试。” 本来陈师爷在听到贾蓉前半句的不喜欢受人约束的话,还以为事情不成了呢,不想居然峰回路转的,他居然又点头答应了下来。一时之间,他的神色倒颇为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这孩子,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 “如此,那日后就要打扰贾公子了。”陈师爷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对着贾蓉举了举,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蓉笑了笑,也同样的举了举手,以示回敬。 和陈师爷分别后,刚一坐上回去的马车,无涯的神情犹豫了又犹豫,语气便有些迟疑的开口:“大爷,这么说您现在算是四皇子那边的人了?可是您一向不是最讨厌这等麻烦的事情?现下为何会答应下来?”和陈师爷走了之后,刚一回到府里,无涯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 贾蓉拨了拨自己腰间的红宝石,有些无所谓的笑了笑,回答说:“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不过现下有些无聊,自然是要找点事情做做的。不然这人生不太无趣了吗?”既然四皇子主动的找上门来,他自然就不客气的点头答应下来。 哦,你说为什么当初贾琏过来为三皇子做说客的时候,他没有答应。 原因有两个。其一,他看荣国府那边着实的不顺眼,不愿意和荣国府同流合污。其二,他看四皇子比看三皇子要顺眼。 无涯:……他这到底是跟了个什么样的主子。 三皇子府 站在一个多高的铜镜面前,三皇子由着丫鬟们伺候,穿上了皇子独有的,绣有三爪蟒袍宝蓝色的衣衫,侧头,看向三皇子妃,开口问道:“你昨日进宫问安,母妃的身子如何?可也已经大安了。” 三皇子的生母娴妃,前些日子吹了风,得了风寒之症,坐卧在床已经好些日子了。 “殿下放心,母妃的风寒之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昨天太医刚新调下一个养气健脾的方子。说是在养上两日,就大安了。”三皇子妃开口回答说道。 三皇子点点头,又开口说道:“我这里的事务忙。母妃一向喜欢你,她那里就有劳王妃你多多操持一些。”语气顿了一下,“知道你这段时间伺候母妃辛苦。等母妃彻底的大安,我这里再行谢过你。” 三皇子妃的眼眸闪了闪,抿嘴一笑,“殿下说的那里的话。伺候母妃,乃是我这个做儿媳的本分。哪里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又怎么敢担得起殿下的谢字。”她的身上已经没了三皇子殿下的恩宠,如果连娴妃娘娘的欢心都失去了,那么她这个既无所出,家世身份也不高的三皇子嫡妃的位子,怕真是要不稳当了。毕竟府里可还是有两个出身高贵的侧妃在。 “到底还是王妃你识大体。”三皇子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像是她这样,无所出,娘家一般,身上的恩宠,也只剩下每个月固定的那几日。情况如此,她不识大体还能怎么样?听到三皇子这一句话,三皇子妃的嘴角不禁的露出一个苦涩笑,如是的想到。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而来,对着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福了福身,轻声开口说道:“启禀殿下,五皇子殿下来了。现下正在客厅里等着。” 三皇子正在整理衣服的手顿了一下,这么大清早的过来,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是的一想,便开口说:“恩。我知道了。这就过去。让人好生的招待着。” 丫鬟福了福身,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五弟今日说不得要在府里用膳,你这里让厨房那边好好的准备一下。五弟的口味你也是知道。”三皇子在临走之前,又忽而想起一事,顿下自己的脚步,如是的开口说道。 三皇子妃立刻福身应答下来。 一路到了客厅里,见了五皇子司景宇,便开口说道:“这么大清早的,巴巴的就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不成?” “说是急事,倒也不算。只是在家呆着没事,便来了三皇兄这里。哪里就能够想到三皇兄到这个时辰才起身?莫不是又新纳了什么美人不成?”五皇子语气带了几分调侃的回答说道。 三皇子白了五皇子一眼,“少给我贫嘴。今日可是十五。说吧,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年的科举的主考官的人选已经下来了。”五皇子的语气带了几分的凝重,开口说道。 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科举之年,每到这个时候,都是三皇子和六皇子必争的时候。他们争斗的自然是主考官的人选。如果这主考官的官员,能够是他们的人,那么就意味着,这一届的才子,也就算是他们的门生。可是拉拢人才的最佳时机。 不管是三皇子和六皇子,自然都不会错过。 “父皇派遣了何人?莫不是老六那边的人?”三皇子见五皇子的表情神色有些不对,便也拧眉说道。 五皇子回答说:“三皇兄,你绝对想不到。父皇派了闫铁生为这一次的主考官。” “闫铁生?怎么会是他?”三皇子有些疑惑的问。 “听说是四皇兄推荐的,说是闫大人铁面无私,不偏不倚。由他做主考官最是适合不过。”五皇子回答说道。 三皇子眉头大皱,冷声一声说:“老四?说起来,这两年来,老四真是越来越多事了。坏了我不少的事情不说。就是父皇也对他称赞有加,说他很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骨。看来,父皇的几次夸赞,也让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话到最后的时候语气里满满都是阴翳。后面有个老六已经够麻烦了,现下却又插进来一个老四,只一想,就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厌烦。 五皇子听到这话,并没有开口接话,微微的垂下眼睑,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异样。良久,这才又开口说:“对了,三皇兄,这里还有一事要说。你不是很看好宁国府的那个贾蓉吗?我这里已经试探过了。他拒绝了。” 三皇子听到五皇子这话,眼眸又是一寒,这大清早的,真是没有一件事顺畅的。他本就不是好性的人,听到五皇子这话,脸上更添了几分烦躁,便有些不耐烦的挥手说:“既然他这么不识好歹,那就按照规矩来就是,这还用我教你吗?” 五皇子低低的应答了一声。 第67章 所谓又见刺杀 转眼间又是临近新年的时候。 每逢这个时候,贾蓉都是格外的忙碌,各个庄子上的出息,铺子的年利总结等等一应事情,即便是有吴婆子和知文知秋帮忙,他也打理了好些年,但每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有些不耐烦。不过幸而这是最后一次了,不然的话日后的几十年里,都要来上这么一次的话,他还真是想直接的撂挑子不干了。 恩,这话的意思就是,翻年过去的五月里,也就是过了贡试后,便是他和顾家姑娘的婚期。 对此,贾蓉倒也是想开了一些。不就是成个亲嘛!有什么大不了。如果到时候实在没办法下嘴的话,就配上一粒回春丹,不就解决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贾蓉尚且还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刚开始的时候贾蓉是不知道,不过他又不是傻子,这时间一长,他自然也就知道,只是在知道有人跟着他后,贾蓉以为是那个多疑的四皇子派过来监视他,是以,贾蓉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也就是这一分的不在意,让贾蓉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把自己陷入险境里面。 已经是临近年关的时候。贾蓉手头上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也总算是忙完了。 剩下的人情往来走礼的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交给尤氏来打理。 说起尤氏,就又不得不提上一句贾珍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上一次贾珍去了天津治疗自己的不举之症,几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回来。前段时间回来,倒是春风满面的,贾蓉不着痕迹的给他把了一次脉,发现他体内自己所下的药性,已经解了一大半。 看来贾珍在天津那边确实的碰到了高明的大夫。 现在的贾珍,身上的病虽然不说已经全好了。但是行夫妻之实却已经没有问题了,只是这时间上有些短暂罢了。 贾蓉和顾家姑娘的婚期,是定在了来年的五月里,毕竟那个时候天暖气晴贡试也已经结束了。如果贾蓉能够一举中的进士的话,到时候成亲绝对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再说一句不中听,万一到时候贾蓉落了榜有这个小登科,也算是弥补他落榜的遗憾。 “大爷,请留步。妾身这里有一事托付大爷,还请大爷成全。” 贾蓉带着无涯刚准备出门,这才走出自己的院门,便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那声音轻柔的让没有丝毫准备的贾蓉,脚下就是一踉跄,脸上本来还算是愉悦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郁起来。 无涯看到贾蓉这样的表情神色,心下一颤,不自觉的就往后退了一步,而后低垂下自己的眼睑,做到目不斜视。 贾蓉回身,冷声说道:“秦姨娘,你若是真的有事,可以直接找父亲说明。我这里怕帮不上你的任何忙。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这里就再和你说一次。我这里是外院,像是秦姨娘这等内院里的妇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然再有下一次,我这里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恩……这里就要说一下了。贾蓉口中的秦姨娘,便是秦可卿了。她今年四月份的时候便及笄,在十月的时候贾珍从天津治疗回来,便在月底的时候,抬了秦可卿进门做了良妾。 最先前的时候,贾珍对于这个妾室是没有多少好感的。不过在见了秦可卿本人之后,便立刻的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贾蓉虽然对秦可卿没有半点的好感,但也不可否认,秦可卿是个绝色美人,人生的鲜艳娇媚,风流婀娜,特别是一双眼睛,娇怯怯的看着你的时候,真真的是要把男人的心都看酥了。 生的如此绝色的样貌,也难怪,在话本里这秦可卿是贾珍的儿媳妇,他都忍不下,忍不住做出扒灰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秦可卿死的时候,贾珍更是宛如死了亲爹一样,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还说出‘长房灭绝无人’的话来。 秦可卿着实有让贾珍痴迷的容貌资本。 本来贾蓉以为,在话本里秦可卿之所以会和贾珍一起,同流合污,是因为原来的贾蓉实在上不了台面,担不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被贾珍胁迫才会如此。但是现在看来,貌似不是那样的。 但是这秦可卿自从嫁了进来,先开始的时候倒是不错,但是近些天来,看着她时不时的便要到清晖园这里转上一圈,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那小眼神欲言又止且带着两分哀怨之色。这样明显的意图,贾蓉要是再不明白她是个什么意思的话,这辈子算是他白活了。如果不是他留着秦可卿还有用,加上秦可卿真正的身份也有点小敏感的话,早在她第一次带着丫鬟在自己院门前转悠的时候,他就要无涯解决她了。 不过现在,秦可卿先且留着不能动,侧头,看向秦姨娘身边那个叫瑞珠丫鬟,这也是个不老实的,若是没她的鼓动的话,秦可卿未必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嘴角勾了一下,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阴翳,冷声道:“无涯,秦姨娘身边那个叫瑞珠的丫鬟冲撞了我。打上二十板子,送回秦家去,就说,我们府里要不起这样大心性的丫头。” 一听贾蓉这么说,秦姨娘的脸色当下就是一白,至于本来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丫鬟,红润的小脸也是一白,身形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连连的叩头,口中求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贾蓉往无涯那里看了一眼。 无涯秒懂贾蓉的意思,立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块破布,而后往那瑞珠的嘴巴里一塞。又见贾蓉的脸色着实的难看,当下不敢有任何的耽搁,生怕自己会被殃及鱼池,立刻麻利的叫来两个小厮执行贾蓉的命令。强行的托着拼命挣扎,并且一直对着秦姨娘不知道说着什么的瑞珠,很快的就离开。 “秦姨娘,做人是要自知之明。你已经是我父亲的姨娘,说起来也算是我的庶母。那就请你恪守妇道,不要做一些蒙羞了你们秦家名头的事情出来。再有,我这个人的脾气和他人有些不相同。如果再有下一次……”眸光一寒,腰间的软鞭已经破空朝着秦可卿而去。 当然了,介于贾珍对秦可卿的看重,加上秦可卿的真正身份有点小敏感,贾蓉这一鞭自然是没有打在她的身上。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鞭子的末梢落在秦可卿的肩膀上,但却没有一点的力道。 不过即便是这样,秦可卿也被吓得花容失色,连连的后退,甚至还一时不察,跌倒在地。 贾蓉有些不屑的瞥了一眼被惊吓到不行的秦可卿,冷冷一笑,“无涯,你去通知一声知文,让她亲自到母亲的院子里走上一趟,和母亲说秦姨娘行为有失。让其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抄写《金刚经》一百遍,好好的静静自己的心神。在府里一应的待遇减半。”说完后,便抬脚离开。 无涯立刻低声应答下来。 从银楼里出来,贾蓉便把手中的锦盒递给身后的无涯,开口说:“这东西,使人给顾家姑娘送过去。”自从和顾家姑娘订了婚后,像是这种时不时的令人送些小东西过去,已经是惯例了。怎么说日后都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偶尔送个礼物,倒也是合情合理。 无涯应了一声是。 贾蓉今日之所以出来,是实在现在府里有些无事做了。便想着出来转悠转悠的。不过出了府后,贾蓉便知道,他今天出来,可真是太值得了。 从出府门开始,身后就跟着,一二三四五六条小虫子,而且看样子,貌似还不是一家出来的。这可真是有意思的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命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值钱,居然舍得派暗卫过来。 真是太有意思了。 “无涯,你先回去吧。”贾蓉看了看四周已经逐渐的僻静下来的环境,侧头对无涯吩咐说道。 无涯立刻反驳说道:“主子使不得。打从出府,便有两拨人一直跟着我们身后,属下可以感到,他们来意不善。这个时候您让属下回去,万一他们对主子不利。那……” 贾蓉不等无涯说完,便一把打断无涯的话,直言说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这里自有打算。你在这里只会误了我的计划。你还是先行的回去,交待好我让你做的事情就行了。” 无涯听贾蓉的语气坚定,脸上也是不容反驳的表情神色,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自家主子的。只能无奈的应答了一声。 等无涯的前脚才刚离开没多久的时间,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六个身穿黑衣的人,蒙着面,手中都持着一柄青钢宝剑。虽然都看不到脸上的表情神色,但那不善的目光确实隔着墙都能够感受的出来。 而这六个人显然不是一拨人,左边三个,右边三个。 “你们这之中,一拨是司景焕的人。但是这另外一拨,我就比较好奇了?你们这是奉了谁的命令过来?”贾蓉把玩着红宝石的手一直都没有停,目光在他们六个人的身上扫了一圈后,如是的开口问道。 当然了,这些人都是专业人士。对于贾蓉的问题,他们显然是不会回答。 这两拨人在发现了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后,只相互的对看了一眼。而后便没有多话,便大喝一声,齐齐的朝着贾蓉冲了过去。 贾蓉打从他们出现之后,便一直都注意着他们的动向,他们动,贾蓉这里也反应迅速,反手一扬,一鞭子就甩了过去,口中还说道:“真是太没有礼貌了。别人问你们问题,怎么能不回答呢?” 不过嘴上虽然说的轻松,但贾蓉手下的东西,可一点都不轻松。下手,快,准,狠。只是说话的须臾之间,已经有一个黑衣人的身上狠狠的挨了贾蓉一鞭子,这一鞭不同于他以前出手时候还有控制力道。这一次贾蓉手下可是丝毫没有留情的。 这一鞭子挨下去,黑衣人当下便凄惨的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便再也没能起来。 倒不说是这一鞭子要了他的命,只是贾蓉先前的时候,在自己的鞭子上涂了一点点的小东西罢了。其他的五个人一见贾蓉这样,便知道他着实是个高手的,便也不在乎是不是一起的,便一涌的过来。下手之间也更加的狠辣。其中还有一个,居然抽着空隙的时间,朝着贾蓉施放了几枚梅花镖的暗器。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不过却也在阳光的照耀下清楚可见,在梅花镖的边缘的地方,泛着绿色的幽光,一见便知道是有毒。 五个人围攻贾蓉一个,虽然贾蓉的身手不弱,不过因为年纪的问题,他现在只能算是一流的好手,距离顶尖,还是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的。所以毫不意外的,他被五个人一起围攻,虽然这五个人的武功都还算是不错,勉强能算是二流高手的境界,所谓的人多力量大,贾蓉对付起来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不过他可不止单有身手这么简单。 想了想,再有半盏茶的时辰便也差不多了。贾蓉的嘴角边勾起一抹笑。 又过了片刻的时间,就在贾蓉的左胳膊上,一个不慎便被拉了一道深可见骨的长口子。贾蓉身上所穿的衣服,本来就是浅色的,这一道口子出来,鲜血瞬间的便晕开了大片,没一会儿的功夫,小半条臂膀便都已经成了血色。 浓烈的血腥气飘散在空气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血腥气刺激了那些人,他们下手的动作便越见的狠辣。 贾蓉在来到这里后,虽然是第一次和人实战的应对,不过因有这前世的经验在,所以他在面对这些人猛然加紧的攻势,倒也不显半分的慌张。一手长鞭舞的密不透风,五个人竟是没有一个能够进的他的身。只是贾蓉的身上现下已经挂了彩,这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深的缘故,这鲜血一直不止,现下他的大半手臂都已经染红,这时间略久一些,失血过多,他便有些后续乏力起来,在接连挡开几招后,便有些撑不住了。 他此时已经落到险境里。这些人一见,也大手鼓励,便整顿一下,便又一起冲着贾蓉而去。 不过所幸这个时候,药效总算是发作了。 但见这些人的身形虚晃了两下,蒙着面的眼睛里,便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出来,很快便都软软的倒在地上。 贾蓉见此,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已经沾了不少血的软鞭重新的缠绕在自己的腰间上。从下摆的地方,撕下一长条布下来,勉强的把自己左胳膊上的伤口给包扎住。 不过此时贾蓉并没有功夫去理会自己胳膊上的伤势。而是扫了一圈,满意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个人。 一双眼睛,眼波流转,走到其中一个人的身边,蹲下来,低头,一把把他脸上的黑布拉下来,一张平凡无奇年约三十多岁的脸便出现在他的眼里,笑吟吟的开口问:“我说,你是谁派过来的人?”看着他的嘴巴似乎是动了动,嗤笑一声:“果然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呢。任务不成反被擒,按照惯例该怎么做来着?啊,对了,该以死谢罪。不过我劝你,如果你是想要咬舌自尽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中了我的软筋散,浑身上下软弱无力,使不出半丝的力气。我看你还是先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吧。三皇子还是六皇子?或许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第68章 所谓你我的交易 贾蓉低头看着一言不发的黑衣人,用力的捏住他的下巴,笑道:“呦呵,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硬骨头呢。看你如此,我这里都已经对你起了一点小小的敬佩之色呢。不过……”语气猛然的阴冷下来,“…可惜的是我这个人的耐性最是不好,也不喜欢有人对我说的话视而不听。所以…”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个让人看着就很是诡异的红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同样也是红色的药丸,不由分说的倒入他的口中,而后伸手在他的下巴处,用力的一捏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看着他的喉咙一滚动,确定药丸已经下肚后。又冷笑说:“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硬骨头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站起身来,又朝着另外一个人走过去,这一次,贾蓉就没有再那么好心的蹲下来说话了。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人,而后伸出一只脚,用力的踩在那人的胸前,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一柄青钢剑,剑尖一条,把他脸上蒙面的黑布扯下来,这人的黑布一扯下来,贾蓉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居然还是认识的人呢! 同样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有些发白,可不正是贾蓉前几日的时候曾经在荣国府里见过的。当时贾琏是怎么介绍他的身份,五皇子殿下使人派过来传话的。 好,真是好的很。没想到今日这一出,居然还有荣国府从中插上一脚呢。 真是好一个一笔写不出两个贾,他今日算是彻底的领教了。 “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呢,这才没两天,就又见面了。恩…你是自己说,还是让我帮着你说呢?”贾蓉脚下又是一用力,只听‘卡巴’一声响,脚下的人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的鲜血来,不用想也就知道,胸前的肋骨必定是断了的。 那人痛得面庞生生的扭曲了又扭曲的,面部的表情犹如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嘴巴微张,身体痉挛抽搐着,一双眼睛看着贾蓉,射出怨毒的目光。 贾蓉见此,撇了撇嘴角,这样的目光他真是见多了,不痛不痒的,可以说半分的用处都没有。当下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又倒出一枚红色的丸药,脚下又是一用力,见他嘴巴微张,立刻丢入他的口中,而后弯下腰,捏了一下他的下巴,喉咙滚动,眼见药丸下肚后。 冷哼一声,又朝着另外一个人走过去。 同样的一脚踩在胸前,剑尖一挑,冷声道:“你呢?” 不等他开口回答,便听得那边忽而传来一声声的凄厉惨叫声,虽然声音不大,但那声音之凄厉却让听着的人,特别是夹杂着的‘杀了我吧’的话,让人忍不住打从心底打了一个冷颤。 感到脚下的人身形也微微的颤抖起来,贾蓉嘴角边的笑容灿烂了不少,低头看着脸上带了惊恐神色的人,“你呢?你现在做什么选择?” “我说,我说。”那人的声音很是有些少气无力的。 听到他这样说,贾蓉便把脚从他的身上拿下,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你倒是比头两个聪明一些,也更加识时务。说吧。” “是…是六皇子。”因为身上实在是没有力气,那人说话的时候很是费力。 贾蓉听到他这话,倒是点了点头,如是的说:“这么说来,你就是三皇子那边派过来的人了。”这么拙劣的谎言这是在忽悠谁呢。他就看着长了一张很好骗的脸吗? 看着那人在自己话音落后,死灰一样的脸色,贾蓉就知道自己猜测的一点都没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无涯和知秋和一起寻了过来,一见眼前的场景,立刻加快自己的脚步,知秋一见贾蓉左臂已经完全的被血染红,立刻焦急的开口问:“主子,你受伤了?” “没事的,不过是小伤。”贾蓉侧头看了一眼,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如是的开口说道。看向无涯,“去,把他们左右手的食指都给我切下来。而后给他们的主子送过去。算是我对他们今日不杀之恩的感谢。” 其实打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便已经感觉到了。这些人虽然下手狠辣,但所有的攻势,却都是冲着他的手臂而来。并非是致命,所以他才能够在这些人的猛烈的围攻中,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只是手臂上受了些许的伤。 无涯应答了一声,自是去办不提。 “哦,对了。其他人的都放回去。只有那边的那个,留下来。从他的嘴巴里应该可以挖出不少有趣儿的东西。”贾蓉伸手指了指那边那个很有可能是五皇子派遣的黑衣人。 无涯又应答了一声。 五皇子府 做为一个生母早逝,五皇子司景宇自幼就被养在娴妃的膝下,从小便被娴妃做为三皇子的左膀右臂来培养的。只是虽然幼年的时候便已经被养在娴妃膝下,而他的成长,也确实如同娴妃所想的一样。乖巧听话,好似没有自我的个人意见,事事都把三皇子的意思放在首位。 就连娶妻的时候,他的五皇子妃,也是娴妃娘家哥哥的嫡次女。 俗话说的好,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他不是一个好皇子。现下随着太子被废,三皇子和六皇子崛起,中间穿插这四皇子。 五皇子的心,也在这个漩涡之中,一日日的增大。一直到现在,他下定决心,也要争上一争,父皇底子下的那把龙椅。 大家都是父皇的儿子,是皇子。同样都是非嫡非长的,起跑点都是一样,凭什么他就只能做个辅佐的亲王?辅佐三皇子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他司景焕有什么本事?上不及四皇兄惯会讨好人心,也不及六皇弟有个强劲的外祖。若非是有个好母亲,在父皇的面前有几分宠爱。这朝堂上,哪里就论到他出头? 争?他为什么不争呢?他也是皇子,也是父皇的儿子,这龙椅宝座,他为什么就不能争? 了不过就是一死罢了。 要是让他一辈子被司景焕欺压着,他宁愿一死。 “蒙金,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常一可回来了?”五皇子站在书桌前,一张张的宣纸上,写满了‘静’和‘忍’两个字,头都没有抬一下的开口问道。 被五皇子叫做蒙金的人,是一个穿着烟灰色做侍卫打扮,二十出头,面容平凡的年轻男子,开口回答说:“失败了。常一被抓。另外刚才贾蓉身边的那个叫无涯的侍卫,送了这个过来。说着拿出一个只有巴掌大的锦盒放在五皇子的桌子上。” “这里是什么东西?”贾蓉使人送过来的?五皇子停下自己正在写字的手,目光移到锦盒上,语气里带了几分的疑惑。 语气顿了顿,侍卫回答说:“两根食指。”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属下认得出来,那是常一的手指。” 听到这话,五皇子的手忽而抖了一下,本来想要打开锦盒的手也一下子顿住了。抬眼看向蒙金,声音里带了几分不可思议:“手指?” “是。”蒙金面无表情的回答说道。 听到蒙金肯定的回答,五皇子的表情一变,良久,才又开口说:“那常一呢?” “跟着常一一起过去的两人都已经回来了。同样的,手上也是缺了两根手指。属下已经让他们先行回去处理伤口,如果殿下有需要的话,属下可以让他们立刻过来回话。”蒙金开口回答说。 五皇子挥了挥手说:“这个不用了。贾蓉让身边的侍卫直接的把东西送过来,也就是说常一他们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他知道对他动手的人是我派过去的了。这不就是我们原来的计划吗?”他是三皇子一派的人,这是京城里的人都众所周知的事情,所谓的他的人,可不就是三皇子的人吗?所以不是他要对付贾蓉,而是三皇子要对贾蓉下手。 蒙金又开口说道:“可是,殿下,根据回来的那两个人的说词。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另外一拨人,也是要对贾蓉下手。” 这一下,五皇子脸上的表情神色顿时的愣住,顿了顿,片刻开口说:“还有另外一拨人?知道是谁吗?”这个贾蓉虽然是宁国府的嫡长子,但是到了他这一辈,宁国府的爵位已经到了头,就算是他自身是个本事的,但是贾蓉现在也不过才十六岁,要想等他长成独当一面的人,还需要几年的磨砺。除了那个脑筋不正常的三皇子之外,他想不出来还有其他人也惦记上贾蓉。还是说,其实和朝堂上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贾蓉自己惹来的仇家…毕竟满京城的人但凡是有点家底的,都知道贾蓉是个火爆脾气,一言不合,便喊打喊杀……结下仇怨,也不稀奇…… 蒙金摇了摇头:“现下还不知道。不过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想来很快也就有结果了。” “恩。让人多加注意一些就成。等有了结果,再过来报。”至于他自己,现在也时候到三皇子府里走上一趟了,如是的想着,低头看了看刚才蒙金递过来的那个锦盒,唇边勾勒出一抹笑。 蒙金立刻点头应答说:“是,属下领命。” 等到五皇子从三皇子府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整个街道是一片的寂静之色。想着他今日过去汇报时候,三皇子一应的表现。五皇子忍不住冷哼一声。 像是这样的货色也敢肖想九五之尊的位子,他为何就不能?他自谓比起司景焕那个蠢货,可要强得多。 马车轱辘在青石板上碾压着,发出轻微‘咯吱’的声音,虽然细小,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格外的有些刺耳。 忽而五皇子感到车窗口上好像有一道黑影闪过。五皇子心下一紧,来不及细想,立刻打开车窗看了看,空无一人。本来紧张的心也安定下来,暗笑自己真是太多疑了。这个时间段街道上虽然已经没人了。但是这里是内城,街道上三五不时的便会有巡防的侍卫经过,哪里有人敢在这里生事? 只是他这个念头才升起,便见车窗上实在在的停留了一个人影。 就在这个时候,忽而听到赶车的车夫发出一声的叫声。而后便是一阵细微清脆的刀剑碰撞的声音,前后的声音极其的短暂,前后不过须臾的时间,便已经没了声响。 不过在这阵声响中,五皇子却是听到了蒙金的声音,这才紧张起来,口中大喝一声:“什么人?居然敢行刺皇子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的上厚重的狐皮的帘子忽而被挑开,几乎是下意识的五皇子便抽出随身防备的匕首。等到眼前看到一丝的声音,都来不及看是何人,便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刺了过去。 上下翻动,只片刻,五皇子便被人夺了手中的匕首,但听到一个带了几分嬉笑,“五皇子欢迎客人的方式真是有够特别呢。” 就是这个时候五皇子才侧眼看过去,一身青竹锦衣,腰间缀有一颗鹌鹑大小的红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很是有些扎眼。乌发束起攒着白玉冠,漂亮秀美的五官,微微有些发白的脸色不减其风姿,反倒是让他看着多了几分丽色。 真真的是个漂亮清隽的少年! 五皇子自然是认得他的,宁国府的贾蓉。 “贾蓉,你知道行刺皇子是个什么罪名吗?”五皇子一见是贾蓉,本来紧绷的神情不知为何,倒是松了两分,厉声说道。 贾蓉的神色倒是不显慌忙,也没有回答五皇子的话,大刺刺的坐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方开口说:“果然不愧是皇子,这喝的茶水都比旁人要贵重几分。一两银子一两的六安瓜片。好享受呢!” “贾蓉,你深夜来访?到底所谓何事?”五皇子怎么说也是皇宫大院里长出来的,又是自小没了生母护持的,察言观色这等本事,早已经炉火纯青。他看得出来贾蓉来此,没有任何的恶意,便也缓和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神色。 “来和五皇子殿下做一笔生意。”贾蓉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五皇子,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惊人的亮,“不知道五皇子有没有这个兴趣?” 五皇子听到贾蓉的话,神色有些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皇子殿下,虽说您自幼就失了生母,自幼就被娴妃娘娘培养成三皇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但是你自己扪心自问,身为皇子,今上的儿子,难道你就对金銮殿上那把金闪闪的龙椅没有半分的野心吗吗?”贾蓉冷不丁的便丢下一个炸弹。 听到这话,五皇子的眼睛猛然一紧,“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个贾蓉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他对大位有心思的事情,除了几个心腹之外,再没有旁人知道,就是王妃,他也没提起过半分。而这几个人他断定,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 那么这个贾蓉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心里异样的心思? 贾蓉掩下眸子里的一丝锐利,但出口的语调里却带了几分的轻松:“五皇子殿下的耳朵可是有些不好了。我刚不都已经说了吗?我是过来和殿下做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你的意思是?”五皇子看着贾蓉那张清隽的脸,恍然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声音却还是带了两分的迟疑。 贾蓉轻笑一声,开口说:“五皇子殿下你每天都被三皇子指挥来去,对于一些事情,虽然有心但却有些无力。我可以做殿下的眼睛和手,为殿下效力。助殿下完成雄图霸业。” 他这话一说完,便是一室的寂静。 第69章 所谓脚踩两只船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马车内才响起五皇子微微有些发颤的声音:“我可以知道原因吗?”说话着语气里带了两分自嘲,“现在放眼整个朝堂上,是以三皇兄和六皇弟为主,就是四皇兄那里也不错。虽然看着是不争不抢,但朝堂上的官员对他却是一致好感。就是父皇那里对其的印象也很好。反倒是我这里,生母早逝,外祖家里早已经没落,又是自幼被培养成三皇兄的党羽,可以说我没有半分的优势,我想知道你选择我的原因?” 贾蓉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的歪着头,声音清冽:“原因就是我看你比较顺眼。” “你说什么?”五皇子还以为贾蓉会说出什么让他极为心动的理由,但没想到只是这样一个原因。 贾蓉轻轻的笑了笑:“是啊。比起自大自傲,性子专横的三皇子,心计毒辣惯会做好人的四皇子以及空有雄心却无任何头脑的六皇子。我还是看五皇子你比较顺眼。最起码的一点就是,来日里你荣登大宝的话,不会立刻的做出翻脸不认人,过了河就会拆桥这等的事情。” “你倒是直白。”五皇子不知为何也笑了笑,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蓉又开口说道:“其实在找你之前,四皇子那边已经让他身边的陈师爷与我见了面。说了什么话,我这里也就不重复了,横竖话里话外都是拉拢的意思。”看着五皇子有些惊讶的表情神色,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而且我也已经答应下来。” 听到贾蓉这后面的话,五皇子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表情神色,变了变,不过片刻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又平静下来,开口说:“那你现在直接的把这话说出来,可是要为我做卧底的意思?会把四皇兄那边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我?”其实早在决定要争夺皇位开始,他一直视为最大对手,从来都不是三皇兄或者是六皇弟,而是不显山不山水的四皇兄。为人圆滑,八面玲珑,不管是朝内朝外,就没有说他不好的。心计毒辣,在三皇兄和六皇弟的夹缝之下,就能够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自己是决计的做不到他这样的地步。 “可以这么说。”贾蓉挑了挑眉头如是的说道。 五皇子疑问上了心头,“贾蓉,我看你也不是个甘于平凡,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你必定也应该知道,我那四皇兄是个极为厉害的。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三皇兄和六皇弟两个人捏在一起也不会是其的对手。我这里更不用说了,倒也不怕你笑话,我可是没有把握去赢他。既然四皇兄已经给你递上了橄榄枝,跟在他的身边,只要你不犯错,过后也足够聪明。一世安稳荣华,并不是问题。但你……” 虽然五皇子的话没有说完,但余下的意思也已经很是明显了。 贾蓉语气一顿,“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就像是喝茶一样,有的人喜欢的是碧螺春,但你非要给他倒一杯六安瓜片,你觉得他会高兴吗?” “看来这一次倒是四皇兄弄巧成拙了。”五皇子瞬间明白贾蓉话里要表达的意思,微微的嗤笑了一声,如是的开口说道。抬头看向贾蓉,说:“我同意你的提议,希望我们日后合作愉快。”说着端起矮脚桌子上的茶杯。 贾蓉也是一笑,同样端起一个茶杯,碰了碰。 又和五皇子商量了一些事情,贾蓉这才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眼被点住穴道车夫,递给五皇子一个‘心知肚明’,在见到五皇子点了点头后,侧头,对着无涯点了点头。 无涯会意,快速的伸手,对着同样被点了穴道的蒙金和另外一个侍卫身上,接连的点了两处的穴道。 五皇子看着无涯的动作,眼眸忽而紧了紧,一直看着贾蓉的身影不见,这才淡淡的开口说:“回去吧。”就要上马车的时候忽而觉得面上一凉,伸手一摸,一片湿润。仰起头,抬头看过去,但见满天黑沉,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不过片刻的时间,眼睛便看到了那一片片轻飘飘落下来的点点薄雪。 又下雪了吗? “主子,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蒙金看着似乎有些出神的五皇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五皇子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雪花一片片的落下来,无涯当即便撑开了手中的油纸伞。 贾蓉见此,面色上倒是到了几分的诧异,“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好像没带伞?” “是属下刚才见天色不大好,从五皇子殿下的车辇上借用的。”无涯面色不改的回答说道。 贾蓉听到无涯这样的话,不禁笑了笑。 犹豫了片刻,无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主子,您先前的时候,可是已经答应四皇子了。现如今又找上五皇子,这是为何?属下冷眼看着,这五皇子也不是个善茬。如此两面倒,是不是有些不妥?” “无涯,四皇子上一次使人送了请帖过来,而后陈师爷开口拉拢,你觉得你主子我点头答应下来。是出于心甘情愿的吗?”贾蓉忽而回头,开口说道。 无涯果断的摇了摇头。虽然他家主子的心思一向是难猜的很,不过跟在他身边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一些面容上的情绪,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主子在和陈师爷谈话的时候,虽然不管是神色语气还是面容表情,都没有什么异常。但他就是觉得有些不对。 主子他在和陈师爷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敛下自己的眼眸。 通常来说,主子做出这样的动作,就表示着,他的心里对和他说话的人其实是很不耐烦。但却又没有办法立刻走人,所以才会频频的有这样的动作,以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贾蓉笑了笑开口说:“倒是不枉费你跟在我身边这么长的时间。像是夺嫡这种事情,不过就是他们皇家内部的矛盾罢了。偏生的,非要把一些无辜的人也硬拉进去。仗着自己的身份,也不管旁人愿不愿意。真是只要略一想,就让人觉得厌烦的很呢。”偏生有的时候,你还不能拒绝。这才更让人烦躁。 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虽然是轻柔了许多,但无端的就让无涯打了一个冷颤,“可是主子这个好像和……”您再找五皇子没有什么关系吧。 “无涯,我问你。若是你被狗咬上一口,你会为了报复,而去咬那条狗一口吗?”贾蓉如是的问道。 无涯在秒懂了贾蓉话里的意思后,神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这样把皇子比作是狗的话,怕也就是只有他主子才敢这么直接的说出口。 贾蓉伸出一根手指,继续说道:“看着这个狗感到厌烦,自己却又不能下手杀了他,那就只能再寻上一条,而后加以培养,让他们自相残杀。这样既能够报的大仇,又可以看看好戏,何乐而不为。” 无涯看着一脸‘我等着看好戏’的自家主子,顿时无语了。 不管是四皇子还是五皇子,都不是好相与的,您老这样脚踏两只船,就不怕一个不小心,就翻船了吗? 且说又是一年春。 贾蓉胳膊上的伤口子,早已经好了。 这一日是农历二月初九,也就是会试开科取进士的日子,还未及寅时,贡院门口便已经人满为患起来。 贾蓉自己对这一日没有多大的感觉,倒是吴婆子和知文知秋等人却是紧张不已,早几日的时间便已经开始准备起来。尤氏那里,也自己亲手做了一套取暖的袍子与自己送过来。就是贾珍这等不上心的,也是难得的从暖床里爬出来好生的嘱咐了贾蓉几句。 虽然他说的话都只是废话,不过也算是他的心意。 今日的天气有些不甚好,下了马车,便是一阵冷风过,所以贾蓉所幸的坐在马车上等贡院开口。就着车窗往外头看了看,四周点着的巨大的灯笼,照的在场的人都影影绰绰有些不真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便听得贡院门口忽而鸣炮三声,而后便有贡院的差役们在门口排成两列,大开中门,放举子们正式的入场。 会试一般三年举行一次。贡院内考试期间,为了防止考生作弊,在进入考场的时候,要脱衣脱帽,由差役们搜遍全身,考场内戒备也极为森严。四周建有高达一丈五尺多高的“棘墙”,而且还有差役们,时不时的巡查。 加上这一次的主考官乃是出了名铁面无私的闫铁生监考,上一次会试的时候又出了泄露考题等一系列的事情。 是以,这一次的会试,尤为的严苛。 贾蓉甚至看到,其中有一个举人只因手中拿着的折扇上,写有鱼跃龙门这几个字,因而被取缔考试的资格。 跟着贾蓉一起来的知秋和无涯等,立刻又慌忙的把贾蓉所戴的一应的东西都又检查了一遍,没见到半个字,这才松了一口气。贾蓉见他们紧张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真是奇怪,要过去考试的是他,又不是他们,穷紧张什么。 “行了,今儿天冷,这考试也不是一时半刻就结束的。你们也不用在这里空等,先且回去吧。”说着就拎起自己的东西,往贡院的方向而去。 虽然人数众多,不过那些差役却也都已经习惯,进度也很快,排了队。没多久的时间便到了贾蓉。报了自己的名字,递交了身份证明等,又被差役简单的搜了身,这才被放入贡院。 这个过程也是非常有说法的——俗称“开龙门”,所谓龙门就是“燕喜堂”大门两边的盘龙石柱。 进到贡院里,由差役领着,到了一处,又一次接受了差役们详细无比的盘查,仔细到贾蓉身上的衣服,也只留內衫。 过了这个检查,这才算是有了考试的资格。有差役领着贾蓉,到了‘号朋’里。所谓的‘号朋’就是一个狭小的格子房,这往后的九日,不管是吃喝拉撒睡都要在这个狭小的‘号朋’里进行。 这绝壁不是单单的考学识的考试,还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过硬的身体条件。君不见,每一次会试,总是会有考到一半,便被差役们抬出去。 没多久的时间,所有的举子进入‘号朋’,差役们一一的清点检查完毕,考试便正式的开始。 首场照例是四书五经这等基础的学识,这对贾蓉来说,很是简单,看了试题,仔细的在脑海里想好思路,做了充分的准备后,贾蓉便开始动笔。 时不时的有差役或是穿着官府的考官,从旁经过。 做为这一次的主考官,闫铁生可谓是尽心尽责的。一一的从那些举人的身旁看过,看到有那不错的还会驻足观察上一会儿。 到了贾蓉这里,倒也是停了停脚步。上下仔细的打量了贾蓉,十五六岁,面容生的极好,虽然看不清楚卷子上的内容,但见他下笔利落,面容沉静有度,不见一丝慌乱之色。心下便也有了几分了然。想着自己偶然一次微服到一些才子聚集的酒楼里,听到贾蓉的一番见解。倒是个可造之材,如此的一想,便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而跟着闫铁生一起巡视的两个官员,见到闫铁生如此的表情,相互对看了一眼,彼此心里也有了数。 九天的时间,若是平日里来说,是不算长的,不过在这狭窄的‘号朋’里却有了几分煎熬,就是贾蓉也有些不例外,倒不是说他的精神或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该因吃喝拉撒都在这里,这九天下来,不免有些味道,不过所幸的是天气如今还算是暖和,贾蓉自己又带了香饼过来,味道还在贾蓉的接受范围之内。 最后一天的考试结束,贾蓉从贡院里走出来,真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有几分嫌弃的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穿了好几的衣服。因为管理严格,考生只允许多带一套衣服。 终于结束了。若是多在里面多呆一天,他怕自己就是受不了的直接的从里面出来。 才一出来,便见宁国府的马车已经在外等着,观砚洗墨两个小厮也在张望,见了贾蓉急急的赶过来。 和观砚洗墨一起到了府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足足的泡了大半个时辰,又难得的穿了一件熏了杏花香气的衣服,吃了些东西。一切都收拾的妥妥当当,贾蓉这才起身往品墨轩而去。 “蓉儿,你觉得如何?可有把握?”贾珍看着玉树临风的贾蓉,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是他的儿子。 贾蓉笑了笑回答说:“我觉得尚可,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也有五六分,现下只等发榜。” 贾珍听话向来只听自己喜欢的那一部分,听到贾蓉这么说,便下意识的过滤掉后面的那一部分,只满面的笑道:“有把握就好。我贾珍的儿子,乃是人中龙凤,中进士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行了,我这里也没有其他事情,你劳累了九日,回去好生的休息。等放了榜,为父到时候再帮你好生的庆祝。” 贾蓉:…… 第70章 所谓的恶毒心思 正值阳春四月,杏花绽放,不少的闺阁小姐也都纷纷的聚集在一起,到城外的赏花赏景,而这个时候也正巧是会试放榜的时节,故而又称“杏榜”。 贾蓉前世是修真之人,对名利的看重并不如现下人的看重,他之所以会参加科考也不过是顺大流,现下这个世道,人情如此罢了。所以对于放榜一事,他看得很开,中了就中了,是喜事。即便是不中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横竖他这一具身体还不大,才十六岁,三年后再战,也才十九岁,并不用着急。 不过他虽然是不着急,但宁国府里,上从贾珍,下到一些看门的小厮,却都带着一股子的紧张,以至于整个府里的气氛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就是荣国府那边,也都知道贾蓉参加了这一次的科举考试,对此关注非常的。要知道,当初贾珠也是十六岁就参加会试,但出来之后便因为心神耗尽而病倒,最后一病不起,早早的就去了。 不过让王夫人有些气闷的是,不管贾蓉会试的结果是如何的,最起码他的身体上却是没有任何的事故,洗了个澡,便就恢复过来。 若是贾蓉能如贾珠一样,因此而耗尽心血,一病不起,也早早的过去,让宁国府就此绝了后,这对王夫人来说,才是真正让她感到高兴的事情呢! “银钏,你们且派人盯着东府的动静?看看贾蓉的会试结果可是中了没?”王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拧着眉头,如是的开口吩咐说道。 近两年来,银钏已经逐渐的取代了金钏,成为王夫人身前的第一等人,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眼眸里的一丝不屑,当下福了福身,应答了一声。到外头吩咐了一个小丫头过去传话后,佯装有些不解的问道:“太太,您这也太看得起东府蓉大爷了?又不是咱们宝二爷参加科考?何必这般上心?” 王夫人瞥了一眼银钏,想着到底是丫鬟,就算是素日里聪明伶俐,但到了大事之上,到底还是眼界窄了。不过她却并没有回答银钏的话,只说道:“宝玉那里如何了?老爷可有为难他?”东府的蓉哥儿越出色,便越衬得她的宝玉不堪,去岁蓉哥儿中了举人,老爷就把宝玉说落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骂的狗血喷头。现如今蓉哥儿要是再中了进士,老爷还不要把宝玉生吞活剥了。所以老天爷,你一定要长长眼,像是蓉哥儿这样手上血债一片,不知造了多少杀孽,心狠手辣之人,千万不能让他得中进士。 银钏跟在王夫人身边这么些年,早已经把她的习性给摸清楚,听到她如此说,便知道自己先前所想的应该错不了,暗暗的嗤笑一番,她家太太,还真是半分见不得别人好,自己凄惨,也不能让别人快活。不过虽然心中鄙视,但面上却没有任何异样,反倒是福了福身,恭敬的回答说:“回太太的话,老爷这些时日因为琐事繁忙加上西厢房的孙姨娘一直缠着,不得空闲的时间。宝二爷前两日,因灵感突发想着要办一个诗社,这几日一直和姑娘们忙碌着呢。” 王夫人听到银钏这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宝玉这孩子也是的。好好的四书五经不去念,偏弄这些东西,也怪不得老爷见了就心生不喜。如果他有珠儿的一半省心,我这里也不用整天的为他担心了。” “太太说的哪里话,宝二爷还小,再等上两年的时间,宝二爷长大了,懂事了,便好了。况且论到聪明伶俐,别说两府里,就是满京城里也没人能比得过宝二爷。太太就是且放宽了新,来日等着宝二爷为您争口气,只等着做老封君就是。”银钏抿嘴一笑,如是的说道。 王夫人听到银钏这话,侧头看向银钏,嗔道:“惯你是个嘴甜的。只会拿这些好话来哄我。”不过她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看她已经缓和下来的表情神色便已经知道她心中对于银钏的这一番话,还是十分受用的。 今日乃是放榜的日子。 贾蓉虽然不是个会紧张的,但架不住其他人看重。贾珍在卯正二刻的时候便打发自己身边的万儿和寿儿过去放榜的贡院门前去等着。要知道,这放榜的时辰可是在巳时正,现下可还是有三四个时辰呢! 也不知道这么早过去有什么用? “大爷,您就不担心吗?”知秋看着躺在摇椅之上,手中捧着一本医书看得如痴如醉的贾蓉,面色微微的囧了囧,顿了顿,如是的开口问道。 贾蓉的目光都没有从书上移开,回答说:“有什么可担心。”不过就是一次考试罢了,失败了,了不得三年后再来就是,他看不出哪里需要担心? 看着如此淡定的贾蓉,知秋也有些无语,片刻才开口说道:“老爷那里可也花大价钱请了金玉满楼的大厨到府里来,只等着放榜,便要宴请族人庆贺呢。”这万一大爷落了榜,老爷那里又要丢脸面了。 贾蓉却再没有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的时间,贾蓉抱着医书,已经有些发困,让知文拿了狐皮的毯子,盖在身上,没一会儿的时间,就睡了过去。 知文和知秋看着这一情况,相互对看了一眼,而后统一的叹了一口气。全府最淡定的怕就是大爷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贾珍身边的万儿急急的跑了过来,口中还大喊着:“大喜,大喜,大爷大喜啊!” 贾蓉在睡觉的时候,是最不能招惹的,几乎是下意识的,闭着眼睛,拿起自己身旁刚才看的那本医书,便朝着声音所来的方向砸了过去。 ‘咚’的一声,万儿本来就跑的有些急,被贾蓉这一下砸的,顿时就跌倒在地,不过此时他可顾不上疼痛,立刻就大喊道:“大爷,大喜,真真的大喜。”一跃而起,又朝着贾蓉跑了过去。 要是放在平时,万儿在贾蓉睡着的时候,这般大喊大叫,少不得要被训斥一番,再打上两板子,不过今日例外。知文和知秋立刻疾声问道:“万儿,如何?” “大…大爷,大爷中了,会试一等的第十二名。”万儿好喘了一口气,这才把话说完。 知文和知秋听到万儿这话,当下便欢喜起来,知文把早早就准好的打赏所用的荷包塞到万儿的手中。 会试中,贾蓉一举得中,第十二名,名次还如此的靠前,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只要在殿试的时候贾蓉只要正常的发挥,那么他身上的进士及第就跑不掉了。 贾蓉高中的消息,很快的就传扬开来。 一时之间,全族大喜,族人纷纷上门恭贺。要知道,贾蓉可是族里除了贾敬之外,第二个高中之人。不说贾氏一族的族人,和贾家一应交好的世家等也纷纷的派人送了贺礼来。 对此,贾蓉自己很是不耐烦应对这样的事情,不过贾珍却是相当的欢喜,因为前来的,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都不免要对他奉承一番,赞他教子有方,贾珍被人这般的恭维,自然是笑开了话,足足的在府里宴请了一日,还使人在府外派米派面以作庆贺。 贾蓉看着被几个小厮搀扶却依旧不老实的贾珍,叹了一口气,说:“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不见老爷已经醉了。还不快些扶回玉笙院,让太太好生的照料。” 几个小厮见贾蓉发了话,当下也不敢耽搁,手下立刻用了力。 “蓉儿,你真不愧是我的儿子,今日真是太给我争脸了。让那起小人再背着老子,再念叨一些不中听的话。老子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又如何?老子是没什么本事那又怎么样?老子就只有一个儿子又能如何?但老子就是只生一个比得上你们一群强。老子的儿子是顶顶有出息,才十六岁,就已经是进士。日后封王拜相,不在话下,你们的儿子成吗?你们……”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贾珍在见了贾蓉后,更是上头,一把挣脱搀扶他的小厮,走到贾蓉面前,猛地打了一个哈欠,如是的开口说道。先开始的时候还是对着贾蓉说的,但过了一会儿,就指着老天爷一顿的好骂,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倒是贾蓉,听着贾珍这一番话,稍稍的沉默了一会儿,才让身后的知秋,在贾珍的昏穴上扎了一针。 会试结束后,并不是全部。现在的贾蓉还只是贡生,并不能被称为进士,只有过了殿试这一关,才能算是真正的进士及第。 这一次的会试,一共取士三百零八名。人数如此的众多,皇上自然不会都要一一的验看。是以,在殿试之前,还有一轮复试。在这一次的复试之中,少不得又要淘汰掉一批人,通过复试的才有参加殿试的资格。若是在殿试上表现良好,这才算是真正的进士,也是走完了科举这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对自己十年寒窗苦,有了个圆满的交待。 复试对贾蓉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一众紧张到冒汗的贡生之中,贾蓉淡定到不行的表现是有点惹眼的。就是主考官那里,对贾蓉也多了两分的关注。结束了复试,贾蓉没有任何意外的得到了参加殿试的资格。 很快的,便到了殿试这一日。 在主考官,堂官和读卷官以及护卫们的带领之下,按照各自的名次排好,鱼贯进入太极殿。也就是皇帝上朝接见百官大臣们的宫殿。 此时天还未亮,等散了朝,殿试便会正式的开始。 在这段时间里,就有一个领事太监过来,开始向他们说,等一会儿见了皇帝后所需要的一些规矩礼仪。最后在听到九下金钟声,便预示着殿试正式开始。 “杂家刚说过的规矩礼仪,望各位牢记,等一会儿若是触怒了龙颜,可是要掉脑袋的。”领事太监最后又叮嘱了一句。 众人忙齐齐的应答了一声。 所谓的殿试,和先前的考试倒也没有多大的差别。由皇商亲自出上一个试题,而后由贡生们答题。而后又在场的大臣亲自评阅,选出最为出色的十名。而这十名贡生,才能得到皇帝最后的亲自考核,最终决定前三甲和二甲的前三名。 经过了一个时辰,殿试首轮便结束。又半个时辰,众大臣也已经评阅出来这前十名,贾蓉也在其中。 其他的贡生都已经退了出去。只留这前十名的贡生在。 在这十名贡生之中,贾蓉是年岁最小的一个,也是生的最好的一个,同样也是表情神色最淡定的一个。也正是因此,不少大臣的目光不禁都多看了两眼贾蓉。 虽然贾蓉的卷子不是最好的一个,但无疑的他却是留下来的十人中最惹眼的一个。 隆启帝自然也是最先注意到贾蓉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开口问:“你是宁国公贾代化的重孙?”这般芝兰玉树的少年,还不像是贾代化那个三大五粗的子孙呢! 贾蓉不亢不卑的回答说:“回陛下,正是草民。”到了贾蓉这一代里,宁国公府的爵位已经没了,所以他和一般人的平民百姓也没什么两样,所以也只能用草民做称呼。 隆启帝笑了笑开口说:“我记得你的祖父贾敬就是个极为不错的。现如今你这个做孙子,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刚有特意的看了贾蓉的试卷,上面所写条理清晰,一言一句都恰好,文章老练,简直不像他这个年纪能够做的出来的。不过想着贾敬在他年幼的时候便已经出家做了道士,其父贾珍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的年纪虽然不大,但经历颇多,能够做下此等文章倒也不出奇了。 “陛下真是谬赞了。”贾蓉垂下眼如是的说道。 虽然对贾蓉颇为的欣赏,但隆启帝却也没有忽略其他人,又一一的开口折问了其他九人。能够留下来的贡生自然也都是有几分才华才腹内的,隆启帝在考察的时候,频频的露出满意的微笑。特别是上一次因守孝,而无奈放弃上一次科举的梁昂,这一次可以说大出风头,引得隆启帝数次称赞。 最终江南学子周宏,胡子睿以及梁昂三人,被隆启帝当场的点为一等前三甲。周宏为状元,赐进士及第,并令其择日入翰林院任修撰。至于胡子睿和梁昂则是一样的,赐进士及第,择日入翰林院任编修。 说这话的时候,隆启帝下意识的用余光去看了一下贾蓉,只见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唯有这个贾蓉,面容沉静,表情神色没有一丝的变化。心中便对贾蓉暗暗的赞叹两分,倒是个荣辱不惊的。 随后,便又点了贾蓉为二甲头名的传胪,赐进士出身,也是择日入翰林院任庶吉士。 至于剩下的名次排列,便还是由这一次的主考官闫铁生负责总揽。 第71章 所谓的一波三折 贾蓉在殿试上,被隆启帝亲自点为二甲头名传胪的消息,很快的便有那传讯的报官,敲锣打鼓的往那宁国府里报喜。 见传讯的报官过来,贾珍先是愣了好久,在小厮万儿的提醒之下,这才有些慌忙的打赏了过来报喜讯儿的传官,每个人过来都有一个荷包,里面是二十两银子的银票,领头的那个略厚重一些,足有五十两。送走了报官后,贾珍当下便在府门前哈哈大笑起来,而后高声的吩咐万儿和寿儿,再去请福满楼的大厨过来,他要大摆三天的流水宴,以示庆贺。 而贾氏一族的人,在听到消息后,阖族之人无不震惊,不过震惊过后,便都是欢喜之色。这东府的蓉大爷果然是个不凡的,才十六岁,便已经中了进士,还是被皇上亲自点下。 立刻就备了礼物,纷纷的再一次登门恭贺。 这一次来的人比上一次更多,带的礼物也更加的厚重。 不说贾氏一族的族人,得了消息的各大世家贵族,不管是交好的,还是不熟的,也都派了人过来。最让贾珍感到震惊和惊喜的便是,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也都纷纷的使人送了贺礼过来。 已经有数年都没有开过正门的宁国府,也因为这件事情,而大开正门,迎接各方的来客。一时之间,宁国府里可谓是热闹到不行。 顾家 一个身着嫩粉色,年约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进了顾家大姑娘所住的院子,口中还嚷嚷着:“大喜,姑娘大喜啊!” 她才到了房门口,便见一个穿粉绿衣衫的,十五六岁,生的清秀,周身都沉稳的丫鬟挑了帘子出来,正是伺候在顾大姑娘身边的两个大丫头之一,名唤盈雪的,但见她目光微沉,柳叶眉一皱,口中训斥说道:“这般大喧大闹的做什么?你的规矩呢?”看着小丫鬟的头上的钗环都已经有些凌乱,正又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小丫鬟一把打断。 “盈雪姐姐,真真的是大喜呢。刚宁国府有人过来传报,说咱们未来的姑爷,中了二甲头名的传胪呢!”若是以往的时候,被盈雪这么一训斥,小丫头哭了也说不准的,不过现下情况不一样,小丫鬟便也不怕了,大着胆子一把打断盈雪的话,急急的开口说道。 盈雪一听到这话,就如同小丫鬟所想的,自然是没有那个时间说一些训斥的话了,一贯沉稳的神色上,立刻就欢喜起来,连声追问说道:“这话可是当真?” 小丫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的点头:“自然是真的。这等大喜的事情,小婢岂敢胡说?小婢听说,来人乃是宁国府的大管家,现下正在老爷和太太跟前回话呢。” 盈雪听到小丫鬟这话,这才真正的欢喜起来,口中喃喃自语的,便要转身往屋子里进,不过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把自己手腕间前几日里姑娘才赏下的绞丝虾须镯撸下来,塞到小丫鬟的手里,口中说道:“这个赏你了。”说着就匆匆的转身进到了房间里。 小丫鬟欢喜的掂了掂盈雪方才塞到她手里的虾须镯,至少也有二两。她不过是一个跑腿的三等小丫鬟,素日的月钱,也不过五百钱罢了。这个镯子可是抵得上她半年的月钱了。拿着虾须镯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盈雪,刚刚我听到,说是咱们姑爷中了进士可是真的?”和盈雪同为顾大姑娘身边一等丫鬟的雨薇一见盈雪进来,立刻一把拉住她的手,急急的开口问道。 盈雪当下便点头笑道:“可是呢。姑爷还是二甲头名的传胪。” 雨薇听到盈雪这话后,立刻也欢喜起来,双手合拜,口中还喃喃自语的说着真是菩萨佛祖保佑什么的话?听得在旁的盈雪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姑爷能够如此的出息,那是自身的本事。和菩萨佛祖有什么关系? 不过盈雪很快的就不去理会有些神神叨叨的雨薇,而是转身的进到内室里,于顾大姑娘报喜去了。 顾大姑娘此时正在绣着什么东西,刚才盈雪和雨薇说话的时候,她也隐约的听了一耳朵,见盈雪进来,便也放下手中的绣活,抬头看着盈雪,脸颊有些微红的说:“可是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盈雪当下笑了笑,对着顾大姑娘盈盈的福了福身,说道:“奴婢在这里恭喜姑娘,姑娘真是大喜呢。刚才太太院子的小丫头过来传话,说是姑爷中了二甲头名的传胪。”说着又是一福身,口中一串道贺的话已经出口。 顾大姑娘听了自然也是欢喜不已的,抿嘴笑了笑,想着那一日,她在母亲的帮助下,在屏风的后面,偷偷的看了一眼贾蓉。身姿挺拔,芝兰玉树,那样貌竟是让自己挪不开眼睛。过后,不拘是父亲还是母亲,都纷纷的和自己说,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个极为出色的,性子虽说有些淡,不过却极好,身边长至如今,也没有通房丫头,是个洁身自好。 还说自己日后必定会是个享福的命道! 而自他们定亲之后,他便会时不时的让人给自己送过来一些东西,虽然不见得多名贵,但却都精巧有趣。他这样的举动,也让自己对未来生出一片向往之色。 如是的一想,顾大姑娘从自己的绣篓里拿出一个过雨天青色的荷包,上面绣着几许翠竹,递给盈雪,开口说道:“盈雪,你悄悄的让人把这个给…给他送过去,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这个荷包,她早几日就已经绣好了,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是忙着科举,已经许久没有使人送东西过来。她的心里虽然有点小小的失落,不过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他确实分不开心。而且如此,更显得,他送自己的那些东西,乃是自己亲手所挑选,并不是假手于人。 盈雪看着那荷包,当下便也明白,笑嘻嘻的应答下来,甚至还开口调侃了顾大姑娘两句。 直把顾大姑娘说的面色通红不已! 贾蓉中了二甲头名传胪,并被隆启帝亲自的点选,入翰林院为庶吉士。现下宁国府里的奴才,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忙乱成一团。该因是过来道贺的人太多,其中不乏身份贵重之人,这让他们不得不让他们打起精神应对。 不过虽然是劳累,不过却也是心甘情愿的。 主子能耐了,他们这些下人日后才会过的更好。况且这几年来,他们冷眼也观察出来。这大爷的脾气虽然不大好,但若是老老实实的办差,大爷也不会说无缘无故的就给上你一顿鞭子。现在想想,大爷之前收拾的那些人,可都是犯了大错。 一直到入了夜,喧闹了一日的宁国府,才慢慢的静了下来。 尤氏看着烂醉如泥的贾珍,一面指挥着小厮好生的扶着贾珍一面又抽空回头对贾蓉叮嘱说:“蓉哥儿,我这里先扶你父亲回去了。你劳累了一日,明日还要会客会友还要到岳家一趟,也早点休息。” “谢母亲关心,父亲这里还要劳烦母亲辛苦,我这里就先行告退了。”贾蓉拱了拱手,如是的开口说道。 尤氏含笑的点点头:“行了,快些去休息吧。” 贾蓉也不再多做停留,转身便带着观砚洗墨离开。 等贾蓉走了后,尤氏看着贾珍,眉宇间闪过一丝的嫌弃,又吩咐说:“还不快些把老爷扶回院子去,让人熬了醒酒汤过来,” 立刻有小厮和丫鬟应答下来,自是忙碌不提。 尤氏也慢慢的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后,才侧头对银蝶说:“银蝶,你先前说的一点都不错。蓉哥儿这孩子虽然脾气不好,但对人还不错,最起码对我这个继母,不曾有过半分的失礼。我这里已经没了生子的希望,这后半生,多半要靠着蓉哥儿了。看来这日后便要和继母那里保持距离了。”想到上一次自己回去的时候,继母所说的提议,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银蝶开口说:“太太,您能够想通透,奴婢这里也安心了。大爷虽然脾气是暴戾一些,但不正也因为如此,才能压得住老爷的吗?况且太太您初嫁过来的时候,咱们这府里,是个什么情况?您也不是不知道的,都是看碟下菜的主儿,一个个性子拿捏的竟是比主子还大。就是到厨房里额外的要一碗粥,还要另给银子。若不是大爷的性子强,大刀阔斧的把府里收拾一番,现下还不知道府里会乱成什么样子呢?”太太怕也不会有如今这样舒心的日过。 想着上一次跟着太太回尤家时候,老太太提出来的那些话,银蝶就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语气顿了一下,又开口说:“老太太的那个提议,太不靠谱了。若您真是依了她的意思,万一到时候东窗事发,她倒是撇的干干净净,不沾惹一丝,倒是又要累的太太您受苦受罪。旁的不说,上一次老爷和您一起回去……这二姑娘惹怒了老爷,他们无视,却让您背了黑锅。给了您好大一个没脸,让您足足在院子里闷了三个月,不能见人。” 经银蝶这么一说,尤氏顿时便又想起来,去岁时候,老爷陪她回娘家,这本该是得脸的事情,虽然知道老爷别有用心但回去的路上,那些人艳羡的目光却大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所以对于二妹和老爷事情她也打算睁一眼闭一只眼的。但没想到,二妹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老爷,让老爷当场的甩袖而去。不说禁了自己的足,更是当着下人的面,把自己一阵破口大骂,险些说出休妻的话来。让自己这个太太的里子面子丢的一点不剩。 这过后,更是足足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进自己的玉笙院半步,即便是现下,来了她的院子,也只是盖被子纯睡觉。 “银蝶,日后老太太再使人送信过来。就不要递到我跟前了。”如此的一想,尤氏的脸面顿时比这天色还要黑,带了几分火气的说道。 银蝶一听到尤氏这么说,立刻清脆脆的应答了一声。 成了传胪的第二天里,头七八日的时间,贾蓉都是忙碌的很。一直都忙着访友走客。 当然了,他未来岳父顾家那里,他也没有忘记走上一趟。顺带的提上一句贾蓉和顾大姑娘的婚期经过两家友好的商定,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五月二十日这一天。 现下宁国府里,已经开始为了贾蓉的婚事,开始忙碌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京城里的贵妇们,这才知道她们心目中的满意的女婿人选,贾蓉居然闷不响的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和人定下了婚约。更让她们大跌眼镜的是,订婚的对象,不是哪家世家女,也不是哪家高门贵女,而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四品官之女,而且还早几年的时间就已经致仕了。 说穿了说白了,就是一平民百姓的女儿。 哦,这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情。这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其中不少妇人在知道贾蓉即将要成亲的消息,也没有完全的放弃,有想要把自家庶出的女儿塞给贾蓉做二房小妾,甚至还有人直接的上门,拿话明里暗里劝说贾珍,要他退了这一门婚事,娶个高门贵女回来。更有六皇子妃托了西府那边,说东平郡王那边有意要把自己的嫡亲幼妹安华郡主许给贾蓉。 听到这话,贾珍当下便心动不已。 其实贾珍对贾蓉的婚事,原本是不关注的,甚至是在贾蓉中了二甲头名的传胪后,他一心忙着显摆先开始的时候倒也没有多注意?只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不断的有人在他耳边明里暗里的说起,贾珍这才觉得,顾家大姑娘很是有些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西府贾琏那样的白身都能娶了个县主回来,他的儿子可是比贾琏强了去的,莫说娶个县主,就是千金公主回来也是使得? 如此的一想,贾珍便更为心动了。这六皇子妃口中的东平郡王,可不就是四王八公之中排在首位的四王之一,素来和六皇子交好,他的嫡亲妹子,那可是一位正经的郡主娘娘。 不过好在贾珍在听到这话后,没有彻底昏头,直接的答应下来。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像是这等大事特别还是涉及到府里的名声问题,贾珍自己被贾蓉以及贾蓉安排在他身边的万儿和寿儿,提醒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每每佩姨娘也会不着痕迹的劝说,读书人重视气节,老爷在外会友,可也要顾忌一下。一次两次自然是没什么用处,长期下来,潜移默化的,导致贾珍现在虽然心动,但也不敢就此直接拿捏做主。 他虽然是个纨绔,但也知道,儿子前脚出息,后脚就退了亲,这要是让有心的人传扬出去,于儿子的名声可就毁了。 他儿子现如今身份不同了。可是正经的进士老爷,日后前程远大,若是身上有了污点,耽搁了前途,可不是玩笑的。 因着这一番思索,贾珍倒也没有直接的点头应答下来,而是,选了个时候略微的给贾蓉提了一句,不过结果不用说也知道,在得了贾蓉一个冷眼,又听他分析了一些事故,便果断的闭嘴不说话。此后寻了个时候,直接的开口拒绝。 东平郡王府 布置清雅的女子闺房里,穿着翠色衣衫面容颇有秀色,梳着双环髻,十二三岁的丫鬟,语气活泼的说道:“郡主,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您约了郡王妃打牌,是不是该梳洗了……” 水晶镜面里,倒映出一个清晰的女子面容,柳眉弯弯,眼如新月,是个十足的美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颊上透出一片的嫣红,说道:“恩,替我更衣梳洗吧。” “郡主,奴婢偷偷的打听到,这几日郡王爷和郡王妃忙着相看各家的公子,其中最看好的便是宁国府的贾将军的嫡长子蓉大爷,听说才十六,便已经是今科二甲头名传胪,前途一片锦绣。这般的人,才勉强配得起……”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安华郡主急急的打断,语气严厉的说道:“你给我住嘴,这等事情岂可是你能议论的,是不是平日里我太宠你了,导致这样口无遮拦的话也敢说混说出口?” 丫鬟听到安华语气这般严厉,脸色也不好,当下便跪了下来:“请郡主赎罪,是奴婢失言了。” 安华郡主又训斥了两句,又罚了两个月的月钱,这才掀过此事。不过想着刚才丫鬟的话,脑海里不其然的想到那个姝丽绝色的少年,还是忍不住悄悄的红了自己的面颊。 第72章 所谓的自找死路 荣国府 贾母见王夫人一脸不渝的走过来,语气笃定的说:“看你的脸色这般的不好,想来珍儿那边是拒绝了?”她的话虽然是疑问的话,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可见早已经知道结果了。 王夫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的,有些不忿的开口说道:“可是呢。母亲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原以为东府的珍哥儿是个不错的,没想到现下去也是个不识好歹的。那东平郡王是何等人?那可是二品郡王,他的嫡亲妹子,可是正经的郡主娘娘。现下不嫌蓉哥儿,愿意把安华郡主下嫁到他家,他不欢天喜地的迎接着。居然还要外往推。” 想着她素日看不上眼的贾琏贾蓉,但却一个比一个的本事,先是贾琏闷不声响的娶了福王的女儿临安县主,导致她现如今在府里的威信大降,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的。本来和她贴心的大儿媳妇兼侄女,也因珠儿早逝,现如今和她离了心。哥哥那边得了嫂子的枕头风,也几次来信训斥她。现如今她这个二太太,也和大嫂没两样,只落了个空名头。她在不得已之下,才又不得不投靠了贾母。再有贾蓉又以十六岁之龄中了二甲头名的传胪,这本就已经够让她糟心了,没想到,东平郡王居然又瞧上他,居然要把妹子下嫁给他。 当初就是她的珠儿,比之贾蓉强了不知道多少,也没有这个福气。他贾蓉何德何能,居然能做的郡马。 也不怪乎王夫人现下要急红了眼睛。实在是,本朝有规定,这驸马不得上朝参政,所以公主的身份虽然尊贵,但不少世家贵族却不愿意家中出息的子弟尚公主,做驸马。是以,本朝的驸马大多数都是一些家族有些没落,或是一些不甚出息的子弟。 就是王夫人,那个时候以贾珠为荣,心中觉得她儿子非公主配不得,但也只是想想。若贾珠真是娶了个公主回来,第一个不愿意的,怕就是她了。 但这郡主就却不同了。 虽然身份尊贵,但这郡马却不拘出仕,只要是有本事,有岳家的帮衬,日后不怕没前程。早先贾珠娶妻的时候,王夫人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茬。但是和家里交好的东平郡王府,西宁郡王府,南安郡王府,北静郡王府,这四府之中竟是没有适龄的女儿,至于那些皇族贵胄,王夫人一个也不认识,只能作罢。退而求其,让贾珠娶了王子腾的嫡女。 贾母开口说道:“这是自然的。这安华郡主虽然身份尊贵,若是蓉哥儿身上没有婚约的话,珍哥儿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应下来。但这蓉哥儿身上和顾家大姑娘早就有了婚约。蓉哥儿的心机手段你也不是没有见识过。珍哥儿做不得蓉哥儿的主,有此结果,理所应当。” 王夫人听到贾母这话,倒是有些不解:“母亲既然早已知道不能成。为何当日六皇子妃过来,您要应答下来,若是不成?可就是得罪了东平郡王和六皇子两方,这要是他们怪罪下来?” “不过是答应六皇子妃,从中问上一句,又没应承什么?再者,六皇子妃之所以找到我们这里来,而不是直接的托人到宁国府里问。就是知道,这件婚事能成的可能性不大。为了不坏了安华郡主的闺誉,这才悄悄的到我们这里来问。成了,自然是感谢我们。不成,也不会怪罪。”语气顿了一下,贾母又接着说:“…况且,我这里本也没有打算要促成这一门婚事。” 真真的是笑话,若是让贾蓉娶了安华郡主的话,他的气焰岂不是更加嚣张了。那到时候,有东平郡王帮衬,虽然她很是不想要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蓉哥儿的才华确实不错。不上两年的时间,荣国府便会彻底的成为宁国府的附属品。 王夫人听到贾母这话,虽说心中是欢喜的,不过面上却做不解的问:“既然母亲一开始就没打算,那为什么……” 贾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王夫人,心中大骂愚蠢,居然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反应不过来,也难怪政儿宁愿过去孙氏那里,也不愿意多和她亲近,“六皇子妃和东平郡王那里都已经露了意,这两家,我们谁也得罪不起。自然是只有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东府那边,即便是日后要寻麻烦,也只会冲着东府去?和我们又有什么相关的?毕竟我们虽说是一族,但到底隔了房,关系已经远了。” 借刀杀人? 听了贾母这话,王夫人倒也反应过来,心中不禁的赞叹一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这样的心思,真真的是有些毒辣了。 东平郡王愿意把嫡亲的妹子嫁给贾蓉,他不领情,本就已经足够恼怒,中间贾母传话的时候,再添油加醋一些,到时候借由东平郡王和六皇子,把贾蓉打落到尘埃里,绝对不成问题。 如此的一想,王夫人顿时欢喜起来,目光敬佩的看着贾母道:“到底还是吃的盐米比我这等小辈要多。这个法子甚好。” 贾母侧头看向王夫人,开口说:“既然你已是明白,那么六皇子妃再过来的时候,你当知道,该如何回话了。” 王夫人笑着点点头:“母亲放心,我自是省的。不会让母亲失望。”她自然是有多严重就说多严重的。这个贾蓉简直就是专门克她的,因他中了进士,累的宝玉又挨了老爷的板子。 她奈何不了贾蓉,这一次,就借着东平郡王和六皇子的手,废了他。 贾母这才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就站在王夫人身后跟着伺候的银钏,和鸳鸯一样,都似木桩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若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掩盖在发丝下的耳朵却微微的动了动,这让人知道她们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五月里,因宁国府内,花园里一片芍药开的艳丽热烈。贾瑛见了,便难得起了兴致,亲自写了邀请的帖子,邀了西府相好的几个姐妹,迎春,探春以及在荣国府里的林黛玉,另有恰巧被贾母接来小住的娘家的侄孙女史湘云,再有知道了此事,非要跟着一起过来凑热闹的贾宝玉,过府赏花。 其实本来贾母和王夫人都不乐意贾宝玉到东府的。毕竟先前四月杏榜的时候,传来贾蓉中进士的消息,勾起了贾政对长子的思念之情,便叫了幼子过来,考校其学问,谁曾想,一问之下才知道,现如今贾宝玉居然连《史记》都还不曾读完。 心下便气的厉害,不由分说的,便祭出红板子来,狠狠的朝着贾宝玉的娇贵的臀部,打了二十板子。 都知道贾宝玉乃是贾母跟王夫人的命根子,下人打的时候,也不敢下狠手。不过贾宝玉自幼娇生惯养的,纵然不曾用力这二十板子下来,也几乎是要了贾宝玉的半条命。经过这将将一个月的调养,好容易好了。贾母和王夫人哪里舍得他到东府那个虎狼之窝里去。 不过贾宝玉见姐姐妹妹都要去,独留他一个人在家里。自然是不肯依从的,又哭又闹,这才磨得贾母和王夫人点头同意。只是到底心里不放心,身后跟了一群的丫头婆子,甚至还特意的让贾宝玉的奶娘李嬷嬷也跟着一起过去,好能护着贾宝玉一二。 贾迎春,贾探春等人于早饭后被丫鬟婆子簇拥着过来。几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多数自然是以茶水为主,不过为了不扫兴致,也命人拿了两坛子没度数的果子酒。 贾瑛和贾迎春她们虽然关系不错,但都是她过去西府,贾迎春她们却是第一次过来。是以,到了之后,贾瑛便带着她们略转了一圈。这个时候,府里已经开始准备贾蓉的婚事。从里到外都是清扫整洁一遍,不少的地方,也都摆着正盛放的花。诸如月季,琼花,锦带花,八仙花,金雀花等应有尽有。 看着一团的喜气。 贾宝玉在经过一处院子的时,不由眼睛一亮,伸手指了指,开口问:“那是什么地方?看着倒是好生的雅致,与其他的地方倒是别有不同?想来能住在这里的,可也是个雅人。” 顺着贾宝玉的目光看过去,大门上挂着大红灯笼,上面写着‘囍’字。从门口可见,正门五间上面筒瓦泥鳅脊,门栏窗槅俱是细雕时新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只见正门五间,下面白石台阶,凿成西番莲花样。左右一望,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砌成纹理,不落富丽俗套,自是喜欢。 往前探头一望,隐约可见白石崚嶒,纵横拱立,上面浓绿的苔藓斑驳,或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鹅卵石的小径。 众人见到此处,也都是眼睛一亮,更有快人快语的史湘云,说道:“真是如同二哥哥所说,好生雅致,待我领着你们过去,一探究竟。”说着竟是抬脚要过去。 贾瑛一见,忙慌喊道:“云姐姐,且留步。” 史湘云不解的回头,看向贾瑛,笑道:“瑛妹妹,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个院子是府里的禁地,去不得。” “那倒也不是。” 贾瑛这话才落了音,便见贾宝玉有些着急的说:“既然不是,那何苦在这里等着。不如一起进去看看,才是正经的道理。”说着拉起史湘云的胳膊,就要往里走去。 贾瑛一见此,立刻开口:“云姐姐,宝二哥哥去不得。”见两人停了脚步,立刻急急的解释说:“你们倒是有所不知道。这里名唤清晖园。乃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子蓉儿的居住之所。他这个人性子有些古怪,脾气也大。素喜清净,等闲人,是不能进去的。还望你们两个体谅体谅。” 这个史湘云是个直来直往的爽快性子,开朗,十分爱淘气。贾宝玉更是不用说了,被叔祖母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她真是有些怕她一时解释慢了,两人就那么横冲直撞的冲了进去,若是被蓉儿知道了。管你是谁,少不得又要生上一场气。 她今日邀了姐妹来赏花,可不是要生事的。 “啊!原来这里是大侄子的居所,难怪与旁的地方不同。”听到是贾蓉居住的地方,从王夫人和一些碎嘴的丫鬟婆子口中,听多了贾蓉暴戾事情,加上他自己因着贾蓉,不知道挨了贾政多少次的训斥,前段时间更是又挨了板子,这心里早已经对贾蓉有了阴影。所以听到贾瑛这话,贾宝玉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里都带了一些颤音。 史湘云对于贾蓉的事迹,也略微听了一耳朵,不过她听说的有限,倒也没有真的见过,所以对贾蓉倒也没有多少惧怕。心里还是有些不死心,“瑛妹妹,不过就是个院子罢了。”笑了笑,语气里带了调侃,“我还就不信蓉哥儿就那么小气,为了我进去看了看,他还能把我一鞭子抽出来不成。” 贾瑛听着史湘云这话,忍不住黑线,你别说,这个还真是有可能。 只是贾瑛这里略一犹豫,史湘云的眸子一转,便抬脚小跑往院子里而去。 “云姐姐,实在不可。” 只是史湘云这里还没有走进远门,便见,不知道从何处走出一个容色秀丽的丫鬟出来,伸手,一把拉住史湘云,因用的力道大了一些,让史湘云脚下一踉跄,险些跌倒。等稳住自己的身形后,脸上便带了些怒色,“你这丫鬟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拦我的路。” 知秋看着恶人先告状的史湘云,简直要气笑了,不过嘴上却说道:“奴婢知秋,乃是大爷跟前的丫鬟。不知道史姑娘进来可是有事情寻大爷?”瑛大姑娘今日是要宴请好姐妹一起过来赏花,这件事情她自然是知道,所以当下扫了一眼,便已经把事情的经过猜了个七八。 贾瑛一见知秋出来,心底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忙走过去,说道:“是知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云姐姐途经此处的时候,看着蓉哥儿的院子清雅,想要过去看看。” 和自己猜测的一丝都不差。 知秋开口说道:“大姑娘,您也不要怪奴婢得罪了您的贵客。只是这大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他的院子旁人进步的。更何况,史姑娘乃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就这么大刺刺的进外男的院子,怕是有些不妥。还请大姑娘海涵。”说着分别对着贾瑛和史湘云盈盈一拜。 史湘云被知秋这一番话给臊的不行,想要发火,偏生知秋又是一副礼到,为你的做派,让她只能把气闷在心里。 就是这个时候,贾宝玉也到了跟前,伸手拉着史湘云说:“云妹妹,你莫闹了。这位姐姐说的很是,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这么闯入别人的院子,实在有些不好。” 史湘云其实经过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不妥,只是却还是有些嘴硬,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探春也走了过来,拉着史湘云说:“行了云妹妹,知道你是个直爽的性子,只是二哥哥说的对,这般无缘无故的进了别人的院子却有些不妥。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倒不如还回会芳园那边,赏花饮酒,乐呵我们的才是。何苦在闷在这里。” 听贾探春这么一说,迎春和林黛玉也忙过来劝解,也有跟着她们得脸的丫鬟也都围了过来。 知秋此时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手指微微的动了动。 等一群人离开后,知秋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神色顿时古怪起来。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第73章 所谓布局已成 虽然说中间出了那么一点小碴子,但史湘云的性子还算是大气,先前的时候还带了两分不悦,不过很快的就忘到了脑后,和一众的姐妹说说笑笑闹闹起来。 回到了会芳园。 在她们离开转悠的时候,贾瑛的跟前的一等丫鬟入画,已经带着小丫鬟和婆子把一应的东西都给准备好。新鲜的瓜果点心,茶水糕点等物件都已经上了桌。 见到贾瑛她们回来,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贾瑛她们,福了福身,入画开口说道:“姑娘,饭菜那边厨房也已经备好。您看,是否就让丫鬟现在端了过来?” 贾瑛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口说道:“现下时间还有些早,饭菜过上一时半刻再端上去。”语气微微的顿了一下接着说:“恩,你遣个小丫鬟把我那韵牌匣子拿来。” 入画当下便应答了一声。 林黛玉素日和贾瑛的关系最是不错,见她吩咐丫鬟拿韵牌匣子,当下便明白了过来,笑道:“可是要作诗不成?” 贾瑛含笑的点点头。 听到要作诗,众人便都围了过来,史湘云微有些不乐意的说道:“要作诗吗?可是我于这一途最是不通透。这要作诗的话,可是难为我了。要说我,我们是过来赏花的,又何苦做什么诗词?” 贾探春当下便笑道:“这可是不成的。若是要作诗,在场的可是一个都不能够少的。”见史湘云的眉头皱了起来,好似真的有些不喜,又说道:“况且瑛妹妹这个主人家就不善诗词,她既提了出来,我们倒也不好不给面子。做的是好还是坏,不过图一乐罢了,又有什么要紧的。” 贾宝玉也点头说道:“三妹妹说的极是。不过是咱们兄妹之间,图一乐罢了。即便是做的不好,也不丢人。” 史湘云本就是随口那么说,此时见探春和贾宝玉接连的劝说,自然也就顺势的,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众人一起做了诗,评测出做的做好的前三名。其中当属林黛玉,贾宝玉以及探春做的最好。 此时,贾迎春抿嘴一笑说:“瑛妹妹,你这里还好意思说。蓉哥儿乃是一等一的人才,金科的二甲头名,你这个做姑姑的,文采学问倒是不如侄子。真是好生的不羞呢。” 做为大房的庶女,贾迎春先前姨娘早逝,生父嫡母都对她不理不睬,虽说是养在贾母的身侧,但奈何不过是个陪衬,她自己又是个懦弱和顺的性子,不争不抢,嘴巴也不及贾探春会说话,故而在荣国府里没多少地位。但凡是个有脸面的婆子,都敢给她脸色瞧。不过自从临安县主这个嫂子进了门之后,见了这样没主见的小姑子,对其很是有些怒其不争的。 请了贾母让她回大房,又拨了自己身边一个据说是宫里出来的嬷嬷要教导她,还把自己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拨过来供她使唤。 这两三年下来,其他的各方面先且不说,贾迎春的性子倒是改了一些,活泼外向了许多。 贾瑛对于贾迎春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挥手说道:“这有什么可羞。我虽说是长辈,但这先天上,读书的天分就不如蓉哥儿。这学问没他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虽然也是自幼学习琴棋书画,但是出了爱好画画之外,其余天分都一般的很,别说不如蓉哥儿,就是比她晚学习的蔷哥儿,她都比不过。 不过唯一让她有些许安慰的就是,蔷哥儿虽然读书有天分,但在武学一道,却差的可惜。学了这么些年,甚至无期还亲自的辅导过,但却连她一介小女子都打不过。 话说起来,蔷哥儿离家也有两年多了,再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蓉哥儿就要大婚了。他前段时间不是写了信,说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但现在却依旧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回来的路上。 见时间差不多了,贾瑛便使丫鬟端了饭菜过来。 贾蓉虽然不爱口腹之欲,但是对于自己的衣食住行,他自有一套自我的要求。 所以这一顿,宾客尽欢。 特别是林黛玉,见到桌子上,她跟前的几道的菜色,都是淮扬菜色,便也难得的一碗米饭尽都下肚。 “真是劳烦瑛妹妹你费心了。”饭毕,林黛玉寻了个空隙的时间,走到贾惜春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她到荣国府里也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但她对于荣国府里的生活依旧不大习惯,其他的都好说。但就荣国府里的饭菜,她很是不喜欢的,油水大,重口色,和她自小吃惯的淮扬菜色,相差甚远。只是虽然不习惯,但她在荣国府里乃是客居。虽说外祖母爱重,但到底不是自己家里,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她还是不好麻烦外祖母。 贾瑛看着林黛玉,笑道:“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蓉哥儿口味清淡,是以他最喜的便是淮扬菜色,说咸中微甜,最合他的味道,为此,还特意把府里的厨娘,送到扬州那边,跟着那边的师傅,学了一年半载。若是玉姐姐喜欢的话日后常常登门就是。” 林黛玉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里闪过几丝的哀愁之色。 贾瑛见林黛玉的眸子里闪过丝丝的哀愁,想着她的情况,虽说西府的叔祖母对她很好,但到底是寄人篱下,不比在自己家里自在,心下叹了一口气,当下轻轻一笑说道:“玉姐姐,我们一块到那边过去看看吧。让紫鹃和雪雁帮你剪一些盛放的芍药花,放在房间里,看着心境也畅快起来,你那个院子,就是缺少这些花花草草,以至于虽然清净,但却有些清净的过了头。都不像是女儿家的闺房。” 林黛玉是个聪慧的姑娘,贾瑛这一番话音才落下,她便已经猜测到了她话里的意思,感激的一笑,点了点头,便携同贾瑛一起过去。她因母亲早去,不得已舍了父亲,千里迢迢的到了外祖母家里,在这里,一路小心谨慎,多有不便之处。唯有一样是好的,就是认识了一群姐姐妹妹,都是极好相处。特别是东府里的瑛妹妹,虽说关系比不得迎春姐姐,探春妹妹关系来的亲近,但却最是意气相投。 如此倒也不负自己来此走上这一遭。 主子们都已经吃了午膳,而丫鬟们也都轮流着一起到旁边的小小凉亭里吃饭,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了藕荷色衣衫,一条撒花裙裾,约三十出头的妇人,面容生的有几分的姿色,只是下巴微尖,看着便有了几分尖酸刻薄之相,你道这是谁?正是随着贾迎春一起而来的柱儿妈,也就是贾迎春的乳娘。 说起贾迎春的乳娘,柱儿妈,最是个老虔婆,她的性子贪财又贪婪,还爱赌钱吃酒。 这柱儿妈虽然是贾迎春的乳娘,但因先前时候因贾迎春地位不高,也导致柱儿妈在府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不过随着贾琏娶了临安县主,地位大涨,这临安县主对贾迎春这个庶出的小姑子颇有几分好感。 不但派了宫里出来的嬷嬷还把一个厉害的丫鬟给贾迎春使唤。她这样的举动立刻便让贾迎春的地位不同起来。 连带着柱儿妈这个乳娘的地位,也高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此的缘故,柱儿妈的性子便越发的厉害起来,胆子更是大了起来。平日里小偷小摸的毛病更加严重,甚至好几日偷拿了迎春的首饰当钱,用来赌博。 一次,被临安县主所派来的丫鬟,名唤绣橘的。逮了个正着,狠狠的挨了三十大板,险些要了她的老命,若不是看在她是迎春乳娘的面子情上面,又有迎春为其求情。她说不出直接就被临安县主赶出荣国府里了。 但见这个柱儿妈的眼睛四下转了转,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一个侧身便从会芳园里小跑了出来。 目的明确,往右小跑而去。 很快的便到了一个院子门前,她四下又看了一番,见并没有任何的人,便一溜了跑了进去。 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四下看了看周遭的摆设,倒像是女子的闺阁,只是房间里的一应的摆设却不算好,虽然该有的都有,不过品相却很是一般。柱儿妈很快便分析出来,这恐怕是哪个大丫鬟屋子。 没有任何犹豫的,柱儿妈直直的往梳妆台方向而去。 只见,黄桐木的梳妆台上面,放着两个雕有月季花图案的首饰匣子,另外还有两把精巧的桃木梳子以及等胭脂水粉等物品,规规矩矩的放在一侧。 没有任何犹豫柱儿妈便一一的打开那两个首饰匣子。 才一打开,便直了自己的一双眼睛。 两个匣子里,都满满的摆放着金银首饰,在这之中最为显眼的就是一支翠绿透亮的玉镯。看那品相和水头,没个一二十两银子怕是拿不下来。 柱儿妈一见到这些东西,啐了一口,骂了两句,果然是个贱蹄子。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居然有这么些的珠钗首饰。其他的不说,这两匣子的东西的价值加叠起来怕是要有七八十两银子之数。 她一个大丫鬟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便是偶有主子打赏,她也不能赞下这么些家当下来。 嘴上一面骂骂咧咧,柱儿妈一面手快的挑出之中最为值钱塞入自己的袖子里,最后把那个翠绿镯子也戴在自己的手腕上。还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嘀咕说道:“这个镯子还是戴在我的手腕上比较好看。” 柱儿妈一番的扫荡,还在枕套里面,翻出了一个绣有红枫叶样式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张十两银子的银票。 想都没有想的,就把这两张银票连同那个荷包,一起放到自己的怀里。 柱儿妈做好这一切后,想着时间也不早了。便又把她翻动过的恢复原状,而后蹑手蹑脚的走出来,把房门重新的掩上。而后脚步匆忙的小跑出去。 只是她的运气似乎用光了一样,还未曾走到院门口,便见一个身着绫罗绸缎容貌妍丽,二十多岁的妇人扶着一个橘色衣衫,容色清秀的丫鬟的手,款款而来。在她们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垂耳贴耳的小丫鬟。正是佩姨娘和月儿。 柱儿妈暗道一声不好,便扭头想要找躲避的地方。 只是她此时已经身在院子里,四下虽然不愿空旷,但还真是没有她可以隐身躲避之处。更为有些糟的是,她已经被人看到。柱儿妈此时心咚咚的跳动的很是厉害,算她没有笨到底,知道自己躲不过,当下就不走了,垂下自己的眼眸,对着佩姨娘福了福身。 想着借此蒙混过去。 若是旁人的话,许真的能够蒙混过去,但佩姨娘最是聪明不过的一个人。 在途径柱儿妈身边的时候,便停了下来,目光疑惑的大量了一圈,也没能想起她是何人?便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在何处伺候?怎么我看你很是眼生。” “我是浆洗房的一个洗衣婆子,您贵人主子的,自是没有见过我的。”柱儿妈努力的平复自己心里的惶恐如是的开口说道。 听到柱儿妈这话,佩姨娘立刻侧头对着月儿点了点头,月儿会意,开口对跟在她们身后的两个丫鬟说道:“你们两个给我抓住这个婆子。” 宁国府里,在被贾蓉狠狠的整顿了一番之后,一应的下人,尊卑分别,绝对丫鬟婆子,自我称呼的时候,直接用我字的。所以这个婆子,必定不是她们府里伺候。 两个小丫鬟得了令,立刻走过去,一左一右的拽住柱儿妈的胳膊。 柱儿妈大惊失措:“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说着就左右的扭动起来,想要挣脱,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两个小丫鬟看着虽然年纪不大,但力气却斐然,她竟是动也不能动。 “你不是我们府里的人,鬼鬼祟祟的到我采月居来,到底为了什么?”说到这里佩姨娘忽而想到今日有大姑娘在府里宴请姐妹,当下便又说:“你是西府的人。你是跟着何人而来?” 在挣扎之间,柱儿妈手腕间露出一抹翠绿,被眼尖的月儿看个正着,一把伸手抓住,直接的撸起她的袖子,送到佩姨娘的跟前,惊呼道:“姨娘,这个玉镯子,不是奴婢前些日子生辰,您赐给奴婢做生辰礼物的吗?怎么会在她的手上?”而后瞬间的了悟什么,看向神色已经慌乱不已的柱儿妈,大声道:“她是过来偷东西的。”说着就在柱儿妈身上一阵的搜索。 片刻,看着手中的东西,面色气愤的说:“姨娘,这些都是奴婢的东西。这个荷包是奴婢昨日才绣好的,用来放置奴婢这几年来存下的贴己钱。还有这个梅花簪,是过年的时候,大姐儿一时好玩插在奴婢头上。是姨娘您说,这簪子配奴婢的发髻,看着喜庆。就直接的赏了奴婢。” 佩姨娘已经跪下来求饶的柱儿妈,说道:“我道你刚才那般慌张做什么?原来是做了小贼,正心虚这呢。你是在西府那边,做小贼做习惯了是不是?偷东西居然都偷到了我们府里。” 侧头对月儿说道:“月儿,带着人,拿着东西,把她送到大爷的跟前。请大爷处置。”语气微顿,“这可是西府的奴才,我们可是没有处置权利,还是请大爷到西府那边,问问西府老太太,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个奴才。” 月儿听到佩姨娘这话,立刻脆生生的应答了一声。 柱儿妈可是听了不少关于贾蓉的事情,连府里曾经的大管家他都不怕,更何况自己,当下便连连的叩头,要佩姨娘饶她这一次。 佩姨娘不为所动,只挥了挥手,让月儿赶紧带人过去。 等到月儿带着一路哀嚎求饶的柱儿妈离开后,佩姨娘脸上则是露出一个笑容来。大爷还真是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这西府的奴才,还真是胆大包天的很在别人的府里,就敢下手行窃。 就是不知道,因着这件事,要引起多少的事端。 第74章 所谓的以势压人 月儿和两个小丫鬟压着柱儿妈往贾蓉的院子而去。这一路上,她并没有选择最近的道路,反倒是从另外一侧,饶了一个远路,特意的从会芳园那边经过,为此也没有堵上柱儿妈的嘴巴,任由她一路哀嚎尖叫求饶,也没有任何的理会之意。 “绣橘姐姐,我好像是听到了柱儿妈求饶的声音。”司棋微微的拧了拧眉头,侧头,对绣橘如是的开口说道。 绣橘同样也拧了一下眉头,“不会吧?” 司棋开口说:“她不会是又犯了什么错处?被宁国府的人给拿捏住了吧?” 听到司棋这样说,绣橘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时开口说:“…依照她那个贪婪不足的性子,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绣橘,你现下赶快的找找,看看柱儿妈现下在何处?我这里则要与二姑娘回一声,若是无事还好,若是真的惹了事故,还是要早些让姑娘知道,让她拿捏个注意才行。”不然若是落到了蓉大爷的手中,那可不就是单单自家姑娘丢脸面的事情,而是整个荣国府都要跟着一起丢人。 司棋听到绣橘这话,深以为然,点点头,自是去寻柱儿妈不提。 当然了,柱儿妈这个时候已经被月儿押送到了贾蓉的跟前,她自然不可能会找的到。这个司棋也是个聪明人,发觉到处寻不到柱儿妈,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便走到门口,问了问。 知道在盏茶之前,这里却是有一个婆子,不知道因犯了何事?被佩姨娘身边的一等丫鬟月儿压着往大爷的院子而去。听到这个消息,司棋的眸子当下就沉了沉,稳着自己的情绪,打听出这个婆子的衣着和大致的相貌后,面色一下子就变了。立刻小跑的往园子里过去。 就在司棋和会芳园看门的小厮打听着消息的时候,那边月儿已经顺利的把柱儿妈押解到了清晖园。 贾蓉此时正在院子里逗弄菡姐儿。现下才两岁半的菡姐儿十分会长,五官完全的取自佩姨娘的娇美的五官,生的很可爱,口齿也已经十分伶俐,说话特别的有趣儿。 上辈子做为一个女人,虽然性子一贯彪悍的不似女人,但骨子里却还是有着女人特有的惯性。对可爱的事物,总会多上两分的喜爱之色。 这个菡姐儿是贾蓉的异母的妹妹,虽然不是嫡亲,但因他们两个,没有任何的仇怨,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利益的牵扯。她的生母也够聪明,小丫头本身也够讨喜。所以贾蓉对于这个妹妹还是很宠爱的。 “菡姐儿,是不是困了?”贾蓉看着一个劲在揉眼睛的小丫头,又抬头看了看现下的时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如是的开口说道。 菡姐儿用力的点点头:“恩。大哥,菡姐儿想睡觉。”说着就张开双手要贾蓉抱。 贾蓉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伸手把小丫头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小丫头也搂住贾蓉的脖子,没片刻的时间,便昏昏睡了过去。等确定了小丫头睡熟之后,便把她交到菡姐儿的乳母刘嬷嬷的怀中。就有丫鬟往菡姐儿的身上披了一件披风。 贾蓉看着刘嬷嬷开口说:“把菡姐儿抱回采月居去,好生的照顾。” 刘嬷嬷微微的屈了屈身,轻声答应下来。 就在刘嬷嬷离开之前,刚好和压着柱儿妈过来的月儿撞了个面。刘嬷嬷也算是府里的老人,自是知道很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虽然和月儿相熟,但此时却连脚步都不带停顿一下,就直径的离开。 “奴婢见过大爷。”月儿恭敬的福了福身,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蓉环顾一圈,轻轻一笑,开口说:“你们无缘的抓着别人家的奴才做什么?” 月儿立刻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开口说:“因着婆子自称是西府二姑娘的乳母,姨娘那里也查证,她确实不是我们府里伺候的奴才。故而姨娘也不敢妄自处置。便命奴婢带来大爷跟前,请大爷仲裁。” “行了,我知道了。”贾蓉点点头如是的说。 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身形颤抖的婆子,开口问:“你是贾迎春的乳娘?” 柱儿妈早些时候,听了不少关于贾蓉的事情,知道这是个鬼见愁的主儿,当下可是不敢有任何的隐瞒,颤声道:“我…不,正是奴婢。”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呢。偷东西都偷到了我府里?你既然是贾迎春的乳母,想来在荣国府里应该有两分地位,难道就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居然敢在我这里偷东西?你是嫌弃好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吗?”贾蓉的话说到最后,语气陡然的冷了下来。 “不不,不是,蓉大爷饶命,奴婢,奴婢日后再也不敢了。请蓉大爷看在二姑娘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次。”说着就咚咚的几个响头下去。 贾蓉冷声道:“你觉得你家二姑娘有这么大的脸面,让我放过你吗?”而后挥了一下手,“把这个老东西拉下去,杖责五十。活了算是她命大,偷东西一事我就不计较了。若是死了,只能怨你自己的手犯贱,学人什么不好?偏生学做三只手。真有这般不幸的话,下辈子,可别做这等下作的事情了。” 柱儿妈听到贾蓉这话,先是愣了愣,而后声音凄厉的喊道:“奴婢可是临安县主的人,蓉大爷您无权处置奴婢。” 杖责五十,别说是五十下,就是二十下,她都受不住。这五十板子下来自己妥妥的要一命归西。 听到她这话,贾蓉对着正要过去拉柱儿妈的两个人摆了一下手,“你们且先下去吧。” 两个丫鬟福了福身,又退了回去。 “你说你是临安县主的人?”贾蓉如是的问道。 柱儿妈此时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顾不得什么,连连的点头:“是,奴婢是临安县主的人。” “这么说,是临安县主指使你过来我这里偷东西?”贾蓉眯起自己漂亮的眼眸,如是的开口说道。 此时的柱儿妈被贾蓉先前的两句话给吓的不轻,听到贾蓉让人回去,她这才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连带着她的神思上都已经有些混乱,对于贾蓉这一句话她是听得不大真切。没说话,只一个劲的点头。 贾蓉得了想要的答案,脸上的表情神色顿时愉悦起来,转头,扬声吩咐说道:“知秋,无涯,把这个人给我绑起来。我们这就过去西府那边,亲自的问问临安县主。这是个什么意思?” 知秋和无涯立刻脆生生的应答了一声。 而这个时候柱儿妈惶恐的神色也恢复过来一些,听到贾蓉这一番话,脸色当下就白了。只是不等她开口说什么?便被两个丫鬟,五花大绑起来,口中还塞了帕子进去,只能惊恐的睁大自己的眼睛,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贾蓉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功夫去理会她。 让人立刻准备一番,他自己又回到房间里,换了一身衣服,拨了拨腰间那颗已经成了他标识的红宝石,笑道:“月儿,你和我们一道过去,做个证人。另外她偷你的那些东西也都给带好,这些可都是物证呢。” 月儿满脸兴奋,福了福身,声音清脆的应答了一声,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高兴。 就在贾蓉一行带着柱儿妈大摇大摆的往西府过去的时候。另一边会芳园里,贾迎春这里也已经知道了柱儿妈的行径。面上一红,经过绣橘的提醒,不得不满脸尴尬的走到贾瑛跟前,神色扭捏,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就是说不出口。 幸好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绣橘和司棋都是靠谱,当下便福了福身,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贾瑛听了倒也不显为难,当下便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写意,过去贾蓉的院子里看了看,没想到,已经晚了一步。柱儿妈已经被贾蓉带着去了西府。 因为这一件事情,这半途的赏花会,不得不提前的结束。 不过回去的时候左看右看,不见了贾宝玉的踪影。心下便有些奇怪起来,不过一问之下,才知道。在刚才的时候,贾宝玉有些倦乏,贾瑛已经使人带着到了隔壁的客居院子歇中午觉了。现下还没有起身。 不过因有袭人,晴雯,麝月,秋纹等一众丫鬟在跟前的伺候,众人倒也都不担心。 贾瑛便吩咐自己的一个丫鬟,名唤彩屏的,留在这一处守着。若是贾宝玉醒了,好生伺候就是了。 其他人则是赶紧的回荣国府去。 此时的荣国府里,已经是一片的山雨欲来的气氛。 贾蓉虽然来荣国府里不勤快,但因有着几个钉子在荣国府,所以对于荣国府的门路,他可不要太过熟悉。可以说是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贾琏现下的院子里。 他来的时候,临安县主正在看荣国府里的账本册子,正看着,便听到外面就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侧头,拧眉对丫鬟红珠说道:“去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闹?” 红珠领命而去,片刻而归,福身,声音里带了几分急切:“县主,是东府蓉大爷绑了一个婆子过来,说是要我们给个交待。气势汹汹的。” 临安县主的眉头皱的更紧,片刻站起身来,说:“走,出去看看。” 出了房门,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贾蓉。临安县主虽说并不是第一次见贾蓉,但先前的那一次会面,她那时才嫁入荣国府里,是新妇,见贾蓉的时候,并不敢打眼直看,只匆匆的瞥了一眼,依稀的记得,东府蓉大爷,是个生的极为漂亮的孩子。现下又见到,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一身竹青色锦衫,衬着他的身姿挺拔修长,五官秀美精致,嘴角含笑,怎么看都是个翩翩君子?只是贾蓉的面上虽然带着笑,但是让人看着,却无端的有些发寒。 此时,他的身后,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衫的婆子被人五花大绑着。还有几个丫鬟小厮跟在身边。一行人,可谓是架势十足。 临安县主自是认得那个被绑着的婆子,是二姑娘的乳母,心下一沉,便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开口说道:“蓉哥儿,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个婆子冲撞了你不成?若是她惹了你不快,还请你看在她是二姑娘乳母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她这一次。” “见过临安县主,下官有礼。”贾蓉是皇上钦点的翰林院的庶吉士,已经于几日前正式的上任了,在外的时候可以有资格称下官。语气微顿,面色上冷了两分,又说道:“临安县主,下官这里来,是问您一事。您这是什么意思?仗着是皇家县主,身份原比我们这些人尊贵,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你指使了这婆子趁着姑姑宴请姐妹和乐,过来我府里偷窃东西。县主娘娘,我还想问问,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已经缺钱缺到要婆子到别人家偷东西的份上吗?” 临安县主听到贾蓉这话,心下暗道一声不好,不过面上却没有露出来,语气反而带了几分气愤,“蓉哥儿,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何曾指使人到你府里偷东西?倒是你,做为一个外男,无缘无故的闯到我的院子里。还五花大绑了府里的奴才。贾蓉,你这样说出口的话,可是要有凭证?不然信不信我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名?” “县主娘娘说的是。我这里无凭无据的,也不敢就此过来。冲撞县主的罪名,我这个绿豆大的庶吉士,还担待不起。月儿,还不快些把事情的原本,给县主娘娘说个清楚。” 月儿口齿最是伶俐,头脑也精明,说话虽然简洁,但该表达的意思,却都是清清楚楚。说完话后便把柱儿妈所偷的那些东西用双手捧着,摊放在临安县主的跟前。而后便不说话了。 贾蓉看着临安县主有些沉下来的脸色,也开口说道:“县主,并非我是不依不饶的。若只是一般的偷窃,我这里也就忍了,但是偏生我在处罚她的时候。她自己说的,是受了县主娘娘你的指使,要到我府里偷东西。”语气也变得阴冷下来,“县主娘娘,您的身份虽然贵重,但我这里也不是平头百姓。你知道派人到官员家里行凶偷窃,是个什么罪名吗?” “蓉大爷,你说的可是当真?”临安县主的话虽然是问贾蓉的,但她的目光阴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柱儿妈,一字一顿的开口问道。 贾蓉见临安县主的动作,就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她已经是信了大半。展颜一笑,“自然。我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从来不会无故的对奴才发火气。” 临安县主对于贾蓉这一句话,是相信,不过也正是因为相信,所以她再次看向柱儿妈的表情神色,便和刚才有所不同起来。侧头对贾蓉说:“蓉哥儿,你且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交待。” 柱儿妈到底也算是老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一些,再者刚才临安县主那话可是一点都没有客气。所以她的脸色当下白了白,脑海里不其然就想起了在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丫鬟嘀咕的话,立刻凄厉的喊道:“县主,县主,你可不能就这么不管奴婢了。虽然奴婢没能完成你交待的任务,但奴婢对县主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若不是为了县主的事情,老奴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到东府去的,求县主看在奴婢如此衷心的份上,救老奴这一回。老奴…”说着咚咚的几个响头下去。 “还不堵了她的嘴,让她在这里胡说八道。”临安县主见柱儿妈如此说话,面色一变,如是的开口说道。 衷心?她这话还真是好意思说出口,若真是衷心的话,此时就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了。就该老老实实的闭上自己的嘴巴,兴许,自己还能救上她一回。现下如此,少不得要惹蓉哥儿的怀疑。他这个人,二爷曾经多次的嘱咐过,说最是个六亲不认,狠辣无情,让自己轻易不要去招惹他。 临安县主这话一说完,立刻就有一个丫鬟,上前一步,拿出自己的帕子塞入柱儿妈的口中。 不过临安县主这才一抬头,便见贾蓉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被贾蓉这表情看得很是不自在的临安县主,开口问:“蓉哥儿,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莫不是信了这婆子的胡说之话。” “她是不是胡说的,你我心里都一清二楚。”贾蓉看着临安县主如是的说道。 临安县主听到贾蓉这话,眼眸猛然一缩。 “对于这件事情,我也不想要过去深究。不如请临安县主把这个婆子交由我来处理可好?”贾蓉又开口说道。 临安县主立刻拒绝:“这怎么可以。恩……我的意思是,这个婆子到底是西府的人,交给蓉哥儿你处理不大好。不过你且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交待。” 贾蓉看了一眼柱儿妈,伸手把她嘴里的婆子拿掉,直言开口说:“想来你现在也知道。你已经半条腿踏入棺材里。倒不如你说出,临安县主让你到我府里到底偷拿什么东西?若是回答让我满意,我就救你的性命,如何?” “蓉哥儿,你不要在这里无事生非。这婆子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她的话你也信。”临安县主一见贾蓉如此,就是一阵头疼,语气有些严厉的开口说道。 贾蓉没有理会临安县主的话,只还是对柱儿妈说道:“你觉得如何?” 临安县主看着贾蓉明显是一副,不依不饶,一定要追查到底的样子,面色一沉,厉声呵斥道:“贾蓉,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件事,我都说了,会给你个交待,怎么?我们荣国府里的奴才?怎么处置,还要听你的意思不成?”而后对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红霞说:“去,把这个婆子给我带回去。” 红霞应了一声,就要过去。 贾蓉也直径的开口对知秋说,“知秋,把人看好。若是丢了,为你是问。” 知秋立刻福身应答了一声,和月儿一左一右的上前,架住柱儿妈。 红霞见此,为难的看着临安县主。 “贾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自己中了进士,入了翰林,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说起来不过是个七品小官罢了。”临安县主虽然是福王的庶女,但因福王妃没有女儿,她又最小,故而在家里时候十分得宠,故而性子很是刁蛮,如今被贾蓉一而再的剥了面子。脾气自然也就上来了。 贾蓉凉凉的开口说道:“县主娘娘这是要以权势压人吗?” 第75章 你以为你赢了? 临安县主听着贾蓉这话,心下便觉得有些不妥,总觉得这一句话,是贾蓉给她下的一个套,但是她细细的思索了一番。不过就是一句话罢了,若是说出去,顶多也就是说她性格刁蛮,其他的再多便也不能有了。而她也细细的打量了贾蓉的目光神色,也没有看出半分的异样。 只是像是这样的话,她到底也不敢应答下来,只说:“这是你自己揣摩,我可没这么说。再有,你这样带人闯进我的院子里,虽说是事出有因,但这里是内院里,你这样做可也还是不妥。”语气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蓉哥儿,我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受了委屈。这个婆子我一定会好生处理,给你个满意的结果答案。不过这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不然的话追究多了。与你与我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侧头看向贾蓉,“蓉哥儿,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贾蓉看着临安县主,开口问:“县主娘娘,你这是在威胁我?”说起来是县主,但追究起来,不过就是福王的庶女罢了。像是她这样的身份,在皇家里比比皆是。莫说是她一个小小的县主,就是她爹,福王来了。自己也不会惧怕半分。 临安县主听出贾蓉这话,似是有妥协的意思,心中松了一口气,本来有些紧绷的表情,也柔和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瞧蓉哥儿这话说的,这哪里就能说是威胁?不过是与你商量一下罢了。” “好,既然你说是商量。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答案。”而后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临安县主,一字一顿的说:“我-不-答-应。” 听到这话,临安县主的面色猛然的变了变,刚好两分的表情,一下子就又变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婆子,你是不可能带走。”片刻,临安县主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蓉看着柱儿妈,开口说:“柱儿妈,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临安县主要你到我府里,到底寻什么东西?”语气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你不要在这里心存侥幸之色,觉得你是西府的奴才。我的手里没有你的卖身契,奈何不了你。若你觉得,你比曾经的赖大更为在老太太面前得脸的话,你大可以闭嘴不说话。但若是没有……”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威胁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贾蓉,你不要太过分了。”临安县主的面色大变。心中直骂,只觉得自己先前寻了柱儿妈这么一个人去做这样的事情,本以为这样一个奴才,不容易引起贾蓉的怀疑。倒是没想到,就是她这样的性格,给她惹了大祸。让她去做事,她倒是先偷东西,被人发现,居然又把自己攀咬出来,简直就是愚蠢之极!她这辈子还真是没有见过柱儿妈这样蠢的人,等且过了今日,她一定要拿柱儿妈全家描赔。 想到这里,临安县主的眼睛倒是亮了一下。轻咳了一下,似乎是不经意之间,对着身边那个叫红霞的丫鬟说:“红霞,你先去查查这婆子是哪家的?居然做下这样混账的事情。” “回县主的话,这婆子是白老三家里的婆娘,只是白老三死的早,只留下一个儿子,白柱,现下已经娶了妻,才生有一子,现下才两个月,据说生的白白胖胖,很是招人喜欢呢。”红霞立刻明白了临安县主的意思,立刻事无巨细的回答说道。 听到红霞这话,柱儿妈立刻就明白过来。临安县主这是用她全家的性命,让她闭嘴呢。 想到才出生不久的小孙子,柱儿妈顿时不说话了。 贾蓉早已经料到会这样,所以对此,倒也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可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忽而响起了孩子哭泣的声音。 柱儿妈的面色一变,便朝门外看过去。不过等看到人后,却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的孙子。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怀中抱着一个才一岁多大小年纪的娃娃,一身红色锦衫,脖子上挂着一个长命百岁的金锁,白白胖胖,讨喜的很。可不正是贾琏和临安县主才一岁半的独子贾葵。 “贾蓉,你想要做什么?把葵哥儿给我。”临安县主一见到,眼睛瞬间就红了,连带着声音都凄厉了不少。 贾蓉从无涯的怀中接过孩子,一面逗弄孩子一面对临安县主说道:“县主,既然你不愿意让她开口说出来,那么你自己就亲口说出来好了。你想到我的府里找什么?结党营私的证据?还是和某个皇子来往的书信?县主娘娘,你身后真正的主子,真的是三皇子吗?”说这话的时候,贾蓉的手摸到孩子的脖颈上。 临安县主看着心急到不行,本想要上前,但又怕伤了孩子,走了两步,便停下来,直直的盯着贾蓉,一双眼睛里溢出怨毒的神色,“贾蓉,你要是敢伤葵哥儿一根汗毛,我要你宁国府都给我陪葬。” 贾蓉看着临安县主,虽然脸上带着笑,但语气却冷的很:“那就要看你临安县主识不识相了。” “贾蓉,你现在把葵哥儿给我,你劫持葵哥儿的罪名,我就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临安县主勉强的忍着自己心中的火气,如是的说道。 贾蓉对着临安县主笑了笑,而后,轻轻的划了一下,虽然不怎么疼,孩子也只是撇了撇嘴,并没有哭,只是小孩子皮肤娇嫩,便在脖颈间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临安县主看着几乎肝胆欲裂,“你住手,你住手。我说就是了。是轩哥,是他让我这么做的。”现在临安县主才算是知道,为什么当初二爷会一而再三的劝诫自己,千万不要把脑筋打到东府里?因为这贾蓉,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疯子。 能让临安县主称为轩哥的,也就只有四皇子司景轩了。 贾蓉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倒也没有多为难,爽快的把孩子叫还给了临安县主。 被贾蓉刚才那一下,吓到不轻的临安县主,紧紧的抱着孩子,泪珠就滚滚的落了下来。 撇了撇嘴角,贾蓉又开口说:“县主娘娘,经过今天这件事情,我希望你日后再看人,能够睁大眼睛一些。在这个世上,你不能够招惹的人太多了。并不是身份尊贵就可以为所欲为。希望县主娘娘长长心。”说着就要转身离开,不过在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脚步却又停了下来,轻描淡写的补了一句,“县主娘娘,今日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您这府里的奴才,都是快嘴快话。你做为荣国府里当家的太太,可是要悠着一点,若是外传了出去。这才是对你我我都不好呢。再有,看在琏二叔的份上,我这里给您个提醒,有的事情,既然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插手,还是不掺合的为好,不然等哪一日不明不白的死了。可就太冤枉了。” 等到贾蓉离开后,好一会儿的时间,临安县主这才回过神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侧头,狠声对红霞吩咐说道:“红霞,把这个老虔婆给我拉出去,狠狠的打,一直到打死为止。如果别人问起,就说……”低头看到儿子脖颈间的红痕,“…就说她伤了葵哥儿,至于她的儿子和媳妇,也寻个借口,给我打发到城外的庄子上去,终身不许回来。” 红霞当下便应了一声。 “你们,今日发生的事情,不许外传一个字,不然的话,你们全家都要跟着一起倒霉。知道吗?”临安县主的目光扫了一圈在场的奴才,语气阴翳的说道。 在场的都是临安县主的陪嫁奴才,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临安县主的手中,听到她这话,立刻福身应答下来。 而临安县主显然也知道,便抱着儿子进了屋里,让人拿了金疮药,小心的给葵哥儿上了药,又让红霞抱着哄着睡了觉。这才狠声说:“这个贾蓉还真是疯狗一样。明日我就回府里,禀了父王,让他好生的整治整治贾蓉。别以为自己中了进士,就真的是一飞冲天,成了凤凰了。”敢对她的葵哥儿下手,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红珠一向是四个丫鬟中最为机灵的一个,便开口劝说:“县主,您且莫生气。要是气着自己的身体,就不合算了。喝杯参茶润润喉。”说着端起刚吩咐丫鬟泡好的参茶,送到临安县主跟前。 临安县主轻轻的抿了一口,稳定了自己的心神。 见她的神色平稳了,方劝说道:“县主,要奴婢说,您这一次,做的也有些过了。满府皆知,东府那边,被蓉大爷整治的水桶一样。平素里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那个柱儿妈一看就知道不是个靠谱之人。为人自私自利又贪婪,被蓉大爷抓个现行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唯一没有预料到的便是,蓉大爷居然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连县主的面子都敢驳。 “我看他是没吃过苦头,胆大包天才是。”临安县主嗤笑说道。今日的事情她记下了,早晚要让他贾蓉还回来。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去让人到二门那里守着。等二爷一回来,让他立刻过来。” 贾蓉你以为你今日赢了么?还早得很,自诩才华出众,还不是草包一个,任由人算计了。 红珠当下便福了福身,应答下来。 “大爷,咱们就这么回去了?”无涯有些不解的问道。 贾蓉侧了一眼,“那你还想怎么样?” 无涯没有说话。不过大张旗鼓的过来,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大事呢。但是没想到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回去,想想,还真是有些不甘呢。特别是那个临安县主的态度,真是让人火大呢! 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四皇子一方面拉拢他,一方面却又不相信他。让临安县主到他府里试探,不过这么明显笨拙的试探,在骗鬼呢!依着四皇子的为人,临安县主这里恐怕只是烟雾弹。有些事情怕是要自己亲自试探了才最为放心。毕竟明面上,这福王可是往三皇子那边靠的人。 啧啧,皇家的孩子,这疑心病还真是重的很呢! 虽然他很是能够理解四皇子的做法,但是却无法认同。管你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动脚,别说你现在只是一个光头皇子,没什么可怕,即便是日后登基为帝。我这里也同样也不会怕你。 四皇子府 四皇子低首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黑衣男子,开口问道:“查看的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发现?” 随着贾蓉现在开始正式的步入朝堂之中,看父皇的样子,还对其颇为的喜爱,不但钦点其为二甲头名的传胪,更是让其进了翰林院。虽然官职也只是按照以往的时候一样,只是庶吉士。但是往年时候的二甲传胪可没有他这个待遇。 贾蓉虽然进入朝堂上的日子还不多,才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但却表现的极为的优秀。甚至还当众的称赞过他一回,虽说只是称赞,他的字迹很有大家的风范,不过字如其人,可见父皇心里对贾蓉很是喜欢和满意。他可以很肯定的断定,贾蓉来日的前程,必定不俗。 按道理来说,贾蓉可算是他这一边的人,他日后发展的越是顺利,对他越是有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心绪却有点不宁,总觉得贾蓉答应归附自己是另有目的。虽然他一直都有让人监查贾蓉,不过却一点破绽都没有寻出来。 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不安。 是以,这才让临安县主那边为掩护,趁着贾蓉到荣国府里寻临安县主说话的时候,自己这里则是派了人到他的书房里仔仔细细的查找了一遍。 黑衣侍卫回答说道:“请四皇子赎罪,属下把贾蓉的书房里里外外的翻了个遍,连地砖上也都一一的敲打了一下,却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四皇子听到黑衣侍卫这话,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不过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而后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先行下去吧。” 贾蓉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76章 贾宝玉又要倒霉 却说因为柱儿妈这一事,众姐妹好好的赏花会,自然是早早的散了。 贾迎春这厢里才一回到府里,便听到柱儿妈在东府偷窃东西,被人抓了个现行,刚不久,蓉大爷才亲自押了人过来。现在她已经被临安县主给处置。连带着她儿子和媳妇以及刚出生的孙子,也因此被连累,下放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贾迎春本就是软绵易心软的性子,听到这个消息,这心头不免有些难受。踌躇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想着她到底奶了自己一场,要过去临安县主那里给她求情。却被绣橘和司棋一言一句的劝诫住了。 开什么玩笑?柱儿妈在东府行窃,被东府的人抓了个正着。虽然事情没有传扬出去,只姐姐妹妹之间知道,但这也足够的让自家姑娘丢人了,毕竟这柱儿妈可是姑娘的奶娘。更何况像是柱儿妈那样的老虔婆,早该打发出去,就只有姑娘好脾气,每一次被她一哭一闹,便心软下来。 贾迎春本就是个没有主意之人,听到绣橘和司棋说,会给嫂子带来麻烦,再着已经处置过了,她现下过去,未免有些驳了县主的面子。倒不如明日里再行去说。听到这样的话,贾迎春便只点头答应下来。 话分两头说。 正在会芳园隔壁的客房院子里歇午觉的贾宝玉,此时也很是不安宁的。 虽然是在睡着,但贾宝玉却是一脸的旖旎梦幻,两颊上更是泛起了一抹红晕来。一见便知道必定是正在做春梦。 未时三刻,贾宝玉大叫一声‘可卿救我。’便大呼醒来。 他这样一叫,立刻便惊动了在外间等候的丫鬟。袭人和晴雯等立刻就小跑而来。更有袭人把贾宝玉搂入怀中,轻轻的拍打了他的后背,柔声道:“宝玉不怕,我们都在这里呢。” 晴雯等也赶紧用帕子擦拭贾宝玉面上的冷汗,并且端了温水,一口口的喂贾宝玉喝下。 “你瞧他这样的冷汗,也不知道是不是惊着了。晴雯,你且让人到府里过去,把夫人使人配好的定惊茶拿过来,与宝玉喝上一剂。”袭人看着还有些惊魂未定的贾宝玉,如是的开口说道。 晴雯见贾宝玉的面色却有些不好,连忙的点头应答下来。又因她自己也不放心让小丫鬟过去拿,生怕拿错了。便指了两个小丫鬟跟自己回去一趟。而后又让麝月和秋纹到厨房里,拿些热水过来。 彼时,房间里便只剩下贾宝玉和袭人并着两个小丫鬟在跟前伺候。贾宝玉今年不过十三岁,还是童男之身,现如今无端的经历一场曼妙旖旎的春梦,让他觉得新奇又刺激。不过他到底年纪不大,此时神情还未能恢复过来。 袭人过来给他系裤带之时,手才刚伸到大腿之处,只感觉一片冰凉粘湿,心中便起了诧异,抬头看贾宝玉,但见他已经吓的往床榻里缩了缩。袭人本就是个聪明之人,年纪又比贾宝玉大了两岁,今年刚十五,花样年纪,近来也渐通人事。如今见贾宝玉这样的样子,心中便顿时觉察过来。立刻便羞红了脸颊,也不敢说话。 此时晴雯她们也都回来。 只胡乱的给贾宝玉换了衣衫,套了衣服,服侍着喝了定惊茶,便匆匆的回去。 等他们走了之后,便有宁国府的丫鬟,过来收拾房舍,察觉到床榻的褥子上居然是冰冰凉凉,小丫鬟年纪还小,不懂此事,不过既然褥子已经脏了。少不得要清洗,便把褥子从床上扯了下来,口中还埋怨贾宝玉到别人家里都不知道收敛一下,不过是歇个午觉,居然也能把褥子给弄脏。 又那么恰巧,贾蓉厌烦荣国府里的人,听到人说贾宝玉已经回去,便交待了吴婆子亲自过来一趟,把贾宝玉睡过的那间房子,从里到外,从热水仔仔细细的清扫一遍。末了要熏了艾草才是。 吴婆子情知贾蓉讨厌荣国府里的人,虽然心里觉得有几分麻烦,不过与她来说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余下的事情自是有小丫鬟打理,便也应答下来。 所谓的无巧不成书,说的大抵就是如此。 小丫鬟抱了褥子出去到浆洗房的时候,刚好在门口处,碰到了吴婆子,嘴中说着抱怨的话,正好让吴婆子听得听得清楚。便开口叫住小丫鬟,“你且等一等。” “吴妈妈好,不知道可有什么吩咐?”小丫鬟一见叫住她的是吴婆子,语气恭敬的说道。 吴婆子直接开口问道:“你刚才嘟囔什么呢?”她怎么听着这话很是有点不对劲呢。 小丫鬟知道宁国府里规矩严,以为吴婆子听到她刚才嘟囔的那些话,要问她的罪,毕竟背地里编排主子可是大罪。虽说这贾宝玉并非是宁国府里正经的主子,蓉大爷对荣国府里的人也一贯厌恶的很,不过她的心情还是带了几分惧怕之色,身形微颤,语气也抖:“吴妈妈绕过这一回。”说着就要跪下来。 吴婆子语气带了些不耐烦,“行了我只是问你刚才嘟囔什么?你求饶做什么?” 小丫鬟见吴婆子面色和口气都不大好,当下也不敢隐瞒,立刻把话又说了一遍。 吴婆子听了后,一把扯过刚才的褥子,看了看,她是老油条,如何能不知道?不过想着贾宝玉也已经是十三岁的人,有此情况,也属实。便只是眉头皱了皱,摆了摆手,让小丫鬟自是去忙。而小丫鬟见吴婆子没有怪罪,心下一喜,立刻抱着褥子,脚步都不带有任何停顿,一溜烟的往浆洗房而去。 在检查了丫鬟们打扫的结果,眼见一应结束后,吴婆子这才回到清晖园。 就见知秋并着几个小丫鬟在,问了之后才知道,老爷把贾蓉叫了过去商讨事情,知文到过去佩姨娘那里。至于其他人,也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没有任何意外,吴婆子便顺势的便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告诉了知秋。 其实本来这等事情,是不适合知秋这等未出阁的女儿家听,不过知秋乃是医者,平日里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所以唠嗑的时候,吴婆子不觉之中便把事情说了出去。等意识过来,便立刻住了口,却早已经晚了。 知秋就是学医之人,为人又是聪明不过,吴婆子虽然说的有些含糊,但她还是瞬间就明白其中的意思。先开始时候,倒是有些小女儿的娇羞。等冷静下来后,这脑子就开始啪啪的算计起来。 只是吴婆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不过随口无心的一句话,造成了荣国府里多大的动静。 这里却说贾宝玉乃是头遭经历此事,毛头小子一个,哪里经得起那般香艳刺激的画面,神思恍恍惚惚的很久,依然沉浸在那种畅快的感觉里,难以有些自拔。是以,在吃饭的时候,也懒怠起来,一味沉侵在回忆里,揣摩那种销魂蚀骨的愉悦,时时露出傻笑偷乐不已! 贾母见他如此,还以为他白日里累了,没什么精神头。又想着贾宝玉是到宁国府里那样的狼窝虎穴里去,还不知道受委屈没?心中十分心疼,便吩咐袭人好生的服侍贾宝玉先行的回去歇息。并命厨房那边,时刻的准备一些吃食。以防贾宝玉半夜醒来,饿着了。 贾宝玉因想着那样羞耻的事情,又要强自压抑,加上裤子里也是一片冰凉之感,生怕贾母看出什么来?早有些坐立难安,听到贾母这话,大喜不过。便起身告退。 才一回到自己的住所里,先行的打发了奶娘并着一众小丫鬟,另外把几个跟前伺候的大丫鬟,也都指使做事去。命袭人忙慌的取了衣服过来。 换了衣服,贾宝玉含羞的央求说道:“好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你这是做了什么故事?居然这么不小心,弄了这些脏东西出来。”说这话的时候袭人也是含羞悄悄问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贾宝玉先前时候还只有些红着脸,不肯说,不过侧头却瞧见袭人脸上一派嫣红之色,袭人生的本就不错,虽然比不上晴雯这等娇俏,容貌顶拔尖,但也是个貌美的。现下脸庞红红,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柔媚姣俏,贾宝玉看着不觉心中一动。便伏在袭人的耳朵边上,小声的把梦中的事情,细细的说给袭人听。 只听得袭人面红耳赤,就要逃离。不想却被贾宝玉一把伸手拉住,就要行那梦中之事。 袭人虽然羞怯,但也知道贾母和王夫人早把自己与于宝玉,倒也不用格外推托,扭捏半日,便半推半就,和贾宝玉温存了一番。所幸并没有被房里的一众丫鬟婆子撞见,乃是一幸事。 自那一日起,袭人伺候贾宝玉更为尽心尽力,贾宝玉待袭人便格外不同起来。倒是引得贾宝玉房中的一众丫鬟,大吃干醋,不过因袭人会做人,倒也没有起争执,只是私下里,却免不了要抱怨上一二句来。 这一日,贾政刚和一众的清客们探讨完学问,才走出书房门的时候,不经意的听到小厮们在议论着贾蓉,说着如何受到重用?又如何得皇上的看重?这让听了一耳朵的贾政不其然的就想起了自己那个早逝的长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到了贾珠,焉然想不到贾宝玉这个次子。 已经是十三岁的人了。居然连《史记》《资治通鉴》这样的基础书都没有念完,整日的只会捧着那些诗词著作看,这又有什么用?不过是闲来放松的书籍,还是多看四书五经八股文学这等书籍才是正经的道理。想着自己前一个月里检查的时候,曾经向贾宝玉布置了一桩的任务,说是得了空闲时间就要考校。不想,自己近来事情多,偶有闲时间,不是被那彪悍的孙姨娘绊住脚,就是贾宝玉恰好不在家。现下自己刚好有时间,倒不如过去贾宝玉那里去看看。 他是自己现下唯一的嫡子,自己还是多看顾一些,这才多放心。 如此的一想,贾政本来是打算往贾母的院子里请安的脚,便转了个弯,直径的朝贾宝玉的院子而去。 贾宝玉的年纪不小了,早已不适宜和贾母住在内院里。贾政早有想要贾宝玉挪到外院里来,自己亲自教导。不过贾宝玉惧怕贾政,也舍不得那些姐姐妹妹,断然不肯,和贾母和王夫人一阵的苦恼,贾母心疼,自然是没允。 贾政愚孝,纵然不高兴,也没有办法。 便把贾母不远处的一个院子收整出来,让贾宝玉搬了进去。 带着两个小厮,没有通知任何人,贾政便到了贾宝玉的院子。刚一进去,便见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又正是五月的好时节,开的满园都是,香气撩人。 一见如此,贾政便忍不住皱起眉头,叹息道:“真是不妥,大不妥。住在这里,满脑子怕都被这花草占了去。哪里就有时间去学习了。” 一路走来,却不见院子里有半个人。贾政当下便有些生了疑惑,走到主屋子里,也不见人,心中的疑惑更甚。还以为贾宝玉并不在,又到外面玩去了。低声骂了两句,就要抬脚离开。 只是这个时候,却听到屋子里忽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贾政想着,看到是在歇午觉呢。本来要走的脚,便又停下。往哪里屋里走过去。只是越走近,越有几分不妥,临近的时候,便听到一声‘咯咯吱吱’犹如老鼠作怪的声响。 眉头便皱起,又走了两步,便隐约的听到了,似愉悦似痛苦的呻吟声。对于这种声音,贾政最是清楚不过,脸色当下大变,不管不顾,快走几步,到了房门前,大脚踢开。 屋子里的景象,却让贾政当下就红了眼睛。 淫靡的味道,纱幔放下,隐约可见两道纠缠的影子。还时不时的能够听到贾宝玉的声音。 贾政脸色铁青,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就算是白活这么些时候了,只是他自诩读书人,亲眼待见自己的儿子,和丫鬟胡混,便是心里再狠,也没有上前把那床幔拉开。 只狠狠的咳嗽一声,大吼一声:“孽障,真是过来讨债的孽障!” 情爱这种事情,一旦开了荤,就容易让人食之入髓,忘也忘不掉。贾宝玉和袭人都是头次,年纪也轻,自然经受不得这样的诱惑。在那一次后,两个人便时不时的寻了时间,就要温存上一回。 今日刚好晴雯麝月秋纹被贾母身边的鸳鸯喊了过去说话,其他小丫鬟也被贾宝玉指使开。 两个人便情不自禁的温存起来,贾政过来的时候,正是沉浸在欢愉中不可自拔,如今听到贾政怒气难耐的声音。两人自是大惊,特别是贾宝玉,正高兴着,便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便凉了下去。 胡乱慌忙的穿了中衣。 “孽障,还不给我滚出来!”丢人,真是太丢人。原道他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学习不该如此缓慢,原以为他是自己不乐意的,倒是不想原来竟是他一腔的心思,都放到这等事情身上,甚至做出白日宣淫的事情来。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居然有了这么一个孽障! 贾宝玉听到这话,只得和袭人,颤颤巍巍的掀了床幔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未曾完全退下去的红晕,跪下来。声音颤抖非常的叫了一声:“父,父亲……” 只是他这话才一落下,贾政看着他那个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一脚窝心脚便揣了过去。 第77章 所谓贾蓉大婚 惯例的习字,贾蓉坐在书桌前,姿势工整,眉眼都没有抬一下,说:“西府贾宝玉挨打的事情,是你们两个做的?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贾宝玉差一点就被他爹活活的打死。现在还昏迷不醒呢!为此,西府老太太被气到不行,今早才命太医诊治了。至于二太太更是泪水涟涟,见天的咒骂。骂贾政,骂贾蓉,更是骂勾引了贾宝玉的袭人。西府因为这件事,现下可是乱成一团。” 昨天里,贾宝玉被贾政殴打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两府之中,甚至就是外头也隐约的听得到。至于原因,像是白日宣淫这种话,自然是说不出口,所以对外只是说贾宝玉功课不理想这才得了打。对于这个消息众人倒也没有不相信。都知道家政对儿子要求严格,因为学习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打贾宝玉了。是以,对于这个理由,众人自然是相信的。 不过这一次贾政却是下了狠手,三寸厚的红木板子,自己亲自动的手,噼里啪啦一顿板子下来,直让贾宝玉没有受过苦楚的娇贵公子受不住,几板子下去,不但臀部被打的稀烂,人更是昏了过去。而贾政则是气急,即便是贾宝玉昏了过去,他也不见停手。 要不是有一机灵的小厮,见情况实在有些不对,偷偷跑过去到贾母那边搬救兵。贾宝玉被贾政活活打死也不无可能。 不过即便是贾母并着王夫人过来,贾政也不见松手。贾母威胁着要启程回金陵老家,王夫人又是哭又是闹,还把已经过世的贾珠给搬了出来,这才让贾政停了手。 只是王夫人在用贾珠做噱头劝说贾政的时候,赶过来的珠大奶奶听了个正着,那一句一句‘看在死了的’份上这样的话,让珠大奶奶瞬间就红了眼睛。一双杏眼在看向王夫人和贾宝玉时候,带了几分怨毒。不过那时候局面过于慌乱,并没有注意珠大奶奶的异常。 贾宝玉被救回去的时候,已经昏迷,臀部被打的稀烂,鲜血直流。被丫鬟们抬入就近的房间里,为他清洗伤口的时候,都忍不住泪水直流,称贾政真是太狠心了。随后太医过来,诊治后,说伤到了筋骨,没个三五个月,是好不了的。而且像是这种外伤,最容易引起高烧,若是一个不好,可也是会要人命。所以让贾府的一众人,可千万要小心照应。 听到太医这话,王夫人双眼一翻,立时便昏了过去。自然又是引起一片慌乱。 为了保证贾宝玉的生命安全,贾母出面,把太医留在荣国府里住下来,为的就是防止突发的事情。到了晚上贾宝玉便起了高烧,据说折腾了一夜,到今早时候,这烧才退。 当然了,贾宝玉被打的半死,伤心流泪者固然是在荣国府里占了大半,但也不乏有那幸灾乐祸的。例如赵姨娘,孙姨娘以及大房的诸人。 知秋和无涯相互对看了一眼,单膝跪了下来,由口齿伶俐的知秋开口说:“请大爷恕罪。属下和无涯逾越了。只是实在有些看不过眼,这才小小的出手教训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大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怪罪他们,但这说话的语气却不像。若说不怪,但这出口的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 贾蓉淡淡的开口说道:“我这里倒不是怪罪。只是不希望你们把时间都浪费到这等无用事情上面。有这个闲暇时间,倒不如把精力放到其他的事情上去。”虽然说荣国府是话本里的主角,所有的事情,大都是围绕他们发生的,但那又如何?他从来都没有把荣国府放到眼里,已经是放了几颗钉子进去,看顾着,只要不把事情牵扯到自己的身上,管他们去死。 知秋和无涯听到贾蓉这话,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脆生应答下来。 五月的清晨,仍旧透着阵阵的凉爽之意,早起的鸟儿在翠绿的枝头,叽叽喳喳的欢叫着,声音清脆悦耳,为美好的一天拉开序幕。 阳光透过纱窗照射进来,虽然明亮,但却不灼人,反倒是让人感到很是舒适。 贾蓉从睡梦中醒过来,抬眼便见到头顶上,那顶大红色,绣有精致鸳鸯的床幔,面色上不免出来一丝恍惚的神色。 侧头,便见到里面有一个熟睡陌生的姣好容颜,思绪回笼,贾蓉很快的便记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如玉的面颊上飘过一丝的红晕,额……貌似,昨天是他和顾家大姑娘的大婚之喜。 虽然宁国府到了他这一代里,已经没了爵位可袭,但谁人不知道贾蓉他是正正经经的科举出身。虽然入仕的时间不长,前后加起来不到一个月,但能力却不俗,为人做事也圆滑,该出头的出头,不该出头的,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很是得了隆启帝的赏识,在前两天已经从一个正七品的翰林院庶吉士,成功的晋升为从六品的翰林院编修。 出身贵族之家,前途又一片大好。他又是宁国府的嫡长子,所以昨日他成亲,来人不要太多。最为让人惊讶的便是,昨日他成婚,隆启帝也派了内监赏下一对玉如意,虽然品相一般,但是这其中的寓意却不得不让人深思。 要知道,多少皇室宗亲大婚之时,也未必能得隆启帝的赏赐。 隆启帝的赏赐下来没多久,几个皇子也陆续的跟风,纷纷的使人送了贺礼过来。开国之初所封的那四个异性郡王,也都亲自上门恭贺。 贾蓉对此却毫不在意,甚至招待客人的时候,还有几分心不在焉。众人都说他这是紧张激动。去特么的紧张激动,他这分明是担心。晚上的洞房花烛夜该怎么办?他虽然性格彪悍的不像是女人,但也改变不了,他上辈子做了三百多年的女人啊。 不过纵然心里再如何,夜晚还是到来了。 这个时候,贾蓉倒是庆幸自己,到底还是懂几分医术,吃了一颗丸药,让他一直纠结的事情便也就解决了。中间的过程掠过不说,过后这感觉虽然有两分的不适应,不过却也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恩,做这等的事情,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特别是在吃了丸药后,只要顺从自己的欲望就可以了。这是男性身体本能的反应。 不过这大清早的醒来,这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不习惯的很。 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他是习武之人,素有早起的习惯。从一旁的衣柜里拿了新衣穿好,贾蓉便从里屋里走出来。 外屋,早已经有丫鬟婆子等在门口等候,打头的便是知文知秋和吴婆子,身侧还跟着两个清秀可人的陌生丫鬟,应该是顾大姑娘带过来的陪嫁丫头。此时几个人都静静的站在一起。 见贾蓉出来,立刻屈身问安,知文知秋吴婆子都是惯伺候惯了贾蓉的,对他一应的习惯自然是了若指掌。 在问了安后,立刻便各自的分工合作,给贾蓉梳头和使唤小丫鬟端拿洗漱的一应东西来。整个过程安静有序,没有一丝的慌乱。 “你们两个是大奶奶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吧?”洗漱后,贾蓉开口问盈雪和雨薇说道。 盈雪和雨薇虽说是顾大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但顾家本不算什么大户人家,家里也相对简单,所以面对刚才的一切,她们两个人插不上任何手,正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见贾蓉开口问话,立刻恭敬的福了福身,回答说:“是的,大爷。” “奴婢盈雪,见过大爷。” “奴婢雨薇,见过大爷。” 贾蓉听到这两个丫鬟的名字,笑了笑,说:“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你们两个的名字,倒也有趣儿的很。”从诗词里延伸出名字,果然是书香之家出来的女儿。给丫鬟取个名字,也要这般的诗情画意一些。 盈雪和雨薇立刻福身行礼,“谢大爷夸赞。” “行了,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莫去吵醒大奶奶,等她醒了。再好生的伺候着。”侧头看向知文说:“知文,她们两个初来乍到,一应事务必定是不熟悉,你素来稳重,又跟在我身边多年,帮她们尽快的熟悉府里的事务。” 知文当下便福了福身,应答下来。 又交待了一些事情,贾蓉便道前院的练武场里去,知秋自然的跟着贾蓉一道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已经成为蓉大奶奶的顾清蓉悠悠的醒过来,神情略恍惚了一会儿,不过很快的便清醒过来,下意识的要抬头看时辰漏斗,只是入目可见的范围之内,并没有。看着已经大白的天色,顾清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慌乱,新妇刚到婆家,便睡过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下便伸手摇了摇铜铃。 片刻,便见一贯伺候自己的盈雪和雨薇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小丫鬟,手中各自的捧着洗漱所用之物。 “大爷呢?”顾清蓉下床,这才见时辰漏斗马上要指向辰时,脸上当下一红,开口问道。 盈雪福了福身,回答说道:“大爷一个时辰前便已经起身,听知文说,这个时辰应该还在练武场。”自家姑爷是个才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也就是今天她才知道,大爷居然还是文武双全之人,甚至对医理也颇为精通。 顾清蓉一听说贾蓉早一个时辰前就起身了,面色上便带了几分焦急,立刻说道:“你们当时怎么不叫我起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公公婆婆会不会责怪?” 雨薇开口说道:“姑娘,不不,现在该改口叫奶奶了。是大爷不让我们叫奶奶。”虽然看着大爷是个冷淡的脾气,不过这心里知道体贴奶奶,也很好。 “但睡到这个时辰也太有些不像话了。”马上就要辰时了。谁家新妇也不能睡到这个时辰?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出嫁前,母亲也曾细细的交待,说是新妇最好赶在卯正二刻起身,拜见公婆,伺候丈夫,这样才能给婆家留个好印象。 因为是新嫁第一天,所以身上所穿的乃是喜庆的大红色,发髻挽的也略繁琐,所戴的首饰,也是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 顾清蓉这厢才收拾好,那边里,贾蓉便也回来了。 贾蓉似乎也刚刚的梳洗过,因为是新婚第一天,所以贾蓉也难得舍了惯穿的青色系衣服,改穿一身朱红色锦衣,金冠束发,配着他精致漂亮的五官,知文知秋她们还好,早已经习惯贾蓉的容貌,虽然觉得贾蓉这一穿也有些惊艳,不过却还能够把持的住。 跟着新晋蓉大奶奶一起陪嫁过来的丫头就没有这么好的心里素质。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乖乖,她们这姑爷不但文武双全,还有这样一副顶顶的好相貌呢!自家姑娘真是赚到了。 “夫人,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到玉笙院那边,给父亲和母亲请安了。”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 顾清蓉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和贾蓉一起,并肩的往玉笙院而去。 偷偷的看了一眼贾蓉,在被贾蓉察觉后,立刻便垂下眼眸。先前的时候,只在定亲的时候,偷偷的见过贾蓉一次,还只是隔着纱幔隐约看不清楚。昨天晚上因为含羞,连对视都没敢,只是记得他的眉宇生的很好,只是却不想,他居然生的这般出色。她现在总算是有几分了解,为什么父亲和母亲在知道他中了二甲传胪后,最开始表现出来的并不是高兴,而是担忧。 “夫人,我曾听岳父大人说起,你的闺名唤作清蓉可是?”贾蓉对自己的这个妻子还算是满意,其他的单且不说,单看她身边那两个叫做盈雪和雨薇的丫鬟,行事作风虽然还带了几分忐忑,但却还不错。 据闻这两个丫头是和顾清蓉从小一起长大,能把自己的丫鬟调教到如此,想来顾清蓉这个做主子的,应该也没有差到那里去。 顾清蓉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直接唤你为清蓉可好?”贾蓉开口说道。 “恩。”顾清蓉对于此事当然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她和贾蓉已经是一体的夫妻,既然贾蓉愿意亲近她这个做妻子的,她又不是笨蛋,岂会往外推拒。 贾蓉又开口简单的把府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咱们府里的人口少,生活也简单。日后你倒是不用多费心思。父亲时常不在家,倒也不用费心。母亲有些沉寡,不过性子还算是不错。日后只要你的礼数到了,倒是不用担心其他。再有就是小姑姑,她看着虽然有些略不爱说话,不过却最是好相处,最爱丹青之物。还有菡姐儿,乃是佩姨娘所出,今上才两岁半,生的活泼可爱,嘴巴也甜的很。” 听了贾蓉这话,顾清蓉含笑的点点头,小声的道了一句谢。显然是明白了贾蓉说这一番话的意思。是在提点自己呢! 对于自己这个新婚妻子的领悟力,贾蓉也表示十分的满意。倒也不是个笨蛋。 第78章 贾蔷的决定 贾蓉携同顾清蓉到玉笙院的时候,尤氏,贾瑛,菡姐儿和赶在贾蓉成婚前一天才回来的贾蔷都已经在了,不过贾珍却依旧不见人影。 自从纳了秦可卿为自己的二房姨娘,贾珍就如同历史上的唐玄宗得了杨贵妃一样,从此君王不早朝。一般来说,都是和秦姨娘在房里,胡混到日干中天的时候才会姗姗起床。这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是以,不管是贾蓉还是其他人,表情都很是淡定。以为已经习惯了。倒是顾清蓉见到贾蓉还没有来,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公爹还没有来,看来这贾家这是惯例如此。 先是给尤氏见了礼,因为贾珍还没有过来,所以此时的见礼,只是一般的见礼,并不是敬茶。 “母亲,我还未曾吃早饭,父亲素来不爱早起,想必还要好一会子才能够过来。让丫鬟先行上膳食过来,边吃边等。”贾蓉一个时辰前就起身,又练了一个时辰的武艺,体力消耗量如此大,早已经饿了。 尤氏现在对贾蓉无不应从,听到他这话,当下便点了点头,侧头,银蝶吩咐说道:“银蝶,使人上膳过来吧。” 银蝶领命而去。 趁着这个间隙的时间,贾蓉便主动的先行开口,和尤氏,贾瑛以及菡姐儿说起话来。当然了,这话也不是白说的,其目的就是要帮着顾清蓉尽快的融入家里。 没片刻的时间,便有五六个小丫鬟各自的拎着红木的食盒过来。 一一的打开食盒,花卷,小菜,白粥等一应的吃食,摆满了整个桌子。不过虽然东西多,但每一份的分量却都很少。 贾瑛和菡姐儿在来之前都是吃过早膳,所以坐到桌边,也只是象征性的略吃了两口。尤氏虽然早已经想了清楚,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贾蓉新婚刺激到她的缘故。 是以,她的心情不美,也只略动了两筷子,便搁置下了。 本来顾清蓉见尤氏听了筷子,她自己也要跟着放下的。毕竟哪有婆婆都停筷,但儿媳依旧动筷的道理。不过所幸女子食量本就小,加上顾清蓉是新妇,头一次和婆婆坐桌一起吃饭,这心情还是紧张着的,此时也已经大半饱了。 就只有贾蓉和贾蔷两人,却还没有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一直到饭桌上的吃食,十之八九都被解决掉之后,两个人才停了筷子。 当下撤了碗碟,而后命人上了茶点过来。 贾蓉顺带的指挥着两个小厮,到秦姨娘的芳菲阁去叫一下贾珍。 他可是没有那么多的闲时间,在这里一直等着贾珍。 好一会儿的时间,贾蓉几乎要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这才见贾珍慢悠悠的走过来,不过他却不是一个人来,而是身侧还跟了一个人。一身玫瑰红色的广袖裙,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耳朵上两只长长的珍珠耳铛,挽着繁琐的飞仙髻还有金色绢花衬边,鼻似悬胆,藏娇口,碧玉含,八宝环。真真的是个绝色美人!可不就是秦可卿其人。 顾清蓉第一次见到如斯的美人,心中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心道:这贾家里还真是多美人,自家相公生的已经很是有些惊艳,小姑姑和菡姐儿虽然都还年纪小,但却也能够看得出来,都是美人胚子。母亲虽然已经二十七八岁,但五官生的极为娇媚动人,身上风流婀娜的韵味,也是个十足的美人!还有小叔蔷哥儿,也是个容貌不俗的。 但是对比眼前的这个美人,却都差了一筹。 贾蓉眉头略皱了皱,不过却也还是起身,行礼,口称父亲。其他人自然也是起身,问好。 贾珍进来的第一目光自然是放到了顾清蓉的身上。不过只看了一眼,便撇开眼睛,还以为让蓉哥儿放弃王府郡主的儿媳妇是个多绝色的美人呢?现下也不过如此,连可卿的一半都比不上。都不知道蓉哥儿是个什么眼光?伸手拍了拍秦可卿的手,走到主座位上坐下来,便开口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这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不要耽搁时间,开始敬茶吧。”说着示意秦可卿在右手的第一个座位上坐下来。 贾蓉一见,当下便黑了脸,一双眼睛如寒冬的利刃一样看着秦可卿。 被贾蓉用这么不善的目光盯着,秦可卿又不是傻子,哪里会感觉不到,她对贾蓉有心理阴影,当下自然不敢坐的。不过这也不代表她不会反击,有些悲悲切切的开口,“老爷。” 这一声老爷,声音当真是柔和,如莺轻啼,又如银铃叮当,偏生又带着一分恋,两分怨,三分悲,四分坚强,实在让人一听便心头清颤,心生怜惜。 贾珍最是吃这一套的,当下便看向贾蓉,开口说:“蓉哥儿,这可卿乃是我正经纳进来的二房,也算是新妇的庶母,坐在这里也不为过,况且她还为新妇准备了见面礼。可也算是她的情意,你倒也不用这么严苛。”而后侧头,柔声对秦可卿说道:“可卿,无妨的,坐下来吧。” 不过虽然贾珍已经发了话,不过秦可卿却没敢动,因为她进门也有一年多的时间,早已经摸清楚府里是个什么情况?老爷虽然说是一家之主,府里的当家老爷,但不过是挂个名头罢了。府里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蓉哥儿。只有他发了话,自己才能够留下来。 贾蓉看着没动的秦可卿,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总算她还有几分脑子。 “父亲,您也说了,今日是新妇见礼的时候,秦姨娘虽然说是您正经抬进来的姨娘,但毕竟只是姨娘罢了。这样的场合,实在不是她该出现的地方,不然可不就坏了府里的规矩。只有那些没有规矩的人家,才会做出让姨娘也一道过来的事情。” 贾蓉这话才一说完,便见秦可卿一张芙蓉面瞬间的变得青青白白,好不难看。 尤氏从刚才一见贾珍带着秦可卿过来,这肚子里就堆了一肚子的火气,心中大骂秦可卿,不过她在府里一向没有多少地位,更不敢出口指责贾珍,只能憋在心里。此时见贾蓉已经率先的开了口,她想了想,也开口说:“老爷,蓉哥儿说的可是一点都不错。现在蓉哥儿已经入了翰林院,我这里虽然是不大懂官场上的事情,不过也知道那里是个顶有规矩的地方。这新妇见礼,哪里就有姨娘也跟着一起的道理。这要是传扬了出去,外头少不得要说咱们家里没规矩,这万一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可是耽搁了蓉哥儿的前途的。” 若要说贾珍现下最在乎的是什么,一个是他自己的享受,另外一个便是贾蓉的前途了。这些日子以来,因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他走到哪里都备受人的阿谀奉承之话。 所以一听到尤氏这话,他立刻毫不犹豫的开口说:“可卿,太太说的一点都不错。你还是先回去,若是喜爱儿媳的话,私底下再过去也一样。” 秦可卿听到贾珍也这般说,只能无奈的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记给贾珍一个缠绵悱恻且带了几分哀怨之色的眼神。直把贾珍的心肝都给看酥了,恨不能现下就起身,跟她一起走。 随后的敬茶礼,贾珍也心不在焉的。这里才一结束,贾珍便随便的寻了个借口,匆匆的起身离开。 贾蓉看着贾珍猴急一样离开的贾珍,垂下自己的眼睑,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来。看来,时候也差不多了。他现在已经中了进士,也娶了妻,贾珍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虽说现下他没了的话,自己会有三年的孝期,刚开始的官途也会搁置。但是他觉得还是先行的处理贾珍要紧的很。因为他总是有一种很是不祥的感觉,总是觉得留着贾珍,他总是要给自己惹祸事。 贾蔷正好是坐在贾蓉的对过,别人对贾蓉的表情神色,看得可能还会有些模糊,不过贾蔷却尽收眼底。 前后的一思索,依着他的聪明,便也很快的猜出一两分来。便也借由端茶喝水的动作,掩盖住自己嘴角边泛起的一抹冷笑。 从玉笙院里走出来,贾蓉侧头对顾清蓉说道:“夫人,你先回院子。我这里和蔷哥儿还有事情要商议。等午膳了,我就过去。你若是有什么不懂或是不明白,问知文和知秋两个丫头就是。” 顾清蓉点了点头,便带着丫鬟离开。 贾蓉开口说道:“蔷哥儿,你回来的时间晚。我这里也忙,便也没有开口问你在外的情况如何?” “大哥,我在外这几年的时间,看多了人土风情,觉得很是不错。我这一次回来也没有打算在府里久留。再有,我现下的年纪也差不离,明年的童生考试,我想要试试。”贾蔷来的时候便已经是思索了又思索,决定还是如实的说出来,语气里带着丝丝的愧疚之意:“另外,我约莫是在外呆的习惯了,总觉得受不得约束。所以,便是身上有了功名,我也没有想过要入朝为官……” 他知道自己这话可能有些过分了。毕竟大哥曾经说过,他们东府里人丁凋零,只有他们兄弟两个。来日一定要齐心协力,光耀府里的门楣。当初大哥带他游学的本意,也是想要开阔眼界,为日后做准备的,如今他在外走野了自己的性子,倒是有些辜负了大哥的心意。 贾蓉听着贾蔷这一番话,倒是没有任何意外,其实早在贾蔷写信回来,说是想要在外接着游学时候。贾蓉的心里便已经有了这个准备,所以现在听到他这般说,倒是不感意外,开口说道:“我这里没有任何的问题和意见,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自己决定,只要来日不后悔就成。” 其实先前时候贾蓉之所以说想要贾蔷和自己一起进入朝堂打拼。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贾蔷的心智超群,有他在,绝壁是强强联合。再说,贾蔷总归是贾家的人,和他一起,到底也比旁人多了几分信任。 不过现下贾蔷自己既然不愿意,他也没有勉强人的习惯,倒也无所谓。而且他相信,如果日后真是有了事情,需要贾蔷的帮忙,那么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所以他进不进入朝堂,真的没差别。 贾蔷细细的看了看贾蓉的表情,发觉他真的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本来一直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心里,也更多了几分的愧疚,良久,才开口说:“大哥,对不起。这一下,府里的责任都压到你的头上来。” 贾蓉因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家里的长子,是大哥,这个家的重任本就是在我的身上。你这里内疚个什么道理。”语气微顿了一下接着说:“再者,我也不认为,如若将来府里有什么事情,你这里会不管的。所以,你既然喜欢外出,就安心的出去。说不得将来还可以根据你的游历经历,著上一本,如同徐霞客一样的《徐霞客游记》,而后名垂千古,到时候,做为你的大哥,我也一起跟着沾光。” 贾蓉绝对想不到,他这里,此时不过是随口一说的事情。但二十年后,贾蔷跟着自己二十多年来的游历,开始下手写名为《天下游》的地理游记。历经八年的时间,终是成书。此书因为每篇都配有图画,被当时的皇帝大为推崇,甚至还被各大将军,用来了解地形所用。不但引得一票不得志的文人才子纷纷的效仿。贾蔷也更是因为此书而成和徐霞客齐名的地理文学家。当然了,这些都还是后话,暂不表述。 “大哥说的太过了。我哪里就有徐霞客的本事。”贾蔷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不过他的眼睛却亮了一下,显然贾蓉这个不经意的说法,让他有了几分的心动之色。 惊蛰院 贾蔷这才一回来,便见知冬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开口问道:“二爷,大爷可是应允了您的请求?”大爷没生气吧? 府里就大爷和二爷两个男丁。在老爷如此不靠谱的情况之下,府里现下在京城里的地位,全都是由大爷一力扛起。二爷说想要常年在外游历,这话虽然看似只是想要放下入仕的机会。按道理来说,不过是个人意识罢了。但是府里是这样一个情况,二爷就此脱开,实在有些不妥。再者,这在外游历,即便是略清苦,但这衣食住行,各项也都是需要开销。需要有银钱支持的。 也就是说,二爷做了这个决定。可不单单是放弃了仕途这么简单。还要为府里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是以知冬会这么担心,也不道理。 贾蔷点头说道:“恩,大哥答应了。也没有生气。”像是他们这样人家的弟子,人生,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即便你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弟,却还有联姻一途,为家里扩建关系网可走。 所以在和大哥开口说话之前,他可是做了好些时候的心理建设。他真是有些怕大哥对他露出失望的表情神色来。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这么些年来,辜负了大哥对他的栽培。 “大爷真的没生气?”知冬脸上当下便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又问了一遍说道。 贾蓉道:“恩。下个月我们就可以按时的出发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这样,他才可以走的毫无后顾之忧。 第79章 所谓的推落事件 贾蓉在和贾蔷说完话后,并没有按照往常时候的习惯,到书房里去,而是直径的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他的婚期只有五日的时间,还要算上成亲当日,也就是已经过去一日了。在剩下的时间,他要尽快的安置好所有的事情,以保证自己在朝堂上打拼,没有多少的后顾之忧。 “大爷回来了。”顾清蓉一见贾蓉,便笑着起身说道。 说实话她是新嫁妇,刚来这里的第一天里,这里与自小长大的家里不但是环境有所不同,就是人和事也都是不一样。饶是嫁人之前,母亲已经好生的和她说了一回,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揣测。而且她又见贾蓉是个冷淡的性子,话少,不过让她有所欣慰的是,他对自己还算是贴心。 贾蓉点了点头,看着顾清蓉道:“恩。今日你辛苦了。到了下午时候,还要过去祠堂那边见礼,你这里好生的休息,不然到了下午,礼仪繁琐,时间上也略有些长,倒是有些会让你累着。”他对这个妻子的感观是有几分复杂,怎么说呢?他虽然现在从各方面看来,都是男子,但他的心里却还是觉得自己是女子,毕竟上辈子,他可是以女子的身份活了三百多年。现在做了男人不过十多年,却已经娶了妻。 这心情,真是酸爽的不要不要,他一时调整不过来,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顾清蓉得了贾蓉的嘱咐,当下便欢喜:“恩,我知道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虽然极力的控制,但却还是有掩不住的喜色溢出来。 毕竟一旦拜了祖宗,那就相当于她蓉大奶奶的身份地位彻底的定了下来,日后若不是她犯了极大的过错,那么她一辈子都会安安稳稳。这是一个夫家对媳妇最大的诚意。先是许多人家,都是会在新妇进门后,考察些时日,在说拜祭祖宗的事情。更有一些刻薄和规矩大的,一直到媳妇怀孕生子后,夫家才会把媳妇的名字,写入族谱之中。 她倒是不想,自己新婚的第二天,居然就能够得到认同,这让她如何的不欢喜? “再有,家里的情况,你今日想必心里也有了定数。母亲是个万事都不管的,虽说是掌管中馈。但一应的事情都是交给奴才处理。唯有过年时候,人情往来上面,她偷不得懒,这才亲自把关。小姑姑和菡姐儿年纪都小,又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所以先前府里一应的事情,多数都是知文和吴嬷嬷在打理。有了大事便回禀母亲,我闲暇的时候,也会看上两眼。如今,你我已经是一体的父亲。这府里的一应事务,理应交给你打点。明日里,我会让知文和吴嬷嬷,先把府里的情况与你简单的说上一说,你有个心理准备。等我们归宁回来。你便正式的接手。”贾蓉想了想,又开口说道。 顾清蓉听到贾蓉这话,倒是惊了惊:“大爷,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她这才新媳妇第一天进门,便要拜祭祖宗,这若是说对她的满意。那么,现在大爷直接的要把府里的中馈之权交给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还是一种试探?毕竟她才进门。上有婆婆在,虽说不是嫡亲的,不过看大爷一口一个母亲便就知道了。虽然不见得有多少的情分在,但大面上都要过得去。 如今她才进门不多久,就从婆婆手中‘夺’了中馈之权,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说她什么呢? 所以顾清蓉听到贾蓉这话,自然是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只推辞说:“大爷,我虽是才进门,但也看得出来。这府里上下,极是妥帖。我这里笨手笨脚,可是不成。” “你猜来,可也不知道,我们府里的情况和旁人略有些不相同。虽说是掌管中馈,但一般来说,各个院子,都是个人打理。若非大事,劳累不到你这个当家夫人。一应都有规矩在,你只要略掌管一个大局就是。其他的,倒是不用操太多心思。”贾蓉哪里会不知道顾清蓉在担忧什么?立刻又开口说,话里自然也带了三分解释。 顾清蓉见贾蓉这话说的认真,侧目见他的表情神色也没有一丝的勉强和试探,心中这才信了三分,不过面上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对于顾清蓉的小心思,贾蓉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不过对此,贾蓉到没有生气,反倒是觉得她做的很好。若是她直接就点头答应下来,贾蓉倒是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错了。 他们是才成婚的夫妻,说白了,都还只是才认识的人。彼此之间有戒心很是正常。 到了下午的时候,自然是一番的折腾,当然了,这主要折腾的对象是顾清蓉这个新妇,而非贾蓉。三叩九拜自是不用说,还有族里的老人,文绉绉的念了一通听也听不懂的话,最后由贾珍这个族长,把贾顾氏三个字写在贾蓉名字的旁边,并且在一旁提笔又写了两句,是关于顾清蓉出身何处。 这番折腾过后,才预示着顾清蓉正式的成为贾家的媳妇,未来的宗妇。 第二日的时候,贾蓉携着顾清蓉,和尤氏一起,到了荣国府里。虽说他们两府早已经疏远起来,不过到底还是一族之人,贾母又是整个宗族里辈分最高的一个,还是要认一下人。 贾母因贾蓉是次日才带着媳妇过来见礼,加上他们两个的关系本就不亲近甚至可以说交恶。所以贾母对顾清蓉的态度很是有些冷淡,不过所幸的是,贾蓉一早时候就已经和顾清蓉打过预防针。 所以虽然被冷遇,顾清蓉倒是不显慌张。这让王夫人在心里大骂,和贾蓉不愧是夫妻,这态度还真是让人厌恶的很。 第三日,便是新妇归宁的日子。这一日,贾蓉和顾清蓉都是早早的便已经起身,带了备好的一应的归宁礼。先是到玉笙院里,和尤氏说上一声,拜了别,这才携着顾清蓉踏上了去顾家的马车。 “相公,让菡姐儿这样的小人儿这般早起,是不是不大好?菡姐儿还不到三岁呢。”今日要归宁,便起的略早了一些时候,顾清蓉趁着时间富裕,也到前头的练武场里看了一回。不说贾瑛和贾蔷已经在打拳,就是菡姐儿这样的小人儿,也是跟着站在一侧,似模似样的打着拳。倒是看得顾清蓉有些惊奇。 暗道,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家,就是与旁家有些不同。 贾蓉开口回答说:“这是府上的规矩。况且菡姐儿先天上有些不足,又是早产儿,身子骨比旁人弱上两分,便让菡姐儿跟着一起练习五禽戏,可以强身健体。夫人若是有兴趣的话,哪一日可以过来跟着我们一起。学习来简单,与身体很是有好处。”其实她也有意让顾清蓉也跟着一起,不过念及她是新妇,便暂时没有提出来,如今她开了个头,便也顺带的提上一句了。 顾清蓉听到贾蓉这话,笑道:“好,那我明日便也跟着一起。”其实顾清蓉刚才如是的说,也是有这个意思,如今听到贾蓉主动的提起来,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倒不是说她对练武有多少兴趣,事实上她对练武兴致缺缺,不过想着既然一家人都在,她也没道理不去。刚好是可以尽快融入家里的一个方法。 “大爷,奶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了观砚的声音。 贾蓉应了一声,而后先行下车,随后扶着顾清蓉从马车上下来。早已经有顾家的管家带着几个小厮在门口等候,一见贾蓉和顾清蓉下来,立刻行礼开口说道:“奴才顾六,给姑爷和姑奶奶请安。老爷和夫人已经在正堂里等着了。” 因是归宁的日子,按照风俗,贾蓉自然是一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接了红包,众人忙开口道谢。 比起宁国府,顾家自然是小了许多。不过也是二进二出的院子,顾家的人丁比之贾家更为少。顾清蓉的祖父母早在她还未曾出生,便已经过世。她父亲是独子,也只生有她和一个异母的弟弟。已经是妥妥的够住了。 进了正堂里,便见到顾父和顾母并着顾清蓉方才四五岁异母弟弟顾清霆都已经在。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小婿给岳父岳母请安。” 贾蓉和顾清蓉自然都是行了跪拜大礼。 姑父和顾母见了,自然是欢喜不已,忙封了厚厚的红包,给贾蓉和顾清蓉一人一个,而后叫丫鬟搀他们起身。 随后贾蓉又正式的认识了做为小舅子的顾清霆,送了礼物。 这样见礼才算是完结。 又略微的寒暄了两句,问了一些情况。便有顾母笑着借口要说些私房话,带着顾清蓉进了内堂里。贾蓉做为女婿,自然是留在这里,陪着岳父和小舅子说话。 而被留下来的贾蓉,虽然是在别人家里,但他却也没有半分不适。他的学识称得上渊博二字,与一些事情上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顾父问了几句,对这个女婿便越发的满意了。至于顾清霆这个小舅子,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很显然被顾父顾母教养的很好,虽然神情中先前时候对贾蓉露出几分敌意。不过很快的就沉浸在贾蓉的魅力(o(╯□╰)o)下,特别是在知道贾蓉会武艺后。缠着贾蓉要他演示一番。 虽然顾父嘴上很是训斥了他几句,不过听着他的语气并不严厉,便知道,不过是场面话。做为新女婿上门的第一天,贾蓉自然是要好好的表现一番。 一套流云剑法下来,只让顾清霆的一双眼睛变成了星星眼,抱着贾蓉的大腿,说是要拜贾蓉为师父。 只闹得贾蓉有几分哭笑不得。 “霆哥儿,不可在这里闹你姐夫。你姐夫自己的事情都还忙碌不过来,你若是想要学武,我这里给你寻上一个武师父就是。”顾父立刻开口说道。这一次倒不是客套话,而是真的,贾蓉现在才入翰林院,自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哪里就有时间来指导他一个黄口小儿。 贾蓉这个时候不可能为了刷一时的好感度,而一口应答下来,要教顾清霆的话来,毕竟他这里是真的没有多少的空闲的时间,不过却开口说道:“霆哥儿若是感兴趣的话,我这里倒是可以抽空指导一番。若你真的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先送个侍卫过来,你先跟着他一起,打个基础功夫。” “好吧。”顾清霆虽然心中不乐意,不过见自己父亲和姐夫都这么说,也只能撇了撇嘴角不乐意的点头说道。 内堂里,顾母在知道顾清蓉这几日的动向,又见顾清蓉脸庞红润,眉宇舒心,便知道他这些时日,过的极好。问了两句果然如此。在听说贾蓉已经把她的名字写进族谱里,也有让她开始管家的举动,顾母满意的点点头:“女婿说的不错,你虽然是新妇,却也是他们贾家名正言顺的大奶奶,你管家倒也没有不妥。女婿是个有大才之人,你务必要把府里的内务打理妥帖,别让他有后顾之忧。” 顾清蓉点了点头,“恩,母亲,我记下了。” “再有就是女婿虽说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但并非是亲兄弟。他也还是家里的独苗。你们既是成了婚,就要早日为女婿延续香火,开枝散叶。这样不止是尽了你身为媳妇的义务,你的地位才无人能撼。” 听到顾母如此交待,顾清蓉虽然羞怯,却也点点头。 顾母见顾清蓉一一的答应下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开口问道:“我且问你女婿可有房里人?” 顾清蓉摇了摇头,回答说道:“我并不甚清楚。我初到府里,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敢太过打探。要是惹得反感就不妥了。不过昨日并没有人过来给我请安,相公也没有提起过,想来应该是没有。” 顾母听到顾清蓉这话,脸上的笑容便多了起来,道:“我原道那媒人说女婿没有房里人,是口不对心的假话来着。毕竟像是他这样的人家,女婿又生的如此的出色,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伺候的人。现在看来,虽说是将门,不过却是个顶规矩的人家。既是如此,你日后更要做好为人妻子的本份。”见顾清蓉点头答应下来,又开口嘱咐了两句,便也携了顾清蓉出去。 毕竟首次归宁的时间有限,需要在午时之前回去,不然很是不吉利。 虽然时间是有些紧张,不过好在宁国府和顾家相距的并不是很远,只隔了三条街,坐马车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所以一起吃了饭,又略说了一会子的话。贾蓉和顾清蓉这才在顾父和顾母以及有些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只是还不等贾蓉回到府里,半路上便听到了一个消息。今日贾珍和贾赦以及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出去喝酒,但在酒楼上却遭遇贾政带着一众的清客恰巧也在。贾赦忍不住开口刺了贾政两句,由此,双方起了冲突,贾珍在上前劝说时候,一个不小心,竟是被愤怒的贾政从酒楼的窗户上推了出去,脑袋当下便破了一个大洞,血流不止,现下生死不知。 第80章 后续的发展 得了贾珍被贾政从酒楼里推下来,现下生死不知,贾蓉的心头忽而就是一跳,而后略和顾清蓉略交待了两句,便骑着过来报讯侍卫来的时候马匹,快速的朝宁国府里而去。 顾清蓉也是个识大体之人,知道了这个消息,贾蓉走后,也催促观砚和洗墨,赶马车的速度快上一些。 路程本就已经走了一半,加上这个时辰,正好是临近中午时候,天气正热,街道上也没有什么人,贾蓉这一路上又是连连的抽马,让它越快越好,不过片刻时间,便到了府里。 一跃从马上下来,把马绳子交给迎上来的小厮。便直径的朝府里走过去,这路上,甚至还用上了轻功。 虽然贾蓉见天的嘴里是嫌弃贾珍,不过他其实对贾珍相当的纵容,顶多就是在贾珍色性大发,忍不住,要做下糊涂事情的时候,给他下一点暂时不举的药物。其他的再多,也就没有做了。倒不是说有多么舍不得下来。而是因为他是修道之人,讲究因果轮回,其他人都好说,横竖都是不相干的人,但贾珍却是这一具身体的父亲,既然他这具身体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父亲,他纵然心中再怎么看不起?这个血缘上的儿子,却也还是有义务,为他养老送终的。 好吧,贾蓉前两天还想过,等过段时间,要解决掉贾珍。不过他可不是要贾珍的性命,而是给他喂一种药,让他的身体虚弱起来,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到外头胡混,好生的在府里,荣养晚年。 不想,他这里都还没有开始动作,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贾珍因为劝架,被家政从酒楼上推了下来。哼,这是在骗鬼呢?依照贾珍和贾赦以及他们那些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弟的性子看来,他们去的酒楼,八成不会是什么正经的酒楼。贾政向来都是假清高之人,像是那种地方,他怎么可能回去? 更何况还是当众和贾赦起了争执?这根本不可能?贾政最是好面子之人,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又丢份子的事情,他哪里就能做。 便真是贾赦主动找的茬子。 贾政即便是心中再气愤,顶多冷哼两声,甩袖子离开,回到府里,去到贾母跟前,告上一状,让贾母收拾贾赦。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看来这件事是有人早就策划好的? 脑海里一瞬间的时间,闪过九曲十八弯的想法。很快的到了玉笙院里,此时院子里,倒是不见慌张的草乱的场景,不过就是来往的丫头婆子的脸色都带了些许的凝重,来往的步伐也都是匆匆忙忙。 见到贾蓉,都是匆匆的行礼。至于贾珍的那些姨娘通房,此时也都在院子里站着,在见到贾蓉的时候,立刻福身行礼,正要上前围住贾蓉的时候,别说此时情况如此紧紧,他没有时间去理会她们,就是有时间他也难娶搭理她们。所以一个冷眼扫过去。 她们在心里对贾蓉绝对惧怕不解释,所以便再不敢上前了。 “大爷,您回来了。”才一进到房间里,便见知秋先行走了过来,福了福身,行礼说道。 贾蓉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开口问:“老爷的情况如何?”他虽然极为不待见贾珍,但这也不代表他乐意见贾珍被人算计,更何况现下的情况是,贾珍很有可能是被有心人给设计了。再者,若是贾珍现下就有个万一的话,他做为亲子,要守孝三年,虽说三年过后,他的年纪并不大,但即便是如此,也不代表他愿意被人算计。 知秋也没有任何的含糊,回答说道:“回大爷的话,老爷是从酒楼里掉下来,而且磕到头部,伤势颇为严重,被万儿和寿儿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奄奄一息。奴婢擅自从大爷的药房里拿了一颗续命丹,喂老爷吃下。伤口处也已经包扎好,不过即便是如此,老爷的情况也还是不大好。太医来了,也说没个把握,甚至话里话外,都让我们做好准备。” 贾蓉听了知秋的话,也没有说话,只是直接的进了内间里。只见尤氏正满脸泪痕的坐在床榻边小泣,隐约可见眼底已经一片的红肿,见贾蓉过来,立刻胡乱的擦了一把自己的泪水,嘶哑着声音说:“蓉哥儿,你来了。太医说…说…”眼眶一热,泪水就滚落下来。 银蝶一见,忙拿了帕子安慰。 贾蓉走到床榻边,但见贾珍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因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脸庞一丝血色都没有,眼底的常年的青色也越发明显,如果不是胸口前略有一丝起伏的话,真的和那死人差不多。 眉头皱了皱,走过去,伸手把了一下脉。 脉象还是有些絮乱,不过在吃了护心丹后,却也已经逐渐的稳定下来,只是有一点,续命丹是他耗费了无数珍贵的药材并着一些毒药制作而成,虽说整体来说是救人的丹药,但它也有副作用。 续命丹的药效却太猛,若是身体健康的人,吃了此药,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身子略弱上一些,当初佩姨娘那里,虽说身体也虚弱,但比之贾珍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再者也有她肚子里的菡姐儿帮着分担了一些。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将养了好些时候,甚至日后都不能再有孕。贾珍却不一样,他长期饮酒享乐,纵欲过度,加上贾蓉曾经两次的给他下过不举的药物,他为了治病又胡吃了不少药,他的身子早就已经空了。即便是从现在开始,禁欲养身,他也活不到花甲之年。而照他现在的情况,一过知命天年,就危险起来。 这一颗续命丹下来,虽说是救了贾珍的命,但却也不尽然。虚不受补,说的就是贾珍现下的情况?因而,他并不能够确定贾珍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换一句话说来,贾珍现下就是一个活死人。 虽然活着,但却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贾珍这个丈夫实在不着调,但好歹是个依靠,若是就此没了…她才二十多岁,可不想要成寡妇。是以,在知道贾珍出了事故后,她的泪水就没有停过,若不是身边的银蝶是个沉稳有章法的,加上知文知秋及时过来帮衬,现下她的院子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 “蓉哥儿,你,你父亲他无事吧?”贾蓉会医理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尤氏却也知道,甚至还知道贾蓉为了学习,特意到一名老大夫家里,跟着学了了好半年的时间,就是现在,也会时不时的过去。因此,见贾蓉诊完脉,便悲戚戚的开口问道。 贾蓉拧眉直接开口说道:“父亲虽然性命无忧,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可能没几天就醒了,也可能就此……一睡下去。” 尤氏听到贾蓉也这般说,终于是承受不住,就此,双眼一番,昏了过去。 银蝶连忙扶着惊呼:“太太。” 贾蓉伸手诊了脉对着一脸担忧的银蝶说道:“母亲无事,只是今日受了刺激,情绪有些大起大落,一时承受不住,才昏厥过去。你回去,煎上一碗安神补气的汤药,给母亲醒了,喂母亲喝下去。让母亲好生的休息休息。明日便无事。” 银蝶听到贾蓉这话,当下便应了一声是,随后和两个小丫鬟,小心的扶着尤氏过去。 “知秋,从今日起,你要一日三次的过来玉笙院这里。好生的看顾老爷。另外,我记得你说过,玉笙院里有一个叫木棉丫鬟,在医学上很是有几分天赋,这两三年里,一有空闲的时间,都缠着你。”贾蓉想了想开口说道。 知秋开口回答说:“是,大爷。只是奴婢学艺不精,不敢妄自传授。”再没有得到大爷的允许之前,她怎么敢开口教导。要知道她这一身的本事,可还是从大爷那里学来的。 “好,从今天起,你就开始教导这个丫头,其他的都可暂且放上一放。老爷这里,离不得人。让她把一些事情尽快的上手。等她什么时候可以独当一面了。玉笙院这里你才可以丢手。”贾蓉想了想,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你现在过去找无涯,把事情与他说上一遍,让他查看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看这之中到底有谁动了手?是一个人还是都有搀和进去?尽可能的详细一些。过后,便是手中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怀疑的对象,也都一一的报告过来。越快越好!” “是大爷。”知秋立刻福身应答下来。 贾蓉这里才交待完,便见知文挑了帘子,匆匆而来,福身行礼,说:“大爷,西府的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以及琏二爷,临安县主,媳妇来了。说是要过来看望老爷。” “她们到还真是敢来的很。走,出去看看。”贾蓉冷笑一声说道。 才一走出房门,便见院子里,一头银发的贾母被王夫人和邢夫人两个儿媳妇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身后跟着的是贾琏和临安县主。 一见贾蓉出来,贾母的脸上先是闪过几丝尴尬,过后才带了两分小心,开口问道:“蓉哥儿,珍哥儿情况如何了?我这里也是才听说发生了此等的事情。都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却还会因一点小事起争执,因而连累着珍哥儿也跟着一起受罪。回头等珍哥儿好了,我一定让他们过来给珍哥儿负荆请罪。” 刚和孙子孙女儿们一起吃了午膳,又去瞧了一回贾宝玉,见他的伤势已经大好,甚至已经可以由人搀扶着下床行走,贾母自然是多了几分高兴。只是她这一份高兴,还没能维持多长的时间。便见跟前的婆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走过来。说是大老爷和二老爷在外头的酒楼里碰到,两个人一言不合,起了争执。 本来听到这里,她虽然生气但却还没有放在心上。想着等他们两个回来,再好生的教训,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还有后话。政儿居然一时失手之下,把上来劝说的贾珍,从酒楼上推了下去,脑袋上磕了好大一个口子,血流一片,被贾珍身边的小厮抬回了家,现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听到这话,贾母真是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还是鸳鸯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清心丸,好容易才让贾母回过神来,在问清楚了事情后。贾母便立刻王夫人邢夫人贾琏临安县主等人过来,把事情说了一下,而后不去看她们震惊的神色。 恰好这个时候,贾赦和贾政也失魂落魄的回来。 贾母问了他们原因,知道不过是偶然碰在一起,一言不合起了争执,贾珍过来劝说的时候,一时不察,便猛推了他一把,忘记他们当时在栏杆附近的地方,这一推可不就坏事了。谁想到贾珍后退几步,也没能站住自己的脚步,直径的从上面翻身落了下来。 当然了,在说话的期间,不管是贾赦还是贾政,都是极力的把过错推到对对方的身上去。 而贾母此时显然是没有那个心情去听他们的辩解,先是让鸳鸯到自己的私库里寻出好些珍贵的药材,又好生的嘱咐了他们几句话,便带着媳妇们并着丫鬟婆子们,浩浩荡荡的往宁国府而来。她原来也打算让贾赦和贾政一起过来,不过这个时候两个人的想法出奇一致,不论她怎么说,就是不愿意过来。 贾赦直言开口说,人又不是他推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贾政则是害怕,贾母见贾政还是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神色,便也没有勉强。 贾蓉目光扫了一圈也没见贾赦和贾政两个人,心下便已经有了几分的了解,对于贾母的问题,他冷笑了一声,倒也开口回答了:“行,想要负荆请罪,等过上两日,让他直接过去到阎王老爷那里就是了。” 见贾母似是有些不相信的后退了一步。他这话可是没有半分的掺假,若不是知秋机灵,喂了贾珍一颗续命丹的话,此时此刻,那里就还有贾珍这个人,早就已经魂归地府,重新的投胎轮回了。 贾母想着自己先行过来探听一下,珍哥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好?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蓉哥儿刚才的话虽然难听,但却透出,珍哥儿怕是要不好的消息。 不说贾母,跟着贾母一起过来的几人,除了跟在贾母身后,让人看不清楚表情的贾琏之外,其余人,包括临安县主都是一副不可信的表情神色。 只这一下贾蓉便看得出来,这一出之中必定是有贾琏的手笔,纵然不是主谋或者说两个次要的都算不上,但他搀和一脚,是必定。 “我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怕是没办法招待各位,还是请回吧。知文,送客!”贾蓉扬声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政果然是个十足的伪君子,既是推了人,居然连面对自己过错的勇气都没有,真是窝囊的很。难怪他在工部员外郎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多年的时间,即便是有荣国府和王子腾这样的妹婿做靠山,他的职位却还是连挪都没有挪一下。 知文跟在贾蓉的身边最是长久,也是不怕事的人,见此,立刻走到贾母等人的身边,语气也不大好的说:“各位,请吧。” 贾母等人虽然被贾蓉这一出,弄的心里很是不高兴,特别是知文这个丫鬟也是一副冷冷的表情神色,更是让贾母和王夫人要多不高兴就有多不高兴,不过她们虽然心里恨极,面上却不敢显露出半分出来,相反,还要笑脸相迎。 顺带的把带过来的药材奉上,虽然那些药材都是顶难得的,不过贾蓉却一个都没有留下来。 这些东西可是要不得,要是接下,就代表有了和解的意思。自己可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把和荣国府的借线,彻底的划分清楚。即便是达不到彻底分宗的目的,也要世人都知道。 宁国府和荣国府,虽说是同宗同族,但却是水火不容,死对头的两家人。 “知文,明天一早的时候,便让人到京兆衙门那里去报官,就说工部员外郎贾政当中行凶,致使三品将军贾珍重伤昏迷不醒,生死难料。”贾蓉眯了眯眼睛,冷声道。 看贾母刚才的样子,显然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欠债还钱,杀人抵命,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不管是何人布下的局,也不管他是不是被人无意间利用,他贾政害了贾珍,岂有全身而退的道理?更何况现下他连过来赔个罪都不敢,还指望他能够一掀而过不成? 第81章 报官的贾蓉 已经是深夜的时分,但贾蓉的书房的灯依旧还是亮着。 “……真是没有想到的很,居然有这么多人搀和进来。我贾蓉不过就是一翰林院的一个小小的编修罢了。何德何能?居然让他们这么的惦念。如果不回敬他们一点的话,我都觉得对不住他们这般的厚爱呢!”贾蓉听完了无涯的报告之后,忍不住冷笑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阴翳,说话的语气也冷的让无涯和无期打了个冷颤。 大爷真的生气了。 无期和无涯在意识到这一个问题后,相互的对看了一眼,而后小心翼翼往一侧,挪动了一小步,身形挺直,眼睑低垂下来,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贾蓉才又开口说道:“去,帮我到三皇子府上送一份礼物过娶。他给了我这么一大份的礼物,不回礼怎么说的过去。”说着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一个只有婴儿手掌大小的青瓷瓶出来,抛给无涯,又开口吩咐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亲眼见了三皇子吃下去,再行回来。” “是。”无涯只应答一声,便再没有话说。如果是以往的时候的话,他倒是有兴趣开口问上一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要知道自家主子和知秋在没事的时候,最喜欢折腾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丸,为了试药,在府里偏僻的院落里还养了二三十只的小白兔。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大爷的心情明显是不好,他还不想找死,还是算了。况且等到这药顺利的被三皇子吃下,他说不得就可以知道这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又看向无期说道:“你去通知我们安排在西府里的两个钉子,让他们想办法,给贾琏寻上一些事故,就是那种事不算大,但却多的事儿。最好是一件接一件。”还有闲暇的功夫管他们东府的事情,可见空余时间太多,无所事事,才会如此。既然这样,他就做个好人,给他找点事情做做。省的一天到晚,有事没事的惦记着他们东府。 “是。”无期立刻应答了一声。 随后里,贾蓉又交待了一些事情,便让无涯和无期回去了。 自然,他自己这里也开始往自己的院子清晖园里而去,不过这一路上走的时候,步伐却慢了许多。而跟在他身后的不管是知文还是知秋,都是个懂事之人。都知道贾蓉今日的心情不美的很,所以也不敢开口去打扰贾蓉,也只是跟在贾蓉的身后,慢慢的走着。 今天的这个事情,主谋是三皇子殿下,倒也不是存心设计,不过是事有意外。贾赦和贾政还真是就刚好在一家曲馆里碰见。所谓的曲馆,就是比花楼略微高明一些的风月之所。这里的姑娘就是寻常的端水倒茶的小丫鬟,也都清秀可人。而坐场的姑娘,不但有一个美妙的歌喉,更是貌美如花,至于性子,可良家贞烈,可为解语花……总之各色各性的姑娘,应有尽有。 贾政之所以进来,也纯粹的就是被门下的一个清客忽悠而来,等一直到坐下来后,才发现这里居然是风月场所。做为一个伪君子,喜欢装清高,标榜自己是读书人的贾政来说,没二话,就要转身离开。 不想,他这才转个身,迎面就碰到了贾珍和贾赦一行人。 贾赦见了贾政,抓住机会自然是没有不讽刺贾政的道理。而贾政本来是没打算理会。不过好容易的一次机会,贾赦岂能够放过,自然是抓住不放。这时,便有贾政带过来的那些清客有课看不下眼,开口反驳了两句。 贾赦这边的人都是纨绔子弟,都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闹了起来。又恰巧的被坐在对面酒楼里的三皇子看了个清清楚楚,问了是何人闹事?在知道后,三皇子很自然的就想起了贾蓉的不识相。便想着儿子精明暂且不能怎么样?老子却是个纨绔,现下又有把柄落到他手里,不利用一番,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所以便派了自己身边的侍卫过去,把事情闹得更大,还让人请了巡防的侍卫过来。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派过去的人,力道和时机都没有掌握好,这不,贾珍就此遭了秧。 而把贾政忽悠到曲馆来的那个清客,便是受了贾琏所指使。 他的本意是把贾政忽悠到那里,借此让人以‘官员狎妓’的理由,再借由岳父福王的权利,参上贾政一本,把他身上本就不高的职位给撸下来。顺带的让二房的名声泼些脏水。反正他们荣国府里的名声本就不好,再坏上一些,也没差多少。 只是不想过后又有三皇子横插一杠,事情就演变成如此的情况。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件事情并非是全然的巧合,而是蔷哥儿在背后加以推动,才成了现如今的情况。 也就是说,归根到底,害贾珍如此的凶手,便是贾蔷。 可是贾蓉却没有办法去怪贾蔷,因为他自己清楚的知道,贾蔷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 因为他本来就打算动手处理贾珍了。不想到贾蔷倒是先行动手,而且他的法子比自己的更为高明。不但完全的把自己的摘出去,更是大大的坑了贾政和荣国府一把,甚至连带的三皇子也脱不开身。 或许三皇子那里,并不会公开,但是依照隆启帝的性子,他必定是知道。 呵呵……果然,论到智商心机手段,自己到底还是差了蔷哥儿一些。 不过既然蔷哥儿已经把所有的路都给自己铺好了,自己没道理不走下去。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两个辛苦了一日,也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有大奶奶伺候就行了。”贾蓉刚一走到房间门口,见房间里还亮着,甚至叫盈雪的丫头,还在门口等着,便回头对知文和知秋说道。 知文和知秋听了贾蓉的话,当下便福了福身离开。 “大爷回来了。”顾清蓉一见贾蓉,便如是的说道。 贾蓉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新婚妻子,贾蓉还是有几分满意,所以当下便也把事情与她说了一遍。当然了,他说的只是事情的原委结果与顾清蓉说上一说,涉及到阴谋诡计这等事情,贾蓉自然不会开口去说。最起码现在这个时候,贾蓉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明日里,西府那边定是还会派人过来。西府的那个老太太惯不是简单的主儿,你自己小心应对就是。”语气微微的顿了一下,接着说,“且记得千万不要应承他们什么话。” 顾清蓉也是个聪明女子,一听到贾蓉这话,便也知道。他这是要和西府那边彻底的拉开界限。虽然说她心中是存了几分不解之意,不过到底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便也没有开口去问。同样,她也知道贾蓉之所以会这么和她说话,想来也存了要试探自己的能力的意思。只有过了这一关,她才会被贾蓉认可下来。 所以,她当下便没有任何含糊,点头答应:“恩,我知道了。” 贾蓉素来就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说话做事都比较省心。他当初之所以会在几个人之中挑选顾清蓉这个最不显眼的。一是因为顾清蓉家里人口简单,没那么多的事情。二是因为顾清蓉是个聪慧女子。 相对于宁国府里的平静。荣国府这里就要乱上一些了。特别是贾母,为了贾政推落贾珍的事情,她的心中忧虑非常,想着今日到宁国府去的时候,贾蓉那摆明了不是配个不是送上一些东西,就能够了结的样子。再想到贾蓉那样一个性子,心中更是没底的很。 更何况她自己这里,也使人打听了一番。 贾珍的情况,确实不好。情况也就如同贾蓉所说的一样,重伤,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曾合眼。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慢慢的睡去。 只是不想,她一觉醒过来,这才由鸳鸯服侍着,起了身,连头都还没有来得及梳理。便听得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 “这是发什么事情?大清早的就这般吵闹?”贾母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听到如此声音,脸色更是难看,沉声说道。 鸳鸯这才开口要让一小丫鬟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见王夫人双眸沁着泪水的走了进来。 “……母亲,你可是要为我们老爷张目。”王夫人一进来,二话不说,见了贾母,立刻就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道。 贾母见王夫人如此,心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要知道王夫人平日里最是注重仪表之人,轻易不肯把自己的情绪外露出来,现下如此,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连声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夫人忙回答说道:“母亲,今早时候,京兆尹府里的差役过来,说要拿人。我一问之下才知道。贾蓉他居然报了官说是老爷当众行凶伤人。京兆尹那边可不就派了人过来,不由分手,便把老爷追了过去。母亲,您可是要为老爷想想法子啊!”说着就是一阵的哀嚎。 贾母听到王夫人这一番话,眼前一黑,若不是鸳鸯及时的扶住她的手,她险些就此翻落过去。良久,连吃了几颗清心丸,这才慢慢稳定下来,呵斥正在小声哀嚎的王夫人说道:“行了,你给我停住吧。现如今,你光是在我这里哭顶什么用处?有这个时间,还不快些想想法子,才是正经的道理。”语气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记得你大哥和京兆尹府的方大人,交情斐然,还不快些给你大哥写了信,让他帮着疏通疏通。” “是,我现在就去。”王夫人是被贾政抓走的消息,惊吓住,一时慌乱这才失了分寸。现如今被贾母这么一呵斥,其他的不说,这心神却算是回来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立刻说道。 说着便自是去忙活不提。 贾母这里也没敢闲着,立刻让人把贾琏叫了过来。 “孙儿见过祖母,不知祖母这么慌忙的把孙儿叫过来?可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吩咐孙儿?”贾琏这里也得了消息,说是刚不久的时候,京兆尹府那边来了人,把二叔贾政以‘行凶’的罪名锁走了。他这里都还来不及好好的幸灾乐祸一番,便接到了贾母的传召。心下对贾母叫他过来的缘由,是一清二楚,不过面上却还是装作不知。 贾母直接开口说:“琏儿,这里有些不好了。刚刚时候你婶子过来说,东府贾蓉居然报了官,你二叔被京兆尹府的差役带走了。我便想,使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个经过?” 对于贾母说的话,贾琏先是吃了一惊,过后,一口应答下来说道:“祖母放心,孙儿这就过去。” “恩,再有若是……还是算了。你这里先过去打听吧。”贾母挥了挥手说道。 贾琏对于贾母未出口的话,也猜出两分出来,不过却也没有出声。便也告退出去了。 “东府的蓉哥儿,果然是个狠辣的。”贾母想着贾蓉做下的事情,心中大恨,狠声说道。 贾蓉报了官,那么这件事情想要私了过去,是不行了。而且即便贾蓉同意撤了诉状,政儿头顶上的一个伤人的罪名,无论如何都卸不掉,更严重一些贾蓉再把事情给闹大,甚至闹到皇上跟前,不说政儿的前途就此毁了。连着她的宝玉日后也要跟着受累。 贾蓉,真是太狠了。 京兆尹府 现任的京兆府尹也是个大有来历之人,其身上是有皇室血脉,其曾曾祖母乃是开国皇帝的女儿元庆长公主,虽然到了方起鹤这一代,血缘关系到已经有些淡薄。不过真的论起来,这方起鹤和当今皇帝,还是表兄弟。 方家也算是书香之家,每代的家主都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做为方家这一代的家主,方起鹤自然也不会例外。隆启七年的状元,随后入翰林,三年后外调到朗州,这一去就是十多年的时间,到几年前才调回来。先是任户部侍郎,没两年的时间,便升任为正三品的京兆尹府。 在四年前,其嫡长女更是被许给四皇子为嫡妃。 虽然嫡长女成了四皇子妃,但是方起鹤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在朝堂上,只一心一意的听从隆启帝的圣旨,从来不依附于任何的党派。从前时候对三皇子和六皇子的拉拢无动于衷,在其女成了四皇子妃后,对四皇子这个半子,不显亲热,更是冷淡许多。 甚至还曾经在四皇子妃回门的时候,曾经说过,让四皇子妃无事少回来这等有些无情的话语。 “大人,当众对三品威烈将军贾珍行凶的嫌犯贾政,现如今已经缉拿归案,听候大人的审问。”一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三十许男子,乃是京兆尹府差役的张捕头,匆匆的走过来,抱拳对正在喝茶的方起鹤开口说道。 方起鹤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说道:“审问?这件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事情经过一目了然。还有什么可审问的?先行押解到牢里,而后让属下人按照规矩办事就是。”啧啧,这荣国府真是越发的不堪了,想当年这贾代善也算是个英才,但他的两个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不堪,居然在曲馆里发生争执,这贾政虽说是一时的失手才把贾珍推了下去,但不管如何到底是伤了人命。想到这里,方起鹤又说道:“恩,你亲自过去一趟宁国府里,带个大夫过去,看看贾珍到底伤的如何?再行问问贾蓉的态度,我们也好实时的对案子进行判断。” 张捕头立刻应答一声,自是去办不提。 等张捕头离开后,方起鹤想着贾蓉一系列的举动,不由的轻笑出来。没想到贾珍如此纨绔不堪的人居然能够生的出贾蓉这般出色的孩子。 性子果决,手段利落,心性狠辣,也难怪皇上对其另眼相看。 嗯……他还真是期待宁荣两府日后的发展呢!真真是太有趣儿了。 第82章 所谓我们的交易 贾蓉刚刚结束自己的婚假,回到翰林院的第一天里,迎接他的不是一连串的恭喜之声,反倒是各色打量和同情的眼神。恩……其中同情的眼神占据了一大半的。现在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工部员外郎的贾政在争执之中把同族的侄子贾珍从酒楼上推下来,致使贾珍到现在都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当然了,也有一小部分的人。对贾蓉是各种的打量,其中还充满了对贾蓉的忌惮之色。 现下这个时代里,讲究‘家丑不可外扬’,家族里发生了什么丑闻,都是藏着掖着,不能传到外头,生怕影响了自己家族的名誉,进而对自己和家族,产生不利的影响。 所以,贾蓉这般大刺刺的把同族贾政告上京兆尹府,还要求以律惩罚。这不外乎让外人在心里嘀咕道,这个贾蓉还真是不复京中心狠手辣的名声。把还没有出五服的族爷爷送入京兆尹府的大牢,他做起来可真是没有一丝犹豫呢。 不过这些不相干人的目光,对于贾蓉来说,不痛不痒,压根就没有半分放在心上。 “相公,你回来了。”顾清蓉一见贾蓉回来,便笑着迎了上去,亲手帮着贾蓉把外衫脱下来,而后换上常服。想了一下,而后开口说道:“相公,今日才过辰时初刻,西府的二太太和老太太便又来了。话里话外,都是想我劝着相公,把状纸撤下来。说是家丑不可外扬,还说政二爷爷并非是故意的,这件事情咱们私下里解决就成了。没有必要闹得沸沸扬扬,满天就是。没得让外人笑话。” 呵呵……莫怪乎,大爷对西府的态度那么冷淡,实在这贾府里的人,真是有些拎不清楚。 既然是过来求人的,那就应该有个求人的态度才是。她们哪样一个态度是个什么意思?虽然表面上极力的装出一种哀求和悲戚的姿态,但是骨子里,却依旧是掩饰不住的高高在上。都不知道她们有什么资本在这里高傲?真是只要略微想一下,她就忍不住想要发笑。 贾蓉听到顾清蓉这话,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开口说:“不用理会。只要她们过来,你直接寻个借口打发出去就是。若是你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的话。就推说自己没空闲时间,而后让人到惊蛰院那边,寻了蔷哥儿,让他过去处理。若是他不不在家中,就直接交给知文和知秋来处理就是。”呵呵……他要不抓住这个机会,快些把荣国府一脚踹了,下次,可未必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相公请放心,二太太和老太太虽然说话都不怎么中听。我我这里却也能够应付,倒也不必麻烦二叔。相公这里也不必太过担心。”顾清蓉想着今日早上发生的事情,又想到西府二太太老太太那青一片紫一块的脸色,就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一见顾清蓉这样的表情神色,贾蓉便知道,西府老太太和二太太那里,并不用在意,她倒是完全可以应付得来,拍了拍顾清蓉的手,说:“你这里再行辛苦两日的时间,等京兆尹府那边结了案子,她们便也不会过来烦你了。” “不过就是陪着两个人说说话罢了,哪里就能担得起辛苦二字。”说到这里的时候顾清蓉忽而想起一桩事情,又接着说道:“对了,差一点忘记和相公说了。今儿出了西府的老太太和二太太过来之外,在中午的时候,王大人使人送了拜帖过来。说是要明日过来拜访。” 停了手中的动作,侧头问道:“哪个王大人?是王子腾?”想也知道,现下这个时候,会过来拜访他的王大人,也就是只有王子腾了。 顾清蓉点了点头:“正是他。” “好。我知道了。” 王子腾吗?早就想要会会他了?只是一直不得机会罢了。现如今有这么一个好的机会,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依着嫡次子的身份,甚至在嫡长子还在的情况之下,成为王家家主,又在短短的数十年间,从一个小小的八品御林军侍卫,爬到正二品的京都营节使的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才? 次日从翰林院回来,才一回到院子里,便见知文立时的迎了过来,福身行礼说道:“大爷,您回来了。西府的老太太和二太太并着王子腾王大人已经来了一会时间。老太太和二太太大奶奶正在内院客厅里招待着。至于王大人则是二爷在前院客厅里招待。” 贾蓉听到知文这话,笑了笑:“恩,我知道了。先替我换衣服。” 知文应答了一声,立刻从衣柜里拿出贾蓉常穿的便服,不过却比一般的更显体面一些,麻利的伺候贾蓉换了,又重新的梳拢了头发,又在贾蓉的腰间,挂了一方用来压衣角的翠绿的吉祥如意佩。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贾蓉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前院客厅里走过去。 才一走进客厅里,便见贾蔷正在陪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说话,一身深蓝几乎黑的锦衣,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容貌倒是说不上有多么好看。最起码和容貌漂亮的贾蔷一起,他那张脸,都能说的上是丑脸了。不过他那一身肃杀的气质却十分的显眼,一看就知道惯是在军营里混出来,而且绝对是实打实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坐在他对面的贾蔷却也是一脸的淡定,嘴角含笑,脸上的表情神色和平日并无二样。 倒是王子腾此刻,眉宇微皱,表情神色貌似有些不好呢。 大步走进去,扬声开口说道:“王大人,我有些来迟了。”除了皇上之外贾蓉的自称从来都是我字,而非是下官。 王子腾原先的时候,只听自家妹妹抱怨,东府的蓉哥儿从小就是个脾气暴戾,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等等之类的话。对此,他是没有放在心上的,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况且他也知道王夫人之所以这么贬低贾蓉,是因为先前时候贾蓉在金陵那边整治宗族的时候,触及她的利益,给了她一个好大没脸。加上随后贾蓉九岁就中了秀才,生生的压了宝玉一头。 后来他又中了举人,他便不免有些感叹,他倒是随了其祖父贾敬,在学问上很是有天赋。来日中进士,入朝堂,倒不是问题。便对他也留了三分意。 次年他又一举中了二甲头名的传胪,更是被皇上亲自的点入翰林院为庶吉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升为编修,升任速度虽然不能说是前无古人,却也十分的罕见。 这充分的说明了,贾蓉十分得圣心,有意对他进行提拔。 王子腾也就是从这个时候,才开始真正的注意起贾蓉的,还想着贾家出了这么一个人才,虽说是东府那边的,不过东西两府一向都走的近,倒也不差什么的。 只是他这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多长时间,甚至都寻不出时间,和贾蓉正式的认识结交一下。 就在昨天一大早,他才上朝回来,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及换,便见自家妹妹哭哭啼啼的过来,说什么贾政一个不小心在酒楼那边,把贾珍从酒楼上推下去,现如今贾珍都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而东府蓉哥儿是个不讲一点情面的,居然让人到京兆尹府报了案,现下贾政已经被人带走了。 他一听到这话,就是一阵的头疼,对于这个妹婿。他现在算是彻底失望透顶了。不过尽管失望透顶,这样的事情,他也不能丢下不管。所以他训斥了王夫人一顿后,还是让人给贾蓉递了帖子。 可叹妹妹居然还一脸不愿,说他这个正二品大员,亲自过去拜访贾蓉这个黄豆大的小官,真是太过看得起他了。直接叫他过来就是。 听到他说这话,王子腾忍不住骂了王夫人几句,身为王家女儿,眼光居然浅短到如此。贾蓉虽然辈分低,官职现下也不高,但是他们有求于人在先,若是贾珍有个万一,他就是贾氏一族的族长。你的姿态不放低一些,如何能行?即便是以强权压了他。等到日后他大展宏图之日,就是你倒霉的时候。 更何况那贾珍虽然不堪,但却是贾蓉的亲身父亲。纵然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害的贾珍如此。想要他把这件事就此揭过去,还不想要摆自己长辈儿的谱,活该他给你派头吃。 “蓉哥儿回来了。知道你这才从翰林院里出来。倒是不用自责,倒是我来的有些早了。”王子腾也立刻起身,笑容满面的开口说道。为了拉拢彼此之间有些僵硬的关系,在称呼上,特意喊的亲密一些。 贾蓉和王子腾寒暄了两句话,这才坐下来,又命丫鬟重新上了茶水,明知故问的说道:“王大人素日是个大忙人。不知道过来我府里,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成?” 王子腾看着贾蓉,嘴角不其然的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说道:“蓉哥儿,咱们一家人便也不说两家话。我今日来的目的,想必你早也已经知道了。我就直说了,我知道存周这一次做的过分了一些。不过念在他并非是故意,不过是一时错手,蓉哥儿你这里就多担待三分。看着两家情意的份上,也看着我的面子。便也不用惊动京兆尹府那里了吧。”现下即便是贾蓉撤了诉状,也有些晚了。这件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贾蓉又这么不掩饰的报了官。现在京中已经传遍,其他的先且不说,起码存周的官职,怕是要保不住。 “王大人,你这话就说的好笑了。家父现下还躺在床上,生死未知,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您这里却让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这轻轻巧巧的两句话,就要我放过杀父仇人?开什么玩笑?一家人?我父亲就是念在这一家人的份上,才会在他们兄弟争执的份上,前去劝说的,结果呢?现在连性命都要丢了。这就是你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一句难听的话,若是我一个不小心把令爱打成重伤,昏迷在床,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您是不是也能看在两家情意的份上,不予任何的计较?”贾蓉似笑非笑的看着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的王子腾,如是的开口说道。 他王子腾只要是该点头说自己能,自己这里绝对要给他送上一份大礼。到时候,他倒是要看看。王子腾,是不是说得出做得到! 贾蔷这个时候,也恰切的接口说道:“这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话说的就是轻巧,只是上嘴皮子碰一下下嘴皮子的事情罢了。” 王子腾看着一唱一和,明显是不打算善了且这话说的也难听,心下便也升了几分的怒气。当然了,这怒气可不是对着贾蓉贾蔷两人,而是对着王夫人和贾政而来。 你害的人家父亲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还不能让人说两句难听话不成? “蓉哥儿,我知道。这事让你受了委屈。只是你们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事情倒也不用做的这般决绝。况且,存周却是不是故意动手,你这里就绕过他这一次吧。”王子腾说这话的时候,姿态可谓是放到了一个低点里,特别是最后一句,一个‘绕’字,已经能大致的看出王子腾对这件事的态度来。 王子腾还真是个聪明人,无关乎,这四大家族里,就只有他一个,能够坐到正二品大员的位子上,倒也名副其实。只是可惜的很,他的身后有太多人拽了他的后腿。更何况王家嫡系一脉人丁凋零,王子腾没有儿子,其兄长倒是有一个,可是比之贾珍还不如。 “王大人,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吧?”贾蓉却没再接口王子腾的话说下去,反倒是丢出一个不相干的话题出来。 “蓉哥儿你这话都是有趣儿的很。不如说说看。” 贾蓉笑了笑开口说道:“听闻王大人年过四十,膝下却只有三女,并无儿子,难道王大人心中就不觉得有遗憾之情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子腾听到贾蓉这话,脸色一下便沉了下来。若是他一生,出身不错,夫妻和睦,仕途顺遂,唯膝下无子,乃是一件心头痛。 “我可以送王大人一个儿子,嫡亲的儿子,但条件是,日后你绝对不许再管我们两府的事情。在朝堂上面,你武我文,不相干,各走各的。不知道王大人意下如何?”他就不相信,现在王子腾心中,还有什么比有一个自己的嫡亲儿子更加重要的事情。别说是王夫人要靠后,就是王熙韵这样的嫡亲女儿,也一样要靠后。 王子腾听到贾蓉这话,当下便嗤笑说道:“这怎么可能?”这些年为了求子,不说夫人就是他,也没少折腾,但是不论纳了多少易生男的妾室,就是不见儿子。现下他都已经有些死心,贾蓉却说可以帮他生一个儿子,这让他怎么能相信? “这怎么就不可能呢。”贾蓉反问说道,“我手下有一个丫鬟,乃是自幼学医最是擅妇科调养。我敢给王大人拍着胸脯表示,只要她出手,只要尊夫人是因病不孕,就没有她治不好的。” 王子腾听到贾蓉这话,若说没有心动,绝对是骗人的话。只是眼中的怀疑之色却依旧没有退去。 贾蓉当然不会以为自己两句话,就能让王子腾点头答应下来,只笑道:“不妨王大人见了人后,再决定答不答应也不迟。”而后侧头对洗墨说:“去叫知秋过来。” 洗墨当下便点点头,自是去办不提。 知秋本就在门口候着,得了洗墨的暗示,自然很快就进到屋子里。分别对着贾蓉贾蔷以及王子腾福了福身。 “去,给王大人诊诊脉。”贾蓉也没说废话,指了指王子腾说道。 知秋也不含糊,应了一声是。便朝着王子腾而去,走至面前两步远,停下来,沉声道:“王大人,请伸手。” 王子腾早在知秋一进来便已经注意到她,咳咳…千万别误会,他可不是对知秋有了不轨之心,而是知秋走步轻巧,落地无声,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王子腾武将出身,一眼就看的出来,这丫鬟身怀武艺,许还不弱。带了几分犹豫的伸出手,却又在知秋伸手时候,微微一缩。知秋似乎是早就知道他要来这么一手,当下便伸手一抓,稳稳的握住王子腾的手腕,三根手指放在脉搏间。 “请王大人恕奴婢直言,王大人这些年之所以迟迟的无子嗣在身,其原因怕并非在尊夫人或是她人的身上,而是在您自己的身上。”知秋福了福身如是的说道。 王子腾一听到知秋这话,面色当下便涨的通红,眼睛锐利的看着知秋,怒声说道:“你一介奴婢,在这里胡说什么?” 第83章 又升官的贾蓉 也不怪王子腾这般的生气,实在是知秋这一番话下来,实在是在质疑王子腾身为一个男子的尊严。他哪里就能够受得住? “王大人,知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又何必这般的生气?知秋,你且说说具体的缘故?”贾蓉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笑了笑,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蔷也默契的开口说:“可是呢。知秋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诚话,王大人又何必这么生气做什么?身上有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只要医好便是。” 贾蓉以自己仅剩不多的良心发誓,蔷哥儿这话一落音,王子腾本来就不算好的脸色更黑了。也是,又有哪个男人原因被人这么怀疑呢? “知秋,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贾蓉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开口说道。 知秋的目光看向王子腾,开口问道:“奴婢斗胆,王大人是否尤其喜欢芹菜和大豆这两样的食物,或者说经常吃。”还真是如同大爷先前所预料的一样这问题并非是出自王夫人或是他那些通房姨娘的身上,而是出在王大人身上,真是让人想不到呢。 “还不错。我房里的一个姨娘,尤其喜欢芹菜炒肉,所以每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便也跟着吃了不少。”王子腾略想了想如是的说道。随后又接着问了一句:“怎么?这两样的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知秋回答说道:“这两样菜女子吃了倒是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若是男子的话,却是不利于孕育孩子。”额……大爷忽悠人的功力倒是越来越深了,不过就是两样寻常的菜,却能扯到孩子的头上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王子腾对于知秋这一番话是表示十分怀疑,不过就是两样寻常菜,哪里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知秋又说道:“自然是真的。奴婢自诩医术虽然比不得皇上跟前御用的太医来的精通,但却也不差。这种话自然不会妄言。”这一番话当然不是妄言的话,因为这话根本就是大爷随口胡诌出来的。语气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若是王大人不相信的话,奴婢这里可以写下一个调养的方子出来,您按着这方子上的喝上一个月,平日里避开芹菜和大豆所做的食物,再有多吃鱼虾。奴婢所言是真是假,便一目了然。” “王大人,知秋的医道很好。您这里不妨一试。”贾蓉看着明显犹豫不决的王子腾,低低的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我这里先和王大人直说了吧。贾政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也不要再劝了。我这里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虽说我现在的力量微薄,不值得什么?但没关系,我是光脚不怕穿鞋,了不起就拼个鱼死网破就是。”若不是怕隆启帝察觉到什么的话,他就不是好声好气的坐在这里和王子腾商议了,而是直接弄死他,这样才是最为利落的解决方法。 听到这话,王子腾往贾蓉那里看了一眼,良久,才慢慢的点头:“鱼死网破就免了,我这里答应你了。”虽然刚才贾蓉一直都带着笑容,但他能够看得出来,他刚才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所带着的狠戾。 他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在察觉到这个的时候,王子腾的脑海里迅速的冒出这个想法。当然,他之所以会点头答应下来,并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他能够看得出来,贾蓉不会是个简单之人。更何况刚才贾蓉没来之前,他和贾蔷也说了一会儿话。此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比起贾蓉来,却更为的难对付。他们两个刚才坐在一起,说了也有一会子的话,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想要套套贾蔷的话。贾蔷对于他的问话,倒是回答的爽快,但事后回想起来,贾蔷却是一句重点的话都没说。 这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比起朝堂上那些已经成了精的老狐狸,也不多承让。 若是他真的和贾蓉闹了起来,先不说他并没有稳赢的把握。再者贾政的这件事,已经是闹的满城风雨,不管怎么看,都是他们处于下风。更何况…更何况,他的内心里,也有对儿子的渴望。 他如履平地的坐到现如今的位置,但是他把家里发扬的再怎么光大又有什么用处?连个继承香火的儿子都没有。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贾蓉端起手中几乎是已经空了的茶杯,朝着王子腾举了举,如是的笑着说道。 贾蓉对于王子腾的选择一点意外都没有。他可是从两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了人,在王子腾的耳边时不时的念叨上两句。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下可不就是最好的一个时机吗? 在送走了王子腾,贾蔷便侧头看向贾蓉,开口说道:“大哥,你确定王子腾真的会守信用吗?他不是早几年的时候,便已经死了求子的心思吗?” 贾蓉笑了笑,语气笃定的说:“王子腾这一生,几乎无不顺遂,但膝下空虚,无子,便是他最大的破绽。他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辈子的时间,终于把王家发扬光大。但最后所有的荣耀,却都要交给那个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会的侄子。他怎么可能会甘愿?”若是真的早已经死了生子的心,就不过在两个月前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又在其夫人史氏的授意下,纳了两个样貌平凡,身材珠圆玉的姨娘了。 “到底是大哥远卓。”贾蔷细细的思索了一番话,不由的点头说道。 没两天的时间,京兆尹府那边,在核实了案情,又升堂审讯,再三的确定之后,便也判决下来。 贾政当众行凶,虽然并非出自本意,贾珍目前也性命无忧,但是却造成三品威烈将军贾珍重伤在身,到现在都昏迷不醒。所以杖责五十,监禁十年。 不过因为贾政身上也有官职在身,虽然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绿豆大小的官位,但也算是朝廷大臣,所以京兆尹府那里还是上奏皇上,亲自处决。 而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方起鹤上奏的当天里,隆启帝便看到了这一份请求圣裁的奏折。 “这贾代化当年何等的人物。朕本以为袭爵的嫡长子已经是个不堪的纨绔子弟。这老二虽然迂腐一些,但也还算不错。没想到,居然会在曲馆里和自家大哥起争执,还把同族的侄子给推落下去。虽然是一时的失手,但也是伤了人。”隆启帝在看完方起鹤的奏折后,忍不住叹息的对着身边的心腹内监说道。 能成为隆启帝身边内监,自然都不是个简单的,语气恰到好处的跟着附和说道:“圣上说的是。这宁荣两府,宁国府的贾代化平庸,比起贾代善,差了不知多少,但却生了贾敬这么一个不差的儿子。贾敬是不差,当年圣上还再三的赞誉过。他生的儿子贾珍,满京城有名的纨绔。贾珍的儿子贾蓉,和他没有半分相似之处。所谓的世事难料,说的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隆启帝点点头:“你这话说的倒是一点都不错。”停顿一下,接着说,“朕虽然不喜欢贾珍,但到底是一条人命。贾政纵然不是故意,却也犯了律法。若是饶了过去,难免引得百姓不满,贾蓉那个心眼小,还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只是这贾代善早年的时候,曾经舍身替朕挡过一箭,险些丧命。他当年之所以那般早死,其中也未必没有那一箭的缘故。若是处置了他的儿子,倒是让朕有些不安心,”沉吟片刻,才又开口说:“…到底是朕欠了贾代善,这样好了。既然这件事贾政自个不是故意,贾珍也还活着。那就免去贾政身上的官职,杖责五十就罢。至于那十年的监禁就免了吧。” 内监立刻应答一声,自是让人过去传旨不提。 等到圣旨传到荣国府里,自然不其然的引起了轩然大波,特别是王夫人,听到贾政那本就不大的官职,居然被一撸下来,受不了刺激,双眼一番,便昏了过去。 贾母此刻,就显现出来姜还是老的辣的品质出来。 在接到这一道圣旨之后,许是因为王子腾出面,也没能挽回来,所以她的心中潜意识里早就已经有了准备的缘故。倒是平平静静的接了圣旨,让鸳鸯打赏了内监。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后,贾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贾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狠狠的大骂一顿。其过程的言语就不用说了,自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的。 现下隆启帝亲自的下了圣旨,为此案子盖棺定论,贾政的身上就此有了污点。这日后的前途,算是彻底的毁了。不说他,就是贾宝玉也要跟着一起受累,未来前途什么暂且放下不说,有一个身上有了污名的父亲,这日后说亲就是一大难事。 哪家高门贵女,会把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嫁给宝玉。 东府的贾蓉,果然是够狠辣。 贾珍的事情暂且到了一段落,虽然人是没死,但这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和死了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因为此事贾蓉倒是收获了不少朝廷官员的同情之色。 贾蓉对于这样的眼色,一向都是带有自动屏蔽功能。 倒是隆启帝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处置有些轻了的缘故。先是让自己御用的太医,到宁国府,亲自给贾珍看了一次,不过很显然,他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够任由贾珍就这么昏迷着。等那一日,耗尽自身,就此死去。 隆启帝听了太医的回报,片刻,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把贾蓉的官职又动了动,从编修升为侍讲,虽然他身上的官职依旧不高,正六品。对于朝堂来说,还只是绿豆大小,但却也引起了好一片的轰动。 这贾蓉进翰林院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身上的官职,就接连升了两次,成了正六品的侍讲。要知道,每三年一次的科举,别说他一个二甲传胪,就是状元榜眼探花,可是有不少,在翰林院熬了半辈子或是一辈子,左不过也就是他现下的职位了。 贾蓉倒是好得很,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正六品侍讲。又是出身侯府,来日只要做人不太蠢,这前途还真是远大的很。而就这几个月他的表现看来,哪里就又是个蠢笨之人。简直是再聪明不过,比起一些混迹了几十年的朝堂老狐狸,也没差什么? 四皇子府 四皇子在和陈师爷讨论完公事后,话题不知怎么就说到了贾蓉的身上去。 陈师爷捋了捋自己半长的胡子,笑着开口说:“殿下,果然是极有远见。贾蓉果然是可造之材。才短短不过数个月,就已经有如此的成就。看来日后定会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这样殿下在日后的峥嵘中,也可多了一分把握。恭喜殿下。” 四皇子的心情本就不错,听了陈师爷这一番话,更添两分的喜色,他虽然自诩比起三皇子和六皇子,不知道强了多少。但奈何眼下,情势比人强。比起三皇子,他既没有个好母妃也没有五皇子的支持,比起六皇子,他又缺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外祖家。 他现在最缺少的可不就是人才了吗? 如今自己早早已经拉拢好的贾蓉,如今有此成就,他焉能够不高兴。笑着点点头:“说起来,贾蓉之所以能为我所用,还多亏了陈师爷的劝说。本王这里忘不了你的功劳。” 陈师爷立刻拱手笑道:“殿下过誉了。” 不过四皇子的语气却顿了顿,才接着说:“陈师爷,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贾蓉是个难以掌握的人。总觉得他效忠于我,并非是真心实意。你日后再和他打交道,如若有机会的话,你再试探他一回。” “是,殿下。”陈师爷听到四皇子这话,神情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抱拳点头应答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门外,常云的声音:“启禀殿下,贾大人求见。” 四皇子听到这话,眉头当下便挑了挑,和陈师爷对视一眼,片刻,才开口说:“让人请到客厅去,好生的招待着。我这就过去。” 第84章 所谓真假消息 看着手中捏着一块玫瑰花糕,吃的津津有味,表情神色也惬意,甚至还翘着二郎腿,俨然就没有一点到别人家里做客样子的贾蓉。 大爷,您这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在别人家里做客,还是在皇子府里。您这表情神色是不是要稍稍的收敛一下。观砚和洗墨不禁相互的对看了一眼,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低下头,心中不约而同的在心里腹诽,而且想法出奇的一致。 未几,四皇子便过来了。 在看到贾蓉的那一刻,四皇子的脚步却微微的顿了一下,眼角也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这才又往前走过去。 贾蓉抿了一口茶水,这才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口行礼说道:“见过四皇子。” “起来吧。”四皇子的目光若有似无的从已经空了的白瓷碟上滑过,带了两分的囧色。头一次见,几乎是用来做摆设的糕点,居然被他吃完了。心中腹诽了一下,在主位椅子上坐下来,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贾大人不用客气,先坐。”见贾蓉坐下后便开口问:“不知道贾大人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自从那一次陈师爷和贾蓉接触过后,他们平日里再没有任何的交集。即便是在朝堂上见到,也只是客气的相互点头答应一下。如果不是私下里偶有来往的话,四皇子真是不觉得贾蓉是他的人。 好吧,贾蓉从来都不认为,他是四皇子的人。 贾蓉倒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的开口说:“我想问四皇子殿下一声,您是否要一直的这般蛰伏下去?”其实四皇子现在也不算是蛰伏,最起码现在朝堂上斗得如火如荼的三皇子和六皇子,都已经开始注意起四皇子来。当然,可不是三皇子和六皇子亲眼注意到,而是经人提醒,其中三皇子自是有五皇子提醒,而六皇子那里,则是有一个精明的外祖提点。不过即便是这样,两个人谁都没有把四皇子真正的放在心上。 四皇子挑了挑眉头,“如果我说是,你当如何?” “自然是另谋其主。”贾蓉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口回答说道。 “哦?原因呢?” 贾蓉回答说:“原因倒也很简单。现在朝堂上济济朝臣,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还盯在三皇子和六皇子的身上。不管四皇子殿下做的有多好,除了那精明非常的老狐狸之外,也没有半个人把注意力放到你的身上?虽说现在朝堂上,每个朝臣,说起四皇子殿下不无坏处,但是若是想要争得人上人的位置。可不是暗地做人就好。” “你的话倒是有几分的道理。只是现下这个情况,三皇兄和六皇弟两项争斗也有几年的时间,权势早已经平衡下来。我若是贸然的插上一手的话,恐怕引得父皇不悦之色。”对于贾蓉的话,做为一个有上进心的皇子,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明白归明白,但做起来却是有些困难。其他的到都是还好说,唯独父皇那里,却不好交代。 虽说现下里,父皇的身子差了许多。但身体差了,脑子却没有一分半点的糊涂,还是精明非常。都说人老心也会软下来,但他看来,这话用在父皇的身上,却是没有半分恰切之色。 没有一个最适当的一个机会,他哪里就敢去插手。 贾蓉对于四皇子这一番话,在心底嗤笑一声,还以为四皇子会是个多狠辣大胆的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也只是一个胆小鬼罢了。不过虽然心里对四皇子鄙视不已,但面上却还是那个样子,挑了一下嘴角,开口说:“四皇子殿下的担忧固然是有道理,只是就这么一直藏着掖着,到底不是好事。若是四皇子殿下担心没有适合的机会介入的话,那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没有机会,那就自己创造机会就是。”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习惯性,贾蓉敛了一下自己的眼睑。 倒是四皇子被贾蓉这一番话说的眼睛一亮,便也没有注意到贾蓉不起眼的小动作,语气便带了两分兴奋,笑道:“到底还是你聪慧,这话说的极是。”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既然没有适合的机会,自己创造一个不就是了。不过这事却急不来,还是要和陈师爷细细的斟酌一番才是。 想到这里,目光又看向贾蓉,“不知道你这里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贾蓉笑了笑说道:“我这里法子倒也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听闻前段时间里,京城吴家里发生了一桩事故,因着这件事,皇上还在朝堂上公开的责罚了吴阁老,不知道四皇子殿下可有听说过?” 就在贾政推落贾珍的那几天里,六皇子的外祖之家吴家,发生的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吴家在城外的槐柳村里有一处庄子,不过因这庄子小,常年没有人过来,素日就只有几个仆妇在这里看守。前些时候,村子里一群淘气的孩子,无意之间翻墙进去,本是惦记着院子里种植着的一棵蜜桃树上硕果累累的蜜桃。但是不想,他们进去后,便见这树上的桃枝上,竟是吊绑着三四个的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均都已经破破烂烂,血迹斑驳,上前一摸鼻息,竟是已经死了。 到底都是一些孩子,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当下便尖叫起来,引来了不少的村民。 原来这一处庄子竟是被吴阁老的三孙子吴渊,用来金屋藏娇之处。要说每个大家族里,都有那么几个不成器的子孙,那么吴渊无疑便是吴家的那个不成器之人。为人平庸,没有什么本事,脾气也暴戾,在京城里的名声不大好。曾经娶过一个妻子,但是不足一年的时间便都死了。虽然对外称是得了疾病。但却有不少人知道,这个吴渊在床第间,是有特殊嗜好,十分暴戾。他的妻子就是被他在床上弄死的。 为此,便也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家肯把女儿嫁给他,就是略低的,但凡心疼女儿两分,也都不愿意。剩下的,门户太低。吴渊的母亲又看不上眼。所以他到现在还没有再娶。 现下居然又是出了人命。 树大招风,吴家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对手岂有放过的道理,虽然知道不能把吴家怎么样?但是膈一下吴家,也不错。所以这件事便被传的满城都是。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吴阁老被隆启帝在朝堂上,当众的训斥了一番。说他家教松散,儿孙纵然胡闹也该有个分寸不是。 不过事情到此也就完了,毕竟那些女孩子经过查证,都是吴家的家生子或是签了死契的奴婢。死了也就死了,况且皇上这里也已经训斥过,吴阁老也罚了吴渊,此事便算是掀过去。 四皇子现下听到贾蓉提起来,表情微怔了一下,沉默一下才说:“我虽然对这等风花雪月的事情不感兴趣,倒也听了两耳朵,虽说是牵扯了几条人命,不过因都是家生子或是签了死契的家奴,死倒也就死了,又有和牵连呢?” “恐怕四皇子殿下有所不知。在这死掉的几个女孩子之中,其中有一个可不是吴家对外所说的签了死契的奴婢。而是良家子,更重要是这个女孩子还另外有一个身份,南安郡王府的安昌县主。” “我记得这安昌县主长至五岁的时候,出门看烟火,被人拐了去。为此,当时京城里一度戒备森严,更是查出不少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只是这安昌县主却也没有找回来。南安郡王妃思女心切,都有些魔障了。十年过去,也没有放弃要寻找女儿的想法。你确定其中一个真的是安昌县主?”四皇子这下可真是惊讶了。 贾蓉点了点头,说:“虽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 “你是如何得知?”四皇子开口问道。 “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的。想着这件事只要利用的恰当,可不就是个难得的机会吗?四皇子殿下。”贾蓉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四皇子点点头:“稍后我会和陈师爷详细的计划一番。”顺带的调查调查贾蓉说的是否是真的?若是假的,那么就可知,贾蓉的心思便值得推敲了。不过他不认为聪明如贾蓉会故意说上这么一个天大的谎言,挖坑给他跳。所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不过若是真的,那么他就要重新掂量贾蓉这个人。其原因也很简单,旁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却知道,很显然的说明,他的手中有着一股不小的暗桩势力。 忽而想到贾蓉身边跟着的那个侍卫,心中便有了几分了然。 “恩。”情知四皇子心中所想,贾蓉却也没有点破。 从四皇子府里出来,才坐上回去的马车,观砚便有些忍不住开口问:“大爷,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贾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道。 “假的?那您岂不是拿…”观砚的声音一下子便高了两分,不过在被贾蓉轻轻的看了一眼后,立刻闭嘴不说话。 洗墨小心的看了观砚一眼,在心底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观砚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般叽喳没个定性,也难怪做这件事的时候大爷会特意的叮嘱他,不要告诉观砚,生怕他会坏事。 其实吴渊弄死的那几个女孩子之中,他放在吴家的钉子,在收拾尸体善后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个女孩子长得和南安郡王妃有三、四分的相似,觉得很有可能有几分用处,便在汇报情况的时候,多说了两句。 贾蓉听了后,心中便立刻有了计较,先是让人好好的打听了关于南安郡王妃和失踪了的安昌县主的一些事情后,让人精心的做了伪装,一步步慢慢的布了局。让他放在吴家的钉子,一点点的传出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出来。 等着所有一切的局都安排好后,他这才过来告诉四皇子这个消息的。 七天之后,已经平静了一段时间的京城竟是又起了波澜。 起因是一则传闻,南安郡王府被人拐的安昌县主找到了,不过找到的却是她的尸体。 当年安昌县主被拐,南安郡王妃的天几乎要塌了下来,为此当年所有伺候安昌县主的奴仆,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责罚。其中安昌县主的乳母沈嬷嬷虽然当天里并不当值,但还是被震怒的南安郡王杖责三十,而后赶出南安郡王府。 这沈嬷嬷乃是南安郡王妃的陪嫁丫鬟,命苦,嫁了人,不足两年的时间,先是死了男人,而后所生的女儿也不幸的夭折,她便把一腔的疼爱都放到了安昌县主身上。安昌县主被拐,她受连累,被赶出南安郡王府。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也没有放弃找到小主子的念头。 经过了十年在外寻找,沈嬷嬷终于是知道了一些的线索,而后找到了槐柳村里。只是等她找到据说收养了县主做童养媳的那户人家后。这才知道,安昌县主在早些时候,被一个纨绔子弟看上,强行的拉走,最后被折磨死。 在这一家里,她拿到了安昌县主被拐时候据说抱在怀里的小玩偶。 随后她在那家人的指示下,找到了埋葬安昌县主的小小坟包。 疯魔似的扒开,便见里面躺着一个已经有些腐烂的女尸,她扒开她的肩头看了看,便见虽然有些地方已经腐烂,但却也大致的看到一个貌似是蝴蝶形状的胎记。而后又抓住细细的问了问,在和她同住小女孩口中确切的知道,她的肩头确实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 综合这种种的线索,沈嬷嬷基本已经确定,眼前这个已经死了的女孩子,就是她苦苦寻了十年的安昌县主。 带着安昌县主的尸体,一路嚎啕大哭的到了南安郡王府。 南安郡王妃一见小玩偶和那具已经有些腐烂尸体肩头的蝴蝶形状的女尸后当场便昏了过去。 南安郡王妃找到失踪十年的安昌县主,却已经死了的消息,很快的便传遍整个京城里。 南安郡王妃和南安郡王共生有三子一女,唯一的女儿便是安昌县主,现如今苦苦的寻了十年的女儿,居然已经死了。还是被人虐待致死,南安郡王妃岂能够容忍,在问清楚沈嬷嬷缘由后,当下大怒。 而沈嬷嬷也是个不怕死的,在和南安郡王妃一番商量后,毅然决然的敲响了皇宫城外的那座二十多年来都未曾被‘鸣冤金钟’,随后挨了杖责,滚了钉板,一条命在折腾的只剩下一口气了。到了御前告了御状。 至此,本来已经落下帷幕的吴渊虐杀婢女一案,又起了波澜,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在金銮殿上,沈嬷嬷告了御状后,便撞柱而死。南安郡王也在此要求隆启帝重新审理,给自己冤死的女儿一个交待。 因为有人在金銮殿上死了,朝堂上不少吴家的对头,也开口说吴家早先说都是家生子,这是有意的欺君罔上,其心可诛,绝不能姑息。 有人敲了鸣冤金钟,也依法办事,滚了钉板,挨了杖责,所以隆启帝当即便命刑部高境彻查。 这一次绝对比上一次闹的要大的多。 第85章 手中的尖刀 “无涯,让你们安排的事情,可都已经妥当了?”贾蓉躺在塌椅之上,身上盖着狐皮的毛绒毯子,手中拿着《资治通鉴 宋纪》卷,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看着,片刻,才开口问道。 无涯立刻抱拳回答说:“回大爷的话,都已经妥当了。有程阳亲自在那边看着,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程阳和当初派给贾蔷的侍卫程畅,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只是不同于程畅武学上的高天分,程阳的资质平平,唯有轻功和暗器还算是出色。贾蓉之所以会看重他,是他聪明灵活的头脑,说一句不客气的,比之贾蔷也不差什么?只是有几分可惜的是,他的父母都是奴籍之身,纵然贾蓉额外的开恩,消了他们的奴籍,但是根据朝堂法度规定。其后三代不的科举。 是以,程阳和程畅兄弟纵然一文一武,互补出色,比之朝中许多人都要强上一些,但依旧走不得科举之路。当然了,若不是他们兄弟如此的出色,又被贾蓉一眼的看中,到现在他们了不得就是城外庄子上的一个小小管事罢了。 “恩。既然所有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便让程阳回来就是,不用时刻在那边盯着看。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都已经布好,若是不成也是老天爷的意思,下一次再准备就是了。刑部尚书高境是个目光如炬的聪明人,素有‘活青天’的称号,但凡是露出一丝马脚,他都能够沿迹给你拽出来。若是被他盯上,可不是玩笑的。”贾蓉微微的拧了拧眉头,如是的开口说道。 “是,属下这就过去通知程阳。”无涯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立刻回答说道。 贾蓉点点头:“恩。”语气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知秋,现下府里的情况如何?大奶奶管着府里的一应事务,可还算顺畅?没有人下绊子吧?” 知秋笑了笑回答说:“有吴嬷嬷和知文帮忙,自然是一切顺畅。府中自从大爷那一次大整顿后,哪有那不长眼的人,敢给大奶奶下绊子。况且大奶奶虽然看着是个温柔和熙之人,但性子却也不是等闲之辈,就算有那仗着情分胆敢冒头钉子,也都正好被大奶奶用来树立威望,一棍子敲打下去,便再也不敢说话了。” “她倒是做的不错。果然不愧是我挑选出来的人,是个聪明的。”贾蓉听了知秋这话,点点头表示很是满意。 知秋也附和说道:“大爷的眼光一贯不错。” 宣宣扬扬的闹了有半个月的吴渊案子,终于在高境缜密的追查之中,水落石出。就如同先前京中所谣传的一样,吴渊虐杀致死的那几个女孩子里却有一个乃是良家女,是吴渊偶尔见到,垂涎起美色,在那一日里强行的拉过去,虐打致死。 且人证物证俱全,已经禀告给隆启帝,只等着圣裁。 至于那个女子是不是南安郡王府里那个被人拐了的安昌县主?也已经被高境的证实。 根据收养了女子那家农户的一些口供,加上女子身上的胎记,又有太医亲自的取了几许血,分别和南安郡王、南安郡王妃验了血,血脉相融,十有八九便是那个被拐的安昌县主。 此消息一证实,立刻又是引起了哗然。 南安郡王更是当庭的跪求隆启帝,要求严惩吴渊。 隆启帝,在高境一经查证之后,眼眸当下便深了许多。二话没说,吴阁老被隆启帝以‘教孙子不严’禁足两个月罚俸半年,吴渊的父亲,更是贬职到外地。至于吴渊本人,则是被隆启帝当庭判了秋后处斩。 本来案子到此,也算是结束了。但不想风波又起,不知道怎么六皇子却又被牵扯了进去。说是吴家仗着宫中有吴贵妃掌权做主,朝堂之中又有六皇子,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无法无天。 借由这一股风气,朝堂上不少的御史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不知道从何处挖出不少不利于六皇子的事情来,甚至不少的苦主,居然也找了上来,前往京兆尹府那边报案的不知有几凡,其中十件之中,七件都和六皇子有或多或少的联系,而御史们此时也都纷纷的上本参奏六皇子。 一时之间,朝堂上颇有些大乱的局势,六皇子自吴阁老被禁足后,没了指示的人,很是有些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的状态。 案子不少,隆启帝最后迫于朝堂上的一些压力,不得不对六皇子进行了出发。 不过现下这个时候,众皇子们都还只是光头的皇子,并没有爵位可让隆启帝削掉。加上事情虽然多,不过直接和六皇子有所关联的并不多。是以,六皇子只是被隆启帝训斥一番禁足在六皇子府里了事。虽说只是被禁足,但也足够的打击六皇子,不少在三皇子,六皇子之间犹豫不定的朝臣,经此一事,都纷纷的站到了三皇子那边。 随着不少朝臣的依附,三皇子本就不弱的势力大涨,在朝堂之中,甚至大有一枝独秀的局面。 而隆启帝仿佛嫌弃不够热闹一般。后宫册封,三皇子的生母娴妃娘娘居然被册封为娴贵妃,身份上甚至比吴贵妃还要高上一筹。虽然都是贵妃,但娴贵妃比吴贵妃却多出一个封号。 加上六皇子在外势弱,宫中吴贵妃也跟着受了训斥,虽然没动她的位份,但去她宫里的次数,却已经大为减少。 “这还真是迎风倒呢。朕这里都还没有明确的表示要放弃老六,他们这里倒是一个个的都倒了面,甚至还有人敢试探朕的态度?”隆启帝冷哼一声,看着眼前的一摞的奏折,其中一部分是参奏六皇子,一部分是参奏吴家,还有一小部分是隐晦的提出立太子的事情。 张德胜听到隆启帝这话,低垂下自己的眸子,口气平稳的说:“陛下,众大臣也是担忧国家大计,并无其他的意思。”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不就是想着朕已经老了,但是太子的位置却还没有定下来。与其说他们在担心朝堂,还不如说在担心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隆启帝说到这里口气越发不好起来。而后不知道又勾起了什么伤心事,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哎,说起来,朕真是老了。这两年身子也越发不好起来,也不知道还能活多长时间?” “呸呸,陛下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张德胜立刻开口反驳说道。 隆启帝感叹道:“朕自己的身子,心中有数。左右也就是这两年的时间了。可叹老天爷给我的时间太少了,不然朕一定要培养出一个盛世明君出来。老天爷……”像是老三老六那种,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们放到眼里,从头到尾他所属意的太子人选,也都不是他们两个。 张德胜听到隆启帝这一番感叹,聪明的并没有接话。 自顾自的念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隆启帝这才回过神来,神色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开口说道:“去,把贾蓉给我叫过来。” “是。”张德胜没有问原因,立刻应答下来。 贾蓉随着过来传唤的内监走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一路淡定无语,倒是引得过来传话他的内监看向他的眼神略微有些奇怪。 一般来说,像是他这样,无缘无故被陛下御召而来,心中多少都有些惴惴不安之色。在这一路上,会向他们这些内监,多少的打听一下。就是曾经有铁面判官的闫铁生大人也没有任何例外。 这个贾大人却是在接到口谕后,直接的跟他过来,而且这一路上,一点都没有要打听一丝半毫的样子。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就说,像是这等有油水赚的事情,一般来说,都不会论到他这样的新人身上。怕是那群人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让自己过来吧。 “臣贾蓉参见陛下。”贾蓉到了御书房后,立刻下跪行礼。 隆启帝挥了挥手开口说:“爱卿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陛下。”贾蓉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每一次听到隆启帝叫自己爱卿,他心里就是一阵的恶寒,这种称呼真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不知道陛下叫臣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贾蓉开口问道。 隆启帝有些无意识的敲了一下桌面,片刻,才说道:“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要问问你,在翰林院那边呆的可还好?” 在知道贾蓉是宁国府贾珍的儿子后,他实在的惊讶了一番。原因就不多说了,实在是贾珍那纨绔的名声就是隆启帝也略有耳闻。甚至还曾经感叹过,贾敬倒也算是个人才,不想却有这么一个儿子。这宁国府怕是要毁了。不想他倒是生了个如此的儿子出来。 还真是应了那一句歹竹出好笋的老话。 面容生的出色,为人也是聪明又伶俐,会说话,性格也好,该狠辣的时候绝对不心软,该放软的时候也不会硬。若是他的儿子,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储君的好苗子。 “不知道陛下想要听实话还是假话?”虽然不知道隆启帝叫他过来到底是为什么?不过贾蓉却依旧老神在在,并不在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必要为了一些还未发生的时候,吓自己。 隆启帝挑了一下眉头,开口问:“实话如何?假话又如何?你不妨都说说看。” “假话就是还不错,学到不少的东西。”语气微微的顿了一下,直言开口说道:“实话就是不怎么样。在那边挺无聊的,一群各年龄阶段的书呆子,每天满口之乎者也,一套套自我的大道理,让人听了就心烦。” 隆启帝听了贾蓉这话,倒是没有生气,反倒是颇为有些赞同的说:“你这话倒是不错。翰林院那些人,有的时候确实很惹人心烦的。不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就是朕这个老人家,也有些受不住。既然你在翰林院呆的不痛快,这样,我给你换个职位如何?”说这话的时候隆启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精光。 觐见的时候,一般是不可以直视皇帝的面容,所以贾蓉自然也就没有看到隆启帝眼里的精光。想了想,开口说:“陛下,那我可以自己选择吗?” “哦?那你想要去哪里?说出来听听,若是合适的话,朕倒是可以全了你的心愿。” 贾蓉漂亮的眼睛亮了亮,“臣想到刑部或是把臣外放出去为一方父母官也行。臣不挑剔。”纵观六部之中,贾蓉最喜欢的便是刑部了。其原因嘛,也就不多说了。毕竟那里是个,无论你怎么凶残,只要不出人命,都不算过分的地方。贾蓉觉得,依照他的脾气,刑部那里最是适合自己。 “可是……朕打算让你去户部。”隆启帝说过这话之后,笑吟吟的看着贾蓉。 贾蓉倒是微微的愣了一下,片刻,“户部?我不大喜欢那里。”六部之中就属户部最为混乱,是他除了礼部之外,最不想过去的一个地方,却没想到隆启帝偏生就要把他派过去。他不会是想让自己过去,把户部给清理一下吧?应该不会吧。 如此的一想,贾蓉看向隆启帝的目光便有些不同起来。 “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朕,就是你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隆启帝心中暗暗的赞叹了一番贾蓉聪慧,如是的说道。 “陛下,您这是摆明了要臣去得罪人呢。”户部之所以乱。一是因为户部尚书赵楼是个墙头草两边倒的人,虽为户部尚书但却是个不作为的人。二是不少的富贵人家问户部借了银钱,多达上千万两。现在国库有些空缺,隆启帝便有意把这些借出去的钱要回来。但这都是二三十年前的老账,时间长的还有五六十年前的。 可以说户部完全是烂账多多。 谁去谁倒霉?要么就被同化,要么就被排斥出去,不论两种结果那一种,都不什么好结果。 隆启帝道:“朕觉得把你放在户部,才能让你最好的发挥自己身上的本事。不然可不就埋没你了。”贾蓉的脾气秉性一旦能够成为户部尚书,那么他就可以像清理自己府里那样,把户部也里里外外的清洗一遍。 贾蓉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角,说:“既然陛下心中都已经有了定论。臣自当遵从就是。”啧啧……这种被人当成是刀,指哪打哪的感觉,真是太坏了。怪不得儿子会是那个样子,原来都是从做老子的那边遗传过来的。行,想做个指挥大局的人,我就成全你。 “恩。既然你明白就最好了。等翻年过去,朕这里就会正式的下旨安排你进户部。至于其他的事情,朕想你心中也有个定数。”隆启帝如是的开口说道。 “是。”贾蓉拱手礼回答说。 “行了,朕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你且先行下去吧。这件事暂且先不要说出去。” “是,臣告退。” 第86章 所谓回家省亲 冬去春又近。 转眼之间又是一年春。 才短短的三四个月的时间,所谓的新年新气象,不止是老百姓这里有了一个崭新的开始,就是朝堂上的势力划分格局,也变了个样。 早先的时候,是三皇子和六皇子斗得你死我活,不相上下。但是随着去年时候吴渊虐杀一案一出,不说吴家受到隆启帝的斥责和责罚,就是累的六皇子也跟着受了牵连,实力大大的被削弱。而六皇子本人也不算是个聪明人,如今不得不暂时的蛰伏起来。 也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四皇子司景轩悄无声息的崛起。四皇子本就是个会做人的,朝堂上的官员本就对四皇子的印象不差,如今他不打眼的悄悄冒出头。而且四皇子的做法颇为高明,虽然是在朝堂上冒了头,但却没有结党营私,即便是有官员向四皇子示好,也被他不冷不热的挡了回来。 隆启帝对此表示很满意,甚至当众的称赞过四皇子两回。 也就是这两回的称赞,让四皇子的地位迅速的水涨船高起来,即便是四皇子本人对朝臣的态度并不热络,但依旧挡不住一些跟风之人,过去巴结他。 这个年,四皇子府上过得可是比往年要热闹许多。 “大爷,您这么大费周章的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要给四皇子这么一个出头的机会?”无涯拧了拧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贾蓉挑眉反口说道。 “恩,问题倒是算不上。只是有些不解罢了。要知道吴渊那件事,虽然看着都由一件小事引发出来,但这一环环下来,也是有够麻烦的。若是只是为了给四皇子铺个路,略想想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呢。”无涯只要一想到,他们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给四皇子制造一个出头的机会,他这心里就无端的有些难受。 贾蓉笑着开口说:“没什么可不甘心的。再者,我们不也除了吴渊这个败类,拯救了不少的女孩子吗?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至于四皇子那里,你若心里真的不舒服的话,只当是顺带的好了。横竖,他能够蹦跶的时间,也就是这两年罢了。”等到新皇一登基,那么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有异心的兄弟,处理掉。 而他虽然没有把过隆启帝的脉象,不过却也知道,他现在看着之所以还不错,全都是靠各种珍奇的药材吊着自己的命。 不然的话,他现在应该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了。 “对了,我前段时间不是让你们给我打听一些事情吗?现下做的如何?可有新的进展?”贾蓉又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无涯的表情神色当下一怔,语气也变得正了起来,回答说:“大爷请放心,属下已经派人细细的打听了一番。出身来历俱都已经清楚,只是若要是进一步打听,还需要一些时日。” “恩。只要一些基本的打听出来,便也差不多。”横竖他在户部那里所呆的时间长不了。 正月元宵才一过去,隆启帝开笔所下发的第一道圣旨,便是着令翰林院贾蓉入户部为主事。 此等圣旨一下达,自然又是引得朝堂上一片哗然之声,同时看向贾蓉的目光顿时的变得不同起来。 要知道虽说有那一句‘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话,可见翰林院的重要性,一般来说新科进士一旦入了翰林院,最少也要呆上三年的时间。翰林院比之其他的地方,都要看重资历一些。 贾蓉是被隆启帝亲自点为庶吉士进的翰林院,这本没有什么事情。他是二甲传胪的头名,即便是没有隆启帝钦点,凭他自身的本事和家世,入翰林院为庶吉士,完全够格。只是这贾蓉入了翰林院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升为编修。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又升了侍讲,虽说他的这个侍讲的官职,有隆启帝安抚的成份在里面。但官职却是实打实的升了不假。 不到一年的时间,贾蓉就从一个从七品的翰林院庶吉士,擢升为正六品的户部主事。 虽然看着从七品和正六品,中间只隔了一个从六品,差两级。 但朝堂里的人都知道,这中间可是差太多了。 翰林院虽然在文人雅士看来是个极为重要的地方,但是它其实没什么实权的。但户部就不一样了。户部掌管着国库银钱,天下粮仓,可以说是朝廷六部之首。翰林院院士和户部尚书同样都是正二品大员,地位平等,但是私下里,谁人不知道。 户部尚书的身份地位可是要比翰林院院士要高上好一截的。 现如今贾蓉才十七岁,便入了户部,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主事,不甚起眼。但却不容小觑,君不见,和他同科的进士,便是那状元榜眼探花都还老老实实的呆在翰林院里熬资历。他可倒是好,不足一年的时间,便入了户部。 一年内,连升三级。 可见皇上对待这个贾蓉,却是不一般。 荣国府 “东府的蓉哥儿还真是个本事之人。无关乎,三皇子那边到现在都没有死心,想着要拉拢蓉哥儿。他进入朝堂这才多长的时间?不足一年吧?居然已经完成了连跳三级,成了户部正六品的主事。虽然官职不高,但呆在户部和呆在翰林院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临安县主在知道消息后,有些感叹的说道。 贾琏也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倒是不错。蓉哥儿确实是个不简单之人。不见府上的政二叔,二十岁被赐了主簿之位,一坐就是好几年的时间,府里上下打点,才好不容易让他升了员外郎,入的还是工部这样不痛不痒的部门里。又是十多年的时间,没动弹半分。现下更是把官职丢了,成了庶民。”只是有些可惜的是,他们和东府的蓉哥儿已经交了坏,他日后走的越远,对他们倒是越不利。 临安县主一见贾琏的样子,便知道他心中担忧什么?笑了笑,开口说:“二爷,您是否担心?东府蓉哥儿来日走的远了,对我们不利?” “可不就是吗?蓉哥儿这个人,最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我们曾经得罪过他,若是……” “二爷,若是这个,您倒是不需要忧愁的。您也是知道,如今我父王那里虽说看着是三皇子那边的人。但实际上却是……我早两天时候过去府里,偶然间听到。这个蓉哥儿和我们是一起的。所以二爷不必担心。”临安县主握住贾琏的手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琏听了这个消息,脸上当下震惊:“你,你的意思是蓉哥儿他是…”说着伸出四根手指。 “虽然不敢确定下来,但八九不离十。”临安县主笃定的回答说道。 “……这怎么可能?”贾琏坚决表示不相信。 临安县主一把拉过贾琏,而后低声在贾琏的耳朵边上,低语了数句。 贾琏听了临安县主这一番话,眼睛当下就瞪大了一下,脸上也出现了震惊的神色,好半晌的时间才恢复过来,忍不住开口说道:“我这里还以为他什么都不在乎的。不想早几年就已经选好了吗?不知道该说他是未雨绸缪还是胆大包天呢。” 不等临安县主开口说什么,便见她身边的红霞挑了帘子进来,福身行礼说道:“启禀县主,二爷,大姑奶奶回府省亲,现在老太太的院子里。老太太使人传话过来,说是晚上时候,要一家人团聚一回,让县主和二爷赶紧过去呢。” 贾琏当下便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一个庶妃罢了。纵然得宠于七皇子又能如何?说穿了不就还是一个小妾吗?七皇子妃大度让她回来一趟,她的谱儿摆的倒是大,居然让全家人赶过去见她一个。她算是个什么东西?”还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呢。 有七皇子妃这般珠玉在前,居然也能让她在七皇子府里混的风生水起,若不是膝下还没有孩子,娘家又太拖后腿,她怕是真的还能够和七皇子妃一较高低了。 “二爷倒也不必动怒的。既然她想要我们过去,我们过去就是了。横竖这个时辰,也是要到祖母那里请安的。”临安县主心里也是个不痛快的,她堂堂县主,居然被一个小小的皇子庶妃召见,只一想,就不痛快极了。侧头对红霞吩咐说:“红霞,伺候我和二爷更衣。我们这就到祖母那边过去。” 此时贾母的院子,因着贾元春的回府省亲,而变得热闹起来。 不说贾迎春,贾探春,林黛玉,贾宝玉等一众的小辈儿都在这里,就是王夫人邢夫人,珠大奶奶也都在。王夫人更是抱着几年未见的贾元春,低低的哭泣着,在一众姐妹和丫鬟们的劝说下,好容易才止住自己的泪水。 “我的儿,你过得可还好?可有受委屈?”王夫人拉着贾元春的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贾元春虽然还是明艳照人,但却比她印象里,消瘦了许多。 贾元春因哭过一场,眼眶此时还是红的,笑道:“母亲,你莫担心。七皇子待我很好,七皇子妃也是个和善之人。女儿过的很好。”其实贾元春过得委实有几分不如意,虽说七皇子对她还算是宠爱,七皇子妃也自持嫡妃正室的身份,从来不会把她们看在眼里。但是府里的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特别是曾经和她同为庶妃之位,不过随着她生了府里的大姑娘,七皇子妃便禀明了七皇子擢升她为侧妃。 升了侧妃后,张侧妃不知道何原因,便处处于她为难。张侧妃虽说论到出身是和自己差不多,但随着她娘家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特别是父亲本就不高的官职,更是被一撸到底。若不是琏哥儿娶了临安县主为妻,看着这个的面子,她身上又还有七皇子的几分宠爱,她下手不敢太过分的话。这七皇子府里现下怕早就没了自己立足之地。 当然了,这些话贾元春是不会说给王夫人听。 “元春难得回来一次,倒也不必哭哭啼啼,没得坏了自个的心情。七皇子妃和善,不是允元春可以在府里住上一晚再走吗?你们母女有的是时间说私房话。”贾母淡淡的警告了王夫人一眼,如是的开口说道。屋子里可还有这么多姑娘家在,一些话,实在不适合她们听。 王夫人慌忙的用帕子擦了擦又即将涌出的泪水,欢喜说:“母亲,是我见元春太过于高兴,有几分失礼了。” “祖母,这里是我给你带的一根长白山老参,有百岁之龄。是皇上赏赐给七皇子殿下,而殿下又赏给我。”贾元春说着便从身后的抱琴手中拿过一个锦盒,打开一看,便见是一根品相上好的人参,“孙女儿知道祖母这里什么都不缺少,这根参也不算什么?只当孙女儿孝敬祖母的一片心意吧。” 不说这一根参的品相上好,就是说这是皇上赏下来的就足够让贾母欢喜不已了。当下便让鸳鸯接了过来,又对贾元春一番的赞叹,这才罢了。 当然了,贾元春回来,不说长辈儿都各自有礼,就是平辈儿的姐姐妹妹,也都有份,虽然只是一些宫花丝绢等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 “呦,我倒是有些来迟了。祖母这里好生的热闹呢!”人未到声先到。能在贾母这院子里,这般大胆的做派,也就只有临安县主一人了。 话音落,临安县主一身大红色的锦衣,繁琐的飞仙发髻上簪着的也是配套的红宝石头面首饰。容貌娇艳,眉宇间闪着一丝的凌厉,让人一见便知道并非是好惹的主儿。 “妾身贾氏元春见过临安县主。”贾元春虽然并未见过临安县主,不过猜也猜的出来,当下便起身,福身行礼说道。 临安县主自嫁进荣国府里,倒也听说了不少关于贾元春的事情,今日见了便毫不客气的打量起来。美人倒也是个美人,不过也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当下便挥了挥手,有些冷淡的说:“起来吧。” 王夫人打从临安县主进门,日子就一天比一天不顺畅,心中早就对临安县主存了怨气,见临安县主对贾元春是这么一副看不上眼的态度,便忍不住开口说:“琏哥儿媳妇,你真是好大脾气呢。虽说元春和琏哥儿只是堂姐弟,但到底是一家子。元春也是你的大姑姐。” 在荣国府里除了贾母不管是品级还是辈分都在临安县主之上,临安县主还敬重一些,其他人,她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过,当下便侧头看向王夫人,似笑非笑的说:“二婶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我不懂礼数呢。诚然,她是府里的大姑奶奶,但是她不过是七皇兄府上一个不入流的庶妃罢了。难道要我一个县主,还要去给她请安问好不成?”说着话语气便冷了下来。 临安县主这话一出口,场内的气氛便是一凝结,尴尬到不行。特别是贾元春的身形晃了一下,眼眶里甚至沁出淡淡的水渍。 贾母虽然对于临安县主这一番话,也很是不快,不过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只能开口打圆场说:“行了,本是团聚的好日子。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我记得元春未出阁前最是喜欢我这里的千层酥,知道你今日要来,便已经让人准备着了。鸳鸯,还不快些使人拿些过来。” 鸳鸯福身应答一声。 经过贾母这么一打岔,加上在场的贾探春林黛玉等人,都是聪明伶俐之人,很快便也就把这件事揭过去。 屋子里又是一片笑语盈盈。 “你说谁来了?”贾蓉抬头眼眸里微微带了几分茫然不解。 知文又说了一遍:“大爷,是西府的元大姑娘今日回府省亲。” “哟呵,这倒是个稀罕的事情。什么时候,一个皇子的庶妃,也能够回来省亲了?”贾蓉有些好笑的说道。 贾元春自隆启三十年被七皇子府里一顶粉红色的软轿抬走后,便再没了什么音讯。 “听说是七皇子妃念在她服侍七皇子有功,加上出门这么些年竟是久久不得归一次,便特许她回来。” “这话就说的有趣儿了。”贾蓉微微的眯起眼睛,而后侧头对知文吩咐说道:“你多盯着西府那边一些,特别是贾元春那里。若是有任何异常,立刻过来回禀。”他总觉得贾元春这个时候回来,不是什么好事? “是。” 第87章 所谓脚踏两只船 一起吃了晚膳,又略陪着贾母说了一会儿话,眼见她的脸上有了倦意,以王夫人为首的一众媳妇孙子孙女,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贾元春早先所居住的院子,现下已经被贾迎春和贾探春两姐妹住了。加上她只呆一夜,明日午时之前就要离开,还想着和王夫人说一些私房话,问一些事情,所以自然而然的便跟着王夫人一起去了她的院子。 才一进到房里,便只留了贴身的银钏和抱琴在跟前伺候,其余的都打发出去。 贾元春见众人都退了出去,便立刻看向王夫人,开口问:“母亲,现在府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怎么看着府里现如今都是大…”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话过于直白,让王夫人难看了,中途便改了话,“现在府里掌管中馈的是大房?” 知女莫若母,王夫人那里就不知道贾元春要说的话是什么?虽然觉得有两分难看,不过却也是实情,苦涩一笑说:“我儿你刚才也见了。大房琏哥儿好运道的娶了个县主回来做媳妇,又是那样一个强势的性格。别说是我,就是老太太也要避让三分。”语气一顿带了三分不甘,“况且这袭成爵位的本就是大房,大嫂家世手腕都不足以做当家主妇,所以府里的中馈才会由我们二房接管。现下大房娶了个出身尊贵的媳妇,老太太又有什么理由不把中馈权放给大房呢?” 当初都怪她大意了。一直以来琏哥儿表现的都不错,对她对老太太都恭敬有加。所以便没对他设防太多,但却忘记了他到底是大房的人,不可能会一心的向着她们。只是等她们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贾琏和临安县主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 “母亲您……?”贾元春有些艰难的开口。 王夫人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临安县主有福王府撑腰做后盾,现在府里几乎是她的一言堂。就是老太太都奈何不了她。” “临安县主虽然身份尊贵,但嫁到我们贾家,就是我们的人。她又不过是个庶女,福王府还真是能为她撑腰不成?再者,不是还有舅舅在的吗?”贾元春心中一惊,诧异的说道。 一听到贾元春提起王子腾,王夫人顿时不自在起来,说道:“你怕是不知道。因为珠儿的事情,你舅母对我很是有几分怨言,在你舅父跟前没少说我的不是。你也知道,再亲也亲不过自己骨血。你舅父便对我有了几分不满。现如今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了。” “怎么会这样呢?如何就能够与舅父的关系给疏远了?”贾元春初闻这个消息,心中一凉,焦急的开口问道。 要说她们二房早前时候之所以能够在荣国府里底气这么足够,力压大房成为荣国府真正的主人,除了祖母有心偏颇之外,再有就是有一个位高权重的舅父。她就说即便是临安县主是宗室女又如何?也不能在短短的几年里就把持住整个府里。 “我又能有什么法子?你是不知道,自你大哥过世后,你嫂子就一直对我心存怨恨,平日里多对我不恭敬。我不过是略念了她几句罢了,她就就向你舅父接连状告。为此,你舅父还特意的写了信过来训斥与我。整个人娇气到不行,半点不是都不能说。”王夫人说起这件事,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她都还没有嫌弃王熙韵克死了她的珠儿,她倒是反过来,埋怨自己害了她的一辈子。 贾元春最是知道王夫人的脾气秉性的,知道她这一番话,最多只能够信一半,不过人心都是偏颇的,即便是知道王夫人说的不尽真实,但是她心中依旧对王熙韵起了不满之色,抱怨的说道:“嫂子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已经是一家人了。都不知道向着自家一点。况且大哥虽然没了,但不是还有兰哥儿吗?她便是为了兰哥儿好,也不能让舅父远着咱们。真也是个拎不清的人。” “行了,现下埋怨也已经晚了。反正我日后也不指望她孝顺我。”语气顿了顿,才有些疑惑的问:“对了,元儿,你今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那种七皇子妃念在她多年不回来,特许她回来一趟,这样的话,别人或许会相信但是她却是不信。 贾元春听了王夫人这话,面色一怔,转头对抱琴和银钏说:“你们两个人守在门外,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抱琴倒还罢,银钏听了贾元春的话,却有些迟疑的看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对于银钏的表现很是满意,也知道贾元春叫她们出去怕是有什么了不得事情,便也挥了挥手,说:“银钏,照大姑奶奶的话做就是了。” 银钏听了,这才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贾元春见银钏如此表现,微沉思了一下说道:“母亲,您这个丫头是从什么地方挖出来的?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多依仗那个叫金钏的吗?这个,是她的姊妹吗?”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其他的缘故?她怎么觉得这个叫银钏的丫头看着很是有些不妥呢。 “银钏虽然不是府上的家生子,但却是我从相熟的牙婆那里买回来的。孤儿一个,为人聪明伶俐,很得我心。金钏那丫鬟大了,我去岁便已经把她许了人家。元儿,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她的身家性命都捏在我的手中。断然不敢背叛我的。”王夫人觉得自家女儿的疑心病在进了七皇子府里后更加严重了,忙反驳的说道。 不得不说,这几年来,银钏一直都在王夫人跟前刷好感度,平日里除了偶尔会和几个小丫鬟八卦一下下。平日里素来都不出王夫人的院子,因为她平时一举一动都十分有章法,行事作风也十分沉稳,加上王夫人交给她的事情,少有完不成的,故而,王夫人对其十分的信任。 贾元春听到王夫人这话,倒也没有再追着问,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既然身契捏在王夫人的手中,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更何况王夫人也不是笨蛋,骗得了一时,却骗不过多年。是以,刚才她忽然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大概真的只是她心绪不宁才生出来的吧。 就是这一念之差,让贾元春错过了把银钏揪出去的机会。这也导致她日后的计划,还未开始执行就毁了。真可谓是一棋落错,全盘皆输。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丢在这一茬,贾元春低声的开口说道:“母亲,我这里有一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就是了。” “是这样的,朝堂上本来分成三皇子和六皇子一派,现在中间却忽然冒出一个四皇子来。如此便成了三派。母亲,你可知道,咱们府里是倾向哪位皇子的呢?”贾元春轻声说道。 王夫人回答说:“咱们府里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本来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你父亲,但是现下……也是闲赋在家。下一任坐上龙椅的是哪一位皇子,和我们家着实没有多大的关系。” “谁说没有关系的。若是能选对皇子的话,那就是个从龙之功,日后宝玉进仕途走的路也必定比旁人要顺畅一些。再者咱们府里虽然因为人才凋零,有些走下坡路,但府里的一些底蕴却还在,若是好生的运作,如何不愁来日的富贵。”贾元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低了又低的。 王夫人的神情犹豫起来:“元儿你的意思是……” 贾元春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前段时间,女儿不是陪着七皇子到江南那边游玩了一番吗?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金陵甄家的二夫人。你也是知道他们家,比咱们家里还要风流富贵一等,若不是甄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因为一桩意外不幸夭折,甄贵妃承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现如今朝堂的格局还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呢?”语气一顿,声音又是低了两分,“现如今甄家支持的是六皇子殿下,不过因着六皇子现如今因吴家的事情,受到皇上的不喜。势头比起三皇子有些弱了下,需要大笔的银钱打点朝臣们……” “福王那边可是偏着三皇子那边,现如今临安县主嫁入我们府里,所以连带着我们府里,也被人认为是三皇子一派,你是要我们……府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如今已经做不得主。”王夫人立刻有些惊慌的摆了摆手说道。 贾元春说:“母亲,我也不是要你们站在六皇子那边。只需要略支持一下就成了。” “中馈捏在临安县主手中,我这里可没有多少银钱?我那点私房钱,日后可还要留着给宝玉说亲所用呢!”王夫人更加不愿意了。 贾元春对于王夫人的秉性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忙说道:“母亲,我不是要你出银子的。甄家那边有意讨好六皇子,只是他们家远在金陵,许多事情都张不开手,便想着要我们帮一把。不需要多,只出一些人就行了。我记得母亲和祖母的陪嫁之中,在金陵那边都有铺子和庄子,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管事过来回禀情况,所以他们便想着帮着带一些东西过来就成了。” “……这个倒是可行。只是甄家是出了名的富贵之家,应该不会连一些跑腿的奴才都用不起?何至于要找我们?”王夫人总算是没有笨到底,疑惑的开口问道。 贾元春说道:“因为每次要带的东西不少,不易明目张胆。甄家在京城没人,若是直接把东西送到六皇子那里,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也会给六皇子那里招来祸端。想着我们两家是世交,不就想起我们来。” “可是这样一来……”王夫人还是有些犹豫。 贾元春劝道:“只是顺带的帮个忙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日后即便是被人知道,又能如何?您只要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就成了。是出于两家的情意才帮上一个忙的。况且那庄子是您私人的嫁妆,不会有人去查看他们那里的举动的。这于我们来说,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王夫人听了贾元春这一番话,显然十分的意动,不过出于谨慎,还是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说:“事态重大,你让我好好的想想。” “恩,这件事说起来确实不算小事,母亲谨慎一些确实应该的。不过母亲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母亲若是错过去了,可就再没有了。”贾元春如是的开口说道。 王夫人:“横竖你明日午时前才走。明天一早时候,我和你祖母通一声气,让她知道知道。” “好,我这里就听母亲的信了。”话题忽而转了一下,又接着说:“对了,母亲我还有一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我听说东府珍大哥前两年的时候,曾经娶了个二房,乃是营缮郎秦邦业家里的养女?可有此事?”贾元春开口问道。 王夫人一听到二房梁子,不免就想到了自己府里那个不省心的孙姨娘,脸色当下便有些不悦起来:“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母亲,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您只要说,有没有就成了?”贾元春情知王夫人的心结在那里,便也有些焦急的问道。 王夫人这才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不错。本来这个秦氏是我和老太太特意的为蓉哥儿挑选的,不想他是个滑头的,躲了过去。后来更是成了珍哥儿的姨娘。怎么?她的身份有问题?” 贾元春点了点头,对此倒也没有隐瞒,“恩。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据说她是已经被废的那位,在外和人所生,说起来也算是皇家血脉。” “我的天啊!那不就是说……”王夫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吃了一惊。 “母亲知道就好。所以我想让母亲帮我打听打听,这个秦家姑娘的事情,看看她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真的?”贾元春说这话的时候,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精光。 “行,我知道了。” 随后母女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贴心话,这才让丫鬟们进来,服侍着,洗漱睡下。 次日一早的时候,王夫人就和贾元春一起到了贾母那里,趁着请安的人都还没来的时候,把话给贾母说了一遍。对于贾元春提起的这件事情,不同于王夫人犹豫不决,贾母只是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下来。 在贾元春走之前,又寻了个空闲的时间,把事情具体的事情给定了下来。 贾元春这里心满意足的起身回七皇子府里。 只是让贾元春没有想到的是,她这里前脚才离开荣国府里,那边她的一席话,就已经传到了贾蓉的耳朵里。 冷哼一声:“就知道她这一次回来,没安什么好心。却想不到她的心居然这么大。脚踩两只船,她也不怕早晚要翻船了。她真是太高估西府那群人的聪明劲了?” 您还好意思说别人脚踩两只船呢!无涯在听到贾蓉这话后,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说道。 “大爷,我们现下该如何做?要不要……”无涯开口说道。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贾蓉一把打断,“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看着就好了,既然他们府里赶着作死,也不能拦着不是。不过告诉银钏一声,让她盯紧王夫人的行动,小心行事。” “是。”无涯立刻应答说道。 “甄家?若不是贾元春,都要险些忘记他们一家了。这也是个大麻烦。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欠户部最大一笔银钱的,怕就是这个甄家了。足有百万两之多。”贾蓉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呢喃说道。而后对着无涯招手说,“无涯,过来,交待你一件秘密的事情,我要你亲自过去督办。”说着低语数句。 “主子放心,属下誓死完成任务。” “恩。” 第88章 所谓嘴欠之人 贾蓉早已经料想到,自己到户部上任的第一天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太平的事情,但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不太平的法子,冷遇。就是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户部所有的官员都不搭理他。 对此,贾蓉只撇了撇嘴角,表示,真是太幼稚了有没有? 横竖他过来也不是为了要和户部一众的官员打好关系,而是来为隆启帝做内应,为将来新皇帝彻底的清理户部做准备的。他们不稀罕和自己说话,他也还不稀得和他们说话呢。横竖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贾蓉这里倒是完全的适应了户部的生活。 倒是户部的一些其他人有些坐不住了。像是这样被人晾了大半个月,像是他这样的年纪,性格多少都要有些受到影响的吧?其他的不说,他的性格多少也应该暴躁一些吧?毕竟贾蓉他的脾气秉性本来就不大好。 但是——摔,贾蓉这个人年纪不大,心态为什么这么好呢!这都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对他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为毛他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呢?半分都没有受到影响。不说说他的脾气秉性不好吗?为什么这么能沉住气?他既是如此,他们下一步却没办法走了。 不过相对于这些人的焦心,贾蓉倒是要自在的多了。这段时间来,他在户部虽说是备受冷遇,所做的工作,量大的惊人,而主要的内容多数也都是整理历年所存下来的书籍和账本册子,再不然就是进行抄写的一应事宜。对此,贾蓉表示完全是沉浸在其中,他本来还想要寻着借口要查看历年来的账本。不想就有人主动的送上门来。 简直是太好了。 贾蓉是乐不疲惫的开始翻看百年内户部的账本册子。 这绝对是个工作量大的惊人的工作,短短半个月内,贾蓉也只是查看了近十来年的账本罢了。不过这倒也无妨的,横竖他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用来完成隆启帝对自己的交待。 只是现下这个时候,贾蓉却在等待,他在户部立威的第一步。总是要让人知道,他贾蓉并非是个好惹之人。况且这几天来,他每一次到户部来,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可是让他十分的期待呢! 这一日,贾蓉吃了午饭,施施然的回到户部。 不过脚才踏进来,便听到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说道:“贾大人果然不愧是世家公侯里出来的公子哥儿,这排场就是要比旁人大上许多,我们这里都忙的团团转,你倒是好生悠闲,都这般时辰了,才悠悠然而来。” 贾蓉顺着声音看过去,便见一个身穿和贾蓉同色衣服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脸的尖酸刻薄之相,让人看着就有些不喜。此人叫梁栋,寒门出身,二十岁便中了进士,当年也算是少年英才,只是可惜他生的不好,榜下捉婿这等好事,也轮不到他的头上来。好容易攀上当时一个二流的官宦之家,娶了这家的庶女为妻,却还运气不好的没过两年时间,便全家被贬抄没。 梁栋虽然是正经的进士出身,但是自身却只是书呆子,不知变通,迂腐之极,岳家被贬抄没后,他的仕途便就此停滞不前,浑浑噩噩十多年的时间,他也只堪堪的坐到和贾蓉一样的正六品的户部主事罢了。 所以,他对于贾蓉这种一出生便是公侯之子的人,既是羡慕嫉妒恨,又有几分看不起,仗着资历,没少为难贾蓉。 贾蓉是个吃什么都不能吃亏的主儿,所以这个梁栋不出任何意外,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所以他的心里便对贾蓉有了几分怨恨之色。 “我记得,当朝律法规定,官员从午时二刻到未时二刻,有整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现在是未时初刻,我可是没有迟到呢。”贾蓉指了指不远处的时辰漏斗沙钟如是的说道。 梁栋被贾蓉这话一噎,他总不能告诉贾蓉,他是专门的找贾蓉的麻烦的吧? “贾大人,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眼见近日户部比较忙碌,户部上下所有的官员,为了尽快的处理完事情都不曾回去歇息,唯独贾大人与众人都不相同,虽说是规定如此。但是贾大人未免也过于独断专行了。这样下来,对你未来的仕途可是不好呢!”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孔雀补服的,四十出头的男子走过来,一脸的严肃相,对着贾蓉如是的说道。 此人叫蒋礼,乃是户部侍郎,从三品官职。 贾蓉掀了掀嘴角说道:“蒋大人这话可就差了。可没有任何人和我说过,要留下来做事情呢!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认为,今日和以往时候并没有任何的不同。现下却把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您还真是好修养呢!再者,说起来我在户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可是多得您的照顾,才会过得这么愉快呢!”这个蒋礼和身为户部尚书的高境乃是一丘之貉,两人又是姻亲,蒋礼的嫡幼女就是高境嫡次子的嫡妻正室。 贾蓉在户部这大半个月来所遭遇的冷遇,多半都是他授意的。 蒋礼对于贾蓉的反驳自然是气的牙痒痒,不过却也知道,论到口才,自己绝对不是贾蓉的对手,便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可不要太得意了。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可是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被我抓到什么把柄?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同样的话,我一样送给蒋大人您才是。毕竟比起我这个毛头小子来说,蒋大人可是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呢?有句老话怎么来说,哦……对了,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贾蓉笑眯眯的看着蒋礼,如是的开口说道。 蒋礼听到贾蓉这话,脸色当下难看的厉害,当下大怒道:“贾蓉,你在诅咒谁?”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也不其然的带了那么一点点小心虚,毕竟他这一辈子还真是做过不少缺德的事情。 “谁应就是谁了。”贾蓉仿若看不见蒋礼难看的脸色一样,笑了笑说道。 “你这个小子,真是太嚣张了。不给你一点教训,你还真是不知道你自己是谁呢?” “就凭你这样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吗?”贾蓉似是嘲讽的说道。 蒋礼的好色简直已经能够贾赦贾珍之流相媲美了,都已经是做了祖父的人了,却还是小妾一个接一个纳进门,都是十七八岁花骨朵一样鲜嫩的年纪。老牛吃嫩草,他也不嫌弃臊的慌。若不是他是从三品的户部侍郎的话,有那么几分权势的话,旁人不敢乱说他的话,他的风流韵事早就成了京城内外茶寮的饭后谈资。 “你……”蒋礼对于贾蓉这一句话虽然生气,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句大实话。 贾蓉虽然是走的正经的文科路子,然,他却是将门出身,虽然府里只剩下其父贾珍身上有一个三品威烈将军的虚衔,并没有去过军营半日。但京城内外谁都知道贾蓉的身手还不错。该因过年的时候,照规矩,在初六这一日,皇上要大宴朝臣,贾蓉自然也去了,期间皇上不知怎么就说到了贾蓉身上,听说他也是自幼习武之后,便兴趣大盛。便让自己身边的一个御前侍卫和贾蓉比划一番。 能成为御前侍卫的,多半都是有两把刷子在手,但是这贾蓉却不过十几招就被贾蓉给打败了。虽然这个御前侍卫的功夫不见得是最好的,贾蓉能打败他,可见他的身上必定有两分功夫在手。 至于他自己,诚如贾蓉所说的,他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甚至早几年的时间他的身子便有些发福,许多事情都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和贾蓉对打,只有吃苦受罪的份儿。 “贾大人果然不愧是公侯之家出来的,这脾气果然就是大。这蒋大人不过是提点了你一两句罢了。你就这般不乐意甚至还和蒋大人吵闹起来,你这样尊卑不分,难道说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哦……你看我这记性,贾大人是自幼丧母的,至于父亲本就是个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现下更是被同族的贾政从酒楼推落下来,成了活死人,有这样……” 一直在旁冷眼相看的户部尚书高境,见随着梁栋的话,贾蓉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一双漂亮的凤眼里尽是杀气,忽而就想到了他从偶然一次,从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口中听到的一些事情,又见贾蓉的手抚到了腰间上,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便对着梁栋大呵一声:“梁栋,不许胡说。” 不过他的这一句话提醒的已经有些晚了。 “啪”的一声破空之声。 一条火红色的长鞭,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狠狠的且准确的打到了梁栋的嘴巴上。力道十足,一下子就把梁栋抽翻在地上,血渍顺着唇瓣就流下来,红艳艳。众人都有些惊呆的看着贾蓉这一举动,嘴唇哆嗦,看了一眼在地上翻滚哀嚎的梁栋,又看了一眼悠悠的把长鞭往手中卷了卷的贾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贾蓉把玩着长鞭尾端的红宝石,慢步的走到梁栋的身边,而后在众人的惊讶的目光中,一脚踩在梁栋的胸口前,脚下用了三分力,低头,冷声说:“梁栋,难怪你中进士都十多年的时间,却还只是一个六品的芝麻小官,就单凭你这一张嘴,就可以知道你的前途也不过尔尔罢了。看在你我是同僚的份上,我这里给你一个忠告,日后再想要讨好上司的时候,记得千万要把自己的眼睛擦亮一点,这样就能够看清楚,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说着脚下就是一用力。 他这一用力不要紧,脚下的梁栋却是倒了大霉,连咳几声,嘴角还溢出一丝血丝来。 贾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褐色的药丸出来,用力捏了梁栋的下巴一下,在他张嘴的瞬间,佯装打了梁栋一巴掌,顺带把药丸塞了进去。他的这个动作再自然不过,任何人都没有怀疑,他趁着这个时候,把一颗药塞到了梁栋的口中。 做完这一切,贾蓉才把脚从梁栋的身上抬起来。 “贾蓉,你太放肆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户部,不是你宁国府,任你妄为。”户部尚书高境即便是心有准备,但也被贾蓉的举动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居然敢当众行凶,好半晌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贾蓉慢条斯理的把手中的长鞭,缠绕在自己的腰间,看着高境,轻笑说道:“这世界上还真是有事后诸葛亮呢。今日我算是见到了。” “贾蓉,你众目睽睽之下殴打朝廷命官,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高境虽然不知道贾蓉口中的诸葛亮是谁?但他也听得出来,贾蓉刚才那一句话,并非是好话。立刻怒声说道。 “那你们又知道,梁栋他当众辱骂三品威烈将军和辱骂三品淑人,又是个什么罪名吗?而你们明明听到,却不加阻止,又是个什么罪名吗?”贾蓉毫不客气的反问说道。 高境等人一阵的哑然无语。 贾蓉冷哼一声,走到一个没有品级的主簿跟前说,“去,找两个人过来,抬上梁栋。我们这就到殿下跟前,去辩个分明。”他这最后一句话,是对梁栋和高境所说的。 贾蓉之所以会自己先行的提出来,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当众打梁栋这件事情,根本就瞒不住,与其让别人告到隆启帝的跟前,倒不如他自己先发制人,主动的交待清楚,把主动权捏在自己的手中。至于他塞入梁栋口中的那颗药丸,他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被任何人查出来。 这可是他做为一个医者的自尊心。 都说医者父母心,把你所学的医术,用到这个上面,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咳咳……言归正传,被贾蓉指名的那个小主簿,好像是生怕他动作慢上一点,贾蓉的鞭子就会落到自己身上一样。动作麻利的寻了另外一个也是主簿的人,抬着地上的梁栋就要往外走。 此时的梁栋心里对贾蓉无疑是惧怕的,但是除了惧怕之外更多的是愤怒,在听到贾蓉说要去面圣的时候,自觉自己是受害者的梁栋,一把推开了过来搀扶自己的人,怒声道:“贾蓉,我这就跟你到皇上面前,我们辩个分明。” “那就请了,梁大人。”真是蠢货一个。 一直到贾蓉和梁栋的身影都不见了后,高境这才同蒋礼,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出?虽说是梁栋出言不逊在先的,但先动手的却是贾蓉,而且看着梁栋脸上的那一条,血流满脸,看着就很恐怖。为什么他还这么大的底气?他可知道,殴打朝廷命官可是什么罪名吗? “我们现在怎么办?”蒋礼的胆子有点小,见贾蓉去见了皇上,生怕贾蓉在户部冷遇的事情被人说出去,皇上责怪,此时有些焦急的说道。 高境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小聪明却还是有一些的,不然也坐不上这户部尚书之位。沉吟了一下,说:“我们也跟过去看看。顺带也可以在贾蓉歪曲事实的时候,帮上梁栋一把,毕竟贾蓉的口才你我都是见识过得,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梁栋恐不是她的对手。” 蒋礼自从和高境结了姻亲后,一向都是以他的意见为主,听到这话,便点点头。 殊不知,就是他跟着过去看个热闹的功夫,差一点连他头顶的乌纱帽都要丢掉。 第89章 所谓有心偏颇 贾蓉和受着伤的梁栋一前一后的往皇宫里而去。这一路上许是有意为之的缘故,梁栋并没有捂着自己脸上的伤,甚至在有人看向他的时候,还故作害怕的往贾蓉那里看了看。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看着他这样的举动,贾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总算是知道这个梁栋为什么十多年的时间,都还只是户部的一个小小的主事了。这样的脑子,能够升官发财才是见了鬼。见过蠢的,不过像是他这样蠢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举动固然能够让人知道他的冤屈,同时的也知道他贾蓉有多么的暴戾,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一个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的男子,居然连他一个看着瘦弱的人都打不过,可见也是个蠢才无能之人。 “贾大人,你现下若是给我赔礼道歉,并且奉上厚礼以作赔罪,我这里也就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等一会儿若真是见了圣上,你再想要反悔可也不成了?”大概是这一路上的别人看向他那同情的目光和看向贾蓉那种微妙的眼神,让梁栋有了不少的信心,所以在快要到乾清宫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有些洋洋得意的和贾蓉如是的说道。 贾蓉见他如此,冷哼一声:“蠢才!”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够中进士,进入户部,难怪这么些年来户部会连年亏损。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有这样的下属,可见户部尚书高境也不是什么聪明能干之人。 梁栋听到贾蓉这话,脸色当下便狰狞了一番,心中更是大恨,想着等一会见了圣上,要你好看。 一路由太监引着到了御书房里。 隆启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贾蓉和梁栋一前一后的走进来,目光在看到梁栋脸上那一条长长的血痕后,眉宇间几乎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的嫌弃之色。 做为一个有着强烈疑心病的皇上,隆启帝的眼线可以说遍布整个京城之中,而作为朝廷六部中关乎着国计民生的户部里,怎么可能没有隆启帝的眼线呢?所以早在事情刚刚一发生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在贾蓉和梁栋来的路上事情的前因后果,隆启帝就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 现下见了梁栋脸上的那条血痕,心中还是带了几分感叹,看来贾蓉的武力值还是有待商榷,绝对比他过年时候见的要强的多。 “请皇上为臣做主啊!皇上……”刚一见到隆启帝,梁栋立刻跪下来,声音凄厉,一双不大的眼睛里还配合的流出了两行的清泪来。 见到梁栋这样,贾蓉几乎是下意识的抖了抖,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莫名的觉得现下的梁栋,似乎和他曾经偶然一次见到的,后宫里的妃嫔过来找隆启帝为其做主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样。 “臣贾蓉见到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贾蓉也跟着立刻行礼说道。 “都起来吧。”别说贾蓉有这个念头,就是身为当事人的隆启帝也是觉得一阵的恶寒,再转头看向贾蓉的时候,顿时觉得清净了不少。而后又说:“说吧。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梁爱卿,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隆启帝觉得幸而刚才听了暗卫的汇报,不然的话,他还真是不记得户部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猥琐的官员。 梁栋虽然说户部主事,但他没有傲人的家世,也没有过人的才干,更是没有聪明的头脑,所以他见隆启帝的次数并不多。只有在过年的时候,随着顶头上司的蒋礼,过来汇报户部一应事务的时候,能见上一回。此时见隆启帝语气温和的问他,心中更是激动到不能自己,甚至连脸上的伤都忘记了。重重的叩了头,涕零的道:“皇上,臣冤枉啊!就在刚才不久时候……” 说着便把刚才的事情,经过他自己的加工润色后,说了一遍给隆启帝听。末了还不忘记哀嚎:“请皇上为臣做主啊!” “贾爱卿,梁爱卿的话可有错?他脸上的伤,可是你所为?”隆启帝目光转向贾蓉,开口问道。 刚才梁栋说话的时候,贾蓉是没有开口,只是听着,过后,他觉得梁栋就不应该到户部来,他应该到畅音阁去些话本。不然的话真是太埋没他那丰富的想象力了。 “臣对于梁爱卿所说的话,不敢苟同,但是他脸上的伤,倒真是微臣所为。敢作敢当,臣自然承认。”贾蓉撇了撇嘴角说道。 别说是在这皇宫里,整个京城,怕都是在隆启帝的掌控之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怕是在他们来之前早就有人与隆启帝汇报过了。 本来梁栋听到贾蓉不认同自己的话,就要跳脚反驳的,不过随后又听到贾蓉干净利落的承认,自己脸上的伤是他打的,心中便有些疑惑起来,看向贾蓉的目光顿时诡异起来。 “那贾爱卿你说说看,这件事到底是如何?” 贾蓉没有任何犹豫的,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是梁大人先对臣冷嘲热讽,陛下也知道,臣是个不能忍的性子,当下便反驳了两句。因而和梁大人起了一些不快之色。随后蒋礼蒋大人心有偏颇的上来打圆场。梁大人为了讨好蒋大人,出言辱骂臣的父母,臣这才忍不住出手打了梁大人。”语气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臣的父亲身上虽然只是有个虚爵位,胆却也是三品威烈将军,梁大人出言不逊,按照我朝律法,理应杖责二十。臣只是打了他一鞭子,已经是看在他是朝廷命官的份上手下留情了。还请陛下明察。为臣做主。” “陛下,贾蓉这是为了推卸责任,胡说八道。臣并没有辱骂贾将军,若是陛下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到户部去问问同僚们,他们皆可为臣做主。”对于这一点梁栋十分的确定。他做人一贯的小心,又是为了蒋大人才说出那些话,便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蒋大人,同僚们也会站在自己身边。毕竟贾蓉在户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有人对他的态度,可谓是前所未有的一致。 贾蓉见梁栋这个做派,忍不住瞥了一下嘴角,不屑的意思明于表,拱手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的脾气虽然不大好,但一贯的是是非分明之人。是臣做的绝对不会不认。陛下乃是一代明君,必定会还给臣一个清白的。” 真是小狐狸一个。 隆启帝在听完贾蓉的话后,忍不住如是的想到。一代明君,这话也就他说得出口来。不过回头去想想,明君两个字,他还是担得起的。 梁栋也不算是个太蠢笨之人,听到贾蓉这话,又想着隆启帝的态度,好似完全没有生气,心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刚想要抬头说什么的时候?便又听到一个内监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启禀陛下,户部尚书高大人,侍郎蒋大人求见。” “哦,快些请他们进来。”目光从贾蓉的身上移到梁栋的身上,又说:“高境和蒋礼便是你们二人的顶头上司,发生的事情到底如何?想必他们也是清清楚楚的。他们来了,你们的事情,自然是见分晓的。”说着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贾蓉一眼。 真是老狐狸。 高境和蒋礼乃是一对姻亲,又是户部主要的根源,特别是身为户部尚书的高境,若不是他的本事不够,心眼也歪的话,户部怎么会乱成现在这个样子?说起这个他就有些纳罕了,隆启帝的本事他还是知道两分的,现在人虽然是老了,但这心性可没有跟着变软。户部可以说乃是六部之首,怎么会提拔高境这个没什么本事,后台也不算很硬的人做尚书呢? 难道说他真的是人老了,精力也跟着不济起来? 就在贾蓉yy这一系列的事情的时候,高境和蒋礼也已经见过礼。 “你们两个说说看?这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子?”隆启帝的目光放到高境的身上。 高境虽然不算是聪明之人,能够坐到尚书之位,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顶一流的,见都已经过了一会儿的时间,隆启帝也都没有把贾蓉怎么样?便已经知道,朝中所说的隆启帝看重和喜爱贾蓉并非是空穴来风。眼眸当下一转,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词汇,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就见那边蒋礼已经先行开了口,而且所说的内容,和刚才梁栋所说的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话语更加温婉一些罢了。 听完蒋礼的话,高境眼前一晃,险些就要昏了过去。 他素来知道蒋礼不是什么聪明之人,但却也不知道他居然是这般蠢笨之人,他们比贾蓉梁栋他们晚了有半盏茶的时间,都不见陛下把贾蓉怎么样?可见陛下是有心维护贾蓉,不然的话,单凭梁栋的话和他脸上的那道让人看了就有些惊心的伤口。其他的不说,多少也要斥责贾蓉一番。 “高爱卿,你怎么说?”隆启帝开口问高境说道。 高境立刻行礼,回答说道:“陛下,臣以为蒋大人虽然说得虽然对,但却忽略了一些事情。在这件事情上,贾大人虽然有错处,但是梁大人也不是全然都对的。臣认为……”说着就婉转的把事情略说了说,并且补充了一些东西。 “高大人……”听到高境的话,不说蒋礼的吃惊,梁栋更是有些惊诧的看向高境,甚至开口叫出声来。 高境对梁栋的叫喊充耳不闻,只低着头。 梁栋这下子可算是慌了,正欲开口说话的时候。 便听得隆启帝有些不耐烦的开口说道:“不过就是一件小事罢了。也值得你们闹到我的跟前来,真是不像话。行了,我这里忙碌的很,没功夫听你们说这些事。”侧头看向内监心腹张德胜,“传朕的口谕,梁栋出言不逊,辱骂三品威烈将军贾珍,以下犯上,实属不敬,照律法,杖责二十,暂割乌纱帽,回家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行回来。”目光又看向贾蓉接着说道:“至于贾蓉,出手伤人,虽然情有可原,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俸三个月,以示警戒。以后再行做事的时候,多少收敛一下你自己的脾气。不要总是这么冲动。” 显然最后的一句话,是对贾蓉所说的。 “陛下……”这个结果一出来,梁栋顿时傻眼了。回家反省,也没有说反省多长时间?日后若是皇上想不起来,那他的一辈子可不就耽搁了。 高境虽然早就知道隆启帝要偏袒贾蓉,但却也没有想到隆启帝居然偏袒的这么明显。不过嘴上却还要说,陛下英明这样的话。 而已经反映过来的蒋礼自然也跟着附和,后背生出一片的冷汗。幸好,他刚才话说的温婉一些,又有亲家帮着回转了一些,不然的话,那梁栋的下场,可也就是他的后果了。 倒是贾蓉虽然在心里对隆启帝罚了自己三个月的俸禄,表示很是不满意。不过也知道这个时候再说话,就是和隆启帝对着干,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隆启帝乃是人间第一人,说一不二,更是容不得人轻易反驳他的话。所以心中虽然不情愿,口中却也跟着称英明。 “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故了。都下去吧。”隆启帝忽而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如是的开口说道。 “臣等告退。” 才走出御书房的门槛,贾蓉便开口对高境和蒋礼说道:“高大人,蒋大人,今日的事情,贾蓉必定铭记于心,感恩莫名,一日不忘。来日有机会,必定会报答两位大人的恩德。”还有他这些天来在户部所受到的冷遇,他都一一的记下来。 虽然贾蓉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笑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高境和蒋礼都觉得一阵冷风吹过。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面前的贾蓉,已经走远了。 贾蓉从御书房里出来,可没有在第一时间回户部里,而是抬脚去了梁栋被行刑的地方。他到的时候,梁栋的那二十板子已经打了一半,眼见梁栋臀部已经沁出了淡淡的血色,现下还在冬日里,衣衫厚重,不过十板子就已经打出血,可见这下手行刑的人,半分力道可都没有省。 二十板子下来,梁栋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梁大人,以后要是再学人出头的话,可要先掂掂自己的斤两,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万一再有这等事情,梁大人可不会有这么好的结果了。”贾蓉微微的弯下腰来,附到梁栋的耳边,如是的开口说道。 梁栋有些吃力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贾蓉。 贾蓉有些恍然:“对了,你瞧我都差一点忘记了告诉梁大人了。你这肚子里可是多了一样东西。梁大人以后若是乖乖的听话,自然是无虞,若是…呵呵,到时候有个好歹,就太可惜了。” 梁栋听着这话,忽而就想起来,在户部的时候,贾蓉似乎是喂他吃了一颗药丸,不过因为当时贾蓉捏着他的下巴,一用力,就直接滚落下去,他没有多大感觉。加上他当时脸上的伤正疼着,自然没有想到。现下听到贾蓉提起来,心中忽而一惊。本来有些恍惚的神色也清明了不少。勉强开口说:“你给我吃了什么?” “明日,你就知道了。”贾蓉说完后,就不在理会梁栋,反而看向四周,朝着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人抛过去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开口说:“今日真是麻烦诸位了,等一会儿还要送礼梁大人家去,这锭银子算我请诸位吃茶所用,必定今日的事情说起来,我也是其中一员。诸位繁忙,还要给你们添麻烦,真是过意不去了。”说着便做了一个辑。 在皇宫里,一些人情还是要送的,这样可以积攒一些好感度,在一些时候说不得可以帮到你意想不到的忙。贾蓉并不缺钱,现如今五两银子就可以刷刷好感度,他自然是愿意。 侍卫长忙回礼说道:“贾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这都是我等份内的事情,那里就麻烦了。” 啧啧……难怪人家小小年纪能有如此的成就,这做人处事,就是大方。 梁栋见这个时候,贾蓉居然拿着他做人情,加上心中对那颗未知丸药的恐惧,双眼一翻,居然昏了过去。 第90章 所谓见重生之人 因在皇宫里耽搁了好一阵的时间,所以等贾蓉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最多再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该下玥回家了。自然没有到下玥的时间,贾蓉自然是回了户部的。在他回来之前,梁栋被杖责二十,暂停职务,回家反省的事情已经是传到了户部里。所以等贾蓉再行回到户部的时候,众人再次看向他的目光顿时都变得不同起来。怎么说呢?好奇之中夹杂着少许的惧怕之意。 贾蓉早就见多了这样的目光,自然完全不会放在心上。而是自顾自的回到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开始整理起蒋礼让人塞给他的那两大摞的账本册子。 一直到观砚过来提醒他,贾蓉才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放下手中的账本册子。把一张绘有一片青竹的书签放入自己刚看到的地方。 “什么时辰了?”贾蓉开口问道。 观砚微微的低了头,回答说:“回大爷的话,已经酉时三刻。诸位大人在一刻之前便都已经离开,现如今只剩大爷一个。奴才见大爷迟迟不出来,便猜测大爷又是入了神,便大着胆子进来了。还望大爷不要怪罪。” 贾蓉对于这个倒是不在意,点点头:“恩,这个倒是无妨的。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也就走吧。”说着指了指自己刚才所看的那几本账册子,开口说:“观砚,把这几本账册一起带走。小心一些,千万不要弄乱了。”这几本账本都是近二十年内的。也就是从隆启十五年到隆启三十七年之内的。 刚开始的那几年里,许是因为正值隆启帝盛年时候,正说说一不二的日子里,所以从十五年到二十年,这五年里的账本册子倒是没有什么。但是从隆启二十五年起,这账本的数字便有些不对劲了。特别是在近四五年里,这账册子真是要多不对就有多不对。上面一笔笔的银钱,有许多去向记载的都十分的模糊,说不清具体的去向。 而到了年底的时候,毫无任何意外的,账本册子上,都是大大的赤字。 早先的时候,她就已经从隆启帝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心里也大概的有了些准备,但却也想不到,这账本册子却能够烂到如此的地步?简直一见一个窟窿一个坑,就没有平摊的地方。 “是,大爷。”观砚应了一声,麻溜的开始收拾起东西来,最后抱起贾蓉刚才所指的七八本册子,和贾蓉一起走出户部大门。 坐到回去的马车里,此时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起来,让观砚点了婴儿手臂大的蜡烛,贾蓉接着刚才看的地方,又看了起来。 观砚见贾蓉如此,不禁叹了一口气,心中微微的有些埋怨起隆启帝来。他跟在大爷身边出入户部也有一些时日了。知道户部里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而贾蓉自从进了户部之后,为了能够尽快的上手,几乎就没有清闲的时候,只有每一日吃午饭的时候,能够略微轻松一些。 上前,用挑针,挑了一下蜡烛的灯芯,让它更加亮堂一些。 话分两头说。 此时已经要进入阳春三月,京城的天气虽然还有些冷,但桃树上已经隐约可见一些花苞,甚至一些早的已经盛放,红或粉或白等色泽,零零点点的看着煞是喜人。 城北的双木街,几乎是家家户户,或多或少的都会种上两棵桃树,每到阳春三月桃花的季节。便花香飘远,也算是京中的一个景致。在城北,大多数都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或是商贾之家,所以梁家在双木街,也算是颇有名气,盖因为他家乃是官家之身。 其当家老爷梁栋,乃是户部正六品的主事。虽然官职不大,但在双木街,已经是难得的人家。 这一日里,本是个晴朗的天气,梁家的当家老爷梁栋,便身上带着伤,整个人昏迷着,被宫里的几个内监抬着进了家门里。 梁栋的夫人赵氏庶女出身,性情软弱,最是个没主见的人,见着浑身血迹斑斑的梁栋,险些就要双眼一番就此昏了过去。 还是她的长女梁媛及时的伸手扶住赵氏,而后又麻利的吩咐自己的贴身丫头雪燕,给几位内监封了红包,又让人把昏迷的梁栋扶进屋子里,而后使人过去请了大夫。 “娘,您别哭了。大夫不都说了么?爹身上的伤,不过是皮肉伤罢了。养上半个月的时间,也就好了。您这么一直苦着,可是不吉利呢!”梁媛送走了过来看诊的大夫,又吩咐丫鬟,按着药方子给梁栋煎药,回到屋子里,便见自家娘亲,有些哭哭啼啼的坐在床边,眉宇间闪过一丝的无奈,走过去,轻声安慰说道。 有些小迷信的赵氏一听到女儿这么说,当下便拿帕子擦了擦泪水,“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爹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是让人抬着回来?这脸上和身上都是一身的伤?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敢在皇城里就动手?我这一看你爹…呜呜……” “娘,您快些停口,别说了。听说是皇上下令打的,您这样,莫不是对皇上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梁媛眼见自家娘又要哭了起来,连忙把隆启帝给搬了出来。 赵氏一听,当下便不敢哭了,反倒是诧异的说:“媛姐儿,你说什么?是皇上下令让人打的老爷?” 梁媛微不可见的敛下自己的眉目,亲自用锦帕擦了擦赵氏眼角的泪水,似是叹息了一口,说:“可是呢!刚才我送公公们离开的时候,顺带让雪燕仔细的问了问。说是爹在宫里招了皇上的不快,被杖责二十板子。您现下说这样的话,可是在埋怨皇上呢!若是传了出去,我们全家可都要被问罪的。” “我,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媛姐儿……”赵氏本就是个胆小之人,一听到梁媛这话,当下便吓得有些花容失色。 梁媛见此,心中一软,伸手握住赵氏的手,放柔了自己的声音:“娘,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恩恩…我知道了。”赵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梁媛回头对赵氏的大丫头妙音吩咐说:“妙音,快些打些热水过来,给娘梳洗一番。”见妙音应答而去,又转向赵氏开口说:“娘,你好生的梳洗一下,你知道爹最是不喜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样子,你现下如此,被他见了。又该不高兴了。”目光扫向躺在床上的梁栋身上,嘴角忽而弯起一个讽刺的笑容来。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她爹并不是个做官的料子。二十岁便中了进士,当年也是少年英才来着。可惜的是,自从外公家里因故获罪,受到牵连,举家迁回老家后。父亲的官位便一直都停留在正六品的位置上面,上辈子,一直到她身死,也还只是个六品小官,无任何进寸。 没想到这一辈子,他混的还不如上辈子,最起码上辈子他一直都是老老实实,虽然只是个六品小官,但却一直稳当的坐着。没有受到任何的牵连,但是现下,却不一定了。 想着她记忆里知道的那个人的脾气秉性,她爹,这一下算是踢到了铁板上面了。 不过这样倒也好。最好是被撸了官职,这样他才不会摆他官家老爷的谱儿,没什么本事,但野心却不小。甚至为了给他那个不成器的庶子铺道路,把她这个嫡亲的女儿送上绝路。 如此的一想,梁媛看向梁栋的目光,便带了怨毒的神色,放在袖口里的手也紧紧的握着,一直到指甲嵌入肉中,感到疼痛,她才恍然有些回过神来。 “恩,我听你的。”赵氏没注意到自家女儿的表情神色有些阴沉,只低低的应了一声。 安抚了赵氏,梁媛便借口要看看给梁栋的药好了没?便从屋子里出来。只是她这里才走到院门口,便见一个穿的花枝招展,身上的脂粉味,老远便能闻见的貌美女子,哭哭啼啼而来。口中还喊着老爷老爷的话。 见此,梁媛的眼眸中便闪过一丝的嘲讽,对着雪燕使了个眼色,雪燕当下便明白,走过去,挡住两人的去路。 “雪燕,你这是做什么?要拦着我们见老爷不成?”其中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衫貌美的女子,厉声尖叫说道。 梁媛扶了扶发髻上的一根八宝流苏簪,不轻不重的开口说:“桃姨娘,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敢这么放肆?” 桃姨娘听到梁媛的声音,本来还带着的怒气,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顿时熄了下来,特别是偶尔一抬头,便见梁媛一双妙目里尽是冷酷,看着她。 打了个冷颤,当下再也不敢造次,恭敬的福了福身,“妾见过大姑娘。” “桃姨娘,你这般一路哭哭啼啼的嚎丧呢!家里还没人死呢!你这是在咒谁呢?”梁媛如是的开口说道。 桃姨娘自从上次被梁媛整治一番过后,心里便怕她怕的紧,磕巴的说:“大姑娘,妾不是这个意思。妾只是听说老爷受了伤,一时难受,这才哭的。可没有想要咒老爷的意思。还请大姑娘明鉴。” “行了,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爹现下还没醒,你这样可是不好。先行回去吧。等爹醒了,自是会让丫头通知你的。”梁媛眼睛扫过不远处石门口那一抹不起眼的藕荷色的衣角后,顿了一下,如是的说道。 桃姨娘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不该反驳梁媛的话,当下,只能够委屈的福了福身,而后离开。 “真是蠢货一个。被人当枪使也不知道。活该到最后落得那般下场。”梁媛看着离开的桃姨娘,眯了眯眼,近乎呢喃的说道。片刻,侧头对雪燕说:“这两天里,让人多注意秋院的动静?不论是有任何的异动,立刻让人过来汇报。”时机已经到了,是时候该和那个女人算算总账了。 是父亲的表妹又如何?连生两子又如何?也不过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侍罢了。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很快她就能知道个清楚。 如是的想着,梁媛的眼眸里滑过一丝的寒光。 片刻,梁媛开口对雪燕说:“雪燕,帮我送封信到宁国府,给他家的荣大爷。” 雪燕听到梁媛这话,先是愣了愣,心头存了两分的疑惑,不过做为一个合格的丫鬟,她很是知道,什么话能问,什么话不能问?所以只福了福身,应答下来。 回到府里后,贾蓉先是到了玉笙院那里,看了贾珍的情况,还是那个样子,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没有任何的知觉。又安抚了尤氏两句,交待木棉等丫鬟好生的照看,他便也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大爷,您回来了。”顾清蓉一见贾蓉,脸上便挂起一抹清浅的笑容,亲自服侍贾蓉换了衣服,又让盈雪和雨薇端膳食过来。 贾蓉素来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更加没有什么吃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顾清蓉府里发生的事情。不过在听到顾清蓉说,今儿下午的时候,尤家使人送了一封信进来,便皱了皱眉头,说:“日后尤家再使人送信过来,你直接处理了就是。不必送到母亲的跟前,现如今父亲这般,母亲烦躁事情多的很。一些不必要的小事。就不用劳烦母亲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明日便吩咐下去。”顾清蓉素来知道贾蓉不喜尤家,但却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厌恶到如此,心中略惊讶了一番,不过很快也就恢复过来,点头应答下来。 贾蓉又说道:“再有,过上几日便是舅舅家里的二表妹大婚之喜,我可能抽不出时间过去。你过去的时候,替我给舅母道个罪。对了,我上次过去舅舅家里的时候,听说再过没多少时间,大表妹的儿子也要满月了,你也备上一份礼。到时候一起带过去。” “大爷,表妹儿子的满月礼,我不用过去吗?”顾清蓉有些诧异的开口问。 摇了摇头,“这倒是不用的。舅母膝下只有两个表弟,并无女儿。只备上礼物,意思到了就行。”横竖关系也不亲近。 贾蓉后头那一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顾清蓉聪慧,嫣然听不出来。当下便点了点头,应答了一声。 才吃了饭,贾蓉和顾清蓉说了一声,便往书房而去,才坐下来,账本都还没有翻看,便见知文过来回话。 “这是什么?”贾蓉看着知文递过来的一封信。 福了福身,知文回答说:“这是梁家使人送过来的一封信。说给大爷的。” “梁家?是户部主事梁栋的家里?”记忆里的唯一认识的梁家,就是今日刚结下梁子的梁栋了。 “是,就是他家。” 贾蓉看了看信封上略显娟秀的字迹,好似是女子的字迹。便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 第91章 所谓与人的约会 “大奶奶,西府的琏二奶奶,二姑娘,三姑娘来了。”顾清蓉正在查看这个月府里的账本册子的时候,便见自己的大丫头盈雪过来回禀说道。 顾清蓉正在拨算盘的手停了一下,小声的呢喃道:“她们来做什么?”不过很快就吩咐盈雪说,“让人好生的招待着,我即可就过去。” 盈雪应答了一声,福身离开。 “县主大安。二姑姑,三姑姑安好。”顾清蓉和贾蓉还真不愧是夫妻,这表情动作以及说话的语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临安县主笑着点了点头。 贾迎春和贾探春也是笑着点头,一向口齿伶俐的贾探春更是开口说:“侄媳妇真是多礼了。” 听到她这话,顾清蓉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头,这个三姑娘还真是有够不客气的。不过心中不管是怎么想的,面上却没有半分的异样,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居然值得县主亲自过来跑一趟?”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后日里就是琏二的二十五岁的生辰,想着虽然不是整整的生辰,不过也算是半数,便想着要与家里人一起热闹一番。我这不就过来请你们了。不知道你和蓉哥儿那一日可是有时间?” 听到她的来意,神情略沉吟了一下,回答说道:“我这里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大爷那里我就不知道了。他才入户部不久的时间,一应事务还未曾熟悉,这段时间很是忙碌,未必能够有时间。” “蓉哥儿那里自然是以公务为主。侄媳妇你帮着问上一声就是。若是实在没有时间的话,倒也不强求,横竖只是一个家宴小集罢了。”临安县主笑了笑如是的说道。 贾探春此时开口问道:“侄媳妇,不知道瑛姐儿可在府里?我和二姐姐想过去找瑛姐儿。” 顾清蓉笑了笑回答说:“真是不巧的很。今儿瑛姐儿和菡姐儿到寺庙里还愿去了。并不在府里。” “原道如此。”听到这话贾迎春和贾探春的面上出现了失望之色。 随后里,临安县主拿话试探了又试探,想知道关于四皇子那边,贾蓉有没有告诉顾清蓉来着,或者说顾清蓉知道多少?不过顾清蓉虽然不是高门贵户出身,但是其人着实是个聪明人,心思也是缜密,对于临安县主的各种试探,她不是四两拨千斤的茬过去,就是干脆佯装不知道。 临安县主这是第一次正面和顾清蓉打交道,本以为顾清蓉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即便是有两分聪明,那也只是小聪明罢了,不足为惧。但是现在真的打了交道后,临安县主才知道为什么贾蓉放着高门贵女不要,甚至还拒绝了东平郡王的嫡亲妹妹安华郡主。果然是个难对付的人,在心里暗暗的骂道,果然不愧是夫妻,真真的是狡猾的一对。 因为无所收获,临安县主便也很快的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临安县主,顾清蓉微微的沉思了一番,而后开口吩咐雨薇说:“雨薇,你使人在二门处守着,若是大爷从衙门回来,立刻让人给大爷回个话,就说我这里有事要和大爷商量。” “是,大奶奶。” 那边里,中午休息的时候,贾蓉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回到府里吃饭,而是到了富贵街的岳家所开设的汀兰居。 “天字第一号”一进到汀兰居里,贾蓉面对迎上来小二,不等他开口,自己就先行的开口说道。 汀兰居乃是皇商岳家所开设的,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能在这里做小二的人,自然是千挑万选的伶俐人。不禁嘴巴能说会道,就是眼色,也是一等一。听到贾蓉这么说,立刻笑盈盈的说:“大爷,请这边跟小的来。”说着把手中雪白的毛巾搭到自己的肩头,弓着身,往一边走过去。 “恩。” 待走到天资第一号门口的时候,贾蓉对身后的观砚说:“等一会儿你守在外间的门口。” “是,大爷。” “梁大姑娘?”贾蓉刚一走进去便见到房间里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孩儿,眉清目秀,略有眼力界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女娃儿穿男装的样子。 梁媛一见贾蓉,杏眸里迅速的滑过一丝的惊艳之色。两辈子加起来,她这是第一次见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早闻他的容貌不凡,比寻常女子还要漂亮三分的,但是不想,居然是这般漂亮。不过他虽然是漂亮但却不显女气,一身竹青色的锦衣,气质出众,嘴角含笑的样子,真是很难让人想象,他就是那个心狠手辣,杀人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 他现下的样子,就和她所见过的那些世家公子没什么两样,芝兰玉树,翩翩公子。 “见过贾大人安好。” “梁大姑娘倒是不用客气的,你今日约我出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不会是因为你父亲的事情,要找我问罪的吧?”贾蓉坐下来目光从梁媛的身上扫过,轻轻的笑了笑如是的说道。 梁媛摇了摇头:“不是,我找贾大人过来,是想要和贾大人谈一笔买卖?一笔对贾大人绝对有利的买卖?听说贾大人是被皇上派到户部里的?” 听到梁媛这话,贾蓉正在喝茶的手立时的停下来,目光凌厉非常的看向梁媛,“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虽说是重活一世的人,但是面对贾蓉这样凌厉的目光,梁媛还是忍不住紧张到手心出汗,勉强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说:“我这里有贾大人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助贾大人一臂之力。但是贾大人须得答应我一件事?”说这话的时候梁媛的语气里微不可见的带了两分的颤音。 “你怎么会有我要的东西?可是不要说笑了?”贾蓉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是目光却没有离开梁媛半分。 梁媛听到贾蓉这话,便知道事情是有谱儿的,说道:“恩,是我无意之间在我父亲的书房发现。”察觉到贾蓉打量她的目光,梁媛也是个聪明人,没有任何拘谨的神色,大大方方的任凭贾蓉打量,甚至在适应了之后,又接着开口说:“账本一共两本,上面记载着这两年来户部亏损的地方以及一些银钱的去向。账本上的字迹,我确定并非是我父亲的字迹。我想应该是别人交给他保管的。至于对方是谁?我想贾大人应该比我这个闺阁女子更加的清楚才是?”她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在这一年的年底,贾蓉上奏,户部贪污枉法,上至户部尚书高境,下至一些没有品级的主簿,均都在内,涉及人员几乎波及到整个户部。除了少数几人没有涉及之外,户部可以说是来了一个大换血。 这个案子震惊整个京城,被抄家流放的不知道有多少?为了这件事,连年都不曾好过。而贾蓉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初在朝堂之上绽放光彩,官升三级,成了户部侍郎。 她爹在那一次的案子中,因官职低,没什么本事,所以除了被罚了几个月俸禄之外,倒是没被牵连进去。本来她和目前还庆幸非常的,但是没两天,她亲眼见父亲往火盆里扔了两本册子,虽然内容她没有看到。不过封皮上那两个黑色的账本,她还是看到的。 所以,这一次,她寻了个借口,在父亲不在家里的时候,特意到书房里查看了一番。果然是在书架的一侧墙壁上找到一个暗格子,里面静静的躺在两本蓝皮册子。她大致的翻了翻,才知道这两本册子里面记载的居然是户部近两年亏损银钱的去向。 而她父亲之所以能够逃过一劫,实属侥幸,最主要的就是证据太多。不差这一两本,所以父亲才得以侥幸存活。 但是现在却不同,贾蓉才入住户部才一个月的时间,即便是现在已经有所收获,手头的证据也应该不会太多。她手中的这两本账册也才会有些许的价值。 “说说你的条件吧?”在估量了梁媛话里的真实性后,片刻,贾蓉才开口又说道。 梁媛听到贾蓉这话,心底一喜,开口说:“我的要求也不高。我想要问贾大人借一个人。” “谁?” “贾大人身边的知秋姑娘。”梁媛回答说道。 “原因呢?” 贾蓉倒是没有想到梁媛会知道知秋,敛下眼眸微微的闪了一下,开口说:“我能问一句,梁大姑娘是怎么知道知秋的吗?我想内子和梁大姑娘差了几岁应该素来没有任何交情的才对。” 知秋是他跟前伺候的丫鬟,虽然会些医术,会两分武艺,但是这样的丫鬟在京城虽然不多,但却也不算少的。这个梁媛是怎么知道知秋的?难道说这府里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又开始出了吃里扒外的人不成?若是这样他回去后可要好好的整顿一下。但——若不是的话,那么这个梁媛的身份,就值得推敲了。 梁媛看着贾蓉带着怀疑的目光,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若是没有办法打消他眼里的怀疑的话,那么自己就会被她盯上。想到被贾蓉盯上的人的下场,梁媛不禁打了个冷颤,立刻开口回答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我们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娘和王子腾王大人的夫人乃是远房的表姐妹,前段时间,王夫人身怀有孕,我母亲前往探望,从她的口中知道。她之所以能在时隔十多年再孕育子嗣,该因是知秋姑娘的功劳。我母亲膝下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所以我便想着……” “那倒是巧的很了。”贾蓉这话里似乎是带了两分的意味深长,不过还不等梁媛细细的思量的时候,便又听贾蓉说,“没问题。成交。只要姑娘的账本册子是真的。知秋我倒是可以借姑娘三个月。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谢过贾大人。”听到贾蓉这话,梁媛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她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贾蓉抿一笑:“行了,既然我们已经商谈好了。那么我这里就静候梁大姑娘的佳音了。”说着用水在桌面上写上‘今夜子时’四个水写大字。 见梁媛点头后,贾蓉便把自己茶杯里未曾喝完的茶水,轻轻的倒在桌子上面,用放置在桌子下面的毛巾,抹了一把。 “观砚,叫小二上两道这里的招牌菜。”贾蓉扬声说道。 梁媛倒也是个不一样的人,见此,非但没有离开,倒是又重新坐了下来。 对于她这样的动作,贾蓉的眉头挑了一下,眼里闪过三分的趣味。 吃饱喝足后,贾蓉又和梁媛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各自的离开。梁媛看着贾蓉离开的背影,眉宇之间出现了三分担忧之色。贾蓉比她想象中更加精明,戒备心也强的厉害,但愿事情能够按照她的想法而来。 “姑娘,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同样是扮成小厮的雪燕见站着不动的梁媛,走过去轻声说道。 梁媛点了点头。 先走一步的贾蓉的神色也不比梁媛放松多少。不过不同于梁媛的担忧,他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疑惑的神色。坐上了马车,便开口吩咐说:“观砚,稍后你家去一趟。告诉无涯,让他去查查这个梁家大姑娘的底细如何?另外也让人查查梁栋的底细?还有近段时间以来,梁栋有和什么陌生人接触过?或是到过平常他不大去的地方?” “是。” 到了户部之后,贾蓉自然是回到户部,继续的努力翻看账本。观砚则是回去执行贾蓉的命令。 贾蓉发现无涯真是越来越有做探子的潜质了。 他这里才从户部里出来,无涯便也罢梁媛和梁栋的消息传了过来。 “主子,这个梁栋的身价清白,寒门出身,当年攀上兵部侍郎赵大人,娶了赵大人的庶女。在岳家的运作下,他在翰林院做了庶吉士,熬了三年便进了户部,先任户部侍读,后升了主事。也就是在这一年里,赵家被人带累,全家获罪,其中赵大人和其子被流放关外。女眷则是举家迁回老家。而梁栋本人没有什么大本事,便在这户部主事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多年的时间。他的来历倒是没有任何可疑。一年前,梁栋攀上了蒋礼,这个梁栋为了讨好蒋礼,甚至还曾经许诺,待其嫡长女梁媛及笄后,便许给蒋礼的庶子。” 贾蓉听着,心中也有了个大概猜测,“梁媛呢?” 无涯喝了一杯茶,才又接着说道:“梁媛是梁栋的嫡妻赵氏所出,和其母软弱的性情不相同,梁媛是个颇为聪慧的人,自小便开始帮其母管家。梁媛的生母只生了梁媛这一个女儿,并无儿子,所以在家里难免底气不足。加上梁栋有一宠妾田氏,乃是梁栋的表妹,梁栋的两个儿子,都是她所出。赵氏一度被田氏打压到不成。后来若非是梁媛年纪略大,立了起来。怕是梁家早就没有她们二人的立足之地了。” “这个梁媛的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贾蓉又开口问。 想了又想,无涯才回答说:“在梁媛十岁那年,曾经被梁栋的庶长子推下荷塘里。高烧三天不退,险些夭折。而梁媛就是借着这件事,把管家权从田氏的手中夺了过来。之后,这管家权便一直被梁媛紧紧的抓在手中,直到如今。” “歹竹出好笋,这话还真是不假。梁栋没什么本事,他的女儿倒是不错!”听了无涯这一番话,贾蓉对于梁媛的来历倒也有了一个确定的猜测。 看着笑容满面的贾蓉以及贾蓉话里对梁媛的赞赏之意,无涯顿时脑洞大开起来:大爷,您这是看上人家了。不会吧。您和大奶奶成亲可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呢!要纳妾的话,怎么也要再等两年啊!不过倒也无妨,这梁家大姑娘还有一年的时间才及笄。时间上倒也不耽搁。 “把你脑袋里那些龌龊的想法都给我清理出去。”贾蓉狠狠的敲了无涯的脑袋一下,冷声说道。 “是。” 第92章 所谓林如海病重 在和梁媛谈完话的当天夜里,贾蓉便派了人到了梁家,所派的人也是梁媛所认识的观砚。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观砚便带着两本蓝皮册子回来了。 一遍翻看着账本一遍开口说道:“这个梁大姑娘的心性倒是大气的很,就这么简单的便把两本账本都给你了。她也不怕我事后会反悔。” 观砚虽然张了张嘴,但却并没有说话,他在见到梁家大姑娘的时候,她是没有说一句话,便直接的就把两本账册交到了他的手中。他总是觉得这个梁家姑娘对大爷的脾气秉性颇为的了解,有一种笃定了贾蓉不会做反悔的事情一样。 “还以为梁栋只是一个蠢笨之人,并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地方。没想到,这人果然不可貌相,梁栋的胆子倒是不小。这样的账本他也敢藏起来。”贾蓉虽然只是大概的翻了翻,但里面的大概的内容却也已经知道,而且不巧的是,这个账本上的字迹,他也认得。是高境的字迹。看来这账本是高境通过蒋礼的手交给梁栋来保管的。 观砚开口问道:“大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去把知秋叫过来吧。”虽然知秋聪慧,但是贾蓉觉得还是有必要交待知秋两句的,毕竟梁家现在对他来说是个相当重要的一环线索。 “是。” 拿到梁家的账本,贾蓉没有任何的耽搁,在当天的夜里,便透过无涯的手交给了隆启帝。他可不傻,像是这种烫手的东西,是不能留着过冬,当然是要尽快的交到上头的手中,留在自己这里,万一被那有心人给盯上了,可也是一桩麻烦的事情。 好吧,看到这里的人,也应该都大致的知道,贾蓉背后的主子,既不是四皇子也非五皇子,而是隆启帝这个boss。 贾蓉之所以会选择站在隆启帝这一边,也很是简单。 虽说隆启帝现下的身体已经从里坏掉,大限也就是这一两年的里,不过他到底是boss,身体虽然老了,但是这脑子可没老,还是精明非常,心性也没有因为年纪而变得心软。 好吧,其实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权利老大的说话。 之所以会去刻意的接近四皇子和五皇子,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不然的话依照他的性格,怎么去可能做这种脚踩两只船的事情。像是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所以在勾搭五皇子的时候,他便明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和四皇子是有联系。 这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小小的后路吧。 在贾蓉把账本交上去的第二天,贾蓉便又被隆启帝叫到了御书房里。 想着自己走之前时候,户部那些官员看向自己虽然有羡慕嫉妒,但却没有任何的好奇和疑惑的神色。贾蓉的心中不觉对隆启帝有了三分的佩服之色。这帝王的心机,真是玩的杠杠的。 从他尚且未曾入仕的时候,隆启帝就表现出了对他不一样的看好。而后亲自点了他做了二甲传胪,随后在一众的进士之中,又潜移默化的让众人觉得他对自己不一般。 以至于现如今,他被隆启帝叫过去,羡慕归羡慕,但却都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这两本账册,是你从梁栋那里得来的?”许是因为刚刚看过账本的缘故,隆启帝此时的脸色并不好。 贾蓉点了点头,回答说道:“准确的说,是从梁栋的女儿梁媛的手里拿到的。” “没想到,这个高境的本事不见得多大,但是胆子倒是不小的很。其他的不说,单就是这两年里,他所贪墨的银钱,就是二十多万两银子。呵呵……还真是朕的好臣子,国家的栋梁之才呢!若是国家的栋梁之才都是他这个样子的话,怕是早就天下大乱了。咳咳…”隆启帝想到账本上的所记载的那些内容,不禁怒从心气,到了最后连连的咳嗽起来。还是张胜德,忙把一粒碧色的丸药喂隆启帝吃下,这才好转了。 贾蓉开口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现下户部空虚,连年亏空,若说没有贪墨,才是骗鬼呢!若是没有贪墨的话,即便是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是赤字的。高境乃是户部尚书,最高的领导人,这户部的大小事情,没有他的点头,想要成事。可是艰难的很。” “户部那里,你尽快的查清楚。凡是牵连进去的,不拘大小,也不拘银钱的多少?通通的都给我记录起来。到时候朕要和他们一次的算计清楚。” “是,臣记下了。”语气顿了一下,又说道:“陛下,臣这里还有一事要问。” “直接说就是了。” “就是梁栋的事情。这两本账册,是梁栋的女儿梁媛,交给臣的。其原因也有一个,就是希望能够绕过梁栋的一条性命。况且这个梁栋,臣也仔细的让人打探过了。梁栋虽然是藏匿了账本,但是他本人却没有参与进去。还请陛下看在其女梁媛将功赎罪的份上,能够绕过梁栋这一次。”若是梁栋死了的话,那么他那一颗那么珍贵的丹药,可不就白白的浪费了吗?这怎么可以?梁栋对他来说,可还是有用处。 隆启帝沉吟了一番,“恩,既然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那么绕他一命倒也不是问题。准了。” “臣,谢过陛下。” 隆启帝想着前段时间里,暗卫汇报过来的情况,想了又想,最后叹了一口气,发觉自己实在是寻不出可信的人来,只能又开口说:“贾爱卿,朕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来办。” “陛下严重了。请说就是。臣已经尽力而为。”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里,朕接到线报,说是江南那边又要不太平起来。朕想要你到那里走上一趟,替朕看上一看。”隆启帝想着那人的境况,心中也是一阵的嘘吁。 贾蓉听到这话,神情愣了一下,“去江南?”江南那边自从前两年时候有四皇子走了一遭,隆启帝又狠狠的收拾了一回,便安静下来。怎么?才没两年的时间,又要乱了? “是啊!巡盐御史林如海,说起来应该和你还有些姻亲关系吧?”他恍惚之间记得,这林如海已经过世的嫡妻,好像就是荣国府贾代化的嫡女。 贾蓉眼睛里迅速的滑过一丝的了然,回答说:“回陛下的话。巡盐御史林如海乃是荣国府贾代化的女婿,说起来,倒也和臣有些关系。他的嫡妻贾氏乃是臣的姑奶奶,比臣高上两个辈分。前几年贾氏过世,林如海的嫡女林黛玉便被接到荣国府里住着。”难道说林如海已经不好了?其实现在算算时间的话,也差不离了。 林如海过世,差不离也就是这一两年的时间了。 “林如海的身子已经有些不好。江南那边的水深,等闲之人,朕也不敢派过去。所以只能让你走上一趟。至于户部这里,倒也不急在一时的时间。可以先停一下。但是江南那边,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要给朕稳住。”隆启帝想到江南那边的乱局,也是一阵的头疼。 “是,臣遵命。”相对于隆启帝的头疼,贾蓉回答的时候,语气里却莫名其妙的带了两分的兴奋之意。 隆启帝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如何听不出来,看着贾蓉生机勃勃的面色,心下叹了一口,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转念想到贾蓉在整理自己府上时候的手段和心性,倒也有些了然。 侧头,对着张胜德吩咐说:“去,把那块玉牌拿过来。” 张胜德听到隆启帝的话,面色上飘过一丝的诧异,不过他也是极有城府之人,很快便应答了一声,转身离开。 未几,便又回来,不过手中却多出一个东西来。 翠绿的透亮。 “拿给贾大人吧。”隆启帝说道。 等张胜德到了跟前,贾蓉才发现,那翠绿是一方令牌,巴掌大小,上好的翡翠雕刻而成,为了防止碎裂底边是一层赤金,在顶端的地方,还镶嵌有三颗红豆大小的红宝石。一看便知道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当然了,这个东西的价值,不在于它值多少钱?而在于它的用处。 牌面上雕刻着三个大字‘隆启令’,这块牌子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隆启帝可以调动江南暗卫的令牌了。 把这个东西给自己,看来江南那边的水,比自己想的还要混,这一次自己可能是有性命之忧。当然了,隆启帝之所以把这东西给自己,也不单单是要保护自己,更重要的是怕是要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你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这令牌是做什么用的。在江南那边,有一班四十人的暗卫分布,替朕看守江南,收集各种的消息。现在朕交给你,你好生的利用。最迟也要在今年入冬之前,把事情给朕解决了。”不然的话他怕自己的身子等不到贾蓉回来了。 “是,臣一定尽力而为。” 就在贾蓉要告辞的时候,便又听隆启帝说,“对了,周清扬现在是扬州知府,他也算是朕的人,若是你有难处的话,他那里,或许也能够帮你一把。”周清扬倒也是个聪明之人,只是可惜他身后又太多的顾虑,不若贾蓉这般,能勇往直前。 听到那一个‘算’字,贾蓉了然的明白隆启帝话里的潜意思。就是周清扬虽然是隆启帝的人,但是却不能算是心腹,不能够尽信。 “是,臣告退。” 虽说是要到江南那边去的,不过贾蓉也要寻上一个合理的借口,不然的话就这么直接的过去,容易引起人的怀疑,打草惊蛇,让那边的人有了准备。这样他到江南之后再行事,就太难了。 所以贾蓉在经过种种的思量之后,决定打着个人的名义过去,等到了江南的地界里后,再便宜行事。 贾蓉要到江南那边去的事情,不管是四皇子还是五皇子那里,贾蓉都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的告诉了他们,只是不管是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对于贾蓉刀江南,都没有任何的表示意思。甚至隐隐的有了期待之色。 该因两个人在江南那边,都没有多少的人脉,日后即便是被牵连进去,他们也不觉得心疼。五皇子是没有那个本事,至于四皇子,他虽然有手段,有心计,但蛰伏的时间长,加上外祖家里同样也是不给力,他只能保证自己在京城这里的势力。江南,他倒是有心,但却无力。加上三皇子和六皇子争斗这么些年,江南的水混的很,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暴露自己,所以四皇子在江南那边,比五皇子好不了多少。 就在贾蓉想着要找什么借口的时候?倒是老天爷送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到他的跟前来。 扬州林如海使人传信到了京城,说是他的身上有些不好,想要见见女儿林黛玉。 接到这个消息的荣国府,不其然的当即便让人准备起来。至于送林黛玉的人选,没有任何意外的,落到了贾琏的身上。 贾蓉和贾琏现在的关系虽然淡了下来,不过因着四皇子的事情,也还算是不错。所以在于贾琏说了之后,贾蓉便也跟着贾琏一起过去。 说起贾蓉之所以会知道贾琏支持的是四皇子而非三皇子,该因前几天时候贾琏生辰,贾蓉也去了。本来像是这种事情贾蓉是没打算过去的,不过顾清蓉却说,是临安县主亲自过来邀请,加上不断的拿话试探她,这让有几分疑心病的贾蓉起了疑心。自然是要过去看看。 没想到这一看,便知道了。贾琏居然是站在四皇子那里,而且还是临安县主牵的线。 也难怪当初临安县主愿意替四皇子试探自己了。 这下子也算是有了个合理的解释了。 听到贾蓉也要跟着过去,贾琏这里早已经得了四皇子的示意,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贾蓉很快的便向户部尚书高境告了一个长假,借口也是现成了,要陪着贾琏一起送林黛玉过去扬州。 高境这段时间里本是不愿意,毕竟贾蓉告的假期,有点长。不过很快的就有高境身后的主子三皇子给高境下了命令,让他准了。三皇子的想法倒也很简单,可不是要帮贾蓉的。而是一直记恨着贾蓉不接受他的招揽,随后又损了他的人的缘故,他想要要在江南那边解决了贾蓉。 在京城里不好下手,江南那边局势一贯不大太平,若是在那边出了任何的意外,便也都不稀奇了。 得了三皇子的话,高境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 对于贾蓉要和贾琏一起到扬州,京城里多数官员都没有什么感观,毕竟荣国府和宁国府苏日安不大和睦。但是这贾琏和贾蓉的关系却一直都不错的。如今他要跟着过去,倒也不出奇。况且贾蓉也不是说了么?想要请江南出了名的神医章神医为贾珍治病。 因林如海使人传话说是已经身染重病,要林黛玉赶紧的回去。贾母知道了自然不敢有任何的耽搁,急忙的让人打点起来。其中贾宝玉虽然很是不愿意,不过这是正经的事情,贾母即便是再溺爱贾宝玉也能用这样的事情。一应土仪盘费等物件,自然是妥帖准备。 荣国府里忙碌。 贾蓉这里也没有清闲,各项交待下去,又细细的嘱咐了顾清蓉一番。为了防止万一,这一次知文知秋俱都留下来,只带了无涯和程阳两人。 等荣国府里择了日子,便同贾琏以及林黛玉等人一起,带着仆从等人,登舟往扬州而去。 第93章 所谓夜探林如海 现下正是三月下旬的时候,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所以行船的速度便快了许多时候,加上林如海那边的病情也是等不得,所以他们行走的时候都是日夜兼程。不过二十来天的时间便已经临近扬州的地界里。 “大爷,最迟到明日午时的时候,便会到扬州了。所以琏二爷见众人面色疲累,便责令停船一夜,等明日一早时候,再行出发。”观砚开口回答说道。 贾蓉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侧头看向无涯,低声吩咐:“无涯,你先行一步,到扬州城里,探听探听林如海的病情到底如何?能够撑上多长的时间?还有近来城里可有什么事情特别的发生?” “是。”无涯立刻抱拳回答说道。 见无涯走了之后,又对观砚说:“观砚,无涯先行一步的事情,暂时不可外传出去,你素来机灵沉稳,说话做事的时候小心一些。” “大爷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观砚做为贾蓉的心腹,对于此行的目的多少也知道一些的,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当下便点头回答说道。 贾蓉这才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己这一次的扬州之行怕是不会太顺畅,心中隐隐的带了几分不安。 次日一早的时候,他们一行人便到了扬州的码头。 早有林家得了消息,遣了林家的大管家林富带了仆妇小厮,过来迎接。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无涯也回来了,同时带来了不少的消息。 林如海确实是病了,而且病情相当的严重,早十多日的时间还好,不过现下却一日重过一日,已经是奄奄一息,如今只是在苦熬日子罢了。 至于扬州城内,随着林如海的病重,倒也有几分不太平起来。但不过都是一些沉不住气的小官员和盐商们的小打小闹,由周清扬掌控着大局,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还算是太平。 不过所有的人都知道,现下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等,等林如海过世,其他人且不说会有什么动作,但是盐商那一块一定会乱。 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神马,做的不要太过顺手了。 贾蓉为了方便行事,自然是和贾琏一起,住进了林家里。 林家是典型的江南园林,三步一诗,五步一画,景致精美幽雅。虽然比起京中宁荣两府里,少了些许的富贵大气,但却多了优美婉约。 虽然是住进了林家里,不过不管是贾蓉还是贾琏,都是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林如海本人的。虽然贾琏也提出了要过去拜访,不过却被林富给挡了下来,只说林如海现在病重,生恐把病气传给贾琏,等上两日,病略略好上一些的时候,再来相见。 对此,贾蓉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横竖他若是要见林如海的话,轻易的很。 倒是贾琏虽然面上是笑着答应下来,但贾蓉能够看得出来,贾琏是有些不大高兴的。 看来贾琏除了是要护送林黛玉之外,还有其他的任务在身呢。 到了第三日下午的时候,观砚过来告诉了贾蓉一个消息。 说是贾琏之所以到扬州过来,除了陪送林黛玉之外,再有就是荣国府那边对林家偌大的家业,起了心思。贾母有交待过贾琏,说是林如海一旦过世的话,那么其他的先且不说,贾敏的嫁妆必定要原封不动的带回来。 再有林如海膝下只有林黛玉这一个女儿,并没有儿子。林家也曾经是钟鼎之家,袭过列侯的,又兼之子嗣一贯的单薄,到林如海这一代,五服之内已经寻不出有血缘关系之人,这历代传承下来的家业,想必很是殷实。再有林如海在巡盐御史的位置上,稳坐了六年的时间。即便是再怎么清廉,他的手头上也必定攒下一份家业出来。 零零总总的算起来,林家的家业,不说有百万两,但八九十万却应该还是有的。 当然了,这八九十万并非是现银,而是说林家所有的家业加起来的价值。 不过这林如海的手里的银钱,应该也有五六十万两的。毕竟林家到现在,也就林如海和林黛玉两人而已! 这么一大份的家业,只剩下一个孤女,没个儿子继承,岂不是案板上煮熟的五花肉,人人看到都想要咬上一口。 荣国府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现在的荣国府,外在看着还是花团锦簇的样子,但内里已经有些发虚了。 且不说早先时候贾蓉在贾母那里狠狠的宰了一笔,让荣国府大出血一回。就是荣国府里那些蝗虫似的奴才,这么些年下来,也要把贾府给吸干了。 若不是贾琏娶了临安县主做妻子,而这个临安县主在管家上又有两把刷子的话。荣国府早就落得和话本差不多的境况,只靠着王熙凤的嫁妆银子和放利的银钱来勉强的支撑。 是以,贾琏来之前贾母便隐晦的交待了。除了贾敏的嫁妆之外,林家的家财,能趁机捞多少就捞上多少?横竖林黛玉早晚是要嫁入他们贾家的,这些银钱落到他们的手中,总比落到外人的手里要好得多。 “别人家里的绝户财,她们也敢伸手。果然是早就黑了心肠的。”贾蓉在知道了贾琏来的另一个目的后忍不住冷笑道。 无涯也接口说道:“真是有些让人想不到。平日里,看西府的老太太把林家姑娘挂在口中,爱怜非常,就是正经的孙女二姑娘和三姑娘也要靠后,还以为她是真的喜爱林姑娘,不想果然是亲情抵不过利益。贾敏纵然是她宠爱的小女儿又如何?外嫁十多年不曾回来,又一病死了。这情分怕早就淡了。” “观砚,贾琏那边的动静,你且盯着一些。若是有什么异动的话,立刻过来汇报。”贾蓉侧头对观砚吩咐说道。 “是,大爷,奴才会注意的。”观砚回答说道。 目光看向无涯,开口问:“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我让你探听的林如海的住所,可清楚了?” “回主子的话,已经好了。林如海现在在安康苑里,就是从大爷现下所住的叠翠苑一路往东中间隔了花园便是。院子里的人虽然不多,但却都是林家的家生子,林如海的心腹。日夜守在林如海跟前的便是林富的两个儿子林安和林康。”无涯回答说。 贾蓉听到这话后,便抬头往东看了看,“恩,那么我们今夜就到林如海那里,一探究竟。观砚,你留下来,若是有人过来,你想着办法拖着。无涯你跟我一起过去。” “是。” “是。” “对了,无涯想个办法把贾琏引出林家,最好让他夜不归宿。”为了以防万一,贾蓉觉得还是要把贾琏支开为好,“江南多出美女,这扬州城里多的是花楼酒馆了,弱柳扶风的美人儿。琏二叔一直都被临安县主拘着,身侧只有两个贾母曾经赐下来的通房丫头而已!如今来到这美女如云的扬州,还不新鲜一回。”看向观砚和无涯,“你们两个知道怎么做了吧。” “是。” 贾琏这里又一次求见林如海被拒绝,心中满满的都是抑郁的神色,眉宇间甚至浮现几丝不耐烦。 “昭儿,你说这林姑父迟迟不肯见我,其原因是什么?”说是病重如今神思有些不清醒,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大靠谱。 难不成是林姑父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迟迟的不肯见他?可是他自谓一切都是按照原来所想的而来,并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昭儿苦哈哈的一笑:“二爷都想不明白,奴才又怎么能知道呢?不过今天一早的时候,奴才悄悄的打听过了……” 贾琏看着昭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好小子,果然是个机灵的,不枉费我素日里疼你。” “都是二爷您教的话。”昭儿立刻适时的开口拍贾琏的马屁说道。 “行了,你少在这了贫嘴。说说看,你打听到了什么消息?”贾琏笑了笑说道。 昭儿嘿嘿的笑了笑,开口回答说:“我这里收买了一个看守林姑爷院子门口的小子,打听到,林姑爷这几日确实不好。一直都昏昏迷迷的,只在您带林姑娘回来的这一天醒来一小会儿的时间,和林姑娘只说了两句话,便又昏睡了过去。给林姑爷看病的陈大夫不说离开府里,就是连林姑爷的院子都不曾离开。一直住着,生怕有个好歹。是以,我这里觉得林管家说林姑爷不方便见二爷怕不是敷衍的话。应该是真的。” “你说这话可是真的?”贾琏听到昭儿这话,本来有些不大舒服的心情一下子倒是消散了两分。 昭儿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如此说来,倒是我这里有些小人之心了。”贾琏对昭儿的信任自是不用说的,对他的话自然没有多少的疑虑,笑了笑,如是的说道。 昭儿忙说道:“不是二爷的错,倒是林家里,推推搡搡的,如此行径,自然是惹的人怀疑的。” “你小子的嘴一贯就是甜的很。不过你这话倒是也不错。”贾琏对于昭儿这话自然是受用的。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是不怪他,要怪就怪林家的态度,太暧昧,让人不起疑,都是有些难。 这个时候的贾琏显然是忘记了,他多次要求见林如海。林富这里已经再三的说明,林如海精神不济无法相见,是他自己多疑,心中又有鬼,自然是胡思乱想起来。 “二爷,您看,小的打听到如此的事情?您是不是应该奖励小子一回?”昭儿趁着贾琏心情不错,又开口说道。 贾琏此时心情大好,听着昭儿这话,倒也没有拒绝,只说道:“好小子,我就说你一贯惫懒,如今怎么如此勤快。原来是挖了个坑,等着二爷往下跳呢!” “二爷,你这话就太伤小子的心了。” “行了,说吧。想我赏你什么?”贾琏如是的开口问道。 昭儿呵呵一笑,声音不其然的低了好几分:“二爷,我这里也没什么要求的。您看,咱们来到这扬州城里,也有好几日的时间了。这林姑爷如今病重,无法相见。您看……是不是,带小子外出见识见识。小子可还是第一次来扬州呢!听说扬州多美女,嘿嘿……”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下的意思,贾琏也已经秒懂。 侧头看向昭儿:“你小子,居然打着这个心思。还真是让人看不出来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今既然是来了,怎么也要见识一回才是。”昭儿低头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嘿嘿的一笑说道。 贾琏听到昭儿提起这一茬,他的心中不免是一动。他自从开荤起,原身边是有两个千娇百媚的通房丫环的,是贾母给他。只是后来他攀上了福王,和临安县主定下了婚事,为了讨好他们家里。他便把这两个通房丫环给打发了。 这临安县主虽然是个美人儿,但是总是对着一张面孔,时间久了,其实还是有点腻的。虽说在临安县主怀孕的时候,她主动的给两个丫鬟开了面,提了通房丫头。不过这两个丫头都是临安县主带来的家生子,身家性命都捏在临安县主的手中。当然了,这都还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这两个丫鬟的容貌生的虽然有几分姿色,但却不算是什么大美人。 要说贾琏对此没有任何的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食色性也,他虽然年幼的时候,他在府里的地位有些不牢靠,但到底是大家里养出来的公子哥儿,又是正值青春的年纪,若说心里没有任何的旖旎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前在京城里的时候,碍于福王府的权势,贾琏也只能管好自己,不外出胡来,偶尔的时候,会调戏一下府里生的貌美的丫鬟,以此解解馋。 现如今却不同了,他身在扬州。正所谓天高皇帝远的。此时不加紧时间快活一回,更待何时? 如此的一想,贾琏便点头答应下来:“久闻扬州城风流富贵,比之京城更甚,难得我们过来一次,日后也不知道还没有没机会。既是如此我们便过去外头见识一回。” 昭儿立刻高兴的说:“二爷英明。” “你过去问问蓉哥儿,看他有时间没有,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去?”贾琏想了想如是的说道。 昭儿应了一声,很快的就过去。未几便回来了。自然而然的带来了不一起出去的消息。 对此,贾琏倒也不感到任何意外的,对于贾蓉来到扬州的目的,贾琏虽然不知道,不过因为之前四皇子嘱咐过贾琏几句话,所以贾琏自然认为贾蓉跟着一起过来。找章神医不过是个借口,更多的是为四皇子办理一些事情。所以对于贾蓉不过去,他自然不感意外。 只是贾琏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不过外出这一夜,就让他生生的和林家这一大笔的钱财,错身而过。 第94章 所谓稳赢的谈判 林府,安康苑 夜色如墨,星光璀璨,可见明日里一定会是个好天气,但是林府的气息却沉闷无比,如同一张揉眼不见的大网笼稳稳的映照在林家的添上,挥之不去。 房间里,两男一女,其中半躺在床上的男子,背后靠着一个烟灰软罗枕,虽然看着面容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但鬓发已经全白,面容灰败,浑身上下透着死气沉沉的暮气,显然已经快要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正是巡盐御史林如海无疑。 而在他的对面,则一站一跪着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 跪在地上的乃是女子,十三四岁,明眸皓齿,颜若朝华,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也看得出来,是个难得的美人。不过此时她浑身有些发颤,姣好的容颜也带了两分颤抖和害怕。细眼一看,便也能够认得出来,正是素日里跟在林黛玉身旁的丫头雪雁。 男子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五官生的极好,比之刚才的女子更甚三分,一身竹青色锦衣,在灯光下越发的如竹青翠,此人便是不用说了,正是贾蓉无疑。 “你刚才所说的关于荣国府的事情,可都是真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躺在床上的男子才开口问道,神情凝重。 贾蓉侧头看向林如海,语气里带了几分的无所谓:“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又何必的隐瞒于你。况且若是你不愿意信我,这个叫雪雁的丫鬟却是你林家的家生子,是令爱在离家之前,你亲自挑选出来服侍的。她的话你可是能信的。更何况,方才所说的事情,也并非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你若还是不信,大可以让林富现在快马加鞭的到京城打听打听。自然是一目了然。” 他深夜过来林如海这里,自然不会是只是探望他那么简单的事情。他所来的目的,为的自然是林如海手头上所捏着的那些东西以及他在扬州城立足十多年时间的人脉关系。本来他是想着用救林如海一命,以换取他手中的东西,只是才一见到林如海,他便知道不行。 他的身子已经彻底的败坏,药石无效,除非是大罗神仙下凡,不然的话他根本就没得救。 不过所幸的是,林如海虽然救不得,但是不是还有林黛玉吗?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林黛玉尚且未曾及笄,林如海便过世。林黛玉身后无嫡亲兄弟扶持,身前也无宗族庇佑,她一介孤女,带着林家这么一大笔财产。林黛玉本人又是个柔弱无依的性子,一旦林如海故去,没有人护着,她也就只有身死一途。 话本里林黛玉的结局不也已经定下来了吗?在贾宝玉成婚那一日,泪尽而亡。 林家的那些财产,想也知道,是被贾家给贪墨了。不然的话,当初贾元春省亲,那奢华至极的大观园,是如何建造起来的?就凭荣国府那外强中干的府里,造的起那么一座就是在宫里住了十多年时间,也开口说奢华的大观园吗? “雪雁,你说。刚才蓉哥儿的话,可有半分不妥之处?”目光扫向跪在地上的雪雁。 眼前这个雪雁,是贾蓉让无涯把她叫过来的。林如海对他有戒心,特别是在自己表明了身份之后。但是雪雁的话,他应该会相信。 雪雁虽然面带害怕,但却轻轻的颔首,轻声道:“雪雁不敢欺瞒老爷,刚才东府蓉大爷所说的,句句属实,并没有半点不实。荣国府里和老爷当初所说所见的早已大不一样。当初姑娘过去的时候,大舅老爷在送到府里就不见了人,更有老爷不知道的是,大舅老爷回去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姨娘一起回去。府里一众的哥儿姐儿无一人衣着素淡?甚至宝二爷还是一身大红色。当晚吃晚膳的时候,不说心疼姑娘,这菜桌上也没有任何的顾忌,大鱼大肉的摆满了一桌子。姑娘在进府的时候,走的不是侧门是采买所出的角门。老太太说是疼姑娘,但却连院子都没有收拾,住的是碧纱橱,和府里宝二爷几乎是只有一墙之隔。到如今也没有搬出来。至于当初老爷所托福的管家一应的事情更是没有学。还有……” “咳咳……”林如海也不知道是被这一番话给气的还是真的有些不好了,都没有听完雪雁的话,便咳个不停起来。 “老爷。”雪雁有些惊慌的喊道。 贾蓉见林如海实在咳的难受,本来有些灰败的脸色,也因此有了些许的血色,只是过后,脸色却更加的难看起来。贾蓉的眉头不其然的皱了一下,片刻后,一颗赤红色的药丸,直直的射入了林如海的嘴巴里。 “这是什么?”本来还有些惊恐的,不过很快的,在感到药丸入腹内,一股暖意从自己的腹内升起,直达四肢,让他自生病之后就一直冰凉着的身体,顿时是的暖和起来。 贾蓉看着脸色好了两分的林如海,“护心丸,想必你也已经感受到,它对你的身体只有好处没有任何的坏处。我可不想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你就背过气去,那样,我今天不就白来了吗?”语气顿了一下,“对了,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可有了答案?” “…若是我答应下来,你是否能够保证照顾玉儿一世,让她一辈子生活无虞?”良久,林如海才抬头看向贾蓉,如是的开口问道。 贾蓉利落的摇了摇头:“不,林黛玉是你的女儿,她可不是我的女儿。我没有这个责任照顾她一辈子。”目光看向林玉海,接着说:“要么全心全意的信任着荣国府,把你的女儿和一部分的家产一起托付给荣国府,让荣国府的老太太贾史氏照顾她一辈子。再有就是点头答应和我合作,没有第三条路可以供你选择了。” 看着还想要说什么的林如海,笑了笑,却不带一丝笑意,开口说:“你也少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的。我之所以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这些,是看在你女儿林黛玉和我小姑姑交情不错份上,况且我启程来的时候,小姑姑也曾经和我说过,让我能帮便帮上一把。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些。想要谋夺你林家的家产,简单的很,随便的按上一个罪名就是。至于你手里的东西我的人也已经找到了。你手里唯一能够和我谈判的筹码,便是那些人脉。我又不会在江南发展,那些东西,对我也只有一时之用。即便是没有,也只是让我多花一些时间罢了。” 林如海看着贾蓉,在听到他说,自己所藏的东西,已经落到他的手中,面色不禁变了变,不过到底是在官场上混过的狐狸,很快的便也恢复过来,咳嗽了一声,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呵,难怪皇上会对你这么信任,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做。我还以为他会让周清扬来做,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想错和走眼了。” “虽然我不能够保证你女儿一生无忧,不过皇上曾经说过,会尽量的护她的周全。我这里,若是在我的范围之内,我也可以适当的帮着照顾一些。”贾蓉想了一下,便开口说道。 片刻,林如海便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下来。也希望你不要忘记你刚才所说的话。” “林大人放心,我说话做事,一向都是说一不二。”听到林如海点头,贾蓉的心里还是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的。 别看他刚才的话,说的满的很,其实心里是没底的。没了林如海的帮忙,对他以后的结果固然是没有多大的影响,不过在时间上耽搁的可能要长上许多,另外也可能会有零零碎碎的麻烦找过来。若是有了他的帮忙的话,自己这里便可以省去不少的事情。 至于林黛玉,若是她忘不掉贾宝玉的话,那么她泪尽而亡的结局,他可不能保证一定会改。那话本里不是说了吗?林黛玉乃是绛珠仙子下凡,是过来历劫难来的,既然是历劫,那么她的命格应该轻易是改不了的。 是以,林如海刚才问自己的时候,他才无法直接的点头答应下来。 “至于你,虽然我是相信林大人的眼光,不过介意人性复杂,所以你现在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永远的闭上你的嘴巴。”看着猛然睁大眼睛,显然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第二条便是吃下这颗噬心丸。”说着双手一番便有一颗在灯光下幽碧的有些骇人的丸药,便出现在贾蓉的手掌之中。 就雪雁来说,这两条路,不管是哪一条,她都不想要选。但是她也是知道贾蓉的脾气,也清楚的知道,事关自家姑娘,老爷一定不会让她的身边有任何的隐患。所以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雪雁便伸手拿起贾蓉手里的药丸,吞了下去。而后对着林如海恭敬的磕了一个头,沉声说:“婢子雪雁愿意终身服侍姑娘,不离不弃。” “好,你是个忠心的。你放心,我这里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你的父母兄弟我会放了他们的身契,还会给他们一笔钱财。也算是全了你今日的忠心。”林如海看着跪下来,久久不起身的雪雁,如是的开口说。 “真是个聪明的丫鬟,知道该做什么选择才对自己最好。”贾蓉轻轻的笑了笑如是的说道。他就说能被林如海看上眼的,果然不会是个蠢笨的,“你放心,这噬心丸虽然听着有些吓人,但是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不说出一些违心的话来,它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坏处。相反的,它甚至还有健身健体,美容养颜的功效。” 侧头看向林如海,“行了,事情我们也都已经捋顺清楚了。林大人,我这里就先行的告辞了。你可以吩咐自己的心腹,尽快的把事情处理处理。我这里就不打扰了。刚才我那一颗护心丸,可保你的心脉二十日不变,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完成的话,就尽快的安置吧。” “多谢。” 贾蓉走出林如海的房间里的时候,才发现,他自己不曾觉得,但是实际上他和林如海还是谈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现下已经亥时了。 “无涯,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异常吧?”为了以防万一,贾蓉是把无涯放到外头看守的。 无涯点点头:“一切正常。大爷放心。” 贾蓉看了看还被定着一动不动的林富以及他的两个儿子,说:“行了,我这里的事情已经完了。给他们解穴。想必林大人那里也等着要吩咐他们办事情呢。” 无涯应了一声,屈指,接连的在林富和他的两个儿子身上点了两下。 林富在解了穴后,许是定的时间有点久了,所以他的脚下踉跄了一下,不过幸而有他的大儿子林安及时的扶住,倒没有事情。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眼神复杂多变的看了贾蓉一眼,而后就挑帘子,进到了屋子里。 “走吧。事情已经解决了。”贾蓉抬头看着夜空里,点点的繁星闪烁。不枉费他等了这么些天,明天还真是个好天气。 “是。”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便有红着一双眼镜的林富过来,手中还抱着一个紫檀木的匣子一起过来。 “老爷说了,蓉大爷想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还望蓉大爷也不要忘记自己所说的话。”林富在说完这一句话后,便离开。 贾蓉打开匣子一看,便见里面整齐的放着七八个蓝皮的账本册子,正是自己让无涯几乎是翻遍了林如海整个院子和书房,也没有找到的重中之重的几个账本。此外还有两份类似于奏折的东西。分别打开看了看。其中一份,是林如海写给隆启帝的奏折,其中可见里面的墨迹还未曾完全干,墨味清晰可闻,可见是才写不久的,至于里面的内容,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不过里面的内容贾蓉却也能够猜的到。另外一份便是扬州城外,各个官员的名册自以及彼此之间的关联,以及是谁的人,名列的清清楚楚。 见到这份名单,贾蓉轻轻的笑了笑:“有了这个东西,行动就真的方便多了。” “无涯,你今天晚上就过去。拿着这个令牌,去见见‘庄家绸缎庄’的掌柜的。让他遣几个好手过来。”贾蓉合上手中的名单,如是的说道。目光在触及到林如海给隆启帝的奏折上,想了想,“对了,把这份奏折也一起给他,告诉他,让他尽快的送给圣上阅览。” “是。” 第95章 所谓的风雨欲来 在得了林如海的点头应答,并且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账本册子和名单后,贾蓉这里瞬间便开启了忙碌的状态。 首先自然是用隆启令,召唤了隆启帝安置在江南的暗卫,人数并不算多一共有十二人。不过贾蓉对于这个人数倒是满意的很,更何况他也是有见过隆启帝手下的那些暗卫,不得不说隆启帝调教有方,个个都是精英。 武艺高强,又忠心耿耿。 虽然只是一时的为他所用,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快速的按照自己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的,一条条的命令,有条不絮的颁布下去。 而事实证明,隆启帝的这些暗卫也没有让他感到失望,所有的命令都完成的十分好,甚至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能力真是不错。无涯,多跟人家学着点。等到回到京城里,训练府里的侍卫的时候,你可以用上去。”贾蓉笑着对无涯说道。 当朝规定,除了亲王和郡王国公等超一品和一品的爵位拥有者,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150~200名之间的护卫之外。其余等人府里只能够拥有不得超过三十人的护卫。 贾蓉府里虽说是出身宁国府,但说起来,倒是到了他这一辈,已经是无爵位可袭。可以说一旦贾敬和贾珍一旦故去,那么宁国府这一块招牌就会被人收走,成为普通人家。若是家中子弟实在没有出息,就连他们现在所居住的房舍也会被一并的收走。 是以,无涯和无期的手中,也就只有一班三十人的护卫罢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其余的诸如一些世家贵族里,自是有培养暗卫的习惯。一般家族之中,得看重的人才或是下一任的继承人的身边,为了保证其安全,都会跟着两到三个的暗卫。 对于暗卫,贾蓉倒不是没有想过的,不过若想要培养一个暗卫,是很费时间的。少则四五年,多则十多年的时间。 贾蓉的武功虽然不算顶一流的高手,不过却也不差,更重要的是,他并非是靠着武功保命。他还有一身的毒术,加上他的轻功练的也不错。打不过可以跑嘛!更何况他的身边虽然没有暗卫,但是有无涯和知秋等人,这暗卫倒也不那么重要的。 咳咳……话题有点歪了。言归正传。 在贾蓉离京之前,隆启帝已经秘密的给了他一道圣旨,上面所说的内容大抵就是册封贾蓉为巡视钦差,主理扬州的一应事务,包括选出新一代的巡盐御史。恩,大概也能够看得出来了,这一道圣旨,是要在现任的巡盐御史林如海死了之后才会生效的。 所以在得了林如海的帮助之后,贾蓉所有的时间都用到了调查各种各样的事情当中。 前后不过二十多天的时间,不说扬州城里一应大小的官员的身家资料已经尽数的被贾蓉掌握,就是整个江南地区,凡是数得上名号的,也都在她这里挂了号。大概的资料也都被自己掌握其中。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贾蓉觉得,他真是不得不给隆启帝再一次称赞一回的。这暗卫,不止是武功高强,忠心不二,这探取资料的本事,也是超一流的。 真是训练有素,值得学习。 “大爷,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无涯整理了一下相关的资料之后,开口问道。这前期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完了,也是时候该干正经的事情了。 贾蓉看着无涯说:“等林如海死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两日的时间了。他前天晚上的时候,他又过去看了林如海一回,见他的面容比以往时候要红了一些,精神头也不错。这并不是要好的迹象,而是回光返照的情形。 “哦。”其实无涯很是想接着开口问一句,林如海什么时候死?不过想了想,好像有些不道德,便也就没有开口。 “大爷,林大管家的儿子林安来了。”这个时候观砚通报说道。 贾蓉调了一下眉头,“请他进来。” 未几,一个穿着灰色衣衫,二十出头,面容平凡的青年男子,手捧着一个古朴的匣子走了进来,见了贾蓉,见了礼,直接的开口说:“蓉大爷,这是我家老爷要小人交给你的,说是希望蓉大爷交给皇上。”语气带了两分的微妙之色,“另外,老爷还说请蓉大爷不要忘记自己曾经所说过的话。” 贾蓉示意无涯接过他手中的匣子。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不过他想林家八成的财产大概都在这里了。一厚摞的银票每一张都是万两的票额,此外还有一些庄子铺子等房契地契等东西。更加微妙的是,这些东西,一分为二,其中数额较小的那一份,明显不是上交给隆启帝的,而是要留给贾蓉的。 见到这些东西,贾蓉瞬间秒懂了林如海的意思,他希望用这些东西,尽可能的换独生女儿林黛玉一生平安喜乐。 虽然贾蓉不能够保证,不过却也不得不佩服林如海此时的决心。 好吧,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他会尽可能多护着林黛玉一些。不过想着林黛玉那动不动就喜欢悲春伤秋的性子,贾蓉又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对自己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你放心,我的话,自然是会牢牢的记得。”虽然心中有了两分的悔意,不过贾蓉做人一向说一不二,既然已经点头答应下来,自然是要尽力。 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看在这些银钱的份上,自己也要用三分心不是。 林安得了这话,便也点点头。不过他完成了任务,却没有即可的离开,只见他忽然‘啪’的一声,朝着贾蓉跪了下来,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开口说话道:“蓉大爷,奴才知道您是个本事之人。前段时候您曾经喂老爷吃过一颗护心丸,使得老爷身子好了不少。奴才这里斗胆请蓉大爷,不知道蓉大爷可否能够治好老爷?” 一双满含希望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贾蓉。 果断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你家老爷的身子已经完全的败坏,别说我一个区区的凡人,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已经没有办法。” “那请蓉大爷再赐奴才一颗护心丸。”林安听到贾蓉这话,心里仅存的那三分希望,顿时的瓦灭。 “护心丸,乃是大补之物,你家老爷身子已经完全空了,能吃一颗已经是难得。再有,会立时要了他的性命的。”并非是他舍不得,而是林如海的身子现下不管是吃什么灵丹妙药,都也已经无用了。 林安听到贾蓉这一番话,沉默片刻,才对贾蓉叩了一个头,这才起身离开。 送走了林安。 贾蓉细细的看了看匣子里的东西,特别是林如海匀出来给自己的那一份。相加起来,足有将近二十万两银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人之将死,林如海自己也已经有所觉察,现下已经开始打理身后事了。 “无涯,把这些东西好生的收起来。”良久,贾蓉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收起来,而后把匣子直接的交给无涯说道。 “是。” 转头问观砚说,“这些日子,贾琏都在做什么?” “回大爷的话,琏二爷估摸是在家里的时候,被临安县主管的有些严了,现下离了,天高地远。这心思便活络起来,这些日子琏二爷隔三差五的就要去百花楼一回,过得很是有些乐不思蜀。”还以为琏二爷会是荣国府里难得的明白人,但是这种亲姑父病重,危在旦夕,他却还有心思寻花酒,看来果然不愧是赦大老爷的儿子,真是一脉单传。 贾蓉点点头:“传话给昭儿,让他多注意一些。适当的时候,也要开口提醒贾琏一回。省的引起贾琏的怀疑。” “是。” 就在次日四更天的时候,贾蓉这里的院门,便被林安敲响,看他眼眶红红,便已经知道,今日里,约莫就是林如海的大限之日了。所以在听到林如海请自己过去一趟的时候,贾蓉当下便点头答应下来。 当然了,他并没有跟着林安一起过去。 而是等他走了之后,避开众人的耳目,用轻功一路到了安康苑。 贾蓉居住的翠叠园和林如海的安康苑距离的并不算是太远。加上贾蓉这里是用轻功而去,所以倒是比林安快了几分,他到的时候,林安还没有回来。 林富见了自己,倒是没有任何诧异之色。只是恭敬的把自己请了进去。他自己则是守在门外面。 才一进到里面,看着床边除了林黛玉和雪雁之外,余者没有任何人。贾蓉心下一转便已经知道了林如海的意思,侧头看着悲痛不已的,眼睛红肿的不像样,泪水还不断的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即便是心性如贾蓉也不免在心底叹息了一回。 “蓉哥儿来了。” 林如海现在红光满面,精神头也极好,单看着一点都不像是重病之中。这显然是已经到了极限。拱手,“林姑老爷,林姑姑。” “好,好,好…”林如海是个聪明人,一听贾蓉的称呼,便知道,他所图的事情已经成了,连声说了几个好字。当下便侧头看向林黛玉,说:“玉儿,别哭了。接下来爹说的话,你要牢牢的记清楚了。” 林黛玉听着林如海明显是要交待遗言的样子,心中更加悲痛,泪水不受控制的又滑落,不过却又慌忙的用帕子擦掉,说:“爹,你说,女儿听着。一定谨记在心,一刻不敢忘。” “玉儿,你是个聪明孩子。只是可惜爹没办法护你到最后,真是苦了你投做我林家的孩子……” “爹,能做你的女儿,是女儿的荣幸。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女儿还想投做你的孩子。”林如海语带哭腔的说道。 林如海看着自己唯一的骨血,怜爱不已,可惜他时日无多,不能护她到最后。“我林家一脉相承,到了你这里,只余你一个。上无父母护持,下无兄弟做依靠,你要辛苦了。爹已经把家里一应的家产,都上交给了圣上,希望他看在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够护你一二。”语气顿了段,才又接着说:“玉儿,并非是为父的挑事。你在荣国府里,一定要小心一些。我知道你外祖母疼你,但是她年事已高,一些事情,已经容不得她做主。所以日后回去,千万要信心。你身边那个叫紫鹃的丫鬟,你要防着一些,不能尽信。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直管交待了雪雁去做。” 林黛玉含泪点点头。 “你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再有两年,便要及笄,过后就该嫁人了。一些人际交往管家的事情,你也该学起来。你这几年在荣国府的情况,我也已经知道了。竟是一点都没学,我这里已经托了蓉哥儿,等你回了京。会请个嬷嬷教你。到时候,你可要用心的学习,万不能偷懒。”语气停一下,又说道:“再有就是,我们林家子嗣单薄,到你这里只剩你一个人。日后你若是成了亲,所得的第二个儿子,要过继给我们林家,以延续家里的香火。你可记住了?” 林黛玉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只连连的点头:“爹,你放心,我记住了。” “东府的蓉哥儿是个可信之人,为父这里已经和他说好了。日后你若是有事了。只管去寻他……”话未完,目光看向贾蓉。 贾蓉知道这个时候,该他出场了,便也开口说:“林姑姑,你且宽心。日后若是有事,直管让雪雁过来东府寻我。若是事情紧急,我不在,可直接的寻府里的知文知秋或是无涯他们。” 随后,林如海又交待了林如海好些的话,句句都是为林黛玉着想。 听得贾蓉也不得不在心底感叹,这才是慈父之心呢! 在天将破晓的时候,贾蓉才起身回自己的院子里而去。到了这一天下午酉时三刻,便听到有门房子传事云板连叩了四声。对于这种声音,贾蓉并不是很陌生,隆启三十二年的时候,贾珠过世,他曾经也听过这样的声音。 果然没片刻的时间,便见昭儿匆匆而来,说是林如海刚才没了。 贾蓉早已经知道,点了点头,快速的换了一身清淡的衣衫,便和观砚无涯一起往安康苑而去。 今日的天气一直都不好,阴沉沉的,在去往安康苑的路上,便听得一声轰隆隆的声音,未几,便有细细蒙蒙的小雨连绵的下了起来。 这扬州的天,终究是要变了。 第96章 所谓的清算大账 扬州,知府衙门 周清扬皱着眉头,看着桌面上搁着的一摞的公务,心头便有了几分的烦躁之色,忽而又想到现如今已经病重多日,随时都有可能会一命呜呼的林如海,更是烦躁不止。虽然现在他已经于皇上上奏过了,也是让人快马加鞭的送过去的,但是一直到现在却都没有消息,况且这巡盐御史的位子,虽然官职并不算是很大,但权力却不小。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巡盐御史被人刺杀的事情。 一时之间想要找个有能力的心腹接替林如海,一时之间也是难的。只是现在若是不能够找到接替的人,一旦林如海死了,扬州这里的盐商们,也都要借此生事了。 就在周清扬正在烦躁的时候,便听得一阵急切的脚步之声传了过来,眉头皱了一下,便听见自己的护卫李德的急切的声音传过来:“大人,大人……” “有什么事情?”周清扬如是的开口问道。 李德立时开口说道:“大人,不好了。刚才有人来报,说是巡盐御史林大人已经病逝。”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周清扬便也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来,而后一把打开门,看着李德,急声开口问:“你再说一遍?林如海死了?” “是的,大人。消息已经确定了。”李德做为周清扬的心腹,自然是知道一些事情,也知道林如海对扬州城的重要性,立刻点头说道。 周清扬好看的眉头皱的死死紧紧的,片刻,才开口说:“让人立刻准备一应的丧仪。我们现在就过去林府。” “是。”李德立刻领命而去。 林如海死了,这扬州城怕是要有好一阵子不太平了。也不知道陛下那边到底如何了?有没有派人过来? 林如海身死的消息,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已经传遍了整个扬州城。在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之后,扬州城一应的大小官员,不约而同的往林家而去。 “趁着皇上还没有派遣下一任巡盐御史过来之前。我们也赶快的行动,趁着这个时候打捞一笔。不然谁知道下一任是个什么性情?万一再来一个比林如海还要油盐不进的,可是怎么好?”不同于扬州官员们往林如海家里而去,扬州的大小盐商们则是在知道消息之后,统一的到了铁家。 这个铁家乃是盐商的领头之人,是扬州城里第一的富豪人家,虽然只是个商贾,但官员见了却莫不让上三分客气,铁家现任家主铁胜,虽然身上没有任何的官位,却是个很有权势的人。 铁胜听了那人的话,眉头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不错。那么,就按照我们之前所商议的事情,尽快的开始行动吧。”打从林如海病重的消息传出来后,他们就一直在为这个做准备,若是计划的好,下一任巡盐御史又是个一般之人,那么日后这扬州城里,还是他们这些盐商说了算。 “好。”他这话一出口,便立刻引得众人附和的声音。 此时林家因为林如海的过世,也已经忙碌起来,不过所幸的是,因为林如海病重多日的时间,所以一应的物件也早已经备好,加上大管家林福是个有能力之人,加上又有贾琏从旁的帮衬着。 是以,林家虽然忙碌但却不显得慌乱。 “阅海,盐商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不同于其他人的忙碌,贾蓉倒是颇为的清闲。当然了,说是清闲,也不是真的清闲。 贾蓉口中所喊的这个名叫阅海的人,便是隆启帝放在江南的暗卫的首领,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五官生的颇为的讨喜,他用来做掩护的身份便是庄家绸缎庄的小二。 阅海回答说:“属下一直命人盯着,刚传来消息,说是盐商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现在城里的盐价,每斤都上涨了二两银子。” “好得很。先是盯着,不用管,一切等林大人过了头七之后再说。”贾蓉这里可是不要放过盐商们的,欲令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没有确实的证据,他可是不会动手。 不过为了城中百姓的好,放纵的时间,也不能太长了。过了林如海的头七就正正好。 阅海立刻回答:“是。” “对了,前两日的时候,你不是说,潜入铁家的那个暗卫,已经顺利的找到了铁胜放置和官员们人情往来的账本册子了吗?”贾蓉又开口问道。 阅海回答说:“是的。蓉大爷可是现在就要账本。属下这就……” “不,让她按兵不动。账本册子先行的放到铁胜那里,让他保管比较稳妥一些。这样也不容易打草惊蛇。不过你寻个机会带无涯一起过去,让她认上一认。”贾蓉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眼睛里闪过一丝的阴霾如是的开口说道。 “是,属下遵命。”无涯和阅海同时回答说道。 林如海的丧事办的颇为盛大,先且不说林家也是延续了百年的书香世家,就单凭林如海死在任上这一条,他的丧事也不能简洁了去。 丧事在林富的主持之下,进行的有条不絮的。 林黛玉的身子弱,又悲痛过度,几次的哭昏在灵堂之上,现下更是心神俱伤,犯了旧疾,躺在床上起不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扬州城的官员,开始乱了起来。 “他们倒是能够沉得住气,到这个时候才开始动手。”转头看向无涯,接着说:“无涯,你现在过去铁家,把那账本册子拿过来。”等到无涯应答离开之后,便侧头对观砚说:“去,把我让你先前时候所抄写的那几本蓝皮册子拿过来。我们也该开始了。”大杀四方神马的?他可是最是喜欢了,安静了这么些时候他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是。”观砚立刻领命而去。 片刻的时间,贾蓉拿着先前时候隆启帝赐下的那一道秘密的圣旨,带着观砚,两个人便朝着扬州知府衙门那边而去。 到了扬州知府衙门,没有任何意外的,衙门里空荡无人。现任的扬州知府周清扬,据看守门房的侍卫所说,到林如海那里吊丧去了。 “小的斗胆问上一句,阁下是何人?寻我们大人可有什么事情?”出来迎接贾蓉的是李仁,他乃是李德的同胞兄弟,也是周清扬跟前的伺候的,不过是周清扬前往林如海府邸吊丧,生怕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到知府衙门里寻事。特意的留了足智多谋的李仁守在府里。 贾蓉对于这个压根就没有任何的隐瞒,开口说:“我是贾蓉,乃是皇上亲赐的钦差,过来巡视扬州的一应事务。”说着从袖笼里把那一卷明黄色,绣着五爪金龙的真丝轴卷拿出来。 李仁也算是有两分见识的人,一见到这个东西,面色当下便变了变,没有任何犹豫的,立刻就跪了下来,口呼‘吾皇万岁万万岁’,见到李仁跪了下来,在此处的衙役们自然也立刻跟着跪了下来。 “行了,我来这里是有正经的事情。快点使人过去通知你家大人。”贾蓉把圣旨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如是的开口说道。 李仁也不敢有任何的耽搁,立刻开口吩咐了一个衙役。 那衙役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得了李仁的话,立刻撒腿往外跑过去。 贾蓉侧头对李仁开口吩咐说:“去,让人端些扬州的干果点心过来。顺带上一壶茶过来。” 您还真是不客气呢!这里是扬州知府,不是你宁国府。不管在心里如何的腹诽,李仁表面上却不敢说什么,还要按照贾蓉的吩咐去办事。且不说贾蓉现在手里揣着皇上的圣旨,就是没有,就他那样,一言不合,就要喊打喊杀的性子,自己也吃受不住。 此时的林家,可谓是热闹之极,许多官员在吃了饭之后,却都没有离开,反而稳坐在那里不动,相互之间时不时的递上一个眼色,院子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很是有几分的微妙。 还不等人开口打破这个平静,便见一个穿着青蓝色衙役服侍的男子,跟在一个小厮的身后,匆匆而来。 众人的目光立刻就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此时过来,所谓何事?”周清扬是认得眼前这个人,乃是扬州知府里的衙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角忽而跳了一下,便立刻开口问道。 衙役立刻开口回答:“大人,皇上派过来的钦差已经到了。李捕头让小人过来通知大人,快些回去。” “什么?钦差大人已经来了。”听到这话,周清扬面色一变,语气也变得急促不少。 衙役回答:“是,小人来的时候,钦差大人已经到了。现如今正在大堂里等着大人。还请大人快些回去。” 周清扬听到这话,没敢耽搁,立刻的起身告辞离开。 随着周清扬的离开,余下的一众官员,品级较高,不管是不是一派之人,此时都相互的对看了一样。而后很快也起身离开。 不过盏茶的时间,本来还热闹的林家,立刻清净下来。 林富见此,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们都聚集在这里的时候,他心里真心的紧张,生怕他们忽然找碴,自己无法应付。现下走了,按照官场上那些隐晦的规矩来说,也就没有林家什么事情了。 周清扬回到衙门里,才一走到大堂,一见稳坐在那里的贾蓉,眉眼便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他就知道,当初贾蓉随着贾琏一起过来的时候,必定是有缘故的?至于那找章神医,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是以,他也让人严密的盯了贾蓉一段时间。只是眼见一个月过去了,贾蓉却没有任何的动静。要不就是在林家呆着不出门,要么就是满城的转悠,打听章神医的事情。 见他如此,本来还以为自己猜错了。 看来不是他想错了,而是有些低估贾蓉了。 这一个月来,他怕是没有片刻的清闲吧。现下过来表明身份,看来证据都已经收集好了。是要过来发难的。 只这一瞬间,周清扬的脑海里便闪过n多的念头,不过脚下却没有任何的耽搁,走到贾蓉跟前,眼睛的余光看到放置在贾蓉身旁的那一道明黄色的轴卷,开口说:“下官扬州知府周清扬见过钦差大人。” “恩。这是圣旨,周大人自是看看吧。”贾蓉把圣旨递到周清扬的面前,开口说道。 跪下来,口中称万岁,双手恭敬的接过圣旨,而后站起来,打开,扫了一遍。确定了内容后,便看向贾蓉,说:“不知道钦差大人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下官?” “我来的目的,想必周大人心里也应该清楚一二的。让你手下的人去通知扬州一应的大小官员过来吧。”抬头看了看天色,轻轻的笑了笑,开口说:“现在正好是午时三刻,距离天黑还早的很,足够我处理了。” 听懂了贾蓉话里的潜在意思,周清扬的嘴角不禁的抽搐了一下,看来扬州不少人要倒霉了。不过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是他吩咐李德李仁的命令,可是一点都不慢。 见周清扬已经使人通知了。 贾蓉这里也没有耽搁,让观砚搬了一个椅子,到了院子里,四下看了看,而后满意的点点头,这院子够大,足够他等一会儿处理事情了。 聪明如周清扬,如何能不明白贾蓉的意图。这下子眼角和嘴角齐齐的抽搐。这个贾蓉绝对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儿,看他这样子,可不打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周大人,你这府里,一共有多少衙役?”贾蓉侧头问周清扬说道。 对于这个周清扬还真是不知道,侧头看向李德,便见李德回答说:“回钦差大人的话,衙役共计三十五名。” “把他们都叫过来吧。”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 李德听了贾蓉这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拿眼看向周清扬那里,得了他的肯定之后,这才点头去吩咐不提。 早先那些官员,大部分都是聚集在林如海的府里,也早就已经知道,钦差过来了。是以,在周清扬离开后,他们也跟着离开各自回到家里,不过却都派了身边的人,守在知府衙门前,盯住他们的一举一动。 此时见有人出来,知道了新晋的钦差大人要见扬州一众官员。 那些负责盯梢的人便立刻回到自家里汇报情况不提。 正是因为如此,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扬州府门前,便迎来了各种的车辆。在下了车之后,彼此对看了一眼,都浮现出一个了然的笑意。 只是此刻的他们,怎么都不会知道,今日里,绝对是会是他们受到的最‘惊喜’的一天。 第97章 所谓的老老实实 对于这个新来的钦差大人,众人也不是没有收到半分的消息的。最起码分属于三皇子一派和六皇子一派的一些官员,都是知道的。只是眼见这贾蓉来了将将有一个月的时间,但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仿若他真的就是过来找章神医的一样。 现下他忽然的,没有半分征兆的表露了自己钦差的身份,也不知道这葫芦里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是以,扬州一众的官员过来的时候,不管是心中还是脑门上都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才一进了扬州府衙里,在见到了里面的情形之后,前来的官员的脑门上顿时都滑下三条黑线来。 但见—— 贾蓉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旁边还有一个长脚四方桌,上面放着几盘的瓜果点心以及茶水。其中已经吃了一半。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见到这样一个情况的官员,脸上的表情神色,都是扭曲了一下。 “不知道钦差大人召我们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其中一名官员见了此情况,心中在心底暗暗的嗤笑了一声,素日里他听了不少关于贾蓉的厉害事情,来得时候,心中不知道有多担心。但是现在看着,到底还是世家里养出来的娇贵公子哥儿,年纪也轻,带了些少年心性。便大着胆子开口问了一句。 贾蓉嗤笑一声,目光放到说话官员的身上:“你是谁?算是哪一根葱,哪一根蒜?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说话的那个人,贾蓉哪里会不知道他的资料?名唤林硕,乃是隶属扬州的一个县的县令。当然了,他虽是姓林,但家里却和林如海可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个林硕虽然只是个七品小官,但是因他家里勉强的能够得上三流的官宦之家,加上他又攀上了三皇子这个粗大腿。是以,在扬州城里,也还算是有他说话的余地。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在贾蓉的清理范围之内。 听到贾蓉这么不客气的话,而且说翻脸就翻脸,林硕的脸色当下便红了黑,黑了紫的,可谓好不精彩。不过因为他来到扬州外任也没有两年的时间,所以对于贾蓉的脾气秉性他还是知道两分的。是以,他心里的恼怒自然是不用说的,本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贾蓉那么盯着,他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一圈,也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能够阴沉着脸色,不言不语。 “你们不用着急。等所有的人都来了。我们一起说,不然的话,本官岂不是要一遍遍的重复。”贾蓉笑了笑如是的开口说道。 又过了将近差不多半个时辰,扬州大半的官员都已经到齐了。当然,让扬州城里的这些官员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自然是不会愿意的。特别是身后自诩有那靠山之人,更是如此。 只是那出头鸟才刚刚一出来,便被贾蓉狠劲的抽了一鞭子。直接的打在脖颈上,鲜血之流,躺在地上哀嚎不断。 也正是因为这一下,倒是让不少的官员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那些对于贾蓉有几分了解的人,脸色更是晦暗。当场便有官员找借口提出来,自己家中有事,若是贾蓉无要紧的事情,想要告辞回去。 这人好容易来了,岂会有放回去的道理。要知道今日放回去,再想要像今日一样召集在一起,可就不容易了。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但是逐个击破神马的太麻烦了。更何况,这之中万一再出了什么岔子?可就不好了。所以贾蓉自然是没有同意的。 有人想要强行的离开,自然是被衙役给拦了下来。后来贾蓉见闹得有些不安宁,便一把‘软筋散’撒下去,药量不算重,只让人提不起脚劲,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官员,才都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站在这里等着。 贾蓉的眼睛扫了一圈,发觉他要收拾的人,还好巧不巧的都已经来齐了。当下立刻的对身旁的观砚使了一个眼色。 观砚瞬间明了,当下便挥了挥手。 但见,扬州府衙的朱红色的大门,便被差役关上,而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涌出一群的差役,各个手中拿刀带剑的,面无表情。 身形不大能够动弹的官员,心中当下便咯噔一声,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贾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又开口说话的这个人,四十出头,五官平凡,身形微胖,挺着肚子,因中了软筋散,又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么久的时间,早已经是满脸汗水。他名叫吕辉,乃是林如海直系手下的官员,和扬州城的大盐商铁家,乃是姻亲的关系。寒门出身,后来是铁家见他有几分的文采,这铁胜便把自己的一个庶妹许给吕辉,而后来吕辉果然中举,虽然连着几年的时间都没能中进士,不过因有铁家的银钱支持,他倒也谋了不错的县令之位。 随后的几年里,这人凭借着自己的能言善道和铁家的支持,一路高升,在两年前的时候,不知道铁家是如何的打点的,这吕辉便成了林如海的手下的运判,从四品。 很是显然,这个吕辉在成了运判之后,可是为铁家提供了不少的便利。而铁家也就是凭借着这个,成了扬州城的首位的盐商之家。 在林如海病重的时候,都是由这个吕辉代理一应的巡盐御史的职责。而随着林如海的病重,这个吕辉的心也就大了起来,这顿时间,上蹿下跳的,想要谋求扬州巡盐御史的位子。 三番四次的找上自己,见他没有半分的反应,便走了迂回路线,想要通过贾琏,搭上自己。为此,可是没少给贾琏送东西,前段时间里,贾琏大笔的钱财到百花楼里,和那些花娘调笑,这大半的钱财都是由铁家的一个铁胜的次子所付。 贾蓉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说:“怎么?你自己没有长眼睛吗?不会看吗?当然是算账了。你们在来之前,这心里不都已经有了底的吗?现下怎么还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你……”吕辉被贾蓉这样轻蔑的眼神激起了三分的怒火来,只是他的怒火在瞥见了那些面无表情的衙役后,便又不得不压了回去。 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周清扬,居然和贾蓉勾搭在一起?看来,这段时间贾蓉之所以没有任何的动静?都是和这周清扬在商议了。如此的一想吕辉的脸色顿时的难看起来。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行了,在这里也站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想必你们早就有些不耐烦了。正好,我这里的点心茶水也已经吃完喝完了。我们就来算算总账。”贾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然还是带着笑容,但是傻子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的眼睛里可是没有半分的笑意,满满的都是阴翳。 说着便让观砚把隆启帝的那道圣旨给宣读了一遍。 过后,又说道:“观砚,去把账本册子拿过来吧。我这个人,要处理人,总是要让他死的瞑目一些。”说这话的时候,贾蓉的语调虽然不高,但语气却格外的让人感到渗人。 观砚早就等着贾蓉的吩咐,听到贾蓉的话,立刻麻利的从屋内,抱出了一个杨木匣子出来,恭敬的递到贾蓉的跟前。 直接的把匣子打开,而后把那些的账本拿出来,按照自己先前就已经分好的,一本本的扔到了相应官员的跟前去。开口说道:“这东西想来你们应该都不陌生的。上面记载的不是你们贪污往来的账目呢!就是你们所做下的一些见不得光的恶毒事情,例如:放任自己的家里人,侵占别人的家产神马?还有强抢良家妇女为妾的……”看着下面的官员,随着他的话,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的官员,轻笑接着说:“…上面记载的一些事情,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特别是吕大人,您去岁才抬进府里的那个叫娇儿的才十七岁的四姨娘,听说原是一个老秀才的女儿,是你见人家生的貌美,起了色心,便暗地里捏着人家七岁的弟弟做威胁,让她才不得不委身给你这个又老又丑的做第四房的小妾。啧啧,这样的事情你也能够做的出来,说你一句禽兽不如,我都怕污了禽兽两个字呢!” 吕辉随着贾蓉的话,那叫一个难看啊!抬头,一只手指着贾蓉,“你你……”他一次外出的时候,偶然见了一个农女,生的婀娜多姿,面如春花,很是貌美,他便起了心思。让手下的人,找到了她家里,提了亲,谁知道她那个穷酸儒的父亲却不同意自家女儿给人做妾,而且胆敢嫌弃他的年纪大,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心中恼怒,便让自己侄子,捏了她同胞弟弟做要挟,逼迫她委身给自己。只是这件事情他做的极为的隐秘,自己更是没有沾惹到半分。这个贾蓉是如何得知的?还说的这么详细,宛如自己亲眼见了一样。 “你你,你什么你?最好把你的猪蹄子放下来,不然的话,我就彻底的折了他。”贾蓉看着吕辉,不耐烦的说道。这样一个看着就是个蠢才的东西,若不是有铁家的银钱支持,哪里就能够坐上运判这个位子? 看来钱果然是能够通天的。 根基他手头上的那些证据,这些年来,铁家花在吕辉身上的打点银钱,足有近二十万两银子。其中还不算他们送给吕辉的礼钱,若是加叠起来,怕是三十万都不止的,如此的大手笔,可见铁家的家底有多丰厚了。 他让无涯粗粗的算了铁家的家财有多少?这一算可是有些不得了,从店面地产庄子等一应的动产和不动产以及现银,古董等等物件。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两三百万都止不住。 也不怪乎,隆启帝对铁家动了心思的。 若是抄了他家,国库的空虚可是能缓解了。 贾蓉的凶残,吕辉虽然不曾听说过多少,但是就刚才见到的那些,也足够让他心存三分惧意了。是以,他心中即便是再恼怒贾蓉,也只能晒晒的把手放下来。 贾蓉对此,满意的点点头,目光放到一众面色各异的官员的身上,“行了,面前没有账本册子的人,若是不想被殃及鱼池的话,就给我靠到一边去。”说着便卷了卷自己手中的长鞭。 一些胆子小,没靠山的官员,注意到贾蓉这个动作,没有二话,立刻跑到一侧,垂头站着那里,时不时的用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贾蓉。 “我给你的东西,想来你们也应该都已经看完了。即便是没有看完,想必也应该知道,这里面是个什么内容了。我这个人,说话做事,最是爽利之人。这里也就不和你们说那么多的废话。只问你们一句,你们可认罪?”贾蓉危险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一众的官员。 林硕见到贾蓉如此嚣张,虽然心里害怕,不过因想着自己身后有三皇子做靠山,所以倒是比旁人多了几分的底气,开口说道:“贾蓉,你顺便的拿出一本账册子,就说我们犯了事。这是什么道理?谁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你假造出来的?” “恩……你说的倒是不错,这账本册子,还真就是我让人誊写的。真的那一份,早已经呈给皇上了。至于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你们的心里应该比我清楚的。”看着林硕有些发白的脸色,语气冷了下来,“你以为你身后靠着三皇子,我就拿你无可奈何了。三皇子虽然是皇子,但是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难不成三皇子的权势比皇上还高不成?” “我没这么说。”林硕连忙的摇头。这个话可是不能点头答应下来,比皇上还有权势,那不是摆明了三皇子惦记着拿把龙椅,好吧,虽然三皇子一直是有这个意思不假。但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不然的话…… 贾蓉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来人,把这些大人头顶上的乌纱帽都给我摘了,而后捆绑起来,堵住嘴巴,请进大牢里。等候发落。”贾蓉语气一转,厉声说道。 “贾蓉,你不能这么做?” “钦差大人饶命,下官是被逼的……” “贾蓉,你不要太嚣张了。” “……” 得了贾蓉的命令,一应的官员,立刻就惊慌起来,大骂的,求饶的,几乎是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更多的却是起身反抗的,一时之间,府衙门这里真是好不热闹! “平日里,你们就是这么抓捕犯人的吗?”贾蓉眼看着不敢下重手去抓捕的衙役们,冷声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不少的衙役便往贾蓉那里看了一眼,但见那漂亮的面容一片的肃杀之气,看着就有些渗人,心下一颤,不自觉的再下手,就重了许多。有了带头的人其余的人,便也跟了起来,很快的,本来还是熙攘喧闹的场面便被控制了下来。 “行了,把他们带走。关押在大牢之中,不许任何人探望,违者杖毙。”目光看向周清扬那里,“周大人,这些人,恐怕要暂时的关押在你的牢中,不过你放心,日子不会太长久就是了。”转头看向观砚,“你留下来处理善后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的事情发生。” “是,主子。” 周清扬看着行动爽利的贾蓉,心下叹了一口气,“贾大人放心,下官定然尽力。”说着转头对李德和李仁交待了两句,让他们极力的配合观砚的动作。 “再有,你的这些衙役,估计还要借我半日的时间。”贾蓉看着均都被捆绑起来,像是一串粽子一样被带走的十多名官员,转头,对着周清扬说道。 周清扬眉头皱了皱,问了一句:“我可以知道你借他们做什么吗?” “抄家。”贾蓉丢下这两个字,便起步往外走去。 第98章 所谓意料之外 贾蓉从扬州衙门里出来的时候,无涯和早已经在府门外等候。 “东西拿到了吗?”贾蓉开口问道。 无涯点了点头:“回主子的话,已经拿到了。”脸上忽而出现了一丝尴尬和不好意思,“不过因为中间出了一点岔子。铁胜那边已经得了消息。”也难怪铁家能够成为扬州城里最大的盐商,甚至把自己的妹婿捧上运判的位子,果然是个老奸巨猾之人,若不是他们早在府里有内应,此时还真是不能保证能从铁家顺利出来,少不得要去半条命。 “这个倒是无妨的。横竖他也蹦跶不过今日了。”贾蓉眯起眼睛如是的说道。 听到贾蓉这话,无涯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真是有些害怕,若是因为他一时的大意和不慎而坏了主子的计划,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对了,皇上那边可有消息了?”贾蓉又开口问道。 无涯回答说:“回主子的话,前两日倒是有飞鸽传书,说是圣旨已经在路上了。按照那个情况看来,至多两日的时间,便可到了。大爷只要在时间上把握好分寸,便没有任何问题。” “好,我知道了。东西先行放在你这里。”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二十多名衙役,顺手的便指了最前面的那个人,开口说:“你过来带路,去铁家。” 被贾蓉点到名字的那个人,先是目露惊讶,不过也算是他机灵,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走到贾蓉的跟前,躬身哈腰的说:“是贾大人,这边请。”在扬州里姓铁的人不算是多,最有名的便是盐商铁家了。刚才铁家的姑爷吕辉被贾蓉抓了起来,此时说去贾家,除了盐商铁家还会有哪家?看来在扬州盘踞多年的铁家要倒霉了。 说起来倒也是怪的很,没有一丝的风声,钦差贾大人就这么的发难了。看来这手里是捏着不得了的证据呢! 一路到了铁家。 这铁家坐落在城西,府邸面积极大,只他一家里,便将生生的占了大半条街。大门前伫立着两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其中石狮子的眼睛居然镶嵌着猫眼石,四脚上也都刷着金漆,由此可见铁家的富贵。虽然只有几个看门的小厮在跟前守着,看着有些冷落寂寞,但从大门口处往里看,便也隐约的可见,里面亭殿楼阁,峥嵘轩峻,富贵奢华。 “不知道是哪位达人莅临?小人好过去禀告一二。”贾蓉才带了人走上台阶之上,便立时有看门的小厮走过来,贾蓉虽然穿着便装,但衣服却不凡,贾蓉身后跟着一群穿着衙役服侍的官差。看门的小厮若是没有两分眼力界,也不会派到这里过来看守大门。立刻躬身弯腰,语气恭敬的说道。 无涯立刻上前,气势冷峻,厉声喝道:“你是哪根葱?也敢问我家大爷的名讳。还不滚回一边去。少在这里碍眼碍事。” “观砚,让他们老实点。”贾蓉眉眼都没有抬一下,朝着无涯丢下一句话,便抬脚走了进去。 得了命令,无涯自是立刻执行,他的功夫虽然到现在还是比不得无期来着,但是却也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比起知秋和观砚,要高明不止两分。至于看门的小厮,都不过是普通人,并无功夫在身,所以,不过晃神的功夫,无涯便已经解决了。 每个人都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半分。 “行了,把这些人都给我抬进府里去,先放在门口,把大门顺带的关上。大人是过来处理事情的,不易被人打扰。”无涯侧头对明显是领头的那个差役沉声说道。 “是。” 这一路上贾蓉算是开了眼界的。他自诩自从成了贾蓉之后,也是见过不少的地方,就是皇宫里,也是三五不时的要进去一趟。这后宫里他虽然是没去过,但这御花园和乾清宫,他却是去了不止一次的。 也是极为的富贵奢华。 不过这些,在见了铁家后,贾蓉觉得,都要后退一射之地。 这一路走来,富贵奢华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铁家了。奢靡,绝对的奢靡之家。 屋檐上一水的五彩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彩冰纷,煞是好看,甚至有些刺人眼球。脚下所踩的也是大理石,而非一般的府邸里所铺设的青砖。这沿路上的两旁还放置着各种的开的正盛的花卉,其中不乏有名品。 这一路走过来,因是在外院里,有不少的青衣小厮来回的走动,在见了贾蓉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有眼色一点的便立时的跪下,低下头,不敢说话。至于也有一些不识相的(这一类的还比较多),下场自然都是被观砚点了穴位,而后被身后的衙役们捆绑起来。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我铁府来?”在走到外院的一处院落的时候,便见一个四十出头,身着宝蓝色锦衣,生的有些猥琐,但表情神色却是一副‘我是老爷’模样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不过在瞥见贾蓉身后的衙役们后,一双鼠眼,闪了闪,语气便也软了下来,“敢问这位爷?不知道如何就闯了我铁府,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此人叫何明,乃是铁府的二管家,是铁家二老爷铁德的奶兄,很是得铁德的看重。在铁家的地位不低,一些粗使的丫鬟婆子和跑腿小厮,见了他也要口称一句‘何大爷’。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贾蓉都是个外貌协会者。当然了,贾蓉的外貌主义还不算严重,对他来说,你不一定要长得有多漂亮,但是最起码一定要让他看着顺眼。而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生的獐头鼠目的,别说是贾蓉,就是其他人见了也是不顺眼。 是以,贾蓉对于何明,几乎是只看了一眼,便撇开自己的目光,‘我铁府’不过就是铁家的一个家生奴才罢了,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单是他这样便就知道这铁家的奴才,比起荣国府里的那些,好不了多少的。 想着查出来的铁家的那些罪证,其中不少怕就是这些胆大的奴才犯下的。 侧头对着无涯使了个眼色。 无涯立刻上前一步,扬声说道:“钦差大人奉命拿人,铁家家主铁胜,其弟铁德,铁彰,铁礼,铁化,铁枕,其四子,其十侄,立时拘押,余者女眷,迁至一处院落,等候发落。” “你胡说?我铁家从未犯任何的事情,你如何在此胡说拿人?”何明听到观砚这话,面色一变,大惊喊道。 无涯立刻开口说道:“这种事情如何能够胡说。行动。”说着回头对着衙役挥了一下手,“都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动手。” 得了命令的衙役,立刻便动起手来。 随后,铁家就是一阵的喧嚣吵闹,噼里啪啦的声响,迅速的传遍整个贾府里,尖叫声,叫骂声,怒吼声,各种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别提有多热闹了。 “无涯,我让你到城外去请了驻扎的周将军,问他借一些兵将,他那边怎么说?”贾蓉听着这喧闹的声音,侧头,开口问道。 他所带过来的人,也就不过二十多个衙役罢了。这铁家单是看着就不小,府里现如今住着六房人,单是男丁便有十四人至多,姑娘也有十二人,再有媳妇孙媳妇等,可谓是子孙众多,家里人丁繁荣。 现如今因铁胜的母亲还在,故而没有分家,都住在铁府里。 除了正经的主子之外,还有几房的姨娘小妾通房之流,加上一应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厮等。 这府里上下加起来,没有四百,也有三百的。 就凭他带过来的那些衙役,压根就不足以完成任何。所以贾蓉在交待了无涯过去铁家拿账册罪证的时候,也让他带着隆启帝所给的那枚‘隆启令’到城外的驻扎军周将军那里,借上一队人过来。 无涯回答说:“属下已经与周将军应答下来,不过却要核实一些东西,等得了肯定,便会派人过来。看着现下的时辰,顶多再有一刻的时间,便也要过来。” 贾蓉点了点头,“遣一个人,到大门口守着。一旦有人过来,便立刻带过来。” “是。”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住手,都给我住手。”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怒火声,很快便见一个人跑了过来。 四十许上下的年纪,中等身材,一身锦衣花炮,在衣衫的边缘,居然还有金线所绣出的一圈云纹,他的五官看着倒有几分儒雅,只是现如今他的表情狰狞,可是和他儒雅的面容不大相符。正是铁家的家主铁胜。 “铁家家主铁胜?”贾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是的开口说道。 铁胜显然也是看到了贾蓉,立刻疾步走过来,怒声道:“是谁让你带人到我铁家捣乱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敢在我铁家撒野……”若是平常的话,铁胜必定能够看出些什么,只是在刚不久的时候,他所藏的一些往来的账目册子,不知道被何人偷走?他正在盘查,就又闹出这样的事情?让他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即便是再好的耐性,此时也按捺不住,更何况身为铁家家主,他出门在外一向都被人奉承,不客气的说上一句,即便是当初的林如海见了他,这说话的语气,也要客气两分。 “我来的就是你们铁府,怎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成全你。无涯,把东西拿出来,让铁胜看看清楚?他到底是犯了何种的罪过?”贾蓉看着有些厉色荏茬的铁胜冷声开口说道。 “是。” 伴随着无涯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基本账册,铁胜的面色顿时不好了。看向贾蓉的目光,顿时是由恼怒进化成惊恐,“原来账本是你偷走的?”不是说贾蓉来这里只是为父求医吗?他来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为何现在就突然发了难?难不成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是在韬光养晦不成? “既然你当初敢写下来,就要做好心里有今日的准备?我这里也只是奉命行事,你有什么冤屈?等日后到了京城,见了圣上,再行冤屈也不迟。不过现下这个时候,还希望铁家主配合一些,不然的话,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就不美了。”贾蓉凉凉的开口说道。 铁胜听了贾蓉的话,脸色又是一白,“圣上?这不可能?”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贾蓉,他似乎是找到了一丝的底气,“你说是奉命行事?圣旨呢?手令呢?” “自然是有的。”侧头看向无涯。 无涯立时拿出一卷圣旨拿出来。当然,这个圣旨,可不是抄家的圣旨,而是任命贾蓉为钦差的圣旨。现下不过是拿过来糊弄一下事情罢了。横竖隆启帝那里已经认同,这真的圣旨也已经快马加鞭的在路上,最迟明日一早便能够抵达。 见了这个铁胜当下便心神大乱起来,不过他倒也不是笨蛋,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又见无涯拿着不动,他便起了三分疑心,就要接过查看。 只是就是那么不巧。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圣旨,便听到一阵‘踏踏’的声音。 未几,便有身穿盔甲的一队士兵过来,为首的那个人铁胜也是认得,乃是周将军的得力副将盛平。 这一下,他也顾不得去看圣旨了,脸色一白,满头大汗。 “属下盛平,见过钦差大人,将军让属下过来协助钦差大人。”蒋平走过来,对着贾蓉抱拳行礼说道。 贾蓉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开始吧。” “是。” 有了蒋平带着百十名的士兵加入,这整理起来便容易多了。前后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铁家所有一应的男丁都已经拘押起来,府里的女眷也都被带至铁老夫人的院子里,派人里外的看守。 至于府里的奴才,除了一些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之外,其余的都是被关押在一个院子里。 铁胜的书房和院子等,都被翻了一个底朝天。不过他的院子里,却没有再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倒是在他的长子的院子的书房里,又翻出基本账册。打开一看,上面记在的东西不比贾蓉已经拿到手的那些少。 甚至在账本里,不止是涉及到三皇子和六皇子,这两大目前最为有权势的皇子,还有不少朝廷重臣也在其中,不夸张的说上一句,京城里的官员有五分之一都或多或少的和铁家有着联系。 更加让贾蓉有些想不到的是,就是金陵的甄家,荣国府,王家,史家以及薛家,这四大家,居然都榜上有名。 看着那上面的人名以及下面的标注的东西,贾蓉表示,这下子,大戏总算是彻底的要拉开了。 第99章 所谓七窍玲珑心 在拘押了铁家的一众人之后,所有的男丁,都统一的押解到了扬州知府的衙门的牢笼里,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先前时候所一起被押进来的官员。 “妹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铁胜在进到监牢里的第一眼,便见到了对面监牢里的素日眼熟的官员,细眼一看,大部分都是和他交情不错的。他的妹婿吕辉也身在其中,忙急声开口问道。 吕辉身上的软筋散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开,软弱无力,一见铁家一众人也都被拘押进来,他先是惊了惊,对于这个大舅哥的本事,他还是知道一些,现下居然也被抓了进来,他本来还指望铁胜设法救他,现如今却是不可能了,顿时心生绝望之色,在听到铁胜的问话后,有些少气无力的回答说:“我哪里就知道了。我今儿中午才从林大人家里回来,便接到了钦差大人的诏令,才一见了面。钦差大人便发了难,至于结果……”眼睛往自己的四周看了看,“…便是不用说,你也看到了。” 铁胜是个极为精明之人,听到吕辉这一番话,便知道。先前时候贾蓉之所以没有任何的动静,都不是真的没动静,怕是他来之前也是得了吩咐,先是一直韬光养晦,收集证据,就等着现下一举把他们都拿下。 做人果然是不能有半分的大意,若是他打从一开始,他没有撤掉监视贾蓉的人的话,今日或许就有所不同了。最起码,不至于像是现在一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大舅哥,您这里可是有什么办法没有?”吕辉心中还怀揣这一丝侥幸之意,开口问铁胜说道。 他这话一落音,几乎是牢房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铁胜,毕竟被关押在这里的人,许多都是和铁家交好,一些职位低的,还唯铁家马首是瞻。 铁胜见所有人目光都放到自己的身上,无奈苦苦的一笑,“我这里也没有料到贾蓉会发难的这么突然,都没有任何的准备。情况你也看到了,府里的男丁都已经在这里。府里只余女眷,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听到他这一番话,吕辉他们顿时绝望了。 不过倒也有一些人依旧还不死心,试图贿赂负责看守他们的衙役,想让他们帮着到府上传递一些消息,好向人求救。 当然,贾蓉对于这种情况,也早就有了准备。现下所有看守的衙役,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不管他们如何开口许诺等,对于他们的话衙役们都并没有任何的理会,甚至连眼皮都不带翻一下。 倒也不是说他们不贪财,实在是他们过来之前。自家大人都已经和他们发了狠话,说是若是有半分消息传递出去,或是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不止是他们,就是他们的家人,也都要一起跟着受累。 而那个跟着钦差大人一起过来,叫观砚的人,更是给他们一人喂了一颗不知名的药丸,据他自己说,这是叫‘千刀万剐’毒药。虽然并没有告诉他们,这药丸的药效到底有什么?但他们也都不是笨蛋,单单是听那药名就知道,并非是善类。 如此情况,他们岂敢有任何的动心。 “阅海,这是名单,等一会,把你手中能够用的人,都派过去。让他们仔细的盯着一些人。至于盯着谁?应该就不用我交待你了。”贾蓉对着阅海吩咐说道。 阅海接了名单,立刻抱拳应答一声,自是离开不提。 “对了,牢里那些,可还老实?”贾蓉侧头开口问道。 观砚此时已经从扬州衙门那里赶了过来,回答说:“还算是老实。虽然也是吵吵闹闹了好一会儿,但是一鞭子下去,也就什么都不敢说了。”语气微微的顿了一下,接着说:“对了,奴才注意到一件事情,就是铁家的家主,才羁押过来的铁胜。他的表现有些异样。具体是什么,有些说不上,倒也跟着那些人一起的惊慌,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看不出任何的破绽,但是不知道为何?奴才就是觉得他并非是真的惊慌。总觉得他的表现,有些不符合奴才曾经看过的资料?”太正常了,正常的让人觉得都有点不正常。 听了观砚的话,贾蓉陷入了沉思当中。铁胜是个极为精明的人。现下铁家兄弟六人,只铁胜一个精明过人,其余的五人,要不平庸非常,要不就是酒囊饭袋。不足为虑。若是说他没有后招,这倒是让人觉得不信。只是现下铁胜身在牢中,这牢里,他也都做了万全的安排,也派了暗卫监视,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若是铁胜那里不能的话,就只有铁家女眷这里了。 毕竟比起被监禁的铁胜,府里一应的女眷,都只是关在一处院子里,虽然是派了人看守。但是这里是铁家,是她们都极为熟悉的地方,若是想要做些什么?虽然困难,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想想,铁家所有女眷的资料里……对了,…… 贾蓉不知道忽而想起了什么,漂亮的丹凤眼里迅速的闪过一丝的凌厉,而后把无涯叫到自己的跟前,在他的耳边低声数语了两句。 无涯听了贾蓉的话,虽然神色愣了愣,不过很快也就恢复,立刻抱拳离开。 铁胜,你聪明,本官也不是笨蛋! 福寿院 这里是乃是铁胜的母亲铁老夫人的院落,富贵奢华的程度自是不用提,做为老夫人,铁家后院最高辈分之人,这个院子一向都是最热闹的。每每都有儿媳妇和孙女以及孙媳妇带了重孙前来请安顽笑。 现在这个院子,人依旧不少,可以说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所有的女眷,不管是正经的主子,还是姨娘通房之流,都在这里。不过却没有一丝的笑意,甚至静默的有些可怕。 “大嫂,你可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便被拘禁起来?大哥可曾有说过什么话?” 说话的乃是二太太,这铁胜和二老爷铁德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个。其余三老爷到六老爷,都是庶出,自身也没有什么本事,他们的妻子,自然也就没有二太太这般足够的底气,敢在这个气氛当中,问话出口。 大太太也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和你知道的一样多。中午的时候,我和老爷还正商量着晴姐儿的婚事,老爷身边的长随,说是铺子上的管事来了,有要事要找老爷商量,老爷便和人离开。谁想到老爷离开才没半个时辰,家里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虽然老爷曾经和她说过一些事情,但是那都是一个月前了,让她多注意一些,但是这都没有什么事情,今儿中午的时候老爷过来,除了说晴姐儿的事情之外,再有就是和她说,都已经解决了。没什么大问题了。让她全力的准备晴姐儿的婚事就行。她当时还高兴的不行,谁想到,老爷前脚才走,后脚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现在也是脑袋发蒙,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都说已经解决了吗?但是现下怎么还会是这样? “母亲您呢?大哥一向都是最孝顺您的?他……”二太太听了大太太这话面色不由的白了一下,便侧头问道。 铁老夫人不愧是铁家的老封君,这个时候,她倒是很能够稳得住,只是闭着眼睛,一下下的拨弄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口中似是喃喃自语说着什么?对于二太太的话,充耳不闻。 见铁老夫人没有说话,二太太也不敢问了。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今日铁老夫人这里除了几个年岁还小的,就再没有旁人来过。 铁老夫人虽然没有说话,能沉得住气,但这不代表其他人都能够沉得住气,特别是一向胆小的四太太和五太太,满脸都是惊慌之色,心中惧怕到不行。不知道如何,眼泪就流了下来。这五太太的幼女,十姑娘才五岁的年纪,见五太太哭了,她也跟着娃娃大哭起来。 十姑娘这一哭,余下的年纪小的,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房间里别提有多热闹了。 众人忙慌的哄了起来,便也就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坐在大太太身边,一直都没有作声的七姑娘往后侧了侧头,从袖口里滑出一个小巧的钥匙出来,悄悄的交给了自己身后的一个穿金戴银容色秀丽的丫鬟手中,而后捏了捏她的手。 这丫鬟叫飘雪,是七姑娘铁慧跟前的第一等的心腹,但见她接了钥匙,脚步便不其然的往后退了退,没多久的时间,便从这客厅里抽身出去,无一人察觉到。 飘雪从客厅里退了出来,绕到了里间,打开窗户,没有借助任何的东西,轻轻的一跃,便跳了出去。若是被铁家其他人见了,必定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府中上下都知道,七姑娘跟前的飘雪姑娘,最是个柔弱之人,幼年的时候为了救七姑娘,曾经被一口钟砸了腿脚,碎了脚骨,虽然医治好了。但这脚上却不大能够用力。 素日走路的时候,都是标准的莲步,不敢快走的。 现如今却动作轻盈的如同猫一样,只是眨眼之间,便到了一处比较低矮的墙面处,耳朵伏在墙面上听了又听,良久不见又任何的声响,这才后退两步,而后纵身一跃。 到了外面,见没有任何人,动作敏捷,很快的便消失不见。 躲过了几个士兵,飘雪很快的便到了七姑娘铁慧所住的玲珑苑。此时玲珑苑已经是没有半个人在,看着依旧繁华的院落,在心底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在院落外面,忽而响起了说话的声音,这让正在院子里感叹的飘雪心中一惊,而后动作迅速的往东边走过,到了一个门房前面,微微的一闪,便进了一间房里。 这是飘雪先前所居住的屋子。 七姑娘铁慧乃是大太太和铁胜的小女儿,做为大太太的幺儿,她本就占优势,加上她生的一副好样貌,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自然是得尽铁胜与大太太的宠爱。便是大太太和铁胜所出的嫡长子,在铁慧面前,也要倒退一射。 做为七姑娘的贴身心腹大丫鬟,她不用说的,自然是自己住在一间屋子里。 走进屋子里,没有功夫耽搁,便从自己的首饰匣子的最底部,拿出一封信来,放入自己内衫之中。而后迅速的把自己这么些年来攒下来的私房钱都放入自己内衫之中的肚兜的小口袋里。而后把首饰匣子里的一应值钱的簪环首饰,也都整理一下,分别的放入自己袖口袋子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飘雪才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 而后偷偷摸摸的又到了七姑娘的屋子里。 依旧是精美非常,各处的摆件一应不凡,也都还是工整的样子,甚至在偏侧的小角落里,香炉还冒着袅袅的香气,让人闻着不由的心清气爽起来。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东西还在。 许是因为这香气,本来还有些紧张的飘雪,心中便稳了下来。走到梳妆台前,拿出先前时候七姑娘给她的那枚小巧精致的钥匙,把左边的那个三层高的首饰匣子抬起来,看到底部有一个小小的眼孔,若不是特意的去寻找,怕也是看不到的。 把钥匙插进去,便听到一声稍显有些沉闷的声响。 把最底部的那一层抽出来,里面摆放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精美贵重的镯子,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伸手往里摸了摸,感到一阵细滑。心中一喜,很快便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拿出两本稍显有些轻薄的蓝皮册子。 见了这两本册子,飘雪面上闪过一丝的喜色。 动作迅速的把册子放入自己的怀里。 做完这一切,她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功夫做其他的事情。把首饰匣子合拢起来,一应都归置好。又从一个匣子的底部,拿出两张的银票,面值都是一百两。叠好,放入自己的腰间的笑口袋里。 只是就在她才打开门,带了几丝喜色的面容立刻就僵硬了下来。 贾蓉手头上翻动着蓝皮册子,又低头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细眼一看,可不就是飘雪,轻轻的笑了笑说道:“花招还真是不少呢!不过就是几本账册子罢了。居然分开几处藏,而且都还藏在让人不容易想到的地方。果然是老奸巨猾之人。”目光放到跪在地上的丫头的身上,“把她带下去,点了穴道,喂了软骨散,好生的看管起来。” 铁胜的这个小女儿,到真真的是个聪慧伶俐,不负她的名字。只是可惜的是,到底是年纪小,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自以为觉得现下这个时候,对她们的看管并不牢靠,是行事的最好时机。 她一个小女娃能够想到的事情,自己就想不到吗? 不过现下好了,所有的证据都已经齐全了。 只等着隆启的圣旨过来后,他就可以大刀阔斧的开始做事了。 第100章 所谓的再见截杀 虽然说贾蓉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耐心很好,但是却也不可否认,等待是最为无聊的事情。 因为隆启帝这边的圣旨一直未到,导致贾蓉这里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够盯紧被抓起来的所有人,实在无聊的时候会到牢里走上一趟,和铁胜假惺惺的说一些有的没的话。贾蓉也就是在和铁胜谈了两次话后,才更加的确定,铁胜还是有后手。 铁慧那里是一方面,一定还有其他的法子。 对于他的另外一个法子,贾蓉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他现在正无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多简单的事情。 圣旨到达的时间比预计的时间要长的很多。 一直到到第三天的时候,都还不见任何的踪影,这让贾蓉有些起了疑心。便派了阅海亲自沿途过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宛如黑布的夜空之中,繁星点点,一轮圆如银盘的柔黄色的月亮,静静的挂在夜空之中。 “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贾蓉抬头看着夜空忽而如是的开口说道。 已经是子时时分,街道上早就已经空无一人,寂静的都可以隐约的听到远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金蝉的声音。在这样静的地方,冷不丁的听到贾蓉的说话声。倒是让跟在他身后的观砚和无涯惊了一下。 大爷,开口说话之前,打个招呼成不成?不知道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吗? 不过像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断然是不敢说出口的,恩,因为后果太严重了。 “主子,身后有人跟着?至少有数十人,而且功夫怕都不弱。”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引起了无涯的注意,细细的听了之后,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低声的开口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观砚的表情也变了变,几乎是下意识的紧绷起了自己的心神,眼睛的余光往四周看了又看。只是他的内力比不得无涯,只能够勉强的听出身后有人,但却不能像无涯一样,判断出有多少人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面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因为就此看来,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功夫最少怕也和他相差无几。若是像是无涯所说的一样,有数十人之多的话。 也不知道刚才阅海走的时候,是不是把跟着他们的暗卫都给带走了?若是都带走了,那么他们此时不就危险大了吗? 如此的一想,观砚的表情变了又变,越发的难看起来。 疾走两步,压低自己的声音,“主子,情况危险,还是快些离开吧。” 贾蓉对此倒是没有看在眼里,轻轻的嗤笑一声,“危险?不过就是几条小杂碎罢了。还怕他们不成?”若不是为了引诱他们过来,自己哪里就需要在大半夜才回林府去,还特意的走了这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不过既然有胆子过来,那就不要回去了。 听到贾蓉这一番话,观砚便知道主子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虽然他的心里很是有些担心,但却也不能反驳,只得暗暗的警惕起来。 至于无涯那里,更是不用说了。他早已经把戒心提到最高,手也已经暗暗的扶到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青剑的剑柄之上。 那群人倒是沉得住气,走了一会儿,也他们动手。 一直到一条街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这才听到砖瓦的响动之声。只是眨眼的功夫,便见十余个黑衣人,前后夹击,把他们围堵在一起。 “从刚一离开衙门的时候,便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但却迟迟的不见显身,我还以为你们要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呢?”贾蓉一见到便毫不客气的开口讽刺说道。 这些黑衣人,显然都是经过训练,对于贾蓉这一番话充耳不闻,由领头的那一个开口冷道:“把账本交出来。” “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如何了?”贾蓉眼眸猛然一寒,把腰间的长年累月挂着的长鞭抽出来,而后扬手就差着领头黑衣人打过去。 不妨贾蓉这一手,不过黑衣人倒也是不凡之辈,连忙运功往一旁的闪过去,只是这一下来的又快又狠,又是在乍然之下出手的。所以即便是黑衣人闪躲及时,他的手肘的地方,也被扬起的鞭风给擦过去,虽然没有受伤,但衣服却破了一个洞。 “给我杀。”黑衣人有些心惊于贾蓉的身手,也知道贾蓉不可能把东西交出来的,所以当下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一扬手,冷声道。 得了黑衣领头人的话后,那些黑衣人便齐齐的都朝着贾蓉扑了过去。 三人之中,贾蓉是目标,围绕在他身边的黑衣人,自然是最多的。足足的有五人之多,至于无涯那里也有三人,只有观砚身边的黑衣人最少,只有两个。 这些年来贾蓉一直都没有放松对武学的懈怠,所以比起两年前的截杀,他的功力显然是高了许多。一手长鞭,挥舞的密不透风,任何人不得近身他的跟前,即便是在五个人的围攻之下,也依旧不落下风。 黑衣领头人见此,心中暗暗的惊心,总算是知道他来之前,自家主子为何一而再的交待自己要小心了。 本以为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即便是身边跟着高手,他自己也有两手功夫在身,但是只要策划合理,想要截杀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没想到对方却是个的高手,到底还是他掉以轻心了。 今日要杀了他,看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你是谁的人?三皇子?六皇子?铁家?亦或者是金陵的甄家?”贾蓉对付五个人,说实在的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吃力,不过他还是抽个功夫扬声说道。 对方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回答,不过这下手的动作却越发的凌厉起来。 见此,贾蓉倒也不再留有任何的后手,运足自己的内劲,大喝一声,往一个身手较弱一些的黑衣人的身上抽过去。 这一鞭贾蓉没有留半分的力气,而且被抽了的倒霉鬼又是被贾蓉打在男人最为脆弱的地方,所以当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之声,在地上翻滚了一下,便就此昏死过去。 见到贾蓉如此,这些黑衣人的虎躯都是一震。 马丹,真是太阴险了。居然捡着这个地方抽,闻着空气里飘散出来的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便知道,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多半已经成了太监。 虽然他们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们乐意成了太监啊!这一招也太阴毒了吧。 领头的黑衣人,见此,抽个时间,往后退了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不过还不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他手中的瓷瓶便被长鞭卷住,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不过却已经有些晚了。 但听贾蓉的声音,“往后退。” 他这话才一落音,便见那个瓶子已经爆炸了。 而后一股有些怪异的味道,瞬间的飘散在空气里,闻到这个味道,黑衣领头人立刻大喊:“屏住自己的呼吸。” 不过看着那些人有些不稳当的身形,便已经知道,他说着话的时候,已经晚了。就是他自己,虽然及时的屏住呼吸不过因为瓶子就是在他的跟前爆炸的,所以他多少还是吸入一些进去的。感到自己身上一阵的无力,他隐匿在黑布下的脸庞一扭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药丸,就要往自己的嘴里送。 这一次,倒是没有人再打断他,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动作不免要停顿了一下。 此时因为中了这不知名的药,一众的黑衣人都已经倒地不起,身形还抽搐着。 无涯是距离黑衣领头最近一个,虽然有贾蓉的提醒,不过到底慢了一步,他也吸入一些进去。不过因份量不多这个时候,他倒也能够撑得住,所以眼睛的余光瞥见黑衣领头人有一瞬间的迟钝。 他便没有任何耽搁,强行的运功,一剑便朝着那人刺了过去。 一剑穿胸。 便见那黑衣领头人,睁大自己的眼眸,眼睛里似乎带了不甘之色,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这里才吃了解药,还来不及有任何的动作,便死了。 无涯这里也有些撑不住,这一剑已经用了他全部的力气,若是不成,便会害了自己。所以,这一剑下来,只能勉强的用剑撑住地面,才不至于让自己也摊到在地。 “无涯,你没事吧?”观砚虽然功夫最低,但因围攻他的人最少,距离贾蓉也最远,所以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立刻走过去,扶住无涯,急声开口说道。 感觉自己的身上越来越无力,头也有些晕眩,勉强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他这话,陪着他有些发青的面色和少气无力的语气,显然的格外的没有说服力。 贾蓉走过来,没有说话,伸手一把捏着无涯的手腕,把了脉,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而后不由分说的往无涯的嘴里塞入一颗解毒丸和一颗护心丹,“他刚才强行的运气,又吸了一点毒气,受了一点内伤,不过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好生的歇上两日就没事了。” 刚才那个黑衣领头人拿出来的瓶子,里面装的是一种毒气,毒性倒是不强,不过因它发作的时间极快,只要吸入一点,眨眼间,便会发作。一旦中了,便只有任何宰割的份。刚才瓶子爆炸的时候,看他没有一点防备的样子,便知道他在来的时候,并没有打算用这个。只是自己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才决定动用。不然的话,也不会着急服用解药继而被无涯抓住机会,落得身死的下场。 听到贾蓉说没事后,观砚这才松了一口气,扶住无涯的手并没有放开,四下扫了一遍,躺了一地的黑衣人。除了刚才被无涯刺死的那一个,其余的都还没有死,便看向贾蓉,开口问:“大爷,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杀无赦。”他可不是什么善心人,至于这些人是谁派过来的,他虽然不知道,不过左不过就是哪几家人了。所以把他们留下来,压根就没有任何的用处,既然敢对他下手,想必已经是报了必死的心。况且他们若是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个死。 倒不如在这里,自己先行的成全他们,给个痛快。 对于贾蓉这一句话,观砚没有任何的意外,松开无涯的手,拎起宝剑,动作干净利落的在那些人的脖颈之间一抹。过后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在空气中飘散开来。皱了皱眉头,看着地上的那十人,有些苦恼的说:“大爷,这些尸体怎么办?”这里虽然僻静,但是到底还是在街道里,若是就此丢着不管的话,等明日太阳升起,必定是要在扬州城里引起惶恐。 贾蓉朝着观砚抛过去一个瓶子,巴掌大小,宛如一般的葫芦,上面还画着一个红衣小孩儿,在月光下看着有几分诡异。这是什么东西?观砚疑惑的目光看向贾蓉。 “把这东西倒在他们的身上。”早在动手的时候,贾蓉便知道会有这么一日,所以一应的东西,他可都是带在身上。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观砚却忠实的执行贾蓉的命令,打开上面的红布瓶塞,一股好闻的兰花的香气顿时飘散出来,冲淡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带着几分好奇,往距离最近的黑衣人身上倒下去。但见有一些粉末轻巧的落在尸体上面。 而后便见那地上的尸体,便以肉眼能够看到的速度,很快的便消失,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一具尸体便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只剩下一套黑色的衣服罢了。 好厉害!观砚见此,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观砚,还愣着做什么?”无涯侧头看着观砚愣愣的看着地上的衣服,没有动作的观砚,忍不住开口说道。 观砚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在解决了这些黑衣人,观砚随后把这些黑衣人的衣服堆在一起,而后扔了个火折子在上面,眼见这些衣服烧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场暗杀,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在场的,除了地面上早先流出来的一片红色的血迹之外,其余的就看不出这里此前居然经历过一场暗杀。 经历了这一场暗杀后,在随后的几天里,贾蓉又碰到了三波的暗杀。一次比一次强,甚至在最后一次的时候,贾蓉还受了不轻的伤,胸口的地方,被拉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而这一次贾蓉没有任何的隐瞒的意思,让观砚把消息传了出去,而且还有意无意的加重了伤势。 顿时,在扬州城里,掀起了好大一片风波,不过半天的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钦差大人被暗杀了。现如今重伤在身,昏迷不醒。包括一众被拘押起来的一些官员的家眷,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其他人虽然是震惊的,不过倒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唯有铁家这里,铁慧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弯了一下嘴角,一直紧绷着的神情,微微的放松了一些。 倒是周清扬,在听到了贾蓉被人刺杀,如今重伤在身,昏迷不醒的消息后。当下便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起来,急忙的往林家走去。 第101章 所谓的事情紧急 周清扬这里心急火燎的往林家而去,生怕贾蓉有个万一。 只是让他有些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到了林家,到了贾蓉居住的叠翠苑,在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药味之后,他的心中当下‘咯噔’一声。这贾蓉不会是真的挂了吧?不是说他的身手不错吗?怎么会重伤到如此?若是贾蓉就此死了,那他又该如何给圣上交待? 这样提着心,到了内室里。 在看到了内室里的场景后,周清扬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是个什么情况? 说不是说重伤在身,昏迷不醒吗? 看着翘着二郎腿躺在塌椅上,旁边放着一叠叠精致的糕点小吃,干果蜜饯等吃食。贾蓉正端着一杯茶,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正在翻看着账本册子。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 这就是所说的重伤在身,昏迷不醒?这是在骗鬼呢? “贾大人,您不是重伤在身,昏迷不醒吗?现下……”周清扬半晌才有些语气不稳的开口说道。 贾蓉抬眼看了看,扬了扬手,算是打招呼,“周大人来了。快些请坐。观砚还不快些给周大人端茶水过来。” 周清扬坐下来,看着贾蓉,拧眉,语气里不其然的带了两分的责问:“贾大人,你是不是应该对在下解释一下,眼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吗?我以为依照周大人的聪明,应该已经是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贾蓉倒是无所谓的松了一下肩膀,满不在乎的开口说道。 虽然他和周清扬打交道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也知道,他是个极为滑头之人,性格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的典型。不用日后,现下就是一个狡猾的老狐狸一个。 周清扬听到贾蓉这话,神色微微的愣了一下,倒是不再追问了。 没错,纵然是贾蓉没有开口说明,纵然他在刚进来的时候,因为和自己心里所想的不一样,让他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现下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要是再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算是他的脑子白长了。 有人刺杀这是事实不假,毕竟他自己曾经亲眼的见过一次。十多个黑衣人,也不知道是哪方的势力,来势汹汹的。虽然那一次尽数的把刺客给绞杀,贾蓉和自己也没有受伤。但是却死了几个衙役,贾蓉身边那个叫观砚的侍卫,也受了伤,到如今都还没有好。若不是他身边那个叫无涯的,及时的撒了一把迷药,他们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现下贾蓉又经历了几次的暗杀。仔细的看了看贾蓉的面容表情,虽然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不过却也可以看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是没有一丝的血色,整个人看着少了几许的生机。看来他这一次也是受了不轻的伤。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计就计的,想要避开或者说,想要找出到底是谁?接二连三的在行动,而且看现在的样子,好像一点都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几乎是闹得整个扬州城都知道。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贾大人,刚才真是有些失礼了。” “没关系,本官可以理解周大人的担心。”自己在他的管辖地界里,接二连三的被人暗杀,虽然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的,不过像是刺杀钦差这种事情可是大罪。若是他真的死在这里,那么他周清扬少不得要受到皇上的责难。于他的仕途上,没有半分的益处。 周清扬静下自己的心,脑袋便也清明了下来,开口说道:“贾大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查出什么东西?以至于让他们这么有些狗急跳墙,接二连三的派人过来刺杀。现下你身边的两个侍卫,身上多少都带着伤。若是再来一次,你说不得就要真的重伤在身,昏迷不醒了。我身边的李仁和李德的功夫虽然比不得无涯来的厉害,不过也算是有两手功夫在身,不若我让他们过来?” “周大人的话虽然在理的很,不过我这里有我自己的打算。况且虽然几次的刺杀都是冲着我来的,但是你这里也不太平。李仁和李德是你们周家特意派来保护你的,我这里也不好夺人所爱。只能够辜负周大人的好意了。”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 周清扬是个聪明人,听到贾蓉这话,便也不再提了。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周清扬便也没有停留,很快的就离开了。 才一走出贾蓉的房门,脸上的表情猛然就变了,好看的眉头死死的皱着,一贯而来的云淡风轻的表情神色也是唉声叹息,苦恼到不行的样子。 这让送周清扬出去的无涯不禁的在心里感叹,果然能够得他家主子夸奖的就没有一个好鸟,其他的不说,这做戏的本事,真是比那戏台上正经的戏子还要厉害。 “大爷,阅海回来了。” 前脚才送走了周清扬,后脚便听到无涯的说话声。 贾蓉当下便放下手中的正在翻看的账本,开口说:“还不快些让他进来。” “是。” 阅海并非是一个人回来的,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长得颇为俊秀,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这个人贾蓉也曾经见过一次。是除了禁卫军首领闻人修之外最得隆启帝看重的禁卫军副将,据说也是下一任的禁卫军首领秦谦。 隆启帝让他过来,可是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此时他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衫,头发凌乱,神情狼狈,胳膊上和胸口都还带着伤,一见便知道是经历过一场苦战的。 “属下阅海(秦谦)见过贾大人。” 直觉上高速贾蓉,怕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皱着眉问道:“起来吧。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事实上就如同贾蓉所想的一样。京城里有变。 当然,也不说发生了逼宫这样的大事,不过再继续下去的话,也没差多少了。 隆启帝的身子不行了。 前些天的时候,吹了风,生了一场风寒,让他的身子彻底的垮了。现如今只是被太医用珍奇的药材吊着命,随时都有可能会一命呜呼。而且这个消息不知道被何人给透露出去,传的满京城都是,虽然隆启帝强撑着身子见了朝臣,想要辟谣,不过他那苍白的脸色,却瞒不住一些精明的,这让朝堂有些不稳当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朝堂,上奏请隆启帝立太子的呼声是越来越高。其中自然是以三皇子和六皇子为主。当然了,其中也不乏有人提起四皇子。 三皇子和六皇子也是斗得不可开交,现在京城里可以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所有的朝臣都忙着站队。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这一路上之所以会被人刺杀,是因为你的身上带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例如说禁卫军的调令,再例如说,册立太子的圣旨。”贾蓉一双墨玉一样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秦谦,如是的开口说道。虽然语气听着还是平静,不过细听之下,却带着一些咬牙切齿。 秦谦:……要不要这么敏锐? 看到秦谦默声不语的样子,贾蓉便知道自己猜测的就算是不全对,也没差多少了。顿时感到头疼起来,他就知道,秦谦过来准没好事的。不过就是一个处置盐商的圣旨,居然还劳动禁卫军副将亲自送过来,中间还碰到不少杀手,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鬼才会相信。 “东西呢?”贾蓉面色微黑,语气不大好的看着秦谦说道。 秦谦听到贾蓉这话,立刻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两样东西出来,一封是印有玉玺印和隆启帝私印的一封信以及圣旨。 不过在看完圣旨的内容和信的内容后,贾蓉不禁想要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马丹,是不是他表现的太过于顺从了一点,所以才会让隆启帝觉得自己好欺负来着。什么好的坏的都往他的身上扔。不过既然这是他自己愿意送上门来的,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敛下自己的眼睑,掩饰住自己眼眸里的危险之意。 见贾蓉良久的时间都没有说话,秦谦不免的小心的抬眼看了贾蓉一眼,见他的表情神色如常,但是不造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无端的有些发愣? 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侧头看秦谦,“皇上现在的身子如何?能够撑上多长的时间?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以及六皇子那边又有什么动静?” “回贾大人的话,三皇子和六皇子那里倒是不足为虑。倒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不动声色,加上贾大人和这两位皇子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交集。是以,他们两个倒是个难对付的。至于皇上的身子……”抿了抿自己的嘴角,声音也有些低了下来,“……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属下在来之前,皇上曾经说,扬州这边的事情,让您先且停一停安排稳妥等日后新皇登基后再说,若是实在无法的话,就找一个比较能够靠得住的人接替。而后尽快的赶回京城里。” 贾蓉听到这话,眉头又是一皱,片刻才说:“行了,我知道了。”看向无涯说,“无涯,我记得前段时间,蔷哥儿来信,说是恰好到了杭州那边?你给程畅立刻传信,让蔷哥儿过来扬州这里。越快越好!”扬州这边的事情复杂,一时之间要停手或是找人接替,很有难度,周清扬倒是个聪明的,只是可惜他对周清扬的新任,连三分都没有。若说能让他多相信的,那就非贾蔷不可了。够聪明,又是他的家人,怎么看都比周清扬要靠谱的多。 “是,大爷。”无涯当下应了一声,便出去准备了。 秦谦见贾蓉找的是贾蔷而非贾琏,倒是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贾大人不是和临安仪宾的关系素来不错,为何不找他?” “你自己也说了,他是临安县主的仪宾。”贾蓉白了秦谦一眼,反问说道。贾琏,以前是他的合作对象,以后会是莫不相干的人,关系好?眼瞎的人才会说他们的关系好。 秦谦:……这种鄙视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秦谦的到来,带来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消息。贾蓉本来悠闲的养病生活瞬间的便忙碌起来。忙忙碌碌了几日的时间,贾蓉这里便决定秘密的启程回去了。当然了,对外却是不能说的。 贾蔷在接到了贾蓉的讯息后,便很快的带着知冬和程畅,从杭州那边赶了过来。杭州和扬州距离的并不算远。日夜兼程过来,两、三日便就过来了。 因为时间上紧急,贾蓉这里便在贾蔷来了之后,没有一丝耽搁的,细细的把事情和贾蔷说了一遍。当然了,这些事情当中,自己那一份不可告人的心思,他并没有和贾蔷说。 “大哥,你放心,扬州这里我会帮你看好的。”贾蔷在听了贾蓉的话后,立刻开口保证的说道。 贾蓉开口说:“一些危险的事情先且不要做。另外这个隆启令你拿着,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找阅海就是。吩咐他做就是了。再有若是你缺人手的话,林大人府里的林富和他的两个儿子,你倒是能够信上一信。”说着指了指侧头站立的阅海说道。又接着说:“我会让观砚留下来,虽然他的功夫比不得无涯,不过为人还算是机灵,让他留下,我这里也能放心一些。”若不是在京城里大部分的眼线钉子都是无涯一直在负责,他回到京城里,需要无涯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他便让无涯留下来了。 对于这个贾蔷倒是没有拒绝,只点了点头。 随后贾蓉又把他来到扬州城这些天来所收集的一应的资料都交给了贾蔷。 “这些东西,你且看着,尽快的看上一遍。还有就是,铁胜有一个女儿铁慧,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小。我这里抓了一个叫飘雪的丫头,就是她的贴身心腹丫鬟。你看看若是能利用的话,就利用,若是不能。就让观砚尽早的解决掉。省的留着成了祸害。”贾蓉又开口说道。 贾蔷点了点头:“大哥,我知道了。” “程畅,这里的东西你且拿着,这里面是一些解毒丸和毒药,至于用法和作用,我已经让无涯写好,贴在瓶身上。若是有人来了,不用留情,更不必留手。蔷哥儿的性命,我可是交到你的手上了。”贾蓉侧了侧头,无涯立刻递给程畅一个不小的黑木匣子。 程畅抱拳回答说:“是,大爷请放心,属下一定会保护二爷。” “恩。” “对了,差一点都要忘记了。林如海临死的时候,我与林如海做了一个交易,具体内容你想来也能猜测出来。我答应了要尽量的护着林黛玉,所以若是贾琏那里对林黛玉或是林家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要不出人命,你可以使劲一切的手段。”在临登上船之前,贾蓉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对贾蔷说道。 贾蔷也是个聪明的,当下便明白了贾蓉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大哥放心。我会看好他的。” 第102章 所谓暴风雨前奏 贾蓉回京的路程并不算是顺利的,虽然他回去的行程,已经尽可能的在保密了。不过到底也瞒不了几天的,所以在路上的第七天开始,他便经历了一场的暗杀,这一次的暗杀比以前他所经历的都要来的猛烈,人数都要多,功夫也都要高。 当然了,因为时间上的紧急,贾蓉在知道有人的时候,完全都没有客气,也没有什么功夫和他们玩什么你来我往的,直接的一把绿鸩髓撒了过去。 所以虽然这一次的暗杀解决的比以往的时候,倒是都要简单的多。 一路快马加鞭的,甚至累死了好几匹的马,终于在八月十五之前,赶回了京城里。 自然是没有时间回府里的,而是和秦谦一起,直接的回了宫里。 张胜德一见贾蓉回来,脸上的神情当下松了一口气,立刻迎了过来:“贾大人可是回来了。皇上已经等候您多日了。”若是您再不回来的话,皇上那里怕就要撑不住了。 贾蓉点了点头,便跟着张胜德一起到了内室里。 这是贾蓉第一次到隆启帝所居住的内室里来。 贾蓉走的时候,隆启帝虽然面色不佳,不过却还带着几分的生气,但是现在躺在床上,面上都带着一丝的死气,一双眼睛虽然是睁着的,但是却浑浊无比,贾蓉自己就是个医者,虽然他玩毒的时间比行医的时间要长的多。不过却也能够看得出来,隆启帝大限的日子怕就是在这几日了。 在床边除了隆启帝惯用的两个心腹太医之外,还有一人,便是只有十四岁的十皇子司景然,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他都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带了几分的憔悴。 因为早已经知道,对于十皇子在这里,贾蓉倒也没有一丝的诧异,直径的跪下去,“臣贾蓉参加皇上。” 隆启帝伸手,十皇子司景然立刻会意,扶起隆启帝,而后在他的腰后垫了一个大大的软枕。 “贾爱卿,你回来了。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说着目光扫向其他人,“除了贾爱卿和胜德之外,都先行的出去吧。景然,你也先出去。” 十皇子听到隆启帝的话,虽然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的犹豫,不过却也什么都没有说,便起身离开了。不过在走出去的时候,却回头看了贾蓉一眼,似乎是带了几分的深意。 对此,贾蓉虽然是注意到了。不过却完全都没有在意。 充其量就是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小狐狸罢了,比起老狐狸,他可是差的远了,想要独当一面,还有的时间磨,现下这个阶段里完全是不用在意。 “我让秦谦带给你的圣旨你看了吧。”隆启咳嗽两声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贾蓉点了点头,神情里似乎带了一分沉重,“陛下,请恕臣直言。十皇子殿下虽然聪慧,但是年纪太小,跟前又有两个厉害的皇子在前,十皇子先天身上便有疾,并不算是最好的人选。” “咳咳……我知道,然儿并不是最好的人选。但是他却是我最爱的女人给我生下的最心爱的孩子,我自然是要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况且然儿的身边不是还有你吗?我相信你。”其实就隆启帝的心里对贾蓉并没有十全的把握,甚至可以说,连启程的把握都没有,但是他这个衰败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几天的时间,而在他的身边除了贾蓉之外,他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了。 真爱?最心爱的孩子?这话如果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倒是没什么?但是从一个帝王,而且还是不昏庸且心狠手辣的帝王口中,听着这些词,贾蓉觉得没有感动也没有真挚,有的只是搞笑罢了。 皇帝的真爱?不要说笑了。 虽然心里对隆启帝的这一番话,贾蓉是一个词都不相信的,不过面上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异样,只实话实说的道:“若是圣上坚持的话,臣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隆启帝听到贾蓉这一番话,苍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欣慰之意,“贾爱卿,我的然儿从今天起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一片好意与苦心。” 听着隆启帝前后并不一致的称呼,贾蓉了然。依照隆启帝的为人和心性,贾蓉表示对于他的话,他是丁点都不会相信,更何况他既然敢如此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委托给自己,必定也会给即将登基的十皇子留下后手,以防自己坐大。 最是无情帝王。 这一番话他可是牢牢的记在心里呢! 见贾蓉一脸肯定的答应了下来,隆启帝这里倒也放心了一些。招手:“张胜德,带贾爱卿过去,把东西都交给他。把小十叫进来吧。” 张胜德点头应答了一声。 贾蓉随着张胜德到了侧边的办公所用的书房后,便见张胜德不知道从何处捧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贾蓉打开看了看,圣旨上的内容倒也没有出他的意外,大意上的意思就是说册封贾蓉为太子太傅,希望他日后勉励为国。至于册封十皇子为太子的圣旨,早些时候已经由秦谦交给了贾蓉。 “然儿,到父皇这里来。”隆启帝看着这个由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所出的孩子,语气不其然的就温柔了下来。 十皇子走过去,在床边跪下来,一双杏眼里沁出泪水,“父皇……” 隆启帝的心柔软了下来,“然儿,父皇已经帮你铺好了所有的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好生把握大局就行了。若是他们忠心耿耿一直都未变的话,你便不用在意。若是他们心生异样的话,我儿也不用客气。法子早些时候我已经和你说了。不必客气,更不用留情。父皇没剩几日的时间,没办法护你到最后。”说着从床那头磨出两块令牌出来,交到十皇子的手中,“这两个令牌,一个是历代皇帝才能够拥有的暗卫的令牌。认令不认人。你且放好。另外的便是皇宫禁卫军的调令。闻人修和秦谦都是得用之人,你尽可使唤。” “父皇,儿臣……”十皇子听着隆启帝的话,面上的悲哀越发的浓重。 “……我的时日不多,你让我把话说完。还有你的那些皇兄里。老三和老六倒无所谓,不过是绣花枕头,不堪大用。若是老实,便封了亲王,让他们安稳一辈子。若是胆敢起了异心,除了不伤性命之外,其余的不用客气。最难对付的倒是老四和老五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父皇这里已经安排好,他们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的。”说到这里的时候,隆启帝猛然的看向十皇子,语气坚定非常,“然儿,朕把这大好的江山交给你。你一定要把它给朕看牢了。” “父皇,你放心。儿臣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良久,十皇子才坚定的开口说道“好,好……这就好。” 贾蓉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微黑了。 不过他这里还没有走进家门里,便见四皇子身边的常云已经等在了府门口。 他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贾蓉在见到常云后,不禁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如是的想到。 不过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贾蓉面上如常,对于常云提出的要请他到四皇子府里走上一趟,贾蓉断然的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到了明天一早的时候,隆启帝的那道立十皇子司景然为太子的圣旨便会正式的宣布,还有宣布自己为太子太傅的圣旨,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少的乱子来。他现下都还嫌自己的时间不够用,哪里就有功夫到四皇子府上。 不过话虽然是如此,不过因为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所以贾蓉这里还是勉强的打起精神和常云打了一番的太极,把他忽悠送走。 常云回去后,即便是四皇子心有怀疑,等到明天立太子的圣旨一公布,事情便也就尘埃落定了。 到时候便也到了正式的翻脸的时候。 至于四皇子会不会报复,压根就不在自己考虑的范围之内,反正为了给十皇子铺路,他这个四皇子怕也当不长久了。 只是让贾蓉没有想到的是,他这里才送走了常云,便又碰到了五皇子身边的常一。 果然是亲兄弟两个。 在见到常一的时候,贾蓉的脑海里不由的浮现了如此的想法。 用和常云一般无二的理由,同样的打发了常一。 贾蓉这才顺利的回到府里。 虽然贾蓉回京没有通知府里的人,不过在到了京城里后,贾蓉便进宫了。 而无涯做为他的侍卫,自然是不用跟着进宫,便得了贾蓉的嘱咐,先行的回府里安置一切的事情。 是以,贾蓉才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顾清蓉便迎了过来,笑道:“夫君一路辛苦了。” 贾蓉对于顾清蓉这个妻子还是比较满意的,当下点了点头说:“恩,我不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也辛苦你打理府中了。”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饿了,让厨房那边快些做点饭菜过来。”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是日夜赶路兼程不断,这一路上上,自然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这才一回来,便被隆启帝叫进了宫里。斗智斗勇的,最后连顿饭都不管,便直接的把他赶出来。 他虽然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但却也最是经不得自己受半点委屈。 “我这里从无涯处得了夫君回来的消息,知道夫君这一路辛苦,口嘴也比较挑剔,便早已经让人备着夫君素来喜欢的菜,现下就让他们端过来。”说着便吩咐盈雪亲自过去。 贾蓉点了点头。 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因为已经知道明日会发生大事,所以贾蓉便也没有再院子里停留,只是隐晦的于顾清蓉说了两句,便往书房而去。 顾清蓉是个聪慧的女子,得了贾蓉的叮嘱,又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京中稍加严峻的气氛,便是她这个轻易不出户的妇人都明白一两分。两项加在一起,她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把知文和知秋以及程阳叫过来。”在去往书房的路上,贾蓉如是的吩咐说道。 “是。” 半盏茶的时间,知文,知秋,程阳以及无涯都已经到位了。 “知文,府里可还算是太平?”贾蓉立刻开口问道。 知文福了福身,“回大爷的话,大奶奶管家很是有一套,所以府里一切都太平。” 贾蓉对于顾清蓉的本事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所以对于这个答案倒也没有意外的。侧头看向知秋,接着问:“知秋你这里呢?我交待你在出去的时候,多加留意京城里的状态,可是有什么发现?” “回大爷的话,大爷刚离开的时候,京城里都还一切平静非常。不过前段时间皇上病下后,这京里的气氛便陡然的一变。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若是特意异样的事情的话,那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曾经派人跟在奴婢的身边好一段的时间。见奴婢并没有任何的行动,真的只是每一日到梁家为梁夫人调养身子,便又让人把人手撤了回去。其余的倒没有特意。” “四皇子和五皇子曾经都派人跟着你?”听到这个消息,贾蓉倒是颇为有些意外。 知秋点点头:“是,奴婢肯定。” “行了,我知道了。”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派人跟着知秋,怕是在他离京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怀疑什么了?只是因为手中没有证据,顾清蓉又是个小心的,平日里也不会轻易出门,她这里查不到什么?至于府里更是被他整治的如同铁桶一样,即便是想要在府里安插钉子,也是极为不易的。因为前几年他收拾宁国府的时候,嫌弃府里的家生子太多了。一下子裁掉了大半,也下令没有他的允许绝对不许再买人进府。 是以,想要在他的府里安排钉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程阳你那边呢?我让你在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府里,安排钉子,你可安排进去了?”贾蓉敲了敲桌面,开口问道。 程阳点点头回答说:“主子,已经妥当了。不过因为时间并不长,所以他们的职位都不高,都只是三等丫鬟或是跑腿的小厮。” “这个倒是没有办法。不过你安排进去的人,功夫都怎么样?”贾蓉又开口问道。 “因为主子之前吩咐过说,四皇子府上和五皇子府上不同于其他人。要我找几个功夫一般,为人机灵一些,擅长逃跑的。是以,安排进去的那几个人,功夫都只能算是勉强的防身。唯有轻功和暗器都还不错。”程阳开口回答说道。 贾蓉点了点头:“恩,你做的很好。你告诉他们,让他们这几天里,提高自己的警惕性,随时准备待命。”顿了一下接着说:“……若是被人发现了的话,后果就不用我再说了。” “是。” 明天怕是不平静的一天了。 第103章 所谓的焕然一新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的时候,隆启帝便强撑着病体出现在朝堂上,隆启帝的出现,让一些不少精明的老狐狸想到了什么?要知道前段时间因为风寒而病倒,隆启帝已经有二十多天都没有上朝了,一应的朝堂上的事务都是由张胜德拿进去后,再由隆启帝批奏的。 对于隆启帝在病重还不放权的这一行为,让不少三皇子和六皇子的附属官员颇为有微词。 不过这也从侧面的表示出,隆启帝既然还有精力和心情批阅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那就表示他的身子到目前为止还能够撑得住。也正是因为这一个猜测,才让三皇子和六皇子以及他们的那一党的官员们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并非是隆启帝保持权利不放也不是他还有剩余的精力去处理,而是这些官员们送上来的那些奏章,都并非是隆启帝亲自所批阅的,而是在呈上来后由闻人修在夜里的时候悄悄的送到十皇子的手中。而后由十皇子来批阅。 其实隆启帝这一行为早在两年前,他的身子初不好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只是隆启帝做事一贯的隐秘周祥,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寥寥几个人,还都是隆启帝的贴身心腹。 对于一众皇子,隆启帝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偏爱来,再加上隆启帝所有的皇子虽说都还只是光头皇子,但是只要一成亲,便会被分府出去。即便是在皇宫里留有人,但这皇宫里可是隆启帝的天下。但凡身处其中,即便只是掖幽庭这样一个安放罪奴的地方,他也有安置眼线在其中。 是以,隆启帝这样的举动,自然就没有人知道。 就如同贾蓉先前所想的一样。册立十皇子司景然为太子的消息一出来,满朝堂都是哗然之声。 既不是近些年来大热的三皇子和六皇子两位皇子,也并非是这两年来才有些突君异起的,极会做人,整个朝堂都对他印象不差的四皇子。 居然是不显山不山水,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的十皇子。 怎么会是这样呢?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先前可是一丁点的征兆都没有,往年的时候也没有听说隆启帝对十皇子有格外关照的地方。甚至于因为十皇子先天上便有心悸在身,虽然不大严重。也尽管他的母妃曾经一度是冠宠一时后宫宠妃,但他却还是因为这个原因,和七皇子一样,打从出生起,便已经被排除在外。不然的话,你以为他一个母妃早逝,什么都没有的皇子,是怎么在这个皇宫里长大成人的? 但是偏生的,就是这样一个皇子,成了太子,下一任的皇帝? 这怎么可能? 就在不少朝臣议论纷纷,很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 四皇子府里,四皇子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忍了又忍,到底也没有能够忍住,一把扫落书桌上的东西。 发出好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来。 老十,太子居然会是老十,这怎么可能? 父皇莫不是真的老眼昏花了,居然把皇位传给了老十。这简直比七皇子成为太子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老十有什么优势?什么都没有? 出身不显,人才不显,宠爱不显,还是个未成年的,外祖家里更不用说。他的母妃虽然盛宠一时,但是其人不过就是父皇在外巡游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进宫的无名农家女,据说家里早已经没人了。这样的出身甚至连七皇子都比不得。 可是就是他成了太子? “殿下,你的情绪太过于外露了,越是这种时候,殿下您越要冷静。”在这个时候,能够进到书房里且敢开口说话的,便只有四皇子所信任的心腹陈师爷了。 四皇子深呼吸了一回,只是到底也没能平复下来,狠声说道:“你要我怎么冷静?老十居然成了太子?依照父皇现在的身子,撑不到两年了。到时候,他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皇帝。若是他人再有任何的动静,都少不了要被冠上乱臣的罪名。更何况,依照父皇的性格,他必定会在临死之前,把路给老十铺好。到时候,我怕就成了最大的绊脚石了。” 做为一个精明的皇子,四皇子知道,他这些年来隐忍不发,或许能够瞒过别人,但是想要瞒过隆启帝可能性却不大。但是他一直都发展的这么顺利,他还以为父皇心中对他也是满意的,他未来继位的可能性,比三皇兄和六皇弟都要大上一些。 但是这么多年来的经营,到头来,却也什么都没有落到。甚至还要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四皇子便是气性再好,此时也忍不住要生气的。 陈师爷先前的话,也只是安慰四皇子的,听到四皇子说出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皇上这一招来的太突然了,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直接就下了圣旨。就算是十皇子什么都没有,单是有皇上的支持,占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便已经让我们动弹不得了。” 开朝建立百年的时间,现下正是繁荣昌盛的时候,外无强敌,只有一个茜香国会时不时的小打小闹几次。朝堂里,虽然也免不了有贪官污吏,但还算是清明,并无大事。皇上继位的这三十多年,也并没有什么天灾人祸。 这样一个局面,谁能够成为太子,便是占了一个名正言顺。其他皇子,若是再想要动歪脑筋,也少了一个名正言顺,日后即便是做的再好,也少不得要被史书诟病。 现下这个局面,可真是太糟了。 四皇子听着陈师爷的话,心中的怒火又上来了。 父皇,你这一招真是太狠了。看似不过颁了一道圣旨,但实际上却把他们都压的动弹不了。 这个老十,到底有什么好? “殿下,贾蓉那里没有话传来吗?”陈师爷忽而开口说道。 四皇子这才想起几乎已经被自己遗忘的贾蓉,想着昨天晚上常云回来时候所说的话,他本就是个聪明人,此时若是再想不透其中的道理的话,算是他的脑子白长了。 眼里的怒火滔天,狠声道:“这个贾蓉怕从一开始就是父皇的人,当初之所以拉拢的那般顺利怕也是得了父皇的示意。不然的话,依照父皇对他的信任和宠信,我就不相信,他对于老十成为皇子一点都不知道。真是可恶,居然把我耍的团团转。日后日后……”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陈师爷也不是个笨人,四皇子能够想通的,他自然也能够想通。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他第一次见贾蓉的时候,他那种让自己觉得略微有些怪异的态度,也就能够说得通了。 说起来倒也真是可笑,他自诩聪明一世,没想到糊涂一时,居然被个小娃娃摆了一道。而且日后想要再有翻身之地,怕是微乎其微了。 和四皇子有同样态度的自然还有五皇子这里了。 虽然是比不得四皇子来的心机深沉,但是十皇子成为太子的圣旨一下来,贾蓉又被任命为太子太傅,这样下来,再不明白,可就是蠢到家了。 只是他和四皇子的境况有些不同,四皇子是从一开始就有此打算的。而五皇子则是在帮着三皇子的日子中,一日日的积累起来的。现下虽然也是极度的生气外加失望,但是在过了最为生气的时候,他反倒是能够冷静下来了。 既然老十成了太子已经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那么他就要好好的策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他和老十素来没有任何的交集。既没有交好,也没有得罪。而且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便成了泡影。所以他意图参加夺嫡的事情,除了贾蓉和一些心腹之外,再没有人知晓。只是有一点略微有些麻烦,就是在外人眼中,他一直都是三皇子一派,毕竟三皇子的母妃乃是他的养母。想要彻底摆脱,怕是不能的。既然这样的话,就要好好的策划一下,怎么才能让自己损失最小了。 至于那个骗了自己的贾蓉,呵呵,现在他或许拿他没有办法,但是日后有了机会,一定不会放过。 四皇子和五皇子的态度相同之中又有些不同,但是唯一异曲同工的,怕都是对贾蓉的怨恨了。 不过现下贾蓉可是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四皇子和五皇子心中对他的看法。 十皇子成了太子,圣旨已经下来。做为开朝以来最为年轻的太子太傅,又是被隆启背地里委以重托的贾蓉。加上颁布了册立十皇子为太子的圣旨之后,隆启帝便彻底的没了精神头,看着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会一命呜呼。 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他和闫铁生的头上来,此时贾蓉可是忙的团团转,恨不能把自己一劈为四。 短短几日的时间,贾蓉这里便瘦了一圈,甚至眼底都有些青黑。 对此,贾蓉的心里已经问候了隆启帝八百遍。 忙忙碌碌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贾蓉手头上的事情终于是忙完了。而册立太子的仪式,也在秦谦和闻人修以及他的共同努力之下,顺利的结束了。 现在十皇子司景然已经是大乾朝的太子储君,下一任的皇帝。 要是那一日隆启帝一命归西,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帝。 只是贾蓉这里还来不及松上一口气,那边隆启帝便已经撑不下去了。 在九月中旬的一天,驾崩归天了。 隆启帝这一死,可是比先前立太子的时候,更加热闹了。 所有人都知道隆启帝的身子不好,但却没有想到他的身子已经差到这个地步。随时都有可能会归天。他这一死,可是给众皇子一个闷棍。特别是四皇子更显愤怒,父皇,你真是太偏心了。 贾蓉对于隆启帝这个时候死,一点都不意外,他的身子早在他回京的时候就已经空了。若他不是皇帝,若不是在国库里存了不少奇珍的药材的话,他岂能够活到这个时候。能够拖拖拉拉的撑到现在,已经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隆启帝做为大乾朝的皇帝,也算是个有德明君,是以,他的丧礼自然是要多隆重就有多隆重的。 不过丧礼虽然是隆重,但却不怎么太平的。 现在是守夜的时候,三皇子和六皇子首次联手,对尚未登基的十皇子,冷嘲热讽了一番。十皇子并没有说话,当然了,这也不是事情的重点。 重点是在三皇子和六皇子手撕十皇子的第二天,不知道是因为身子太弱连天的守夜吹了风寒真的病倒,还是说受不住守夜的苦楚假装病倒了。 反正是在第二天里,他们两个双双的在灵堂前倒下。 经过太医的诊治,三皇子和六皇子病倒的病情和病因,居然还是一样的,风寒入体,加上长时间的劳累,身体过度的疲劳,需要卧床休养。 此等消息一传出去,朝臣们那里还有不明白,这是真病还是假病。 本以为他们两个是装病的,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到停灵七七四十九日的时间,隆启帝这厢都要下陵了,三皇子和六皇子都没有出现。这一下朝臣们这才有些恍然。 原来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病了。 不然的话,即便是他们心里再怎么对隆启帝有所不满,做为隆启帝的儿子,做为皇子,若不是病的昏迷不醒的话,便是被人搀扶着也要出现。就在朝臣们还在为自己有点冤枉了三皇子和六皇子而心有抱歉的时候。隆启帝的丧殡才一结束。没两天的时间,他们两个人便都活蹦乱跳了。 额……看来以前还是没有冤枉他们的。 大约是因为他们这样愚蠢的举动。在十皇子正式的登基之后,分封自己的兄弟,其他人,即便是路都还走不稳当的十五皇子都被封了亲王。唯有三皇子和六皇子被封为郡王。 这让接到圣旨的三皇子和六皇子,不等传旨的太监立刻,当下便黑了自己的脸。 最有意思的便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册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四皇子被册封为安王,五皇子被册封为逸王。 呵呵,安逸,但愿他们是真的能够安逸的起来。 第104章 所谓开启新纪元 乾元元年 从今年开始,大乾朝宣布正式的进入了一个新的朝代。 本以为十皇子司景然,也就是现任的乾元帝登基之后,因为前有三皇子和六皇子这等势大的,后有四皇子和五皇子这等心机深沉居心叵测的。这朝堂上的政治虽然还算是太平,不过早几年的时候,因为隆启帝放纵三皇子和六皇子夺嫡遗留下不少的问题。 其他的先且不说,单就是江南那边,就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因为有这些问题在,他们还以为,这个新登基的乾元帝,会手忙脚乱上两年的时间。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手忙脚乱倒是忙了一阵子,但是却只有短短半年的时间。 三皇子和六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守夜守坏了,还是新帝一早就有了准备。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两个人的身子便陡然不好起来,时好时坏的,压根就没有精力去找新皇的麻烦。 虽然大多数的朝臣都是比较倾向后者一些,但是却寻不出什么证据出来。特别是三皇子的病因,几乎举朝皆知,放纵过度以至于身子虚耗。如果说这一句话太过于专业,你听不懂的话,那么就换上一句,就是‘纵欲过度’。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虽说新皇那边没有说什么,但是这也不妨碍,朝堂上的官员看向三皇子的目光,不其然的就带了一丝的异样。 自己亲爹才过世不长的时间,做为亲儿子,可是要守孝三年的。不说让你禁欲三年,但最起码你不应该闹出这样的事情吧?呵呵,纵欲过度神马……别说在皇家是个污点,就是在普通人家里,那也是个不肖子孙,严重一点的逐出宗族也不无可能。 至于四皇子和五皇子那里,四皇子倒是一直都隐忍着,心中想着要把新皇从皇位上拉下来。但是奈何现实太骨感,他既没有三皇子那样的得力的母妃,在宫中周旋,为他铺垫好一切。也不像六皇子一样,有个得力的外祖之家。他有的只是一己之力,虽然暗地里经营了那么多年,让不少朝臣对他都有不错的印象。但是奈何,还没有等他开始有任何的动静,一切便有些尘埃落定了。 这让他满心的抱负无法的施展。 五皇子就更加不用说了。虽然颇有心计,也心有抱负,但是奈何现实太骨感,他连三皇子那边都还没有离开。新皇就登基了。做为一个聪明且怕死的人,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和新皇作对。 现在又不是乱世,要他堵上身家性命去换取一个极其微乎的机会,他才不会去干。更何况,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新皇才登基不足半年的时间,便稳定住朝政,可见是早有准备,并非是一日一夕能成的。再有,看三哥和六弟的遭遇就知道了。若说其中没有半分新皇的手段,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想想自己的退路。万一被新皇找了麻烦,如何能够全身退出? 贾蓉翘着二郎腿,听着暗卫汇报着各家等一应的动静,在听了关于最新的安王和逸王的情况汇报,轻轻的笑了笑,“没想到我这里也有少许走眼的一天,没想到真的聪明的倒是逸王。也难怪隆启帝当初说起安王的时候,语气里总是不其然的带了一丝藐视和不屑的感觉,最初我还以为是我太敏感了,原来那不是我的错觉啊。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看来,比起隆启帝,我还有的要学。” 语气微微的顿了顿,接着说:“对了,通知四皇子那边的钉子,告诉他们,现在可以开始行动了。注意小心一些。等到他们成功了之后,无涯,你立刻安排人把他们送走,金陵老家祭田的庄子上,不正是缺人的时候吗?给他们换个身份,混进去。” “是,主子。”无涯立刻点头应答下来。 接下来的时候贾蓉又重点的交待了两句,便让无涯过去办事不提。 四皇子最是个心机深沉能忍的,他们两个又结了仇怨,与其等他缓过劲来伸手报复自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就趁这个时候,朝堂里还不算是彻底平稳下来,要了他的命,省的给自己留下意想不到的后患。 三皇子和六皇子那边倒是不用担心,到现在为止,虽然看着还不错,但内里早已经是废人一个。顶多三五年的时间,便会一命归西,到阎王爷那里做客。当然,这个可不是他动的手,而是隆启帝临死之前让闻人修动的手。不过到底是他的亲身儿子,没能狠下手来,不过新皇又补了一把。 这个以前的十皇子,现任的新皇,看着一副纯良弱小的样子,但是说起心狠手辣,不愧是隆启帝一脉相承的,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和隆启帝当年时候弄死那些异母兄弟的手法,真是一毛一样。 未几,便见知文手中拿了一个烫金的帖子走了进来,福了福身,说道:“大爷,这是王大人府上送过来的邀请帖子。说是府上的小儿下个月便周岁了,邀请大爷过去参加满月礼呢。” 贾蓉接过那烫金的帖子,在手中晃了晃,说道:“像是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交到内院奶奶那里吗?”送到他跟前是几个意思来着? 知文又是一福身,抿嘴笑:“过来送请帖的乃是王府的大管家王禄,说是这请帖乃是他家老爷亲自所写的,可以说乃是独一份。至于大奶奶那里自然也另外王夫人递了请帖的。” 听到知文这一番话,贾蓉当下便挑了一下眉头,这才翻看手中的那烫金的请帖。但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可不就说王子腾的字迹,至于内容和知文刚才所说的没差多少,大约就是邀请他参加他儿子的周岁礼。此外还有就是感谢贾蓉的话,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知文,你过去给大奶奶说上一声,让她备礼物的时候,多备上一份。” 说起这个,就要追溯到当初贾珍被贾政从酒楼里推下去,王子腾过来府里求情,贾蓉和王子腾便做了一个交易。而经过知秋将近大半年的治疗,王子腾的夫人史氏,终于是老蚌生珠,顺利的怀了孕。在去岁三月的时候,史氏经过了两天一夜的阵痛,虽然中间的时候史氏一度的难产,险些一尸两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王子腾遣人过来请知秋过府,也得益于知秋,史氏才能顺利的生了一个白胖胖的儿子。 对于老来得子的王子腾来说,自然是大喜过望,甚至比自己升官发财还要高兴。 本想着在满月的时候,为儿子大办一番的,只是当时正好碰上朝堂上局势紧张。王子腾的心思只能够暂且的按耐下来。现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最起码最严峻的时候已经顺利的过去了。如今的周岁礼,自然是要大大的操办一番了。 “是。奴婢知道了。”知文当下便福了福身说道。 王子腾儿子的周岁礼,贾蓉自然是和自家夫人顾清蓉一起过去的。 在到了王家后,因为男客和女眷是分开的,是以,贾蓉这里自然也要和顾清蓉分开。 “清蓉,你到了里面,倒也不用顾忌什么?不必刻意的隐藏自己的性情,也不要担忧什么?凡是都有我。”贾蓉早在去岁的时候,以雷霆之势收拾了户部,上从户部尚书高境,下到一些不记名的主簿,凡是涉及的贪污的官员,全都来了个大换血。当然了,在那之后,贾蓉便顺利的成了大乾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户部尚书,正二品官职。 而作为贾蓉的嫡妻原配,顾清蓉自然也就成了二品的夫人。 按道理来说,只要不是没眼色的,顾清蓉出门在外,只有被人讨好巴结的份儿。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不长眼,没眼色,也没大脑的人太多了。特别是话本里那些所谓四大家族的人,更是如此。是以,他这里就少不得要交待两句了。 顾清蓉盈盈一笑说道:“夫君,我看着就那么像是会被人欺负的人吗?”虽然她是长了一张温柔的脸,但也不代表她的性格也是温柔可欺的。不过她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对于贾蓉如此的交待,她还是心生贴烫。 听到她这么说,贾蓉便也放心下来。便观砚和洗墨被小厮引领着,朝着另外一方走过去。 做为现如今炙手可热的朝臣,新皇乾元帝得用的一员,贾蓉的到来,自然是引起众多人的欢迎的。甚至一些人在贾蓉和王子腾的身上来回的打量着。目光都露出这样的神情来‘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虽说王子腾和贾家乃是姻亲之家,但是那是荣国府,并非是宁国府。现下整个京城里的人谁人不知道,自从发生了贾珍被贾政从酒楼上推落之后,宁荣两府便正式的闹掰了。平日里除了个别人士之外,是很少往来的。 一番的寒暄过后。 贾蓉被王子腾亲自的引领着,坐了下来。他这样殷勤的态度,更是让众人疑惑。 王子腾的嫡亲妹夫就是贾政,按照宁荣两府的现状看来,这个王子腾怎么说也不应该和贾蓉这般交好吧? 不过虽然心里如此的嘀咕,但是各人都是表演的个中好手,表面上都是八风不动,没有露出一丝的异样。 比起贾蓉男客这边的风起云涌,女眷这里就显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了。 史氏现如今已经是四十好几的年纪,最大的外孙都已经九岁,就是王熙韵所出的兰哥儿也已经有六岁了。到了这个年纪,却又添了一子,真正的老来得子。 她生孩子的时候,也因为年纪大,很是吃了一番苦头,为此,险些送命。虽然这一年来,她都是精心的调养,每隔三日的冰糖燕窝养身,更是没有断过。不过即便是如此的情况,她的身子到如今都没能大安,还是有些虚。 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史氏的好心情,特别是抱着襁褓里,生的白白胖胖的儿子,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满足。 史氏待客的房间里,一应的亲眷都过来道贺,甚至就是远嫁金陵多年未曾回来的王子腾的同胞小妹小王氏薛姨妈,也都带着儿子和女儿过来道贺。 顾清蓉才被丫鬟引领着进到房里的时候,便见外间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其中不少顾清蓉也是认得,荣国府的珠大奶奶王熙韵、临安县主都在其中。此时见了,自然少不得一一的上前打招呼。不过让顾清蓉觉得有几分奇怪的是,这样的场合,王夫人这个嫡亲的妹子,居然不见人影。这之中可就有太多的深意了。 此时史氏跟前,便见一个四十出头,容长脸,五官柔和,穿着一身烟灰色对襟衣衫的妇人,正笑着与史氏如此的说:“大嫂,真是恭喜你了。盼了这么多年,终是的所愿。”此妇人便是王子腾的同胞的小妹,薛姨妈。 史氏自打得了儿子以来,心情自然是好的很,本想要开口说什么。不过便听得丫鬟扬声道:“太太,蓉大奶奶来了。” 听到丫鬟这话,史氏脸上的笑容便更甚,立刻开口说:“还不快些请蓉大奶奶进来。” 丫鬟得了令,自然是福身离开去办不提。 薛姨妈虽然才初的到京城不多久的时间,但是因为一直都有和姐姐王夫人有书信的来往,所以对于宁荣两府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不少。对于顾清蓉,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当下便开口问道:“大嫂,这个蓉大奶奶,可就是东府蓉哥儿的夫人?” “可就是她呢。说起来,我到这个年纪,能得上个儿子。说起来,还都要谢过蓉哥儿呢。”史氏这话说的可是真心的很。 虽说先前的时候,她和王夫人这个小姑子关系是不错,不然也不会结为儿女亲家了。只是随着外甥兼女婿的贾珠身死,自家女儿频频的传信过来,说是得了王夫人的磋磨,更是把贾珠的死怪罪到她的头上来。史氏本就对王熙韵心有愧疚,若不是她的话,女儿也不至于过得如此。心中对王夫人自然是大恨不提。 所以对于王子腾和贾蓉交好,她自然是赞同,甚至还吹了不少枕头风。后来这贾蓉身边的知秋,又让她到了这个年纪,得了一个儿子,她这心里自然对贾蓉心生感激。 顾清蓉进来,见了薛姨妈在跟前,虽然她并不认得,但是听着她对史氏的称呼,依着她的聪明,前后略一思索,便也就明白了。 相互的见了礼。 对于薛姨妈,顾清蓉还是有着不错的感观的,只是面对她异常热情的态度,顾清蓉表示有些吃不消。她和这个薛家夫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她何故会这般的热情?再者她和王夫人乃是同胞姐妹,怎么看?就算不冷淡于她,也不应该这般的热情的让人吃不消吧? 心中这样的疑问,一直到周岁礼结束的时候,顾清蓉才得到解释。 有求于人,怨不得会这般热情了。 第105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荣国府做为王府的姻亲之家,王子腾又是四大家族之中最为出息之人,他儿子的周岁礼。荣国府里,除了不知道因为何故而没来的王夫人和上了年纪不便出门的贾母之外,其余的女眷,包括邢夫人都尽数过来了。 让贾蓉有些稀奇的是,虽然王夫人没有过来,但是他那个宝贝儿子贾宝玉和贾政却一起来了。 能够看得出来,王子腾虽然不屑于贾政,但对贾宝玉这个外甥却还是不错的,最起码面对他的时候,面色是温和的,不若和贾政说话时候,整个脸都木讷着,说话的语气也是冷冰冰,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王子腾对贾政的不待见。 最让他有些稀奇的是,贾政的变化了。 贾政素来自诩是读书人,清高自傲,以往的时候,他最是不耐烦这种人际往来的应酬事情。更加别说王子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的没脸,让他颜面尽失,要是以前的贾政的话,说不得早就拂袖而去了。 但是现如今,他却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颇有八风不动的姿势。简而言之就是,脸皮厚了许多。 “大爷,事情都已经安置好了。”就在这个时候,无涯微微的低头,在贾蓉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贾蓉听到这话,倒是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一双好看的眼睛弯起来,笑着说道:“恩,我知道了。让他们小心一点事情,可不能够出差错。” “是,大爷。” “行了,这里没事了。你且过去吧。” “是。” “贾大人,这是在说什么这么高兴?”贾蓉虽然不是这一次宴会的主人公,但其风头却也不比身为主人公的王子腾要少,毕竟作为新皇得用的心腹,不足二十岁的年纪,便已经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虽然不能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放眼大乾朝的话,他绝对是第一个。 对他巴结讨好的,并不在少数,在场不少的官员,特别是当初三皇子和六皇子一派的墙头草的官员,都是在知道贾蓉也会过来后,这才也过来的。 是以,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有人注意到的。 无涯做为贾蓉身边的贴身侍卫,随着贾蓉地位的水涨船高,他自然也为人所知的。见他过来,低首,在贾蓉的耳朵里说了几句话。便见贾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显然心情是极好的。其中一个年轻男子便开口问了一句。 贾蓉侧头看向说话的官员,倒是个认识的人,史家的一个旁支子弟,说起来也算是贾蓉的手下人,在户部做个没品级的主簿,笑了笑,开口说:“你想知道?” 那年轻男子听到贾蓉这一番话,虽然他的脸上还带着笑,甚至可以说比往常更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有些发冷,当下便摇了摇头:“不不,贾大人,我只是随便的问问,您不必回答。”语气真是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他这样的态度,看得其他人嗤笑不已。 本想是拍这个大红人的马屁,没想到却差一点拍到了马腿之上。 就在这个时候,便见一个年幼的小丫鬟垂着头匆匆的走过来,走到贾政的身边,福了福身,脆声说道:“大姑老爷,太太那边传话过来,说是二姑奶奶想要见见宝表少爷,请宝表少爷过去一趟。” “老爷……”贾宝玉早已经在这里呆的无聊,想要过去内院那里,只是他素来怕贾政,当着贾政的面,不敢自己提出来,此时见有人说找他,当下便有些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语气有点哆嗦的说道。 贾政听到是史氏过来派人请的,便也没说什么,当下便挥了挥手,说道:“既然是这样,你便过去吧。” 贾宝玉听了大喜过望,很快的便起身告辞。 他才一走出待客的地方,便见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袭人跟在了他的身后。 说起袭人,倒也是个运道不错的人。上一次时候贾宝玉和袭人温存交好的时候被贾政撞了一个正着。贾宝玉被贾政打的险些送了命。按道理来说,即便是当时袭人没事,但是过后,总是要被心疼贾宝玉的王夫人和贾母算账的。她只有两个下场的命运。一个是被活活打死,二是被卖发出去。 但是偏生这个袭人,就是与众不同的,为自己找了第三条路。不知道她与王夫人说了什么?王夫人不但没有怪罪于她,甚至还提拔她正式的成了贾宝玉身边的通房丫环。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贾宝玉便待袭人更为不同起来。一般来说像是这种的家宴小集,他都会把袭人带在身边的。 一路到了内院里,贾宝玉自是被丫鬟领着,到史氏的跟前过去。但是袭人做为一个丫鬟,即便是得用,此时也不够身份跟着一起过去。毕竟内室里多的都是达官贵妇,万一冲撞了就不好了。 袭人这里便被一个小丫鬟领进了侧边的一间暖阁了。 “吉祥,袭人姐姐乃是宝表少爷身边的体面人,在这里等着最是无聊的事情。去厨房那边端几样点心和干果过来。”目光又看向袭人,含笑说:“恩,袭人姐姐,你可以在这里一边享受点心一边等宝表少爷。这里是内院,里面都是女眷,想来宝表少爷不一会儿,便会出来的。” 袭人也含笑的点点头,“那就谢过这位妹妹了。” 小丫鬟笑了笑,又和袭人说了两句客套话。 片刻,便有一个穿着翠绿衣衫的小丫鬟,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福身说道:“今儿厨房那边比较忙,所以我这里只拿了一些早已做好的点心,希望袭人姐姐不要介意才是。”说着便把托盘上的盘子一一的端了出来。 袭人最是个贤惠之人,特别是在别人家里,端的不敢拿大,当下便笑道:“这话真是太客气了,如此大喜忙碌的日子,倒还是让你们为我费心了。”说着便把自己手腕间的一个绞丝银镯子退了下来,戴到了刚才端东西过来的小丫鬟的手腕间。又把自己头上的一根银镀金嵌宝蝴蝶簪取下来,戴到了另外一个丫鬟的头上,笑道:“果然是极为衬你们的。” 两个丫鬟的年纪都不大,此时见袭人出手这般的大方,自然是欢天喜地的。陪着一起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就如同先前所说的一样,没多久的时间,贾宝玉便出来了。袭人便也很快的和那两个小丫鬟告辞离开。 等到袭人前脚离开,刚才还和她笑语嫣然,袭人姐姐长,袭人姐姐短,叫的不亦乐乎的两个小丫鬟。本来带着笑的脸,瞬间的就冷了下来,其中一个略微年长一些,侧头看了一眼,那被吃了几块的糕点,亲自动手把这些糕点一一的都捏碎的不成形。而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张油纸出来,把这些碎掉的糕点包裹起来。 侧头对着略小的丫鬟点了点头:“行了,这里已经没事了。记得,若是有人问起的话,直说便是,不用藏着掖着。当然,若是没有人问起的话,便就此作罢。知道了吗” 小丫鬟当下笑着点点头:“姐姐放心,我省的。” “恩,自是去忙吧。” 两人很快便散开,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情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便也到了开席的时间。做为主人的王子腾自然是热情的招待来宾快些入座。 一道道精致的美食被端了上来,是福满楼的大厨亲自掌勺。约莫是真的感谢贾蓉给了他一个嫡亲儿子的缘故,摆放在贾蓉面前的几道菜色,口味都是比较清淡一些的。 王子腾喜得爱子虽然已有一年的时间,但其兴奋的劲头依旧不减,心情也一直大好。见站在贾蓉身后不远处等着吩咐的无涯和观砚二人,又瞥见其他人的身后也都各自的有贴身小厮或是丫鬟。略微想了想,便开口吩咐了侧边站着的心腹王禄说道:“去让人另外置上一桌菜色,请那几位小厮过去也一起沾沾喜气。”不过目光在看到贾宝玉身后的袭人的时候,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叹息了一口气。这个宝玉比起当初的珠儿可是差太多了。 王禄连忙的拱手应答下来。 听到王子腾这一番话,其他的小厮和丫鬟连忙的谢过。跟着王禄便也一道出去了,袭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因都不过是伺候人的小厮和丫鬟,自然不会像是府里姑娘少爷一般看重男女有别,是以,他们都是在一桌上吃饭的。 比起里面的那些珍馐美味,他们的菜色自然是差了一些,不过却也都是他们平日里难见的精致吃食。一众人自然是高兴非常的。不过这些下人也都是分三六九等之人,主人家位置高的,那么这些奴才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凡。例如跟着贾蓉一起过来的观砚和无涯都是众人吹捧的对象。 观砚和无涯也都不是孤高冷傲的人,很快的便和这些小厮丫鬟打成一片。甚至一起的几个丫鬟,都拿话试探无涯观砚。当然,并非是什么机密要事,而是问问他们有没有成亲,在得知没有之后,眼睛一亮纷纷的暗示两人。 就在他们说笑一团和气的时候,便发生了突发的事情,便见,袭人在其中一个丫鬟的劝说之下,夹了一筷子的松鼠桂鱼到嘴里。只是一股猝不及防的恶心感便涌上了心头,袭人心中一慌,一个没有忍住,便吐了出来。 和她坐在一起的两人,见此,连忙跳了起来。其中一个丫鬟的裙边被呕吐物飞溅了一些上面,顿时把她恶心到不行,高喊:“你做什么?”说着不断的跺脚,似乎是想要把裙边的那些呕吐物给闪掉一样。 “对不住,我…呕……”袭人刚开口道歉,便又是没人住,哇哇的吐了起来。 见此,不少一起的小厮和丫鬟,顿时都从饭桌上站起来,一脸的嫌弃相。只有其中一个好心的,见袭人实在是吐的难受,在见她不吐之后,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跟前,柔声说:“这位姐姐,喝水润润喉吧?”瞥见袭人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府里的大夫看看?” 袭人忽而想到自己的月事迟了好些时候,本来府里的大夫是说她的身体亏虚,月经不调,加上以往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过月事迟来,所以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思及刚才的情况,她也不是无事的小女孩,心里便有了几分的猜测的,知道若是自己真的有孕的话,必定是不能在这样的场合里被查出来,不然的话,不说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就是她自己也有性命之忧。她上一次之所以能够说得动二太太留下自己,该因,那件事知道的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个,并没有传扬出去。但是如今,若她有身孕的事情,在这里爆了出来,坏了宝二爷的名声,二太太必定不会绕过她的。 是以,袭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谢谢妹妹的关心,我这里只是因为来的路上吹了风,好像是有些受了风寒,有些不舒服。倒也不必请大夫这般的麻烦。稍后回去吃上两贴药,便也无事了。” 不过她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加上她话一说完,便又是恶心感上来,又要吐。 此时有一个丫鬟,见她如此,福至心灵,忽而想到了什么一样,不算大的眼睛,立刻睁大,脱口而出一句,“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她这话一出口,便见其他人立刻用异样和八卦的目光看着袭人。 袭人听到这话,有一瞬间的慌乱,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但一张口,又是一阵的呕吐。 在场的小厮丫鬟,小厮还好说一点,不甚精通女儿家的事情,但是这里是招待男客的地方,一般来说跟着一起过来的都是小厮或是护卫。跟着爷们一起过来的丫鬟,都不是什么纯情人士,不是主母派来看着一点自家老爷的,就是和袭人一样是通房丫环。 虽然身上都不曾有过身孕,但心中未必是不想的。对于怀孕的特征,自然也是知道的。 见袭人吐得不行,不就是典型的孕吐吗? 彼此都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不多时的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居然请了王府的大夫过来。其实像是王府这样的人家,府里一般都是有一名府医的。所以这大夫慢悠悠的拎着药箱过来之后,袭人虽然心中极力的反驳,但是奈何她这里没有什么话语权,被人强行的摁着,由大夫把了脉。 “恭喜了,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大夫慢悠悠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如是的开口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袭人的脸色‘唰’的就白了。 而已经不着痕迹退到后面的无涯和观砚,听到这个消息,相互看了一眼,便抱拳在一侧,不说话了。 第106章 所谓又见重生 等胡须花白的大夫又拎着药箱走了之后,在一些有心人以及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的宣扬之下,未等周岁宴结束。几乎是所有的来的男客女眷,都已经知道了荣国府二房的嫡次子贾宝玉的通房丫环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这一个消息一出来,男客这里还好说一点,大多会以己度人一些,特别是已经成了亲的,更是如此。男人嘛!略风流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通房丫环怀孕,又没说让她生下来。 这里就不得不说明一点。虽然大乾朝里,特别是书香之家,是不允许嫡妻进门之前便有庶长子的。所以身边的通房丫环每每伺候过后,便会赐下一碗避子汤下来。但是这避子汤也是分好坏,不一定会管用。偶尔有个疏漏,也很是正常。就是怀孕又能怎么样?一碗落子汤下去,不令孩子生下来就是了。 当然了,以上的这些想法,是大多数男客们的想法。也有三观正常一些,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皱了一下。不过因为不是自家的事情,倒也没有过度的在意。 贾政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他的想法大致和上面所说的一样。回去后赏袭人一碗落子汤就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倒是王子腾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本来还喜气洋洋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又黑的,好不精彩。 消息传到女眷那边,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比起男客们能以己度人,女眷们听到这个消息,特别是一些女眷家里正好有适龄说亲的女孩子,都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荣国府二房的嫡次子贾宝玉是个风流的。 但凡是心疼自家女儿一点的,都已经把贾宝玉给排除到女婿的名单之外了。 邢夫人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虽然掩盖的不错,但是那眼底的幸灾乐祸几乎是要冒出来了。顺道的在别的女眷说起此事的时候,她还开口,又浇了一把油上去,让火燃烧的更旺盛一些。对她来说,贾宝玉的名声要就此败坏掉,才好呢。 同来的临安县主更是端坐八方不动。对她来说,此时没有找准时机落井下石已经是难得。不然的话,就凭王夫人和贾母一心想要把贾宝玉捧起来,甚至妄想的打起荣国府最后的三品虚爵的份上,她就绕不过贾宝玉。 唯一有点担心的便是珠大奶奶王熙韵了。不愧是王子腾的女儿,听到这个消息,她的脸是绿了又黑的。 听着各家的嘲讽,好容易才让心中的怒火熄下一点点,起身到了史氏的里间去。 “韵儿,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身体有些不适?”虽说是得了儿子,但史氏对于王熙韵这个女儿却还是心疼的,特别是因为她的不察,让女儿十多岁便守了寡,又被自己婆婆磋磨。此时见王熙韵黑着脸进来,便开口说道。 王熙韵狠声说道:“还能怎么样?不就是贾宝玉又闯祸了。”说着就把袭人有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府里的事情说了一遍给史氏听。 “行了,不就是这等小事吗?倒是值得你这般的不高兴。他在说亲的当口倒了霉,坏了名头,来日娶不到有利的岳家。可不是正好的事情吗?你该高兴才是。”谁知道史氏没有生气,反倒是笑吟吟的说道。 做为王府里的女主人,虽然没有出门,但也不代表史氏的消息闭塞,不知道。事实上,早在事情才一发生,史氏的心腹大丫鬟含莲便已经于她禀报过了。在知道后,史氏虽然心里是生气的,但是事情也已经发生,该知道的人也都差不多也都已经知道了。倒是没有必要善后,更何况,这贾宝玉虽说是她的外甥,她的女儿更是贾宝玉的表姐兼嫂子。 但那又如何? 当时王夫人求娶她女儿的时候,好话说尽,说是会待她比亲女儿还好。但是后来呢?贾珠早死,她不惦念自己的女儿给贾珠留下唯一的血脉,反倒是说她的韵儿克死了贾珠,对她百般磋磨。 横竖兰哥儿的年纪还小,据说亲还有十余年的时间,贾宝玉的名声就是毁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毁了才好呢! 所以,在过了最初的生气之后,史氏反倒是高兴起来。 王熙韵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开口说道:“话虽然是如此。但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如此,兰哥儿……” 史氏当下打断王熙韵的话,“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兰哥儿才多大的年纪。据他说亲,还早得很,到那个时候,谁还记得这件事。”敢对她的女儿不好,活该落得如此的下场。 “倒是我有些想差了,还是母亲想的周到。”被史氏一语点醒之后,王熙韵的心情一扫之前的郁闷难受,不过又不知道想起什么,眉头微皱了一下,接着说道:“今天回去后。还不知道婆婆那里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女儿这里怕少不得又要受她的闲言碎语了。” “她要是敢对你出口不客气。你也不必隐忍着。这门婚事本就是委屈了我儿,还要反过来再受她的不是,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史氏冷笑了一声,如是的说道。 先前的时候,史氏虽然是心疼女儿,但因膝下无子,底气难免还是有些不足。在王熙韵传信过来的时候,她虽然心疼,但也只能在王子腾那里吹吹枕头风,在心里大骂王夫人一回,或者是借着王子腾的名义,去信训斥王夫人。更多的却是不能做了。 王子腾虽然也心疼女儿,但是对王夫人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子,也不错。 以往时候她没有办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德哥儿,不但是老爷的嫡长子,更是他唯一的儿子。她还惧怕什么? 在吃了午膳,众人又热闹了一回,在差不多申时的时候,便各自的散了。 和顾清蓉一起坐上回去的马车,贾蓉开口问道:“清蓉,一切可还顺利。” 顾清蓉笑着点了点头,“大爷尽可放心。一切都好。只是有一点有些不明白。”想着薛姨妈对自己异常热情的态度,“就是王大人的另一胞妹,嫁到金陵薛家的薛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是觉得,她格外的热情。” “她?”贾蓉听了,眉头闪了一下。 若不是顾清蓉今日提起的话,贾蓉险些就要忘记了。在那个话本里,除了林黛玉之外,还有个薛宝钗呢。‘丰年好大雪’里的薛家的嫡女,薛氏宝钗,虽说贾宝玉和林黛玉才是相爱的一对,但是这个薛宝钗才是贾宝玉的嫡妻正室的宝二奶奶。 而林黛玉,则是在薛宝钗和贾宝玉成亲的那一日,泪尽而亡。 当然,这个薛宝钗嫁进贾家,虽说也是八抬大轿,但是却顶着林黛玉的名字成亲。贾宝玉在挑起她的盖头的时候,大受打击,甚至还吐了血。后来更是和那一僧一道,出家了。 看向顾清蓉,接着说:“行了,对她你也不用在意。日后也不会有多大的交集。过后也就算了。”看来回去后,要让无涯查查薛家了。毕竟按照话本里来说的,这薛家早在林黛玉过来的那一年里,也要上京,而后跟着也一起住进了贾家。这个薛宝钗更是和林黛玉展开了‘贾宝玉’争夺战。 但是现在看来,这薛家一直都没来。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 还是要查清楚一点,这样才会比较的安心一些。 顾清蓉不知道贾蓉的脑海里已经想了n多念头,听到他那样说,想了一下,这个薛夫人乃是王夫人的嫡亲胞妹,她家夫君和王夫人有宿怨在身,中间又差了那么多的年纪,她们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交集,便也点点头:“恩,我知道了。” 王家清水苑 王子腾一母同胞的小妹薛夫人,携儿带女的上京,这王家做为她的娘家,她们来到京城,因家里的府邸还没有修葺好,自然是先行的住在这里了。 其实先开始的时候,薛姨妈是想要听自家姐姐,也就是荣国府的王夫人,到荣国府居住的,说是十多年不见,暂且住在一起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甚至还说院子都已经给她们整理好了。 薛姨妈因心存私心,是很心动,不过后来经过女儿薛宝钗的一番话的分析给点醒。 可是呢,哪有出嫁的女儿不住在娘家,反倒是住在姐姐家里的。就是她们家愿意,也少不得要被外人碎嘴。再者也容易惹得哥哥不快,怎么看也都不划算。这才歇了心思。 “我本想着,你和宝玉的年纪差不多。还想着把你们做一对,倒也是一段佳话。但是现在看来,这孩子生的倒是好,看着倒也是个聪明的,只是却是个贪花好色的。”房间里,薛姨妈拉着女儿薛宝钗的手,语气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薛宝钗听到薛姨妈这话,杏大眼里微微的闪了闪,随后笑道:“娘,这宝表弟乃是姨妈如今唯一的儿子,她自然是要捡好的说,难不成还尽说一些不中听的不成。况且,看着韵表姐的情况,女儿便也不想嫁的……”虽然是重活一世的人,但说起女儿家的婚事,薛宝钗依旧还是带了一点小羞涩。 恩,你没有听错的,这个薛宝钗乃是个重生之人。 她上辈子虽然是如愿的嫁给贾宝玉,成了宝二奶奶,但是她过得并不高兴。贾宝玉口中心头对已经死了的林黛玉念念不忘,过后更是在她生下儿子没多久的时间,便出家做了和尚。她那个姨妈兼婆婆于一身的,责怪她没能留住贾宝玉,冷言冷语都是小事,时不时的会找她的麻烦。若不是她生了个儿子的话,日子还不定要怎么悲惨。彼时,薛家已经败落,偌大的家业见了底,娘和哥哥过得穷困潦倒。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捏在王夫人的手中,她就是想救济也没办法。 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落得那样的田地。 等到她在悔恨之中病死后,发觉自己竟然没有到阎王殿,而是再一次的回到了十二岁的金钗之年。她来不及惊讶,也顾不得震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远离姨妈一家。 她重生的年岁还算是不错的,就是哥哥打死人,买了香菱回来的那一年。 这一年,他们为了避祸,整理了家业,打着她才选公主郡主侍读的名义,举家迁往京城。 也就是这一年,他们一家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来到京城,因为姨妈热情的款留,他们一家没有住在舅舅家里,反倒是住进了姨妈家中。先开始的时候还不错,但是后来随着元大表姐成了贵妃,要回府省亲。盖省亲别墅,本来她也是高兴的。只是一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省亲别墅不但是把荣国府的家底给掏了空,花了林家的钱。姨妈更是从娘的手中‘借’了五万两银子。说是借的,但却一直都没有还。 等她如愿的嫁给了贾宝玉后,才进门不多久,便被姨妈委以重任,掌了中馈,她开始还沾沾自喜,等真的接了账本,才发现,荣国府早就已经是个空架子了。 为了这个,她的嫁妆大半都添了进去。 但是到了最后,她却落得家破人亡,自己也凄凉病死的下场。 是以,她用尽所有的心思劝说娘,留在金陵,至于哥哥的打死人的事情,也不像是上辈子一样,说是他被鬼魂索命,用假死躲过去。虽说父亲已经死了几年,但家里的底蕴还在,但二舅舅却已经升了九门提督。虽然中间出了一点意外,但却还是按照自己的预想发展。 推了几个家奴出去,赔了一笔银钱便也了事了。 只是等到她解决了哥哥的事情,劝说了娘留在金陵这边。 她才发现,贾家那边已经和自己上辈子所经历的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就是珠大表哥虽然还是早死了,但是嫂子却完全变了一个人,所娶的并非是李纨,而是舅舅家里的韵表姐。再有就是大房的琏二爷,所娶的并非是大舅舅家里的凤表姐,而是福王最小的女儿临安县主。 而凤表姐也是在同年嫁到了章国公牛家。 若说起最大的变化,说起来还是宁国府那边。 东府的蓉哥儿不是个和自家哥哥一样的纨绔子弟,反倒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所娶的也非是秦家姑娘秦可卿,而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顾家姑娘。现如今更是以不足二十的年纪,位极人臣,成了正二品的户部尚书。 不过重生回来,最是让她吃惊的倒还是元表姐,没有如同上辈子一样,因才孝贤德入宫做女史,反倒是一开始的时候,便成了七皇子的庶妃,被七皇子妃打压的抬不起头来。 感觉到这一切的不同,她分析后,发现,最先出现变化的便是宁国府的蓉哥儿。所以今日知道他也要过来,这才让母亲稍微多注意蓉大奶奶两分。只是没想到这个蓉大奶奶虽然看着年轻,一副温柔小意的样子,但却意外的不好对付,不管是说什么都能四两拨千斤的应付过去。 只是还不等她理出个头绪来。 那边就又传出袭人有孕的消息,这下子她可算是懵了。而且虽然手中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莫名的觉得这件事和贾蓉或许脱不了干系。 算了,现在她所知道的消息还是太少了。还是使人好生的打听打听才是。 第107章 所谓另起心思 做为一个赏罚分明的好主子,贾蓉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奖励一下无涯和程阳,这情报的能力简直是绝了,因为薛宝钗是才进京城不久,以前一直都在金陵那边,他本以为打听薛宝钗的事情,怎么也要几天的时间,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才一天的时间,薛宝钗从小到大的事情,便就已经摆放到了他的眼前。 说起来,这薛宝钗的资料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她就如同许多富贵人家的女儿一样,自小生长在深闺之中,被一群婆子丫鬟伺候着,娇养着长大,接受的是三从四德的教育。是这个时代里最为标准的女子,端庄稳重,温柔敦厚,豁达大度。 说起来并没有值得特别关注的地方。 若是她和旁人最大的不同,大约就是,年幼的时候,便丧父,见过了人情险恶,致使她的性格比旁人更为坚毅和更为精于算计。 再有就是她的身子骨并不大好,出生的时候身上便带着热毒,甚至一度的影响到了她的生命安全,幼年时候因此险些夭折。不过后来一个游医开了一副奇方子,稳定了她的病症。一直到如今都还用着。 贾蓉翻看着这一份资料,眉头不其然的皱了一下。这个薛宝钗看着倒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除了薛家没有上京之外,其余的都和他在话本里了解的差不多的。 既然是如此,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这薛家没有如同话本所说的一样,早几年便来了京城,住进荣国府里。薛宝钗只在昨天时候见了贾宝玉一次,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对薛宝钗这样的女子来说,一见钟情这等鬼扯的事情,是断断的不会发生到她的身上来的。所以他可以笃定的说,对薛宝钗来说贾宝玉怕就只是她的表弟罢了。 “主子,可是这薛家姑娘的资料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见贾蓉拿着薛宝钗的资料,眉头紧皱,也不言语,无涯在心里略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口问道。 话说,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家主子无缘无故的让他们查这个薛家姑娘的生平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夫人迟迟未有身孕,所以主子便起了要纳薛姑娘的心思。但是这也不对啊!这薛家姑娘和荣国府那边的关系太亲近了,认真的算起来,她可是高了主子一个辈分。 纳个‘长辈’进府,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家主子的做事风格。 贾蓉不妨无涯心里想的这么龌蹉,要是知道了,一定是要给个教训的,所以现下只点点头,说:“倒也没有。只是心里觉得有点奇怪罢了。” 这薛家虽说也是在四大家族之列,但是他并不想是史家王家贾家这三家,乃是官宦之家,他家不过是商贾之家。虽然说顶了一个皇商,地位比一般的商贾略高了那么一点点。但是说穿了还是商家,地位比起其他三家,可是差了不少的。乃是四家之末。 更何况身为薛家一族之长的薛父,去世的太早了。其子薛蟠是个标准的溜猫逗狗的纨绔子弟,文不才武不通,在商道之上,更是没有半点的天分。薛父一过世,薛家的产业因对手上的竞争缩水了一半。再有薛蟠没本事,薛家其他几房也趁火打劫,也下手捞了不少东西。 现下薛家的家产,其实也就只有固定的几处庄子和租给别人的铺子,至于自家的商铺,除了几处基业不能卖,由家里的忠仆守着。不过虽然比起薛父在的时候差了许多,不过因为其他的产业在薛父过世后,及时的变卖,有王子腾的名头,还真是变卖了不少的银钱。足够薛蟠大手大脚挥霍一辈子了。 等等…… 他知道那里不对劲了。 薛家嫡长房一脉,和宁国府相似,都是人丁凋零。薛父那一辈,尚且有兄弟两个,但是薛父却只有薛蟠这一个不成材的纨绔儿子和薛宝钗这个女儿。 薛蟠那‘呆霸王’的名头,他这里就是不特意的关注,也听说了两耳朵。再者他看过的话本里也曾经有提起。薛蟠其人,因幼年丧父,寡母薛姨妈又纵容溺爱,五岁上就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但因没耐心,不过是略识几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虽说是皇商,但一应经济世事,他全然不知,不过赖昔日曾祖父之旧情分,其家在户部挂虚名,支领钱粮。 薛蟠既然是这样一个不上进的纨绔子弟。薛姨妈又是个软弱无能,只会宠溺孩子的人。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薛父过世之后,做主处理变卖了薛家一应产业的便只有薛宝钗了。倒是个聪慧的女子。 想到这里,贾蓉不其然的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把手中的资料放入火炉之中,开口说道:“无涯,想办法,在薛夫人的身边安插上一个钉子。最好有几分说话分量的,行事要小心一点,万万不能被人察觉了。”说起来薛宝钗是个如此聪慧的女子。 据他所知,四大家族正在商议要送人进宫的事情。也是,本来贾元春是人选之一,隐忍十多年,一举成为贵妃,但现如今贾元春不过是七皇子…不…已经是恪王府上的庶妃,更是被七皇子妃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 新皇登基,当初四大家族之中,除了王家的王子腾精明,一直都保持着中立,没有搀和进夺嫡之中。其余三家,包括薛家,都分别站了队。 便想要送自家的姑娘进宫,扶持起来,好在日后新皇乾元帝清算总账的时候,能够稍稍的庇护一下。 现如今贾元春已经没了可能。那么最好的人选便是薛宝钗了。 其他几家虽然也有适龄且不乏精明的姑娘,但是唯有薛宝钗最好拿捏。家里已经没人,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哥哥,软弱的寡母一个。比起旁人,自然是要好拿捏的。 “是。”无涯开口应答说道。 贾蓉这里让无涯打听着薛家和薛宝钗的事情,那边薛宝钗也是让人探听了贾蓉的一应事情。当然了,虽然不管是速度还是质量上,都是无法和贾蓉那边相媲美,不过薛宝钗身边的莺儿也是个能干之人,加上关于贾蓉的一些事情,就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压根就不用到宁国府里打听,只需要稍加用心一点点,满大街都是关于他的消息。加上素日薛姨妈和王夫人通信件的时候,也没少说关于贾蓉的‘坏话’抱怨。薛宝钗这辈子虽然和王夫人只在刚上京的时候见了一次。但上辈子,足够她了解王夫人了。况且那一次的见面,已经让她确定王夫人还是她印象里的那个王夫人。 她的话,什么可以听什么不能听,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些是有用的一些是没用的,一些真的一些假的,只是需要过滤罢了。 莺儿虽然没有那个才能,不过薛宝钗头脑聪慧,心思缜密,最是擅长的便是抽丝剥茧。虽然不能够保证百分百的准确,但也大差不相离的。 “东府的蓉大爷虽然说是性子不好,为人暴烈,一言不合便要喊打喊杀的,然,他但治家严厉,家里人口简单,成亲两余年,即便是蓉大奶奶没有为蓉大爷生下一儿半女,他也依旧只守着蓉大奶奶一个人。身边连个通房丫环都没有。也是个少见的痴情之人。所以,尽管蓉大爷已经成亲,还是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家,把蓉大爷当成是梦中夫婿。”莺儿笑嘻嘻的说道。 薛宝钗听到莺儿这话,眉头皱了一下,现在的这个贾蓉完全和她记忆里的那个溜猫逗狗,纨绔的和比自家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贾蓉,没有一丝的相同之处。 看来她所熟知的荣国府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和记忆之中不大一样,很有可能便是因为这个不一样的贾蓉所引起的。难不成这个贾蓉和自己一样,乃是重生回来之人。所以脾气秉性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若是这样的话,但愿这个重生回来的贾蓉,不会对她们家里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 “姑娘,姑娘,您想什么呢?”莺儿见久久不说话的薛宝钗,如是的开口问道。 难不成姑娘也对蓉大爷有意不成?但是从辈分上来说,姑娘可是比蓉大爷要高上一辈呢。若是姑娘对蓉大爷起了心思的话,怕是不容易如愿的。 就在莺儿脑洞大开的时候,薛宝钗这里也回过神来,侧头说:“没什么。对了,莺儿,你这里去双瑞和双寿嘱咐两句,让他们好生的看着哥哥,这里不比金陵那边。京城之中达官贵人多,万一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怕就不是出点钱就能够解决的了。” “是,姑娘。”莺儿当下福了福身如是的说道。 薛宝钗这里又略想了想,说道:“对了,母亲回来了吗?” “太太说是要过了午饭才回来的,看着时辰,怕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姑娘可是找太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若是事情急的话,要不奴婢这里让人去太太回来。”莺儿想了想说道。 “这倒是不用的。不过让丫鬟们多注意一些,等太太回来了。立刻让人和我禀告。”薛宝钗想了想,摆了一下手,如是的说道。她找娘亲倒也没有重要的事情,为的还是哥哥的事情。若是刚才没有想起来的话,倒也就罢了,但是现下想起来了,少不得就要多提点一下。省的哥哥得罪了人也都还不知道。 上辈子独她薛家落得那样的落魄的下场,其中未必没有哥哥做事混账,不知觉中得罪了那么多的人。不然的话,她家落难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落井下石了。 “是。”莺儿立刻福身行礼应答下来。 贾蓉使无涯打听关于薛宝钗的一应的事情,只是因为薛家的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这件事让宁国府里发生了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风波。也正是因为如此,贾蓉对顾清蓉的几分放心,生生的收回来一半。 先前的时候,贾蓉吩咐无涯打听薛宝钗的事情,虽已经交代了让他小心一点,但因为这个时候的宁国府,就是贾蓉的一言堂,大约是信心太多的缘故,故而贾蓉却也没有对无涯有再多的要求了。 是以,无涯在给贾蓉汇报完情况之后,加上他这心里是积攒了一肚子的疑问,指望贾蓉给她解惑,那是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在出了院门之后他自己便自我的嘟囔了一句,‘难不成大爷打听薛家姑娘的事情,真的是看上她了’。 偏生就那么巧的,无涯的这一句话,就被刚要进院子的顾清蓉的奶娘金妈妈给听了个清楚。 金妈妈乃是顾清蓉的奶娘,是自幼看着顾清蓉长大的,这顾清蓉嫁到宁国府里,眼见贾蓉又是那般出色的人,不足二十便已经位极人臣,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说顾清蓉配不得贾蓉,更何况顾清蓉嫁给贾蓉也差不多三年的时间,得了这样的消息,她哪有不告诉顾清蓉的道理。 只是还不等她说给顾清蓉听,她自己嘟囔的时候,便被自己的女儿芳林听到了。这个芳林也是个心大且有两分小聪明的丫鬟,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眼眸当下闪了闪,如是的开口说:“娘,你是否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奶奶?” “这个是当然了。”金妈妈有些不解的看着女儿,点头说道。 芳林敛下自己的眸子,不其然的低下自己的声音说:“娘,姑爷让人打听薛家姑娘的事情,怕是对奶奶起了不满的?” 金妈妈一听心中倒是惊了一下,连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并非是我要在这里说叨奶奶的事非。而是事实情况如此,只是奶奶嫁给大爷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迟迟都未曾有身孕。大爷乃是府里的独苗,没个继承人怎么能行呢。大爷现下让人打听薛家姑娘的事情,怕是存了其他心思的。”芳林闪了闪眸子如是的说道。 金妈妈听到芳林这话,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你说的可是。但是这又能如何?说起来到底是大奶奶气弱。”大爷乃是福利的独苗,哪里就不想要有儿子的。奶奶若是生不下儿子,在府里的位置就一天坐不稳当。现下让自己身边得用的无涯过去打听薛家姑娘,怕是眼见奶奶迟迟的不孕,起了纳妾的心思。 芳林想到贾蓉那出色的仪容,顿时羞红了脸颊,声音里也带了点羞涩,“与其让大爷找个外面的女人进来,倒不如让奶奶先下手为强。抬了自己可信的人。这样日后便是生了孩子,也威胁不到奶奶的位置,还可以稳固奶奶的位置。” 金妈妈虽然不算是多聪明的人,但是她对自家女儿却十分了解,听她说话羞涩又见她红了脸,哪里还能不明白,当下就震惊了,“林儿,你对大爷……?” 芳林红着脸点了点头:“娘……”打从她第一次见到大爷便起了心思,大爷生的那样出色,自己哪能不动心。况且又有哪个男子会守着一个人过一辈子,她母亲是奶奶的乳母,她也和姑娘一起长大的,对姑娘也忠心,做了大爷的姨娘,不比一些来路不明的要强的多。 第108章 所谓送夜宵事件。 玉笙院 贾蓉挑了帘子走进来,屋里的丫鬟婆子一见贾蓉,立刻都福身行礼。 尤氏见贾蓉过来,便也笑道:“蓉哥儿来了。”转头吩咐银蝶,“银蝶,快去倒杯清热解暑的凉茶过来,在里面加块冰。顺带的再端两碟蓉哥儿喜欢的点心过来。” 银蝶立刻福身应了一声是。 尤氏看着贾蓉,笑的一脸的柔和,“蓉哥儿,我看你瘦了不少。可是公务繁忙?虽说为皇上尽忠很是要紧,但自己的身子也要顾忌。”现下老爷是个活死人,太医那边也说了,因为老爷一直都躺在那里,不能动弹,虽然有丫鬟每天的按摩身体,但他的身体机能还是在日趋的下降。说一句难听的,就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她没有儿女,这日后的荣华富贵就全指望蓉哥儿的身上了。况且蓉哥儿这般的争气,才十九岁就已经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乃是大乾朝开国第一人,所以她必须和蓉哥儿打好关系。 “谢谢母亲的关心。我这里会注意的。”贾蓉对于尤氏这个继母没有多好的感观,也没有多坏的感观,不过尤氏这个人够识相,他便也乐意和尤氏做一对互不干涉的继母继子。 尤氏含笑的点点头。 “母亲,我过去内室里看看父亲?”对于贾珍,贾蓉虽然是一贯都看不上的,不过现下看着他就那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贾蓉这心里倒也升起一抹的同情。 尤氏笑道:“恩,你去吧。” 贾蓉起脚走进了内室里,贾珍已经昏迷了有一年多的时间,整个人都消瘦的厉害,和往日里的纨绔样子完全不同。贾蓉走过去,伸手,把了脉,片刻便皱着眉头放下了手。 贾珍本就是一个酒色之徒,身体的内里早就已经空了,当初虽然是用续命丹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因为药力过猛,他承受不住,成了活死人。这一年多来他的身子不管自己用了多少的珍贵丹药吊着,他的身子还是日趋的衰败下去。到现在他的生机已经完全没有了。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 “知秋,木棉,老爷的身体不好起来。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们两个,日夜轮流守着夜。”贾蓉沉了沉自己的眸子,如是的说道。 知秋和木棉一听到贾蓉这般说,就知道了,老爷这怕是没有多长时间可活命了。当下便福了福身,由知秋开口说道:“请大爷放心。奴婢和木棉一定会尽力的。” “恩。”贾蓉觉得若是现下贾珍一病死了,就现在这个时机来说,对他倒是一件好的事情。 现在的这个新任没多久的乾元帝,虽然年纪不大,但不愧是隆启帝最心爱的儿子,真是和他像了一个十成,论到心狠手辣,他虽然有些不足,心眼却跟筛子一样多。也不知道隆启帝临死之前是怎么和他说话的。他有多信任自己就有多防备自己。现在朝堂上的时局,虽然看着平稳,但是内里却还是乱的,他整天累死累活的,早就有点腻了。若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休息,倒也不错! 清晖园 贾蓉刚一走进院子里,便觉得有点不同,特别是顾清蓉身边的那两个大丫鬟盈雪和雨薇,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有点复杂的。怎么说呢?一点微妙一点埋怨又有一点无可奈何。 这是搞什么鬼? 走进房间里,才发现顾清蓉有点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思上很是出神,他接连叫了两声,她都没有听见。 “清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贾蓉走过去,拍了一下顾清蓉的肩头,如是的开口说道。 顾清蓉被贾蓉这么冷不丁的一拍,惊吓了一跳,“啊……原来是大爷回来了。”微微的屈了屈身,接着说:“刚才我在想一点事情,有点走神了,还希望大爷你不要怪罪。”眼睛的余光看着贾蓉,如此优秀的夫君,她就要拱手让人了吗?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你有点心不在焉的。”贾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顾清蓉一番,确定她这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顾清蓉敛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有些避重就轻的说:“我这里能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一些琐碎的家务事,零零碎碎的,让人头疼的厉害。” 看出来顾清蓉的言不由衷,不过想着他们虽然是夫妻的关系,但是个人的心里,都有各自的秘密,倒也不用都赤裸裸的显露出来。所以倒也没有接着问下去。不过若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事情,他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过显然,贾蓉他前世虽然是个修真人士,但是今生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 “你确定你自己可以处理?”贾蓉出于心底的一些疑惑,还是开口又问了一句。 顾清蓉微微的低垂下自己的眼睑,轻声说道:“大爷放心,我自己可以处理。不过就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现下如果说出来的话,倒是惹的大爷也跟着我心烦。我自己能处理的,大爷不用担心。”话说到最后的时候,顾清蓉因为是第一次对着贾蓉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所以她的语气里带了一点点的不安的颤音。 贾蓉哪里又听不出来,不过倒也没有接着问下去,只说:“恩,你自己能够处理就行了。我今日的事情忙,可能要住在书房那边,你这里倒也不必等我了。” “我知道了。”顾清蓉开口说道。 等到贾蓉离开之后,顾清蓉站在门口良久的时间,最后才在盈雪的提醒之下,回过神来。雨薇见此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奶奶,您既然这般不愿意,大爷自己也没有说过,您何必如此做呢?您也太放纵芳林了,您素来待她不薄,没想到她居然存了这样见不得人的心思。来日一定被雷劈。”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素日就知道这个芳林是个心大的人,但却没有想到她的心大到这样的地步,居然对大爷起了心思。居然还仗着其母的脸面,过来求姑娘成全,呸,真是好生的不要脸。 “其实芳林的话虽然是不中听了一点。但她的话倒也没有错。我身为大爷的嫡妻正室,有资格为大爷开枝散叶,繁衍子嗣,但是现如今我的身子…不争气…我不能让大爷没后。”她和大爷成亲两年多的时间,肚子一点都没有动静,虽说大爷没有说什么反倒安慰了自己几次。但婆婆和父亲母亲那边却都有隐晦的提起过,婆婆那里还好说,素来不大管事,只是让自己好生的补补身子。便也没有下文了,倒是父亲母亲那里,担心到不行。 她知道,大爷现下越来越出息,前途似锦,而她家里充其量不过就是普通的人家。她嫁进宁国府本就是高攀了,若是日后再没有孩子的话,她这个蓉大奶奶的位置,怕是一辈子都要坐不稳当了。但是没想到她就是运气不好,上一次乳娘告诉她,大爷那里使人打听各家姑娘的事情。她便有了察觉,想着她和大爷成亲两余年的时间,迟迟没有身孕,怕是身子上有什么不是。后来,她寻了借口,家去一趟。让母亲悄悄的请了大夫过来,给她把了脉。 果不其然,大夫说,她生而宫寒,不易有孕,即便是日后好生的调养,这日后有孕的机会也并不大。 一听到这话,她的心就凉了半截。母亲抱着她也是唉声叹气的,只说她的命道不好。唉声叹息过后,母亲便也给她出了个主意。说是她既然不易有孕,那势必要抬姨娘上来的。 与其时间长了,让大爷自己提起来,倒不如自己主动的提起,也可以让大爷记着自己的情分。她打从心底是不愿意的,但是却也没有任何可以拒绝掉的理由。母亲说的一点都不错,放眼这个大乾朝,又有那一个男子是守着一个女子过一辈子,更何况她于子嗣上还如此的艰难。正所谓的‘不孝有三那无后为大’,在七出之条,无子,为其绝世也。大爷是府里的独子,这宁国府偌大的家业不可以落到外人的手里的。 “奶奶,您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大夫不是说了,您只是身子弱,只要好生的调养未必不能得个小主子的。现下您还年轻,又何必这么急急的抬个人出来。”抬的还是芳林那样一个心大的人。别看芳林现在是对奶奶恭恭敬敬的,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说日后一定会唯奶奶马首是瞻,绝无二心。但是若是真的对奶奶忠心的话,就不该起这样的心思。 顾清蓉叹了一口气,说道:“大爷如今已经在看各家的姑娘,与其让大爷和婆婆提出来,倒不如我主动的说起。也能在婆婆和大爷的跟前落个贤良淑德的名声。”若是她日后真的无子的话那么名声于她就更为重要了。 盈雪听到顾清蓉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倒是雨薇,性情比盈雪要泼辣一些,直接的开口说:“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奶奶,您即便是要抬人,也不应该抬芳林啊。不能在外直接买一个清白姑娘回来,最好是孤儿,这样奶奶的手中捏着她的身契,就等于捏着了她的命脉,日后即便是生了儿子,晾她也翻不出奶奶的手掌心。”要她说,奶奶抬芳林,真不是一步好棋。 这芳林虽说对奶奶也忠心,但因她的母亲金妈妈乃是奶奶的乳娘,比旁的丫鬟更多了两分脸面。 这金妈妈是个命道不好的女人,男人在一次外出的时候,因翻了船,连个尸骨都没有留下,留下的一儿一女,本说还是有个盼头,但偏生儿子长至十三岁一场风寒又没了。青年丧夫,中年丧子。便把唯一的女儿芳林给看成了眼珠子。当初还求了奶奶,说是等芳林到了及笄说亲的年纪,想要奶奶放了她的身契,把她聘到外头的良民家里去。奶奶当时也应了,却没想到芳林却是个心大之人,放着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去做,偏生要做姨娘。 金妈妈现在倒是对奶奶倒也是忠心的,但是若是女儿成了大爷的姨娘,和奶奶有了冲突的话。女儿和奶奶,这两者之间,她纵然是觉得再对不起奶奶,但是在现实面前,她也还是会选择自己的骨血。 “奶奶,奴婢也觉得雨薇这话虽然说的不中听了一点,但却也是实话。即便要抬人,也未必要抬芳林的,日后有金妈妈在,怕是不要控制呢。”盈雪也开口附和说道。 她们都懂的道理顾清蓉又如何不懂呢。只是奶娘苦了一辈子,当年为了照顾年幼失母的自己,连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忽略了,儿子病逝,她心中内疚自责的不得了。她一辈子都没有求过自己任何的事情,现如今临老了,跪在地上苦求自己,她又如何能不应呢。 盈雪和雨薇见沉默不语的顾清蓉,相互对看了一眼,几不可听的叹息了一声。但愿大奶奶的这个决定,不会影响了她和姑爷之间的夫妻情分。 万卷楼 “大爷,时辰已经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观砚侧头看了看一旁的时辰沙漏钟,轻声开口问道。 贾蓉放下手中账本,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脖颈,点点头:“恩,我知道了。你和洗墨,去把侧边的房间收拾一下,我今晚就住在这里了。” 这段时间因为公务比较繁忙,贾蓉时常有睡在书房的时候,所以观砚和洗墨应答了一声,便自是去准备了。 就在观砚和洗墨离开没多久的时间,便听到轻轻的敲门声,而后一个柔媚的声音便响起,“大爷,奴婢芳林,乃是大奶奶身边的丫鬟,奉大奶奶的命,过来给大爷送补品。” 贾蓉眉头当下便皱了皱,说:“不需要,你回去吧。”不过就是一个心大且愚蠢的丫鬟,别说他不需要通房丫环,就是那一日他想不开需要了,也不会找这么一个愚蠢的。 站在门外的芳林听到贾蓉这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说道:“大爷,这是大奶奶特意让人炖的,最是滋补养身,大爷还是喝上一些吧。” “我说了不需要。你听不懂人话吗?滚~”贾蓉这段时间本就因为接连不断的一些麻烦事情而有些心烦,现在听到一个丫鬟这般不识趣,心下便也恼了。忽而想到了今天见到顾清蓉时候,她那异样的表现,心下便也明白了。 “大爷,奴婢,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大爷啊……”没有料想到出身未捷身先死,连大爷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要被人赶出来,芳林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起来,不过出口的声音却更加的柔媚还带着丝丝柔弱,甚至还有点哽咽。 自从贾蓉整顿了宁国府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敢和贾蓉这样说话了。所以不出任何意外的,贾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狠戾,既然她非要自己撞上来找死,自己就成全她。 如此的一想,贾蓉便起身,而后‘唰’的一下,把房门打开,一眼便见到身穿玫红色拽地薄纱,香肩微露,打扮的极其亮眼娇美,在见到贾蓉后,红润的嘴唇微微的抖了一下,一双大大的眼睛,似是含泪又似是喜悦的看着贾蓉,一副柔弱可依的样子。 她这样一副样子,看得贾蓉恶心到不行,本来就不美的心情,瞬间的变得更坏,脸色也阴沉下来,扬声道:“观砚,洗墨。都死哪去了。还不快点出来!” 第109章 所谓事件后续 听到贾蓉的呵斥声,甚至语气里还带着怒火,本来躲在暗处的观砚和洗墨的身子立刻抖了抖,相互哀叹了一眼后,便如同女子一样,迈着细小的步伐,从一旁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说吧。是你们谁放这个东西进来?” 那毫不客气的话显示了贾蓉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不悦。 听到贾蓉这话,观砚和洗墨立刻对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情和惺惺相惜。最后观砚眼疾脚快的往后微微的退了一步,而后眼睛撇开到一边,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样一来倒是显得洗墨往前了。 洗墨在心里直骂观砚不厚道,这么多年的兄弟,真是都白做了。 可不是他不顾兄弟之情,刚才他在知道了洗墨居然放了这样一个丫鬟进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不好了。不过也懒得去骂了。果不其然没多久就传来了大爷了生气的怒火声。他便知道,今日里,无论如何他都怕逃不掉被大爷殃及鱼池的牵连。少说也要二十板子下来,他的臀部,今日又要受苦了。想想都觉得悲伤。 看着表情阴沉的贾蓉,洗墨苦哈哈的,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干枯的嘴唇,声音颤抖的说道:“回大爷的话,是她说她是奉大奶奶的命令过来的…这又并非头次,是以,是以……奴才便让她进来了。” 其实这个叫芳林的一过来,说是奉大奶奶之命过来给大爷送夜宵的,但是看她那一身极为勾人的打扮,呵呵,这话是骗鬼呢!送夜宵?整一个送人还差不多。不过想着自家大爷身边除了大奶奶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人,说起来倒也确实少了一个可心之人放松。看着这个丫鬟模样不错,为人也够主动,她又口口声声的说是奉大奶奶的命过来的,她应该没有胆子大到假传主子的命令,怕真的是大奶奶的意思。转而想到大爷成亲也两年多的时间,但大奶奶却迟迟没有身孕,怕心里也是着急了。这才要提了自己身边的丫鬟给大爷做通房丫环。 如此前后的一想,便也让她进来了。 虽然素日知道大爷就不是个爱女色的,但是却没有想到大爷居然会这么不爱女色。活生生的美人投怀送抱,一般来说,但凡是定力差一点的,都会把持不住,但是大爷就硬生生的做了柳下惠。 看来今日的二十板子,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避免了。与其等大爷罚的更重,自己这里倒不如先行的认错。如此的一想,洗墨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语气带了一丝苦哈哈,“大爷,奴才知道错了。还请大爷惩罚。” “大爷,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的错。大爷若是要罚,就罚奴婢吧。和洗墨没有任何的关系。”芳林也跪了下来,在贾蓉看向她的时候,眼眶里迅速的积了泪水,顺着姣好的脸颊滑下来,嘴唇微抖,一派的梨花带雨让人看着我见犹怜。 这下子真的完蛋了。 一听到芳林开口说话,说的还是为他们求情的话,不管是观砚还是洗墨都只觉得心里升起了一股绝望。一贯都有些沉不住气的洗墨,更是怒气冲冲的看着芳林,你不说话会死不成。即便是你自己活够了,想要花样作死,也不要带上他们啊。他连媳妇都还没娶呢。 贾蓉的目光这才侧头看向芳林,冷声开口说:“我都还没有来及处置你,你倒是巴巴的要冒出头了。观砚,去叫人把她给我捆绑起来,若是吵了,点了哑穴。关到柴房里面,等明日再说。至于你们……明日一早,自动的到无期那里领上三十板子,罚俸半年,以儆效尤。若是日后再没有我的话,就随便的就放阿猫阿狗到书房里来,你们两个就不用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另外,洗墨从明天起,你就不用在书房里伺候了。伤好后,直接找无期去报道。知道了吗?” “是,大爷。”观砚和洗墨听到贾蓉这一番话,心中都是一禀,立刻应答下来。特别是洗墨,虽然心中极度的不情愿,落到无期的手中,他的好日算是彻底的到头了,那个木头一样死心眼的家伙绝对会忠实的执行大爷所说的命令,半分不留情面的。但是此刻,他理亏,却也不敢反驳贾蓉的话,只得苦哈哈的应下来。 至于那个前来自枕席间的芳林,早已经被观砚点了穴道,而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捆绳子过来,捆绑起来,拎了出去。 本以为顾清蓉是个聪慧的女子,但是看来到底是他忽视了一些东西,顾清蓉和自己不一样。她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起来的女子,从小就接受的就是三从四德的教育。从一而终,这个词,只会出现在女子的身上,至于男子,但凡是有点银钱,就会去拈花惹草。像是他这样世家贵族出身的男子,更是如此。若是谁的身边除了嫡妻之外,没有一两个姨娘,还会被人嘲讽惧内。君不见还有那五六十岁的,还会纳比自己孙女还要小的姑娘进门做姨娘。 从一而终,这个词,压根就不会出现在男子的身上。 看来明日里,他是要和顾清蓉好好的谈谈了。 清晖园 贾蓉这里正在处理芳林的时候,这边顾清蓉也并不平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只要一想到,优秀如斯的夫君,今天晚上就要抱着别的女子恩爱非常,纵然是她的心里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等到事情真的发生,她的心里还是十分难过,就没办法不去介意。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也不可以嫉妒,她是要做个贤良淑德,能够帮衬夫君的妻子,怎么可以有嫉妒之心呢?为夫家开枝散叶本就是她这个做妻子的责任,更何况她的身子不争气,很难有孕,更是要为夫君安排妥当。 总不能让夫君日后死了,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 只是虽然明白,但是要接受,真的好难啊。 “盈雪,盈雪,你睡着了吗?帮我倒杯水过来。”半晌时间,顾清蓉都没有办法入睡,便坐起身来,扬声说道。 做为今夜的守夜丫鬟,比起雨薇略有些莽撞的性格,她自然是更沉稳心细之人,听着顾清蓉隔上一会儿就要翻动身子的声响,她自然是知道奶奶心中烦闷睡不着。主人没睡,她一个做丫鬟的,怎么该私自睡下。所以,听到顾清蓉的话,便立刻回答,“是。”便利落的从塌床之上翻身而下,而后走至桌边,伸手碰了碰茶壶的壁面,见还是温温的,这才倒了一杯水。走进内室里,轻轻的撩起床幔,把水杯送到顾清蓉的唇边,轻道:“奶奶。” 服侍着顾清蓉喝了水,盈雪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便听得顾清蓉开口说:“盈雪,我有些睡不着,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是。” “盈雪,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顾清蓉幽幽的开口说道。 盈雪开口说:“请奶奶恕奴婢放肆了。其实要奴婢说,大爷不曾开口,奶奶又何苦为难自己呢。再者即便是要…要…”盈雪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一些稍私密的话她还是有些说不出口,只能含糊过去“……芳林她并不是个好人选。芳林是奶奶的奶姐,性情奶奶自是要比奴婢了解的。若是日后有了冲突,奶奶怕是要夹在中间两项的难受了。更何况,您这样擅自做主,也没有提前和大爷说一两句。大爷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奴婢就怕大爷对您起了不满,奶奶您的一番话好意,就太不值得了。” “你说的我何尝又不知道。但是我这样的身子……” “奶奶,您何必要气馁。况且咱们府里的知秋最是个精通医道之人,也擅调妇科,那王大人的夫人,都一把年纪了,还能在知秋的医治养护之下,生下儿子。可见医道高明。您比那您王夫人小了二十多岁,何必巴巴的……倒不如和知秋悄悄说了,请她好生的帮奶奶调养两年,若是不成。您再行做此打算也不迟。”只是有一样,知秋乃是大爷的心腹丫头,对大爷忠心耿耿,奶奶一旦找上知秋调养,大爷那里必定也要知道的。 顾清蓉开口说道:“你的话虽然是有道理。但是这个世道的男子,是永远不可能会守着一个人。更何况是大爷那般优秀的人才,我的身子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调养好的,倒不如早早的做了打算。以免日后才来手慌脚乱。” 盈雪听到顾清蓉这一番话,便也知道自己劝说不下了。更何况现在芳林那丫鬟已经在承宠,即便是大奶奶后悔,也来不及了。自己这里再多说什么,也只是在大奶奶的伤口上撒盐。张了张嘴,便也不再说话了。 次日一早的时候,贾蓉自然是先要过去上朝,等下朝回来的时候,又因为户部那边又出了一点小事故,需要他过去处理。是以,他便也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户部。等到他一应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也已经是日上中天的时辰了。 “大爷,您回来了。”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立刻有殷勤的看门小厮,抱了矮脚凳子过来,笑着说道。 贾蓉连眼神都没有撇给对方一个,便直径的从走入门里。 平常时候跟在贾蓉身边的都是观砚和洗墨,不过这两个人因为昨夜里的事情,现下都挨了无期执行的实打实的不含半分水分的三十板子,现下都躺在床上养着伤,下不来床。是以,所以跟在贾蓉身边的人,便换成了无涯和程阳。 虽然昨天晚上无涯和程阳并不在跟前伺候,对于事情的发生的经过也不甚清楚,但是两个人都是消息灵通之人,在知道贾蓉今日一大早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床气,心情便不好起来。再有听到了观砚和洗墨相继的挨打,有一个丫鬟被关到柴房里。这三条的证据连接起来,他们便也大致的猜测出了昨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以,今日一向都有些多花的无涯和程阳,果断的闭嘴没有说话。 贾蓉才走到二门处,便见顾清蓉身边的一跑腿丫鬟名叫传夏的,已经是在门口等着自己,见他过来立刻福了福身,说道:“大爷安好。大奶奶请大爷回来,便过去一趟。”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贾蓉知道顾清蓉多半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生气的事情,毕竟一大早的,自己这里便让人打了观砚和洗墨。要知道他们二人都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人,乃是自己的心腹中的心腹,还是三十板子这般不留情面。府里的其他人或许会疑惑,他们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处?但顾清蓉那里必定是知道的,毕竟她入府两三年的时间,除了昨夜里的那一点之外,其他的她做的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传夏听到贾蓉这话,神色间略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听错大爷说错话了。大爷不和她一起过去吗?不过所幸传夏并非是个愚笨之人,很快的便也稳定了自己的心神,福身应答一声,自是下去不提。 “去叫知文和知秋过来。”在传夏走了之后,贾蓉立刻侧头,对无涯说道。 无涯有些诧异的开口问:“现在?到这里?” “怎么?你有意见?”贾蓉斜眼看了无涯一眼,有点阴测测的说道。 “不,没有。属下这就去。”无涯意见贾蓉这样的表情,表示他绝对没有任何的意见,就算是有意见,现下也都没有意见了。话说他现在倒是真的有些好奇起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本来就不大正常的主子,现下更是变得心思难猜,神情诡异的?找个时间去问问观砚吧。 知文和知秋是和无涯一起过来的,只是还没有等到她们福身行礼,便听到贾蓉开口吩咐说:“你们两个,去把万卷楼旁边的文清苑给我收拾出来。” “是。”知文和知秋是跟在贾蓉身边最久的人,特别是知文,自贾蓉出生起便已经伺候在侧,现如今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时间,最是懂得贾蓉的心思。听到贾蓉这话,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立刻福身应答下来。 没有开口问是要给何人布置?那是因为她知道,这院子布置出来,大爷是要自己住的。至于你说她为什么会知道,也很是简单。倒不是说她对大爷有多么的了解,而是万卷楼乃是大爷的书房,等闲人是绝对不能够进去的,这文清苑紧挨着万卷楼,中间还有一个角门,也可以说是一个院子。 这院子若是收拾出来,自然是只有大爷住了。 第110章 所谓选秀进行时 乾清宫 刚上任不足一年的乾元帝看着坐在下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老师,轻轻一笑开口问道:“贾太傅,朕这里听说您府里略有些家宅不合,您已经好几日的时间都宿在户部那里没有回去了。即便是偶有回府的时候,也都是单独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可是和顾氏闹矛盾了?”对于这个太傅,乾元帝是既有一种敬畏和依赖,也因为先父皇的嘱咐,让他对贾蓉有一种很严重的防备心。 “矛盾谈不上,不过是意见略有了几分的分歧罢了。”贾蓉面色如常,笑了笑开口说道。 说起前几日的事情,贾蓉解决的方法也很是简单。芳林乃是顾清蓉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又是她自己派过去的,更是顾清蓉奶娘金妈妈的独女。贾蓉看着顾清蓉的面子倒也不好把她给直接的打杀了。只是让人打了她三十板子,而连带着金妈妈,母女两人,直接的放了身契,赶出府去。当然了,这样的结果是贾蓉看在顾清蓉的面子上,手下留情的结果。 难得他心软一回,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不领情,那芳林临走之后那怨毒的眼神,他可是一直都没有忘呢。所以暗地里贾蓉却让程阳安排了。就在她们两个出府不多久的时间里。便有拐子把她们母女二人迷昏,而后直接的卖给人牙子,给她们灌了哑药,而后远远的卖发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估计这辈子是出不来了。 至于顾清蓉那里,贾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决定冷上一段时间,让她好好的清醒一下。省的以后老实会做一些自作聪明的事情。所以这几天里他都是以公务繁忙留宿在户部这里,即便是回府,也不会到清晖园去,而是在文清苑里宿下。 “什么分歧?话说当初师母可是太傅您自己一手挑选的,您不是最是满意的吗?成亲两余年的时间,也没有纳妾,京中的妇人说起师母,哪个不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怎么?现如今太傅对夫人的新鲜劲终于过去了?”乾元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八卦的问道。 贾蓉斜斜的看了乾元帝一眼,说道:“只是陛下若真是有闲暇的时间,是不是应该多做一些正经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八卦臣的家事。”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臣这一年来已经彻底的清查过户部的账本,发觉,许多的世家贵族都欠着国库的银子,多则百万两之多,少则也有一两万。现下虽说是国库并不缺钱,但是这年头谁也不会嫌弃钱多不是。更何况,一些老牌的世家贵族,倚老卖老的,端是让人讨厌的很,也是时候该清理一下了。不知道陛下心里可是有章程了?” 一说到正经的事情,乾元帝的表情神色立刻一改刚才的八卦,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太傅所说的事情,朕又如何不知道呢?”其实那些户部的欠条乾元帝早些时候便已经看过了,那绝对是一个让从小就生活在富贵堆里的天之骄子,看了都觉得肉疼的数字。更何况对于本性里带了一点点守财奴的乾元帝来说更是让他抓心挠肺的难受,只要想到有人欠了自己这么一大笔的银子没还,而且看样子也是不打算还,他这心里就别提有多难受了。简直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只是那些人在朝中根深蒂固,不少人家都是姻亲之家,同气连枝,怕不容易对付。朕现下才登基不过一年的时间,对他们动手,怕是不容易。”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是因此很是烦恼,但若是让他就此放弃的话,他也是不甘心,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转头看向贾蓉,眼含期待,“不知道太傅可有什么好法子?” 贾蓉想到了那些所谓的四王八公,冷笑一声:“不过都是一些欺软怕硬的贱骨头罢了。压根不足为虑,刀架在脖子上,还怕他们不答应?”先前时候他或许还以为他们会有那么一点点的血性,但是经过了新旧皇上的交替的事情,他算是发现,那些人不过也就是个花架子,墙头草,说起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但是真的到了事情关头,反倒一个个都成了宿头乌龟。 “用暴力怕有些不妥?”乾元帝眉头皱了皱开口说道。 贾蓉想到话本里所说的一些事情,微微的沉吟了一下,“若是不用暴力的话,倒也还有一计,只是就看陛下您舍不舍得了?” “说来听听。”乾元帝一见贾蓉眯起眼睛的样子,怕就知道这个办法不是什么好的法子?不过他还是想要知道知道,毕竟用不用还是在自己,万一自己能够接受也不是不可能的。 贾蓉面色如常的开口说道:“办法也简单。陛下您已经登基一年多的时间,也刚好到了说亲的年岁。也是时候该广纳嫔妃,为皇家开枝散叶了。只要运用得当,这可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虽说民间都有父亲过世,做为亲子,是要守孝二十七个月的,但是这放到皇家却有些不适用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皇帝还年幼,不到嫁娶的年纪倒还好说,可以守足二十七个月的孝期。但是像是乾元帝这样,年纪刚好到了娶亲的年纪,又才继位,更是忙碌。哪里就能闭门守孝三年的时间,像是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用一天算作一个月,也就说乾元帝的孝期只有二十七天。 早在乾元帝的孝期一过去,便已经有大臣,提出来,说要乾元帝立后纳妃。不过这些奏折要不就是被拒绝要不就是被无视。现下随着乾元帝的地位越发的稳固,提起这个的事情,便也多了起来。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好生的利用上一把。 乾元帝听到贾蓉这话,脸色不其然的扭曲了一下,不过到底也是个心理素质过人的,扭曲过后,脑子回神,便也明白了贾蓉话里的意思。心下把那利弊盘算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最终脸上带着不甘的神色点了点头,语调也有些艰辛的说道:“恩,就这么做吧。” 从今年初的时候,上奏让他立后和广纳嫔妃的折子就没有停过,只是他没有那个精力去理会。身为一个帝王,他的婚姻里是注定不可能会想普通人一样,像是贾蓉这样只守着自家夫人一个人的事情,更是不会发生到他的身上。 新帝要选秀的消息,一经传出去,立刻便在京城里引起了一阵的轰动。 要知道自从新皇继位之后,关于选秀的消息,一直都不绝于耳,小道消息不断。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被证实,现如今皇上正式的下旨,着命礼部准备此事。而是时间并非像是惯例一样是在春暖花开的三月份,而是在九月,而这一次的选秀也非是全国性的,而是在世家贵族里进行挑选的一次小型的选秀。 这个消息一出来,京城里的妇人更是灼热非常的。 要知道,乾元帝登基一年多的时间,这地位坐的是越发的稳固起来。先帝的那一众皇子之中,三皇子和六皇子因为先帝时候身体落了病根,现如今只在府里养身子,时好时坏,也不知道能活多长时间,自然没有心情和精力去找新帝的麻烦。五皇子已经聪慧的隐退下来,成了一个真正的逸王,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最起码态度却已经是拿出来了。至于剩下的四皇子,他倒是想要动动,只是却被新皇打压的死死的,况且独木也难支,这一年多心情郁闷,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出过安王府的大门了。 眼看着天下已经稳定了下来。 新皇选秀,而且还只是在世家贵族里挑选,与其说是在选妃子,倒不如说是在选皇后。 和以往的太子妃熬成皇后不一样,这一次,若是成了皇后,那就是从紫禁城的正大门口,十六台花轿迎进去,绝对是开朝以来最为荣耀的婚事。更况即便是无法成为皇后,若是进宫为妃,也是不错的事情。皇上现在没有立后,若是能在皇后进宫之前诞下皇长子,那日后未必不能有更大的荣耀加身。 因此,不但是适龄的官宦之家的女子,莫不翘首以待,以盼可以一朝得选入宫门,借以光耀门楣。各家的妇人更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力,为自家适龄的女儿,置办衣裳,打造新的首饰。 一时之间,京城里的布庄,银楼以及胭脂水粉的店面,生意兴隆,不少的人都是赚的盆满钵满,喜笑开颜。 宫里的乾元帝听着替他打理私库的管事,汇报着这一个月的盈利,简直和以往时候一年的盈利差不多,一双桃花眼也是笑的眯成了一条缝。想着贾蓉所说的话果然是一点都没错,女子和小孩的银钱是最好赚的。不过转念又想到这些银钱都是用自己的婚姻换回来的,一时之间心绪又有些复杂起来。 不过又想到,自己的婚姻,本就自己做不得主,现下能用来赚钱,倒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般一想,心里的郁闷倒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贾蓉这里则是在冷落了顾清蓉一个月,觉得也差不多的时间,便也软了自己的态度。 这一个月来,顾清蓉既是高兴又是难受的,整个人都过得有些水深火热。很是不安。先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错在了什么地方?她为夫君安排通房丫环,即便是所选之人不和心意,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气。 后来还是她的丫鬟盈雪悄悄的找了知文,得了提点,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随后便也不再提起这件事。老实的把自己宫寒的事情告诉了贾蓉,没想到贾蓉对此也没有说要纳妾的事情,只是让知秋帮着自己好好的调养身子。 宁国府里由纳妾所引起的一场风波,到此算是结束了。 不过宁国府里的风波平息了,这京城里的风波却无法平息下去。 一直都热闹了一整个月的时间,不见冷淡,反倒是越发的浓烈起来。其他人不说,就是荣国府那边就是个不消停的。 这段时间以来,史家的史鼐和史鼎,来往荣国府更是殷勤非常。 想也知道,定是讨论选秀的一应事情。 见此,贾蓉让无涯在选秀结束之前,多加的注意荣国府的动静。 毕竟新皇登基最多三年的时间,等到皇位彻底的坐稳之后,就该清算总账了。那些曾经依靠于三皇子六皇子甚至于四皇子的官员,到时候怕都要倒霉。毕竟这新皇的帝位坐稳当之后,接下来就该培养独属于自己的亲信了。 荣国府这个时候要在选秀上插上一手,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却不能让她们胡来,鬼知道荣国府的那些奇葩会想出什么昏招出来,带累了他可就是麻烦的事情了。更加不用说,这新皇乾元帝本就对自己防备心重,若是在这之上,让他拿捏了把柄,那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可不就白费了。 有他在的一日,这荣国府便只能够老实的呆着,想要动手脚,只能等到分宗之后。 至于其他三家,王家那边他倒是不担心,只要有王子腾在的一日,他们便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本事,闹腾不起来。至于薛家,只要薛宝钗自己把持好,没有这个心思,有王子腾护着,便也没有什么事情。剩下的史家,就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想要作死,随便。 横竖在话本里,这史家的下场,也只是略比贾家好上一点罢了。 不过说起来,这个时候贾史王薛四家之中,还真是每一家都有适龄的女子。贾家这里就不用说了,虽然没有嫡女,但是不管是迎春还是探春虽然尚且没有及笄,但却也在采选的范围之中。史家那里,则是有史鼐和史鼎的嫡亲兄长所遗留下来的史湘云,史鼐和史鼎膝下也各有一个女儿到了年纪,不过略有些不相同的是,史鼐的乃是庶女,史鼎的则是嫡次女史湘雪。王家,王子腾的哥哥王子胜膝下有一庶女,刚好及笄。薛家那里就不用提了,不但有薛宝钗更有其叔父家里小她两岁的堂妹薛宝琴,都是正好的年纪。 贾母的院子 送走了史鼐和史鼎两兄弟,王夫人立刻看向贾母,语气带了两分不解的问道:“老祖宗,咱家的迎春和探春都到了年纪,又何必要去抬举其他人?”就在刚才的时候贾母提出来的要送进宫的人选,一个是她的外甥女薛家的姑娘薛宝钗另外一个便是史家的史湘雪。丝毫都没有考虑到自家的姑娘。 她倒不是为迎春和探春两个人鸣不平。只是他们所说的两个人选之一薛宝钗是她看重的媳妇,她并不想她进宫去。细细的思量过,薛宝钗家财百万,日后的嫁妆必定是丰厚的,更何况薛家虽说有些落败,但却也还是四大家族之一。薛家身后没有人,虽说有个胞兄但却是个不成器的,这样她日后做了她的儿媳妇,她也不敢像是大儿媳妇一样,和她顶嘴,她这里却也还没有半点办法。至于前途,她虽然是想要给宝玉娶个高门贵女,觉得配个公主都可以。但是看着琏二在临安县主跟前伏低做小,连个妾侍都不敢纳,身边只有两个通房丫环,她便打消了让宝玉娶个高门贵女的念头。 这些高门贵女多半性子高傲,仗着身后有靠山,端的是不好拿捏,她的宝玉乃是个有大才之人,倒也不用靠着女人上位。 宝钗看着倒是极为合适的。现如今她若是被选进宫里,成了妃嫔,那她可就要苦恼了。 贾母看了王夫人一眼,对于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心中骂了两句,她的宝玉自然是要寻个得力的岳家,最起码不能比贾琏妻子的身份低,不然的话,日后拿什么和贾琏争。开口说:“自然是她们两个,不管是出身还是为人,都是最为适合的。” 以为她不想选择贾家的女儿吗?可惜府里就只有迎春和探春两个姑娘,且不说其他的。单是两人的出身便都不够格,出身太低,乃是婢出女,即便是记在嫡母的名下,充作嫡女,身份也还差着好大一截。东府的瑛姐儿的身份倒是适合,原配嫡女,又有蓉哥儿这样一个本事的侄子,日后前途倒是不可限量,但可惜的是年纪不够,性格也被蓉哥儿娇惯的略清高,再者她也和荣国府也不亲近,还不如史家姑娘来的亲近。 “话虽如此,可……” “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趁早是打消了。那薛宝钗虽然是个不错的,但她到底是商贾之女。若是还想宝玉在府里有一席之地,有一争之力,他岂可娶个商女做嫡妻。”贾母一把打断王夫人的话,如是的说道。 王夫人虽然眼界窄,但也不是怎么说都不通的人,听到贾母这一番话,她自然也就明白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愿,但却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第111章 所谓的戴绿帽子 乾元元年九月。 新皇登基的第一次小规模的选秀,早几日的时候,也落下了序幕,在这一次的选秀当中,撇开种种原因不说,能够入得乾元帝眼睛的秀女,只有区区的六人。这六人之中皆是重臣之女,身份地位都不算差,其中更有镇守边关的镇远将军的之女。 既是如此,那么她们进宫的位份必然是低不到那里去的。不过虽然位份都不低,但却也高不到什么地方。最高的自然是镇远将军之女刘氏,封正三品的婕妤,其余的都是在正五品之下的才人或是美人。 至于四王八公虽然都纷纷的选了女儿过去,但是遗憾的却没有一个人中选的。特别是贾母,筹谋良多,为薛宝钗和史湘雪铺路,但可惜的是却没能成,两个人在第二轮的时候,便双双的被刷了下来。史湘雪是本身的资质有限,容貌只算是中等,口齿也不算伶俐,自然是入不得乾元帝的眼睛。至于薛宝钗。 虽说她的容貌上佳,性子也温柔,为人也聪明伶俐,心机不俗。即便是生在薛家又如何?她的身份还是个硬伤,虽说家里是皇商,但说穿了不过就是个商女,按道理来说若是纳她进宫来,倒是没有什么大影响。只是可惜一点,纵然是她有千好万好,唯有乾元帝没有看上她这一点,就没了下文。 原因?这种事情还要原因吗?有权就是任性,谁让人家是皇帝,天下之主呢。 好容易是选秀结束了,贾蓉的户部这里也已经清理完毕,一切都已经是上了轨道。至于那些勋贵之家所欠下的大笔的欠款的事情,乾元帝那边也已经着手让暗卫开始对这些人家进行财产的清查了。 贾蓉总算是觉得自己可以稍稍的清净两天的时候。让他没想到的是,朝堂上那边倒是平静了,但是他府里却又出了问题。 那就是秦可卿怀孕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贾蓉这里还愣了一下,眨了一下眼睛,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秦可卿虽然是贾珍正经聘回来的二房良妾,以前贾珍还未曾昏迷的时候,她这里倒还是好,贾蓉三五不时的还能知道她的一些消息,但是自从贾珍重伤在床,成了活死人之后,秦可卿在府里的存在感猛然的减弱了。 贾珍初始出事的时候,秦可卿还每日都泪水涟涟的,守在贾珍身边好几日的时间。 不过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秦可卿一个妾侍呢。加上贾珍是在主院玉笙院的侧间,尤氏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此时贾珍病重,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尤氏自然是不会放过折腾秦可卿的机会,她虽然是良妾,但也是妾,尤氏虽然是继室,论到家世甚至还不如秦可卿,但却是贾珍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经太太。要收拾秦可卿,自然是有的是借口。 秦可卿虽然只是秦家的养女,但因秦母真心疼爱她,她自小也是被娇养长大,身子也柔弱。自然是经不得又是的折腾,没两日便病下了。 尤氏并不算是胆大之人,见此,便也收了手。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秦可卿便蜗居在自己的芳菲苑里,轻易不出院子一步。渐渐的众人便也有些遗忘了她。 不妨,她居然闹出这样一桩丑事来。 是呢,可不就是丑事吗?贾珍宛如死人一般躺在床上,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秦可卿有孕,这自然不可能会是贾珍的种了。 也就是说秦可卿给贾珍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若是单单的给贾珍戴了绿帽子,贾蓉倒是没有多生气的,横竖贾珍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既然是死活人。秦可卿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年纪也才二十,她红杏出墙神马的,他自然是不会感到意外。 但是有一点却很让他介意。 秦可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中没有任何权势,早年进门的时候,所带来的那两个丫鬟,瑞珠和宝珠,瑞珠已经被他寻了借口给打发了。剩下的那个宝珠,独木难支,为人也不算是多机灵之人。这秦可卿平日里都是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连寺院都没有去过,她是如何有孕的?又是如何和奸夫来往的? 可以说天时地利与人和,三样,她是一样都不占的。她是如何做到的? 或者再换一句话所说,他宁国府的防范什么时候这么宽松了。居然可以任人来去自如?他恍惚的记得,在这话本里,秦可卿和贾宝玉在梦中的时候,曾经欢好过一趟,秦可卿身亡的时候,贾宝玉更是急到吐血。若说他们两个没个暧昧,鬼才会相信? “是属下失察,让贼人有机可乘,请大爷降罪。”秦可卿偷人给贾珍戴绿帽子的事情,自然是府里的辛密事,不可外传,但是像是无涯这等贾蓉的心腹,自然是没道理不知道的。无涯虽然平日里性子跳脱了一些,不若无期一样看着稳重,但其也是个聪明一点就通的人,当下便跪下来,请罪说道。 贾蓉摆了摆手:“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起来吧。”府里的护卫乃是由无期和无涯共同主理,但是更多的时候,都是无期在打理,而无涯则是几乎成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当然了,他不会怪罪无涯,自然也就不会怪罪无期的。 “知秋,你说说具体的事情。”贾蓉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如是的开口说道。 知秋福了福身,说:“大爷,起因是这样的。前几日的时候奴婢从药园里出来,从花园里经过的时候,正好碰到秦姨娘,本来只是福身行礼,各自散开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缘故,奴婢总是觉得秦姨娘的身子有些发福,不若以前来的苗条。本也没有放在心上的,但是偶然一次的时候,奴婢竟然发现秦姨娘呕吐了起来,那模样,倒是和佩姨娘怀大姑娘的时候孕吐时候,有几分的相似。再有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叫宝珠的丫头,更是紧张兮兮的四下打量,小声和秦姨娘说着什么?奴婢这里便留了个心思,后来询问了珍珠,说是秦姨娘的身子这段时间不爽利,月事不调,已经有好些时候没来月事了,又问了一些事情。奴婢心下的疑惑更重。今个中午的时候,奴婢便在厨房那边……”语气微微的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贾蓉一眼,见他没有任何的异状,这才接着开口说:“…在给秦姨娘的所送的饭菜里,加了两味有助睡眠的药草。午休小憩的时候,奴婢悄悄的去了芳菲苑一趟……果不其然,这秦姨娘已经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子。” 贾蓉侧头看了知秋一眼,对于她擅自的行动,虽说没有怪罪,但却也高兴不起来,所以在知秋说完话后,便淡淡的开口说:“这一次念在你举报有功,便不追究你擅自行动的事情了,但是没有下一次了。”语气虽然说平静,但细听之下却带着三分的警告。 知秋听到贾蓉这话,心下立刻松了一口气,福身:“是,奴婢知道。”虽说秦姨娘只是半个主子,但是她一个做奴婢的,不经过主子贾蓉的同意,就擅自的进行探测,也是不被允许的事情。所以当初做的事情,她犹豫的半晌才下手去做的。心中也一直都是惴惴不安,如今得了贾蓉的不怪之罪,这才松了一口气。 “知秋,你过去芳菲苑一趟,就说太太传唤有事,让她过去玉笙院一趟。无涯,你过去,把她院子里伺候的一应奴婢和奴才,尽数给我捆绑起来,堵了嘴巴,让无期看守起来。知文,你过去通知大奶奶一声,让她快些过去太太那里。身侧的丫头,除了盈雪和雨薇,其他人就不要带了。毕竟事关家丑。”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 他倒是要看看,秦可卿肚子里的那个,到底是谁的孽种?最好和荣国府那边的贾宝玉没有任何的关系,不然的话,他绝对要让荣国府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他的忍耐性可是有限的。 “知文,你说什么?我听错了吗?”听到知文的话,顾清蓉当下便面色大惊的站起身来,语气都有些发颤。 知文仿若是没有看到顾清蓉的吃惊一样,倒是面色如常的福了福身,开口说道:“奶奶,您没有听错。大爷让您快些过去玉笙院呢?” 顾清蓉这才回过神来,面色严肃,“是,我知道了。” “大奶奶,大爷那里还吩咐说,此事乃是家丑,不宜张扬。请大奶奶不要带一些不必要的人过去。”知文又福身说道。 这一点便是不用知文说,顾清蓉也是知道轻重的,点点头,应答了一声。 玉笙院 尤氏本来听到贾蓉过来,还是蛮高兴的,甚至还使唤小丫鬟,过去端她自己亲手糟的鹅掌鸭信。蓉哥儿虽说是她的继子,两人的关系,也一贯都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先开始的那几年里,尤氏确实有自己的打算和小心思,只是随着年岁渐长,贾珍又成了这么一副样子,她的心思便也渐渐的搁下了。 又在银蝶的提醒之下,发现,蓉哥儿和她的关系虽然不算亲近,但却也没有半分的不恭敬。 她只要安安稳稳的,不去搀和一些不该有的事情,那么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绝对跑不掉的。为了让自己日后的日子过得更加舒坦一些,她这一两年,对蓉哥儿的一些喜好,便也逐渐的上了心。知道他喜欢吃一些腌渍的东西,闲来无聊的时候,便也亲手做了一些。 当然了,表误会,这里所说的亲手做。一般都是丫鬟什么的做了大半,差最后一步,动一下手而已。就像是一些贵女所说的针线活,一般也都是丫鬟做好,而后贵女象征性的补上一两针,那便算是自己亲手所做的了。 恩……话题有些扯远了。言归正传。 这尤氏在听到秦姨娘有孕的消息的时候,她那表现,比顾清蓉的更为夸张。手中端着的茶杯,当下便从手中滑落下,摔成了碎片。 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微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蓉哥儿,这…这…不能吧?那秦氏可是……”这秦姨娘又不是那些风流楚馆里出来的,行事作风不同,胆子也大,更是奈不住寂寞,怎么敢给老爷戴了绿帽子?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不但她要浸猪笼,就是她娘家那边,也都要跟着牵连,落个教女不严,出门在外,也会抬不起头来,更是要被指指点点。她家的姑娘更是会被质疑品性,怕是无人敢聘了。 要说贾蓉震惊倒也有,不过只是一瞬间,现下他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个孽种是谁的?是外人的,还是真的如同他先前所猜测的一样,和荣国府那边有所牵连,“这种事情我岂会胡说,等一会儿秦姨娘过来,我会让知秋再诊一次脉。若是误会更好。若不是,一定要抓住那个奸夫,秦姨娘也不能再留在府里。”他本来还想着若是秦可卿老老实实的,他这里也不介意养上她一辈子,但是既然她自己赶着找死,他就成全她。 “好,我知道了。银蝶,你过去寻个借口,把院子里的那些小丫鬟都指使出去。就是老爷那里,也只留木棉木槿在就成了。”尤氏本就不是一个蠢笨之人,过了心中的惊讶,便立刻吩咐银蝶说道。 银蝶一直听到尤氏的话,这才回神,不管她没见过世面,实在是这样的事情,她虽然听了不少次,但是发生在自己身边,还真的是头一次,不免有些过于震惊了。“是,奴婢知道。”稳了稳自己的心神,银蝶便也转身出去了。 “这个秦姨娘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做下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简直是不像话,不像话……这秦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养女儿的?居然教出这种不知廉耻,没有妇德的女儿……”尤氏开始骂秦可卿起来,不过因怕被人听了去,声音也不敢过大,只是小声的嘟囔。 尤氏嘟囔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中间时候,顾清蓉也带着盈雪和雨薇过来了,但秦可卿却还没到,就在尤氏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的时候,便听到银蝶在外的声音,“秦姨娘来了,太太已经在里等候姨娘多时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缘故,秦可卿总觉得银蝶这一句话,像是话里有话,只是抬头看银蝶,她的面容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便也以为自己多心了,只是想着自己极力隐瞒的事情,到底有些不安,开口问:“银蝶,不知道太太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成?”因为秦可卿乃是良妾,自然是有资格称我的。 “奴婢不知。还请姨娘快些进去,莫让太太等急了。”银蝶掩藏下自己眼底的鄙视,如是的开口说道。 秦可卿心中一顿,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重了,在门口筹措了一会儿,想着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她不能再待在这府里了,不然秘密必定是保不住的。到不若趁着这个时候,提出到道观里为老爷祈福一年。到了外面,才可以好好的筹谋。 如此的一想,秦可卿心里的不安,倒是沉淀下来两分,只是等到她才一进去,扫眼便见尤氏,顾清蓉,贾蓉都在,而且面色都不大好,都还没有来得及福身见礼,便被尤氏的一句话,给惊吓的魂都没有了。 “你肚子里的孽种到底是谁的?”尤氏满脸阴沉的问道。 第112章 不知道起什么 尤氏打从秦可卿进门开始,一双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腹部看。 虽说尤氏从来都没有生养过,也不懂得医理,但是做为妇人,一些基本的常识她还是知道的,眼见秦可卿虽然依旧是身子婀娜,穿着略宽松一点的衣衫,但是在细看之下她的腹部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凸起。更何况在她刚才问秦可卿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时候?她那几乎是下意识的手放到腹部的动作,却是一点都骗不了人的。 如此一想,尤氏本就不大好的脸色,瞬间的变得更加的阴沉,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秦可卿,声音里也带了阴冷,“你肚子里的孽障到底是谁的?” “什么?太太,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秦可卿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的脑袋里也是一片的混乱,这是怎么回事?太太是如何知道的?她有身子这件事,她确保隐瞒的死死,为了保守住这个秘密,她连安胎药都没有敢喝,除了身边的大丫鬟宝珠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而宝珠是自己从秦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自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断然没有背叛自己的道理。那太太是如何得知的? 眼睛的余光略看了看,大爷和大奶奶也都在,又见凡是这屋子里的丫头,都是她认识的,盈雪,知秋,银蝶,俱都是主子们的心腹丫鬟。当下心便凉了半截。 这是要三堂会审啊。 “知秋,过去把把秦姨娘的脉搏?若是冤枉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真的有了身子,闹出家丑……”贾蓉目光阴冷的看向秦可卿,“……我就要亲自到秦家问上一声,这秦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再有,为了贾家的名声和你秦家的声誉,你和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包括你的奸夫,都留不得。”不是他狠心,而是在这个时代里,世道如此,要怪也就只能怪自己投错了地方或是没有生为男儿身。 “是。”知秋当下便福身应答了一声。 秦可卿先开始的时候听到贾蓉让知秋给她把脉的消息,本就是一惊,满府上下就没有人不知道,大爷身边的知秋姑娘,曾经被大爷送到一位致仕的老太医的门下学习,医道高明,最善的便是妇科调养。别说她此时的身子已有三个月,怕便是不足一个月,这知秋也能够把的出来,心中别提有多惊慌了。在听到贾蓉后面所说的话后她心中的惊慌,顿时变成了惊吓。 在知秋过来的时候,她更是连连的后退,“不不,我没事。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老爷正经抬进门二房夫人,虽然比不得太太地位尊贵,但也不是能让你们这班对待的?顺便的寻个理由冤枉于我,若是这府里容不下我,我自愿的到道观里,出家为尼,一生都为老爷祈福,以示自己的清明。也省的被你们这般的污蔑。”说着便不断的挥手,阻止知秋的前进,而她身边的宝珠,也是一个护住之人,牢牢的把秦可卿虎仔自己的身后。 她们这样的表现,在贾蓉看来,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 知秋对此,也是不屑的很,秦姨娘的脉象,她今天中午的时候才把过,往来如流利,如珠滚玉盘之状,确认是滑脉无疑,而且从脉象来看,已经有三个月,母体虽然略有些虚弱,但胎儿却稳固。现在却做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出来,给谁看呢?没得让人觉得虚伪。 只不过秦可卿说起来到底是半个主子,知秋这里也不敢太过于放肆了,见秦可卿这般说,又见宝珠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而后看向贾蓉,福身轻道:“大爷……” “畏畏缩缩的像是什么样子?若是冤枉了姨娘,你自是下跪向姨娘请罪就是了。”贾蓉冷笑一声说道。 做为一个跟在贾蓉身边已经多年的大丫鬟,知秋当下便明白了贾蓉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便朝着秦可卿那里走过去。 “你要对我们姨娘做什么?”宝珠虽然是忠心,也决定要护着秦可卿来着,但是奈何,她的忠心并不能当做武力来使用,对上知秋,她自然是没有半分的胜算。宝珠这里才往前走了一小步,便立刻被知秋伸手,一拉一推,削若青葱的手指,微微弯曲,在她的胸口前连点两下。 走至秦可卿的身侧,福身,“姨娘,奴婢失礼了。”说着不由分说的便拉起秦可卿的一只手腕,三指放在上面。 秦可卿虽然是想要挣扎来着,但是她自幼就是个娇姑娘,别说是一桶水,就是半桶,她都拎不起来,哪里就是知秋这样的习武之人的对手。尽管是有心挣扎,但在行动之上却无力。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娇艳的脸庞上满满的都是绝望。 片刻,知秋松了手,对着贾蓉,尤氏,顾清蓉福了福身,“回大爷,太太,大奶奶的话,秦姨娘确实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在身。”说完后便解了宝珠的穴道,而后知情识趣的退守到一边去。 至于宝珠,在被解了穴道后,便立刻回到秦可卿的身边。 “贱人,看你现下还狡辩什么?虽然老爷现下病重,但是以前老爷清醒的时候老爷宠你如珠如宝,连我这个正经的太太都比不得。你倒是好,居然趁着老爷病重,背着老爷偷人。贱人……你的奸夫是谁?”尤氏立刻猛拍了一下桌子,怒声说道。 秦可卿自知再也没有办法隐瞒,一切都完了,只是哀戚戚的,捂着脸一个劲的哭,并不说话。 “你来说,秦姨娘肚子里的孽种,到底是谁的?说出来,饶你不死。”尤氏狠声怒骂了秦可卿两句,见她就是不说话,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办法,便把目光看向宝珠那里,如是的开口说道。 宝珠对秦可卿最是忠心不过的,哪里就肯背叛于她,一下子跪了下来,颤声说道:“回太太的话,奴婢实在不知。” “好好,真是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呢。蓉哥儿……”尤氏虽然是怒火冲天,但也深知,自己在这府里并没有多少话语权,特别是现下这种情况,有贾蓉在坐,处理丫鬟,轮不到她。加上她虽然生气,但说穿了大多数都是虚的,做给贾蓉看得。若说是为了贾珍,呵呵……别说笑了,她和贾珍可没有多少夫妻情分,若是刚成亲那会儿,新婚燕尔,积攒下来的情分,早已经这些年来,贾珍不断的寻花问柳当中,给生生的磨没了。 这就是贾蓉最满意尤氏,在府里的时候,不介意多给她两分身为太太的体面的原因了,实在是个知情识趣之人,从来不会儹越自己不该关的事情。目光放到宝珠的身上,淡淡的开口说:“知秋,把这个丫鬟带下去,交给无涯处理。她的嘴巴,能撬开就撬开,若是不能,倒也无妨,让他处理干净就是了。”他从来都没有期望从宝珠的口中知道秦可卿的奸夫是谁?而且从一开始的时候,宝珠这个丫鬟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只有死路一条,再没有第二天路让她选了。 “是。”知秋立刻福身应答下来。走过去,连话都没有给她说的机会,直接的一指头戳过去,而后便直径的拖拽着出了门。 秦可卿见此,哀嚎一声,拉住知秋不放,目光更是悲戚戚的看着贾蓉,口中也哀求着,“大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宝珠没有任何的关系。还请大爷不要怪罪于她,饶她一次,我求求你了,大爷……” 对此贾蓉是理都没有理一下,秦可卿做下这等的事情,首个遭殃的自然就是她身边的大丫鬟了,不说宝珠这个知情人士,就是她身边的另外一个叫珍珠的,不甚得用,对此事也不知道。同样也不能放过。像是这种丑闻,是绝对不能够传出去,不然的话,他好容易洗白了一些宁国府的清誉,还不知道又变成什么样子呢? 如果说珍珠那里,不知情,尚且能够绕过一命的话,那么这个宝珠,就必死无疑。 “秦姨娘,你知道我的耐性一向都不大好。你还是快快的把你那个奸夫是谁说出来?我这里倒还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不然的话……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是不是因为这几年里,他把心思都放到了朝堂上的缘故,所以府里的人这才放肆起来,这阳奉阴违的事情,便也越做越顺手了。 秦可卿本来还在给宝珠请求的,听到贾蓉这话,当下也不敢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哭。 贾蓉被秦可卿的哭声弄得心里烦闷异常,屈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不耐烦的冷道:“你要是再哭一声,我立刻让人熬了落子汤给你灌下去。”不管如何秦可卿肚子里的孽种,绝对不能留。 果然是威胁的话有效果,秦可卿当下便不敢出声了。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这里也不好勉强。不如我来猜猜看吧。”贾蓉忽而想到一件事,面色上露出一抹稍显渗人的笑容,如是的说道。 “秦姨娘你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自己的院门,也很少出来,既是如此,你是怎么怀孕的呢?府里的那些下人小子,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打到你的身上,若是你有心勾引,就另当别论了。不过很显然,府里的伺候的那些小厮,依着你秦姨娘的高眼光,怕也看不上。”语气略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既然府里的下人没可能,那就是府里的主子了。我们府里,就只有我和父亲两个人。父亲病重昏迷不醒,自是不可能。至于我这里,更是百分百的肯定。” “……既然多半和宁国府没多大的关系,那就回头看看,剩下的你秦姨娘还能去什么地方呢?距离我们府里最近的便是西府了,你肚子的孩子,是西府某位大爷的?我说的可对?”贾蓉看着秦可卿在听到自己这一番话的时候,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眼眸也瞬间带了震惊的看了自己一眼,虽然很快就又低了下去。 但只这一下,便已经肯定了他的说的话是正确的。 呵呵……还真是和荣国府那群人有关系呢。 秦可卿听到贾蓉的话后,完全就已经慌了自己的神色,但是她却又不敢说话的,因为若是说话了。肯定是不行,若是反驳,更有不打自招的感觉,更不行了。所以她只能缄默不说话。 “荣国府里,大小男主子,说起来倒也不少。从上数的话便是贾赦和贾政,按道理来说贾赦是个色鬼,他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同样的他的可能性也最小。”因为贾赦那长相虽然不说吓人,但随着酒色生活,加上年纪渐大,但凡是个有血性一点的,都是看不上,“再有就是贾政,他自诩是读书人,最是迂腐非常之人,虽然近两年性子变了一些,但本质上却还是那样。你是父亲的小妾,他便是再饥渴,贪恋你的美色,也没有那个胆子,更何况,他身边的那个孙姨娘并非是个好惹之人,所以他的可能性便也不大。那么这样一来,便只剩下小一辈儿的了。” “……大房里的贾琏,乃是临安县主的仪宾,素来被管的死死的,”呵呵冷笑了一声,“他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贾琏胆子不大,临安县主出身富贵,是宗室之女,性格泼辣,心计也深,又为贾琏生有儿子,现下肚子里还又怀着一个,贾琏即便是心中痒痒,想要作怪,也断断不敢寻府里的丫鬟,要知道荣国府里可导出都是临安县主的眼线。他最多也就是,偶尔的,悄悄的往那八大胡同的花楼里,寻那相好的花姐,快活一回。 “再有就是大房的贾琮,二房的贾宝玉与贾环了。说起来,贾琮和贾环的年纪都还不大,才只有十二岁。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荣国府的那个宝贝疙瘩贾宝玉了……你说,我说的可对?秦-姨-娘?”贾蓉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秦可卿,一字一顿的说道。 听到交融这一番话,秦可卿彻底的僵硬在那里,抬眸,直直的看着就贾蓉,一双妙目里尽是不可信,仿若再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蓉一看秦可卿这样子,嗤笑一声说:“看来我说对了呢。”因为前头时候到王府做客的时候,闹出袭人有孕的事情,虽说事情没有传扬出去,但前去的那些人家,就没有不知道的。回到府里的时候,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想,袭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都留不得。 袭人落胎伤了身子,日夜悲愁,贾宝玉心疼的很,便日日的守在她的身边,小姑姑贾瑛和西府的迎春以及探春的关系都还不错,恰逢那些时日,便去西府那边略勤了一些。想来就是那个时候秦可卿跟着一起过去,和贾宝玉勾搭上了。算算时间倒也正好的对的上,再有他曾经无意之间,在贾宝玉的身上见过一个荷包,绣着的是一对鸳鸯戏水的图案,因为这样的图案,从来都只是当做闺房乐,鲜少会有人戴在腰间带出门去的。所以他当时印象深刻,加上那图案让他觉得莫名的有几分眼熟,不由的便多看了两眼。现在回想起来。 可不就是呢。这个样子的荷包和绣工,他是曾经在贾珍的身上见过。当时贾珍还曾经在他的跟前显摆过,说是秦姨娘亲手缝制的。 综合种种上述,他才会猜测贾宝玉是秦可卿的那个奸夫。 第113章 所谓打落深渊 贾蓉看着已经愣在那里的秦可卿,忽然间便也没了那么多和她去计较的心思了,其实他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只需要让秦可卿悄无声息的‘没了’,随后在把后事处理了,那么这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只是如果这样处理的话,就太便宜那个奸夫了。 像是怀孕这种事情,显然不是一个秦可卿一个人就能够行的。既然秦可卿这里的后果好不到什么地方去?那么作为让秦可卿怀孕的那个混蛋更加不能放过了。 好吧,其实潜意识里,贾蓉的女心还是存在那么一丢丢的。 其实如果说秦可卿一开始就说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或许还可以网开一面,放过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她死活就是不说,摆明了是在偏袒奸夫,或者说她心悦奸夫。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就留不得了。既然秦可卿心悦那个人,而他又要用那个人来做引子,去找茬的,这样一来的话,他绝对不能给自己留下一个祸害的种子。 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生。他重活一世,虽然只是一介凡人,寿命有限,但他也想要活到寿终正寝,而不是半途又被人害死。 “行了,既然知道奸夫是贾宝玉了。那么你说与不说,很显然就没有什么用处了。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可惜了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呢。本来我是打算放过他的,不过既然你死死的要护着情郎,不肯说,那么只能抱歉了。”贾蓉的目光盯着秦可卿的肚子,轻轻一笑说道。 话说,蓉大爷,你刚才说的话,说不定就不同了,等到自己猜测出来,现在才说这一番话,你这样也忒虚伪了吧。掀桌,表示对你的无限大的鄙视。 秦可卿显然是没想到贾蓉会这么说,眼睛睁着大眼睛,有些苍白的嘴唇抖了又抖,“大爷……”大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杀死她的孩子吗?这怎么可以? 贾蓉屈指敲了敲桌面,侧头吩咐说:“知文,去把秦姨娘带到隔壁的侧间里,让无涯派两个人,守在门口,不许她和任何人说话,也不许任何人去探望她。你盯着一点,最起码到晚上之前,我不希望她出任何的意外。”秦姨娘怀孕,怀的还是贾宝玉的孩子,他给贾珍戴了这么一大顶的绿帽子他怎么也要为便宜老爹去讨个公道。若是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把荣国府踢出去救更好了。 “是,大爷。”知文福了福身,自是去办不提。 秦可卿这个时候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或者说她也意识到什么,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肚子,砰的一声,跪了下来,朝着贾蓉哀求道:“大爷,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求大爷能饶过我,但是大爷,宝二爷和孩子都是无辜的,他不知道我有了孩子,是我一厢情愿,想要为他留下一个骨血。才做下这等事情。是妾不要脸,没有羞耻之心,勾引了宝二爷,请大爷看在宝二爷并不知情的份上,也看在孩子是无辜的份上,饶过他吧。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是对不起老爷,请大爷手下留情,我愿意在生下孩子后,以死向老爷谢罪。大爷……” 对于秦可卿这样的哭诉,对于贾蓉这种铁石心肠之人,压根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反倒是被她的一番哭诉,给弄得心烦不已,眉头皱了一下,手指微屈,一道流光便朝着秦可卿的胸口打了过去。秦可卿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麻,而后便惊恐的发现,自己不但手脚无法动弹,就连口中也无法发声。 一双眼睛看着贾蓉,里面都是哀求之色,不过在这些哀求之中却也不知觉的带着一丝的怨毒。 见到她这样的神色,贾蓉倒是起了那么一点点的有趣。对着搀着秦可卿就要出去的知文开口说:“等一下,我改注意了。我等一会儿要过去荣国府那边讨个公道,去给秦姨娘换一身你寻常所穿的衣服,让知秋给她画个特殊一点的妆容,我要带秦姨娘一起过去。”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傻的。 还真是这个道理呢。刚才秦可卿求情的时候,都是在为贾宝玉和肚子里的孩子求情,甚至还说出了是自己勾引贾宝玉,却丝毫都没有提及和顾忌自己的安慰,还真是一个够痴情的女人啊!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不论是在那个时空里,从来都是痴情女来薄情郎,她还真是以为贾宝玉对她有多情深意重呢!不过就是贪恋她的美貌,和她玩玩而已。既然她注定要死,那么就让她死得明明白白一点。也告诉她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男人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好吧,大爷您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怕闪了自己的牙齿吗?要知道,您现在的身份可也是一个男人。 贾蓉摆了摆手表示,就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个男人,所以他才会更加的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 “是。奴婢遵命。”对于贾蓉的命令,知文虽然有一瞬间的不解,但是却也忠实的执行着。 送走了秦可卿,贾蓉的目光放到尤氏和顾清蓉的这里,开口说:“母亲,夫人,我现在要过去西府那边。辛苦母亲一回,把所有伺候秦姨娘的丫鬟小厮等人的名单整理一份出来,交给夫人。清蓉,等得了名单,那些近身伺候的,统一的关起来,等候我的处理。至于那些非近身伺候的粗使丫鬟,都寻个好一点的名头,打发出去。” “是,我知道了。夫君放心,我一定办的妥妥帖帖。”顾清蓉点点头应答下来。 “恩。” 既然是已经知道了秦可卿肚子里是贾宝玉的种。 出了房门后,贾蓉便开口吩咐说:“无涯,知秋,你们两个跟着一起过去荣国府那边。对了,秦姨娘打扮好了吗?” 知秋当下便福了福身,回答说:“回大爷的话,知文已经在装扮当中了。可能还要好一会儿的时间,请大爷再稍等片刻。” 恩,因为知道女子装扮所需一向都是费时间的,更何况贾蓉虽然性格看上去可能暴躁了一点点,但其实他一贯都是十分有耐心的人。再者去荣国府找麻烦,总是要准备的充分一些的。毕竟虽说是知道了秦可卿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乃是贾宝玉,但是他的手中却没有证据,单凭秦可卿的话和自己的猜测。太过于单薄了,只要王夫人让贾宝玉死不承认,那他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不过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才会能让秦可卿认清一些事情的现实。至于过后,就依照贾宝玉的那种脾气秉性,想要他认下秦可卿肚子里的孩子,他自有的是办法。 借着这一次难得的机会,他即便是不能达到和荣国府分宗的目的,他也要彻底的把荣国府打落道悬崖底下,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 又过了片刻的时间,便见知文带着秦姨娘出来了。 见到秦姨娘,贾蓉不得不佩服化妆的神奇。此时的秦姨娘穿着一身丫鬟常穿的藕荷色的对襟衣衫,挽着双环髻,放下刘海,脸上刻意的被打黄,还用炭笔在脸上点了几个星星点点的雀斑,只要垂下头,绝对没人能认出这个人是以容貌著称的秦姨娘。 “不错,知秋,秦姨娘交给你了。不许她乱说话。”贾蓉看向知秋吩咐说道。 知秋当下福了福身,“是,请大爷放心。” 对于知秋,贾蓉还是相当的放心的。也只点了点头。 再一次来到荣国府的侧门口,看着守门的小厮陌生的脸孔,贾蓉真心的表示,真是时过境迁啊。他上一次来到荣国府里的时候,还是他未曾成亲前,抓了一个偷窃的婆子,找临安县主算账的时候,屈指算算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 “请问你是谁?”看门的小厮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一脸的精明,一双眼睛在说话的时候滴溜溜的转。 贾蓉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说话,跟在他身后的无涯却开口说:“我们大爷乃是东府的蓉大爷,知趣的就快些给我让开。” 听到名头,看门的小厮显然是吃了一惊的,虽说他从来未曾见过东府的蓉大爷,但是府里关于他的事迹,可是不少,什么脾气暴戾,什么心狠手辣,什么杀人如麻等等一些关键词,都能按到他的身上,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蓉大爷虽然年纪还不到二十岁,但已经是户部尚书,正二品大员,可谓是开朝以来头一人。是以,看门小厮当下便熄了心中的那点小心思,立刻弯腰,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是蓉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蓉大爷快些请进。”说着这话身形又微微的躬了一下。 贾蓉目不侧视的直接的抬脚走进去,连多余的一丝目光都没有留给小厮。倒是跟在身后的知秋,在从小厮的身边经过的时候,对着小厮一笑,说了一句辛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缘故,贾蓉总是觉得,现下的荣国府比之他上一次来的时候,要萧条了一些。当然并不是说它里面的陈设老旧了什么?相反的,依旧是富丽堂皇,甚至约莫是因为没有贾元春省亲这一环节的缘故,又有临安县主这样厉害的管着家,府里的财政状况便好了许多,便也越发的奢华起来。只是这再奢华的场景摆设,也掩饰不住内力的悲凉。 贾蓉没有任何的停留,直接抬脚去了贾母的院子。 因为根据昭儿传来的线报,通常情况之下。这个时辰里,不拘是邢夫人王夫人,临安县主,珠大奶奶亦或者是迎春探春等未出阁的姑娘家,一般都是在贾母这里,一起陪着说笑一会儿。 刚一走进院子里,贾蓉便隐约的听到了一阵笑闹的声音,甚至可见贾宝玉对着贾母撒娇的说话声。 贾蓉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历来最是讨厌贾宝玉这种多情之人,在他看来多情还不如无情一些。但愿等一会儿他们还能够笑的出来才是。 贾母的院子和他记忆里并没有多少的变化,依旧是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奢华无比,两边穿山游廊,东西厢房并暖阁,在院子里随处可见时下正是花季的各色菊花。檐下挂着各色的鹦鹉,画眉等名贵的鸟雀,有一个容色清秀的丫鬟,正在给鸟儿喂食,再有几个丫鬟坐在一旁的石叽之上,磕着瓜子,说这话。 “见过蓉大爷。”那喂鸟的丫鬟还是当初的那个丫鬟,一见到贾蓉,眉头当下就是一跳,而后很快的便福身行礼。 她这一说话,顿时便惊醒了其他说话的丫鬟,一见到是贾蓉,当下也不敢有任何的耽搁,立刻便起身行礼。更有其中一个机灵的,转身小跑,很快的便挑了帘子进到了房间里,隐约可听到她禀报说话的声音。 而后,本来还喧闹着的声音,瞬间的安静下来。 看来荣国府里的人,对他貌似都不大欢迎呢。 贾蓉想的一点都不错,贾母正并着一众的媳妇和孙女孙子说笑的时候,便见玻璃匆匆的走进来,贾母都还来不及呵斥她没规矩,便见玻璃福了福身,带了一点颤音,说:“临安县主,老太太,东府的蓉大爷来了。” 贾母本来要呵斥玻璃的话,顿时的便咽回肚子里了,眉头拧紧,声音里满满都是不悦,“他来做什么?”每一次贾蓉过来都没有什么好事,所以对于他的到来,荣国府里大约除了贾琏之外,其他的便没有欢迎的。 玻璃福身回答说:“奴婢不知。只是现下蓉大爷已经在院子里,老太太可要叫进来回话。”其实就算是老太太不叫,依照蓉大爷的脾气,也必定会进来的。虽说是男女有别,在场的也有未出阁的姑娘,不过同宗同姓,多半又都是长辈,便也不用计较那么多了。 贾母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挥了一下手,有些不情愿的说:“恩,叫他进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他又要做什么?”她确定自从新皇登基后,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过? 倒是王夫人,心中一阵的发虚,因为前段时间里,她刚在贾蓉‘刻意’的提醒之下,知道了一些事情,王夫人曾经在贾元春的劝解之下,帮着甄家,为六皇子运输财物,现下已经好几年的时间。但是去岁隆启帝驾崩,继承皇位的并非是三皇不是六皇子也不是中途冒了头的四皇子,而是猛然间冒出来的十皇子。这样一个结果让王夫人的心头一直都惴惴不安。就怕新皇登基,清理势力,查出这一节来。 若是让人知道,她曾经帮着六皇子做事,那她该怎么办?怕到时候二哥都保不了她吧? 为了这事,王夫人一直都不安心,夜里失眠了好长的时间。在贾蓉成了户部尚书之后,她更是日夜不安,就怕贾蓉查出这件事。现下听到贾蓉过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了这件事。 心下乱的不成样子,稳了又稳,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发虚。 不过所幸的是,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放到了贾蓉那边,倒是无人注意她。 “见过临安县主,曾叔祖母,赦大奶奶,政二奶奶,珠大婶婶,二姑姑,三姑姑,宝二叔,安好。”贾蓉一一的打了招呼,并且顺带的表示他可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安好?每一次他过来,她哪里就能够安好了?贾母看着贾蓉,冷哼一声想到。 贾母开口问道:“蓉哥儿,你我都是敞亮之人,也少在这里废话,你又来我荣国府可又要做什么?” “倒也不为别的。只是问一些事情罢了。不过在说事情之前,我觉得曾叔祖母还是让二姑姑三姑姑这等未出阁的姑娘先行的回避一下。”贾蓉目光从贾迎春和贾探春的身上滑过,如是的说道。 不管是贾蓉说什么?但贾母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对于他这话,倒也没有反对。而贾迎春和贾探春也都是有眼色之人,不等贾母开口说话,便立刻起身告辞。 等到贾迎春和贾探春退出去之后,贾母本来也想要贾宝玉也出去的,不过却被贾蓉给制止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看着贾宝玉,一字一顿的说:“我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要讨个公道。宝二叔弄大了秦姨娘的肚子,给我父亲戴了好大一顶的绿帽子,你们可都知道?” 此言一出,立刻激起千层浪,饶是临安县主这种见惯了辛密的人,也忍不住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第114章 所谓的风花雪月 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贾母,最先反应了过来,怒声反驳说道:“贾蓉你少在这里胡说,宝玉和你有什么怨仇?你居然用这样的罪名来诬陷他?心肠也忒歹毒了一些吧?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朝廷大臣,就可以说这样随便的污蔑人?” 像是这种罪名,是绝对不能承认的。这和上一次袭人怀孕不同,上一次在王府的时候,袭人怀孕,虽然也是闹得人尽皆知,让宝玉落了一个风流的名头,对宝玉的名声有了些许的影响,以至于她正在给宝玉相看的几个人家,都隐晦的拒绝。理由就是不想把女儿嫁给一个风流男子。但是不过是一点小瑕疵罢了。在这个世道里,又有几个男子不花心不风流呢?只要袭人没有把孩子生下来,日后再好好的弥补一下,压根就是无碍的。 但是贾蓉这话就说的严重了。 秦姨娘她自然是知道的,不管以前如何?她现在是贾珍的姨娘,这贾珍和宝玉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弟。东西两府这几年因为贾蓉的缘故,关系有点远了,但是这贾珍却和荣国府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贾宝玉沾惹了他的姨娘,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特别秦可卿还是贾珍从外头正经抬回来的良妾,说起来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若是真的让贾蓉把罪名落实了。 那么这便是宝玉身上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日后宝玉参加科举,出相入仕,这个污点都会成为他仕途的绊脚石。 王夫人更是暴怒,冲着贾蓉厉声喝道:“贾蓉,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二房虽然是和你有点旧怨,但这和宝玉没有任何的关系。你的心肠也忒歹毒了,居然拿这样的罪名按到宝玉的头上。你是有多见不得宝玉好?你既是如此,日后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污蔑?我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大好,但却从来都不会污蔑人。我的话是不是诬陷,我想宝二叔是最清楚的一个。宝二叔,你说是不是?”贾蓉对于王夫人和贾母的话,嗤笑了一声,而后眼冒寒光的看着贾宝玉,如是的说道。 被贾蓉的目光看得心惊胆战的贾宝玉,几乎是下意识的往贾母的怀里瑟缩了一下,嘴巴张了张,也没有说出任何的话来,最后甚至低下头。贾宝玉这样的表现,别说是贾母和临安县主这样眼尖之人,就是邢夫人这样一贯没有多少眼色的人也看出了贾宝玉的那两分的异样。 贾母低首见贾宝玉这样的表现,心中当下就是一咯噔,对于贾蓉刚才的话便信了大半,宝玉,他怎么能这么糊涂啊?去招惹谁不好?居然偏生去招惹宁国府的?若是个丫头也就罢了,大不了买过来就是了。偏生还是贾珍抬进门的良妾。 她荣国府本就因为珍哥儿的事情和东府那边起了龌龊,更何况她这一两日里也丫头们说起,这珍哥儿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他们府里扶持的三皇子没能登上大宝,现下更是身子不大好,没工夫来照看他们,她本就担心蓉哥儿借着这个机会,来个秋后算账。 本就是敏感的时候,偏生宝玉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王夫人看着贾宝玉刚才的表现,便已经知道了。贾蓉的话绝对没有冤枉贾宝玉,但是却还是嘴硬的说:“饭可以乱吃,但话却不能乱说,我的宝玉最是纯良之人,绝对做不出这样悖乱的事情出来。你少在这里冤枉他了。你说宝玉弄大了秦姨娘肚子,证据呢?” “证据?我还以为宝二叔这般心虚的表现,压根就不需要证据,便已经足够证明了。”贾蓉嗤笑一声说道。 只要是见到二房倒霉,邢夫人的心情那就叫一个敞亮,刚想要开口加上一把火来着,但却被临安县主一个犀利的眼神给制止住。因清楚的知道这个儿媳妇的心机手段,邢夫人只得把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咽下去,闷闷的端起茶杯,喝起水来。 对此。临安县主表示十分的满意。若是能够让蓉哥儿借着这件事情,彻底的把二房打落,才是真正的好事呢。 王夫人眼见贾宝玉的头几乎是要垂到地上,眼前一黑,顿时在心中大骂秦可卿不要脸,放着好好的姨娘不去做,居然过来勾搭她的宝玉,害得宝玉被东府的那个煞星给抓住了把柄,借着这个事情,还指不定要怎么磋磨她的宝玉呢?真是狐狸精,狐狸精! “蓉哥儿,老二媳妇说的一点都不错。宝玉是纯良之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你必须要拿证据出来,不若可就是污蔑。”贾母不愧是人老成精之人,听着贾蓉刚才的话,心下便怀疑贾蓉手中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心下一转,便打定主意,只要死活不人,蓉哥儿拿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即便是秦可卿和宝玉有过夫妻情缘又能如何?她既然能勾引了宝玉,未必不能勾引其他人,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孽种?不要妄想栽倒她的宝玉身上。便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蓉之所以会知道秦可卿肚子里的孩子是贾宝玉的,完全是凭自己的猜测是一点证据都没有,所以对于贾母和王夫人的死活不承认,他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的,轻笑一声,目光看向贾宝玉那里,“宝二叔,你怎么说?秦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你认还是不认?” 诚然,贾宝玉是一个多情之人,但同样有一点,那就是他对他身边的每个丫鬟都是真心实意的,听到贾蓉这么说,抿了抿嘴角,刚想要张口的时候。便感到手中一疼,察觉到是贾母狠狠的捏着自己的手腕,因吃痛拧了拧眉头,抬头,“祖母……” “宝玉,告诉祖母,你和东府的秦姨娘肚子的孩子没有任何的关系?是不是?”贾母现在心中已经确定,贾蓉手里没有证据,许只有秦姨娘所说的片面之词,心下已经有了决定。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宝玉的,绝对不能认。“好孩子,你可是要想清楚。那秦姨娘可是东府珍哥儿的抬进门的良妾,素日都住在东府那边,你们如何能见?珍哥儿卧床病重多时,谁知道那个不甘寂寞的姨娘勾搭了谁?怀了身子,现下居然要推到你的头上来?宝玉,知道你好心,但是事关自身安危,这个罪名,你绝对不能认。” 王夫人也立刻开口说:“可是呢,宝玉。你祖母说的一点都不错。这种有悖伦理的罪名,你可不能傻傻的往自己的身上揽。” 贾宝玉不是个傻子,相反的,他还挺聪明,贾母和王夫人所说的道理,他并不是不懂的,只是想着秦可卿的模样,他实在心有不舍,不过被贾母和王夫人双双的盯着看。良久,他只能小声的摇头,“是,可…秦姨娘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谁的?许是别人的也未可知。”他说着话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他的声音是越说越小,以至于话到了最后几乎不可闻。 他这话一出口,王夫人和贾母都齐齐的松了一口气,目光中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贾蓉嗤笑了一声,对了,就是这样一个态度,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其实说穿了也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只是不过贾宝玉刚才的声音那么小,也不知道站在门外的秦可卿有没有听到?应该听到了吧。毕竟这个屋子并不算大,况且也不隔音。况且就算她听不清楚旁边的知秋也会帮着重复一遍的。 想的一点都不错,门外,被知秋压着站在门口的秦可卿,此时,一颗颗晶莹的泪水顺着她姣好的脸庞落下来,虽然因为生意你的缘故,她确实没有把贾宝玉所说的话给听清楚,不过最一开始的那一句‘秦姨娘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一句她是听清,更何况就如同贾蓉所想的一样,后面的她虽然没有听见,但是旁边的知秋,却一字不落的帮她又重复了一遍甚至连贾宝玉说话的语调她都一毛一样。 “秦姨娘,听清楚了吗?宝二叔可是说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呢。你现在是个什么感觉?”贾蓉忽而扬声说道。 贾母一听到贾蓉开口说着话,心中便咯噔一声,觉得有些不好。她太了解自己的孙子了,最是个多情的痴情之人,若是不见秦姨娘的话,基于对她和老二媳妇的孝顺,他也会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但若是人在场就不同了。他便很容易作性了。怨毒的目光看向贾蓉,真是太狠毒了。 “知秋,还不快些带秦姨娘进来见见她的小情人。”贾蓉的语气里明显喜悦之色。 没办法,现在这个世道太难了。既然有人送上来的乐子,他若不能好好的把握的话,简直就是太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了。 “是。” 随着一声清脆的应答声,便见知秋带着做丫鬟装扮的秦可卿走了进来。虽然是穿着丫鬟装,但依旧不掩的清丽面容以及婀娜风流的身姿。贾蓉看着脸庞那两道明显的泪痕,轻轻一笑说:“秦姨娘,如何?你心心念念的良人,是不是和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一样,也都只是薄情郎罢了。甜言蜜语的让你奉送了自己的心,连哄带骗的要了你的身子,现如今你帮他孕育着后代,他却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呢。你的一片痴心怕是错付了。”话里是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秦可卿因为被点着哑穴,故而并不能说话,不过她倒也给力的很,只是看着贾宝玉一个劲的流泪,一双妙目里波光粼粼的都是哀怨之色。 贾宝玉本就是一个爱惜容貌出色女孩儿之人,而秦可卿虽然已为人妇许久,但是她生的着实的好,容貌绝色,袅娜纤巧,性格风流多姿,他自然是爱的不行。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他和秦可卿有过一段情缘,彼此之间也能够说得上是郎情妾意。刚开始咋闻秦可卿怀了他的孩子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是高兴的,只是这为数不多的高兴在贾母和王夫人接连的话语之下,瞬间的消失殆尽,只剩下恐惧。 都说为母则强,王夫人在这等情况之下,反应倒是极快的,“你就是把这个狐狸精叫出来又能够如何?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孽种是睡的?就只凭借两滴眼泪,就想要我的宝玉认下这个孩子,把这等的污名栽到我的宝玉的身上。贾蓉我告诉你,你是在做梦!”即便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真的是宝玉的孩子,她的孙子,也绝对不能认。 “呵呵,这个简单的很。那就让秦姨娘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滴血认亲,不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孙子了吗?”贾蓉冷哼一声如是的说道。 王夫人闻言,面容是扭曲了又扭曲的,心中虽然是气急,但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贾母听到这个,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那就是贾蓉今日是存心的借着这个事情找茬的,眼眸瞬间的低沉了许多,看向贾蓉的时候,带着怨毒。良久,才开口说:“贾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到底是荣国府里的老祖宗,这反应就是比别人要快。”贾蓉赞赏的看了贾母一眼,开口说道,而后不紧不慢的说,“其实我也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和你荣国府分宗而已!”既没有让你们赔银钱,也没有去找贾宝玉的麻烦,更没有把事情给捅出去,只是要求和你们完全的撇清关系。看,多简单的一件事情。 “分宗?蓉哥儿你在开什么玩笑?不过就是一件风花雪月的事情罢了。哪里就能够闹到要分宗的地步?这绝对不可能。”让贾蓉有些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次出言反对的并非是贾母或是王夫人,反倒是从一开始就默声不语的临安县主。 开什么玩笑?为了一个不成材的贾宝玉,就要分宗,别说笑了。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做为宗室女,她总是比别人知道的多上一些。贾蓉身为贾家现任的族长,纵然是心中再怎么看不上他们,但是却也要护着一两分,但如果真的是分了宗,那么依照他的性情,怕再没有顾忌的地方了。即便是不对他们下狠手,但是怕也落不了好的。更何况蓉哥儿乃是正二品的实权在握的大员,当初他们私底下支持的可不是今上,若是要秋后算账,她还指着蓉哥儿能够稍稍庇护一下。 不说以后,就是现如今,和东府的关系绝对不能断,这宗绝对不能分。 第115章 所谓的分宗事宜 “二选一,掌握在你的手中,是要孙子还是宗族?”伸出两只手指,贾蓉笑眯眯的说道。 他早已经料到自己这一番话下来,必定是会有人反对的,但却没有想到第一个反对的却是临安县主。真不愧是皇家出来的宗室女,到底比旁人多了两分的敏锐。不过既然是存了这个心思,贾蓉怎么允许自己半途而废?不拘是临安县主还是贾母,都是顶精明之人,若是现下不能把握机会,错过了,若是以后想要再找这等的机会,怕就不容易了。 贾母的面色又是一扭曲。拿眼睛看着贾蓉,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都是一家子的骨肉亲情。蓉哥儿你这事做的也未免太绝了一些吧?”做为一个历经风雨多年之人,她自然是听得出贾蓉话里的意思。 给了他们两条路选择。一是贾蓉摁下宝玉和秦可卿的事情,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保全宝玉的名声,但却要分宗。二是不分宗,但却要把宝玉交出去,任他处置。这两条路,不拘是哪一条,她都不想选。 选择前者,她虽然是心疼宝玉也相信宝玉日后会有大造化,但却断断不能拿全府的命去赌。谁知道今上会什么时候来个秋后算账?若到时候没了贾蓉,他们荣国府在朝中又没有可周旋之人。琏二虽然娶了临安县主,到时候今上看在临安县主乃是皇家血脉的份上,许不会为难大房,他们一房或可以全身而退,但二房就没那么幸运了。元春虽说是梁王(原七皇子)的庶妃,也很是得梁王的宠爱,但上头却有梁王妃压着,况且这梁王素来就是个不管事,手中没有任何实权。到时候未必能够说的上话。珠儿早死,遗留下来的兰哥儿还小,虽说有王子腾,但那是个老奸巨猾之人,又有自个的儿子要护着,到时候怕能护着自己的女儿和兰哥儿,就已经不错了。 又和宁国府那边分了宗,那到时候她们能全身而退的机会,就太小了。 但若是选择后者,宝玉是二房唯一的希望,交到贾蓉的手中,指不定他会把宝玉如何?珍哥儿到如今半死不活的,说起来还都是老二的过错,这么算来贾蓉和宝玉还有仇怨在身。她如何能这样做?更何况她可是看着宝玉从小小的一团长成如今。要她舍出去,委实舍不得。 “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老太太,你这话是在糊弄我吗?当初政二爷下手把家父推下楼的时候,可是没有惦念过这个。若说不是故意的,但我父亲躺在床上将近两年的时间,也没见政二爷过去赔个不是。难不成,就因为我父亲的辈分低,就合该遭受如何罪过?再者,我父亲辈分虽然比不得你们,但却是贾氏嫡长房一脉,是贾氏一族的族长,谋害族长?你觉得用族规,我该怎么处置他呢?”贾蓉冷笑说道。 给他们两条路,已经是看在同姓的份上,还想要第三条,做梦去吧。 贾母一阵的语塞,在贾珍的事情上,不管是不是误伤,但终归是他们的过错?虽然政儿因此被撸了官爵,又被勒令终身不许再入朝堂在为官。但罪名到底摆在那里,更何况,现下珍哥儿情况不好,万一死了,那蓉哥儿就是名正言顺的族长。到时候,这荣国府怕是要被他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她这个老祖宗怕都要看他的脸色过活。 想到这里,贾母心里对贾政和贾赦都有了怨怼之意,当然了基于偏心的原理,她自然是更埋怨贾赦一些,若是当初贾赦没有刻意的去找政儿的麻烦,说一些激怒他的话,珍哥儿也不会上前去劝,若不劝,便也不会被政儿一时失手推落下去。若珍哥儿还是好好的,那么秦可卿就不会奈不住空闺寂寞,过来勾搭她的宝玉,那今日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了。更加不会有现下这样两难的选择了。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政儿身为宝玉的父亲,没有好好的教导他,是他的不对,你念在宝玉年纪还小,不若从轻发落吧?”沉默良久,贾母眉宇忽而扭曲了一下,而后咬牙如是的说道。 贾蓉听到这话,当下便挑了一下眉头,果然不愧是从重孙媳妇做到有了重孙媳妇的荣国府的老封君,果然是有魄力也够心狠。她这话的意思,是要把贾政交出来随便他折腾,以换取贾宝玉的全身而退。为了孙子,舍弃儿子,贾母怕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吧?毕竟一般来说,孙子是隔辈的,儿子才是自己亲生的,孙子没了可以再让儿子生,若是儿子没了,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不过由此倒也可见,贾母对贾宝玉偏爱到了什么程度? 也不知道这话若是贾政听见了,会是个什么感受? “老太太,你以为……”贾蓉本来是没打算同意的,不过转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一转话,“没问题,我答应了。”伸手指了指贾宝玉,又开口,“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二十板子,不过分吧。”他可以绕过贾宝玉的性命,但是做为奸夫,他日后的日子也不能好过不是。既然他不稀罕秦可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那么日后,便永远不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这样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那些未出生的孩子,都是好事一桩。 “不过分。”临安县主不等贾母开口,便急急的点头答应了下来,生怕贾蓉会反悔一样。对于她来说,横竖本就是贾宝玉惹出来的麻烦,现下只是让他挨上二十板子就能让他全身而退,简直就是太过于便宜他了。 其实对于临安县主来说,这个结果她的心里是有两分失望的,毕竟若是贾蓉能够除掉贾宝玉的话,那对她们大房来说,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可惜这样的事情,只是把贾政这个没用的推出去,再挨上二十板子便能够解决。这简直就不像是贾蓉的性格做出来的事情。 贾母虽然对于临安县主私自答应下来,心中很是有几分生气,但也知道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默然不语。最一开始听到贾蓉的话,心中是一惊的,生怕贾蓉不同意,但在听到贾蓉松口同意之后,继而,她的心就是一抽痛。 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迫于无奈,不是她想要舍弃儿子,实在现下她没有办法。若是舍了宝玉,政儿如今的年纪怕也生不出孩子了。二房虽然有兰哥儿,聪明伶俐,肖似早逝的珠儿,但是到底年纪还小,距离长成还要十多年。现在府里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她等那么长的时间了。再者把政儿交出去,贾蓉这里顶多折磨一点,不敢伤害政儿的性命的。这也是她敢提出这个提议的原因。 其实若不是怕贾蓉翻脸,又有临安县主在这里盯着,她是像把贾赦交出去的。毕竟他最适合不是吗?更何况这一切的事情本来就是他引起的。 倒是王夫人,对于这一结果表示很不满意,她倒不是心疼贾政。而是心疼贾宝玉。既然已经推了贾政出去,又平白的再让她的宝玉挨上一顿板子,这个贾蓉真是太会得寸进尺了。 目的达到,贾蓉便也没有兴趣在荣国府呆下去了,很快的便转头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又转头补了一句,“我这个人的性子向来不大好,耐心也欠缺的很,若是不能让我在明日一早的时候见到人,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我这个人,素来脸皮厚,可最是不怕丢人的,家丑外扬什么?对我来说都没差?反正府里丢人也丢的够多了。”一夜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做许多的事情了。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贾蓉似是又想到什么一样,停下自己的脚步,先是扬声说:“知秋,还不快些把宝二爷一块带出去,二十板子,可不是说说而已。”让贾府下手打贾宝玉,不过就是高高的抬起轻轻的放下罢了。在他们府里闹出这样的大丑闻,还想要全身而退,做梦去吧! 知秋应答了一声。走到贾母的身边,没有理会贾母和王夫人的说话声,一个手指头戳过去,而后一只手拉着贾宝玉一手拽着还在哭泣的秦可卿,便大步的往外走去。 贾宝玉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哀声求救起来,一声声的‘祖母救命,母亲救命’喊得贾母的心都碎了,但是她到底是历经过大风浪的人,连儿子都可以舍弃,更何况让贾宝玉受一点皮肉之苦。倒是王夫人,本就不是一个特别聪慧之人尖叫一声,纵然贾宝玉自幼不在她的身边长大,却也是她怀胎十月所生下来的,母子连心。 她当下便有些受不住了,先是拉了拉宝玉,但她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就会是知秋的对手,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稳当之后,先是恶狠狠的等了贾蓉一样,厉声说:“贾蓉,你以后一定会不得好色的。”说着就要扑了过来,贾蓉看的眼眸一寒,没有任何的犹豫的便一鞭子抽了过去,当然他不可能会抽到王夫人的身上,只是甩到了她的脚上。 不过饶是这样一足够让人震惊了。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贾蓉回身,看和贾母和王夫人,一字一顿的说道。“知秋放开贾宝玉,我们走。”本来还想要和他们好好的玩玩,但是现在看来,压根就不需要了。还是直接分宗来的爽快,撇清楚以后,日后想要怎么折腾都是他们的事情。来日得了抄家之祸,也和他府里没有任何的关系。 知秋立刻松开了拽着贾宝玉的手,应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等到贾蓉和知秋都已经出了房门之后,屋子里一众有些发愣的人,这才缓过神来,特别是临安县主,一双眼睛更淬了毒一样,看着王夫人和贾宝玉,冷声道:“若是日后出了什么事故,我这里是半点援手都不会帮你们的。”果然是什么样的母亲就生出什么样的孩子。真是一对蠢货。 话说完后,临安县主一甩袖子,便也起身离开。 邢夫人向来都是惧怕临安县主这个出身尊贵的儿媳妇,见她离开,自己也赶紧的起身,跟在她的身后一起离开。 珠大奶奶王熙韵看了也冷冷的一笑,而后也带着丫鬟一起离开。 “母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夫人抱着贾宝玉,茫然了好一会儿的时间,这才抬头看向贾母说道。 贾母现在是生吃了王夫人的心都有了,怒声道:“我怎么知道。” 贾蓉是个行动迅速之人。 既然打定主意要和荣国府分宗了。那么就要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才行,单凭贾宝玉和秦可卿的风花雪月,还是不够格的,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吩咐无涯去收集荣国府的那些糟心的事情。 “大爷,这秦姨娘该如何?”在到了宁国府后,知秋看着秦姨娘,如是的开口问道。 贾蓉看了知秋一眼,冷声说道:“这个还用我教你吗?” 瞬间的明白了贾蓉话里的意思,知秋只福了福身,便也不再开口问了。 不过知秋回头看向秦可卿的时候,眼神中不免的带了一些的遗憾和可惜之意。果然是红颜薄命,女人就是不能生的太美,性格更加不能软弱和无能,不然等待她们的便只有早死的下场。 “秦姨娘,您安心的去吧。奴婢会让您喜欢的人,下去陪你。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便可以团聚了。”知秋往秦姨娘的口中塞入了一颗灰黑色的丸药,而后在秦姨娘的耳边如是的呢喃说道。 三天后,宁国府阖府的人都知道,秦姨娘得了不知名的怪病,整个人高烧不退,病卧在床,根据太医的说法,她这是急症,怕是没有几日可活的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七日的时间,秦姨娘便病逝了。 对于府里的一些精明的人来说,她们从看到了那么一丝的异样,不过通常知道太多的人往往都活不长时间。所以即便是察觉出有异样,她们也都佯装不知道。 倒是荣国府那边,在得了秦可卿病逝的消息后。贾迎春和贾探春这等素日里有过一两次来往之后,均都在心底暗暗的可惜秦可卿红颜早逝,对于府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们也只是佯装不知道罢了。王夫人则是松了一口气,秦可卿死了也就是意味着她的宝玉名声是保下来。 贾宝玉这个多情之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口血喷了出去,而后就昏死过去,又是在荣国府里引起了一片的混乱。 府里最是清明的,怕就是贾母和临安县主已经贾琏了。 贾母更是急忙的使人叫贾琏和临安县主过来,让他们夫妻两个,一起再一次的往宁国府走上一趟。 对于这个不管是临安县主还是贾琏,都没有任何的反对之意。 因为他们彼此之间都明白。秦可卿死了,就意味着贾蓉那里已经准备充分妥当了。贾蓉随时都有可能开宗祠,分宗。 第116章 所谓撑腰的侯爷 他们所想的倒是不错,贾蓉这里确实已经收集好了,打定主意,等过两日就要通知族里的长老开宗祠,和荣国府正式的分宗。 正在整理手中的那些证据的时候,便听到知文说,“荣国府的临安县主和琏二爷又过来了。” “不见。让他们回去吧。又不是第一次,他们不嫌烦,我这里却是已经厌烦了呢。”贾蓉没有犹豫的回答说道。 临安县主和贾琏并非是第一次过来的,他们为何而来,自己也是清清楚楚的,可惜不管他们过来多少次,自己也不会改变已经做好的决定的。 知文当下只福了福身,又离开了。 “知文姑娘,蓉哥儿呢?可是还在忙碌?”贾琏一见知文过来,便开口如是的说道。不过他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心却已经沉下去了,知道今日见蓉哥儿的事情估计是不能成了。 知文福了福身,回答说:“回琏二爷的话,县主和二爷还是回去吧。大爷是不会见你们的。”两府的情况已经恶劣到如此,大爷的态度也已经如此的明显,他们两个却还是日日的过来,不知道该说他们是有足够的耐性还是该说他们一点眼色都没有。 临安县主和贾琏对于这个结果,早已经知道。不过想着前几次过来的时候蓉哥儿还让知文寻两个借口的,但是现在却连借口都不用了。只让他们回去,可见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 在领悟了这个事实后,临安县主和贾琏也没有多耽搁,便立刻起身回去了。 笑话,现在的蓉哥儿已经打定了注意,要坚决的分宗,既然无法阻止他的意图,那他们就要把分宗而带来不好的影响,对他们大房的不利降低到最小。至于二房那边,他们的死活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说起来宁国府之所以要坚决的分宗,还不是二房惹出来的祸端,若不是他们,好好的,即便是蓉哥儿有那个想法也寻不出理由来。现在可好,无端的送了这么一个大把柄到对方的手上。 “倒是个聪明人!”贾蓉在知道临安县主和贾琏没有向先前时候一样,不断的要求见面,而是直径的离开,嘴角轻轻的勾了一下,如是的说道。 贾琏没有娶王熙凤为妻,这智商上,也蹭蹭的往上涨,完全都看不出话本里的蠢样,当然了,在话本里贾琏之所以那般。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自身就没有后盾,生父又是那样。他便也只能混过一日是一日了。 知文一笑接口说道:“可是呢。琏二爷可是荣国府里为数不多的聪明人。又有临安县主为其做后盾,日后自然是不用担忧的。” 贾蓉对于这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正巧,就在这个时候,无涯和程阳两个人,难得的,居然一起相携而来。 “我让你们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证据可也已经拿到手了?”贾蓉一见无涯和城阳回来,便立刻开口回答说道。 由无涯开口回答说道:“回大爷的话,事情已经妥当了。这是账本,还请大爷过目。”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红一黑两个账本册子,双手奉送到贾蓉的跟前。 贾蓉伸手拿过账本,捡着那个黑色账本,翻看了两眼,虽然只是两眼,但贾蓉却对立面的内容了然于心。 果然是马无夜草不肥,是个胆子大的,甄家的东西也敢伸手碰,还真是嫌弃自己的好日子过得太过舒坦了。 只是一想到在话本里荣国府没有多少事情,特别是王夫人虽然最后贾宝玉出了家成了和尚,但是临走之前却已经和薛宝钗生有一子,留了血脉。再者荣国府被抄家之后,虽然府里大半的财产都被抄没走。但是因王夫人是二房的夫人,大房顶了所有的罪名,她又是一介女子,只是受了两天牢狱之灾,过后便也被放了出去。 再者,荣国府的财产虽然被抄没,但本就没有多少的东西。但王夫人的嫁妆却还在。话本里王夫人掌管中馈二十余年的时间,不知道捞了多少的好东西,身家丰厚的很。另有,贾母过世的时候,把自己的贴己钱,多半都留给了贾宝玉。贾宝玉不通事实,对银钱没有任何的概念,彼时的宝二奶奶薛宝钗的家里早已经没落,她自己并没有多少话语权。 这些东西自然而然的便也就落入了王夫人的手中。 虽然青年丧子,中年又失子,她的两儿一女,没有一个好下场的。不过却给她留下两个孙子,都还算是聪明伶俐。她自己手头又有银钱,日子过得虽然比不得她身为荣国府二奶奶时候来的富贵,但却也衣食无忧。 到了最后,纵观话本里一众人物。东府的便不用说了,贾蓉和贾珍都身死,贾惜春出家为尼,尤氏守着自己不多的嫁妆过活,没有子嗣,身后凄凉。 西府的贾母死了,贾赦贾政贾琏被流放西北之地,死没死不知道,但日后不好过是真的。贾迎春被卖给孙绍祖,嫁过去不过一年便被活脱脱的折磨而死。巧姐儿卖入青楼,若不是刘姥姥念着情,日后还不定怎么样。贾琮和邢氏也只是生活潦倒一生。贾探春被远嫁异国,终其一生都没有再回来,贾环不成器最后被王夫人捏在手里。 只剩下王夫人,安稳到老,反倒是成了最后的赢家。 若说中间她没有算计,只是单纯的运气好,他绝对头一个不会相信。 在这个世道里,不争不抢就想要得到一切,纯粹是扯淡。 “行了,把这些东西放好。无涯让让人过去通知那些在京的族老们,就说我后日一早请他们到祠堂里走一趟。请他们务必赏光。”让他们过来不过是做个见证罢了。若是不来,也不会挡着他分宗的决心。 无涯听了贾蓉的话,立刻应答了一声,自是去办不提。 说了这件事,贾蓉这才把目光放到程阳的身上来,开口问道:“你这个时候过来,可是蔷哥儿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不成?”程阳是专门负责联系江南蔷哥儿的人,他过来,自己自然的想到的蔷哥儿的身上来。 自从去岁的时候贾蔷被他叫到江南那边接手他处理了半吊子的事情,到如今也有一年多的时间。因为他是做到一半丢手就走的。梳理起来倒是比以前更显得麻烦一些。虽然他给贾蔷留了不少人,贾蔷的身上虽然也有举人的功名,但却没有任何官职在身,想要让众人听令又是一桩麻烦事情。是以,处理起来就比较费心费劲了。 幸而贾蔷心智超群,又有周清扬这个识相之人,所以虽然是费劲,但倒也算是顺利。前段时间还写信过来说,已经差不多都完了,再过上一个月,受了尾,便要回来了。 程阳回答说道:“回大爷的话,二爷那边是来了信。不过倒不是扬州那一块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他从铁家七姑娘铁慧那里,得了重要的消息。顺藤摸瓜的,找到了甄家的一些罪证。现下在程畅的手中。飞鸽传书回来,问这些东西应该怎么处置?” “甄家的罪证?”贾蓉听到这话,习惯性的屈指敲了敲桌面,如是的开口说道。 “是。” 贾蓉忽而笑道:“这倒是有趣了。你迅速的与传信回去。让程畅好生的护着这些东西。等我这里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了。最迟也就是明年初的时候,便也要到江南走上一趟。对了,顺带的再和他们说说,多注意一下金陵宗族那边的动静,不过不管是异动还是其他的,先不要理会。不过若是太过分了,就给他们店苦头吃吃。程畅的手里不是还有好几瓶的‘蚀骨散’吗?他不是好奇到底会是个什么表现吗?既然这样,让他且试试就知道了。”或许是因为自从上一次过后,他便没有再去过金陵的缘故,宗族那边居然又有两分蠢蠢欲动起来,特别是近一两年的时间,仗着自己的名头,可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呢。 不过没有关系,账要一起清算起来才有意思。也嚣张不了多长时间了。 “是,属下知道。”程阳立刻应答说道。 接到了贾蓉派人通知的族老们,得了消息,要开宗族大会,心中当下就是一咯噔,心头顿时便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等送走了传话的人后,一些脑子转的略快上一些的。便立刻使人出去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东府那边管理向来严苛,打听不出来,这个很是正常,没有关系。 东府那边打听不出来,这不是还有西府的吗? 等到知道了西府里的流言后,族老们的脸上都带着震惊的神色,久久没有办法回神。 分宗。 这是个什么概念? 在这里的人来说,没有宗族,就意味着自己死后连个立身之地都没有。对于他们来说,向来都是把宗族的利益看的高于一切,有的时候,族规甚至比当朝的律法都要来的管用。当初贾蓉把七太老爷和八太老爷两房逐出宗族,在其他人看来,这惩罚比直接的把他们送官究办或是直接一棍子打死更重。 只是不管他们如何的担忧,这一天还是如期的到来了。 一大清早的,宁国府难得有这样热闹的时候。 在京的族老,除了贾代儒贾代修之外,其余的族老都是文字辈或是王字辈的人,辈分都不大,又都是庸庸无碌无作为之人。故而虽然心中虽然都是疑惑一大摞加上对贾蓉的不满,但碍于贾蓉的身份问题,他们却也都不敢不来。更不敢在到了之后,给贾蓉脸色看。 贾家的宗族其实是在金陵那边。不过因为从贾代善和贾代化起,都是居住在京城之中,非崩丧这样的事情,一般来说鲜少回金陵去。为了方便起见,便也在京设立了一个宗祠。 里面不管是供奉还是其他的,都和金陵那边的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略小一点罢了。 像是娶妻出嫁添丁这样的事情,就不用再另跑到金陵了。 虽说在京的人只有八房人。 除了嫡长房的宁国府一房,次房的荣国府一房,这两房之外,再有就是三房的贾代儒四房的贾代修,十房的贾效十三房的贾敦十四房的贾敕,十六房的贾珩。 辰时初刻,除了荣国府之外,其余的人都已经到了。 在这些人之中,贾代儒的话语权最重,不单单是因为她是贾代善的庶弟,更有是贾代儒的身上还有着秀才的功名。故而其他人在一见到贾代儒之后,频频的往他那里递眼色,希望他能够开口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贾代儒到也着实是个不幸之人。中年丧子,到了年老的时候,唯一的孙子贾瑞早几年的时候也一病死了,而且死的极其不光彩,是死在了青楼花娘的身上。二十出头,尚未娶妻。这一下子,贾代儒一脉,算是绝了血脉。纵然是后来他又过继了十三房的一个孙子,但到底不是自个的血脉。 自此以后,贾代儒更形容枯木一样,和老妻只想着要把嗣孙养大,其余的诸事一干不管。 对于这些人的目光,也都是直接的无视。端起茶杯佯装喝茶,不去理会。 见贾代儒不说话,其他人虽然着急,但却也没有半点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得门外的知文的声音,说是荣国府的史老太君来了。 等到贾母进了门,贾蓉才发现,贾赦贾政自然都在,贾琏和临安县主也来了。因为还是在侧边的大厅里,倒也没有女人不许进去的规定。不过让贾蓉有些侧目的是,搀扶着贾母的并非是贾赦和贾政两兄弟,而是她娘家的两个侄子,保龄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 呦呵,这是过来给贾母撑腰的不成。 史家虽然说是一门两候,听着倒是风光无限,尊贵非常,但是却只是徒有其名罢了,只能骗骗一些不知道内情的人。不管是史鼐还是史鼎,他们两个人的手上可是一点实权都没有,论到在朝堂上的话语能力,和贾蓉之间差着保龄侯和忠靖侯的距离。 过来给贾母撑腰,也不怕真的闪了他们的腰。 若是早几年的话,他可能还真的会顾忌两分,但是现下,呵呵…… “既然人来齐了,我这里也就直说了。今日叫你们过来,倒也不为了旁的事情,而是宁国府和荣国府决定分宗。让你们过来做个见证罢了。”贾蓉见贾母过来直接的开口说道。 史鼐是个急脾气之人,见贾蓉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的开口就说,当下就沉了脸色,怒道:“贾蓉,你不过是个小辈之人,分宗这种事情,岂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上面还有诸位的长辈在,哪一个不比你的辈分大,哪里就有你说话的地方。” “比不得保龄侯你,在别人的家里大放厥词。史家倒是极好的规矩,也难怪能够一门两侯,风光无限了。”贾蓉淡淡的开口说道。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听出贾蓉话里赤裸裸嘲讽的意思。 史鼐自然是气的脸当下就红了红,刚要开口反驳,不过背地里却被弟弟史鼎拉了一下,侧头见他不赞同的眼神,心下虽然不甘,但却也没有再说话了。 贾蓉看着,挑了一下眉头,对史鼎倒是高看了两眼。也难怪他能够得隆启帝的另眼相待,另封了忠靖侯。单是这份心性,就比史鼐强了不知道多少。更能在外的时候让史鼐听他的,可见其本事了。 第117章 所谓的风雨又起 “蓉哥儿,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非要做的这般决绝吗?”贾母在史鼐和史鼎的搀扶下,坐下来后,目光看向贾蓉,沉声说道。 贾蓉端起茶,轻轻的抿了一口,云淡风轻的说道:“史老太君这话可是说差了,并非是我做的决绝。而是你们荣国府太过分了。怎么?还要我把事情说出来不成?若是史老太君不怕丢人丢份的话,我这里倒也奉陪的很。”决绝,他做事不过是决绝一点罢了。比不得荣国府里尽是做一些让人恶心的事情。 贾母听到贾蓉这话,表情一噎。 这时,到有史鼎开口说:“蓉哥儿,那些事情,我这里也略听说了一些。说起来确实是宝玉的不是?不过念在他年纪小,不懂事,你若是实在不高兴了,打他一顿,散散火气。况且这等事情,说穿了也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何必要闹到分宗这样大?你年纪轻,经历也少,不知道分宗的影响。倒不如各退一步。一家子骨血亲情,何必闹到如此?没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忠靖侯爷这是在说你自己吗?”贾蓉淡淡的开口说道。这个忠靖侯还真是一个巧舌如簧之人,轻飘飘的几句话,便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说的倒是轻巧的很。 史鼎也是被贾蓉这话一噎,因为贾蓉说的一点都不错,在场的,也就他和哥哥乃是外人。不过他到底是心机深沉之人,只一下,便恢复了过来,还能笑着把话题给岔开,道:“我这里也是一片好意。若是无缘无故的就分了宗,外头人会怎么想你们?蓉哥儿,你现在前途一片大好,可不能因为一些不足为道的小事,而毁了自己的前途啊。”对于贾蓉是从来都不敢小看的,以二十之龄,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对于贾蓉要分宗的原因,他也从贾母的嘴里知道一些的。老实说,确实让人生气的很。所以最一开始的时候,他的意见是,让贾母直接的舍弃贾宝玉,给宁国府一个交待。但贾母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便也只能另外想法子了。 这件事就他看来,虽然是难看,但却远不到要分宗的地步。所以来之前,虽说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服贾蓉,但也有八九分。但现如今听着贾蓉语气清但却犀利非常的话,他觉得,他可能把事情想的太过于轻松了。 忠靖侯史鼎果然是个本事之人,这话说的,语气情真意切的,若不是知道他的本性和目的,还真是一位他是为自己着想呢!贾蓉在心里冷冷的想道。她想的一点都没错,比起贾母和史鼐,这个史鼎才是难对付之人,“忠靖侯爷觉得被戴了绿帽子是小事?看来忠靖侯爷果然是个心大之人,来日里若是你的如夫人肚子里有了别人的孩子,你可要大度的成全。”看着史鼎猛然黑下来的脸色,贾蓉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况且我且以为,分不分宗的,乃是我们贾家内部的事情,和你们史家好像没有多大的关系。” 眼睛猛然一寒,语气也猛然的冷了下来,“……还是说你们史家仗着一门两侯,比旁人多了两分荣耀,想要对别人家的事情,强行的插手不成。” “贾蓉,你一介小辈,不要太过分了。”史鼐是个急脾气的,听到贾蓉这一番话,当场便急红了脸面,厉声说道。 贾蓉连个目光都没有给史鼐一个,蠢材一个,不足为虑,目光落到脸色明明灭灭,看不出想什么的贾母那里,说道:“史老太君,你就是说这宗你分不分吧?” 贾母一阵的沉默不语,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其他人也都是鼻眼观心,不说话,他们都是小人物,这等事情,他们只是等着结果就行,其他的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蓉哥儿…”倒是贾赦抿了抿嘴唇,倒是开了口,“…分宗乃是大事,若是为了……”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贾蓉一把打断,“若是你们不愿意分宗,我这里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把二房如同七房和八房一样,逐出宗族。我这里就不再提分宗的事情。如何?” 他这话一出口,贾赦和贾琏以及临安县主的眼眸里倒是闪过一丝的喜色。不过很快便也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贾政的脸色一白。 贾母的反应更是直接,一口否决掉,“这绝不可能。” “那就还是要分宗了。再没有第三条路给你们选了。”贾蓉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大好人,居然有耐心和他们说这些废话。哎呀,他就是太过于心软了一些。这个毛病真心的不好,需要改正。 场内的气氛一阵的沉默。 “看来我真是太好脾气,太好说话,才让你们这般的胆子大。”贾蓉猛然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带着寒光四下的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语气也阴翳的很。“既然好声好气的和你们说,你们不要。我就按照我的方法来。”说着慢条斯理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白瓷瓶来,上面用朱砂描绘着一朵不知名的花朵,那盛放的花朵,虽然看着漂亮,但不知道为什么?单看着就好像是一张嘴一样要把人给吞进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见贾蓉猛的把瓶子朝着史鼎那边掷了过去,瓶子落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而后一股浓郁的似是兰花的香气便在屋子里飘散开来。 在场的所有人只觉得自己脚下忽而一软,而后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了,软绵绵的一点力道都没有。顿时都惊恐的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胆子向来小的贾代修立刻颤声说道:“蓉哥儿,你这是要做什么?”虽然他未曾去过金陵那边,但也知道贾蓉料理金陵宗族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一手鸿门宴,先用药让众人动弹不得,而后一一的开始料理。 想到七房和八房的下场,贾代修顿时害怕起来。 史鼎乃是习武之人,感观自然是比旁人要厉害一些,早在贾蓉拿出瓶子的时候,他便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在闻到香气的时候,也第一时间屏蔽了自己的呼吸,但是却已经晚了。目光同样看向贾蓉:“贾蓉,你对我们做了什么?你知道你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吗?还不快些把解药交出来。”他一直都有听说贾蓉无法无天,但他心里却不大相信的,但是没想到,今日算是见识了。下药,他还真是敢做出来。 贾蓉见众人的反应,感到很是满意,不枉费他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调制出来。果然是好东西不解释。这东西叫做香绵绵,顾名思义。这是一种极为厉害的迷药,味似兰花,香气浓郁。闻之,能使人身上软绵无力,若是没有解药的话,就会一直的保持这个状态。 “不用担心。你们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只是你们太不老实了,所以我这里便不得不在分宗结束之前,让你们保持这样的状态。都是你们自找的,和我可是没有任何关系。”贾蓉说着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是真的无奈。 “贾蓉,你知道对一品侯下手,是个什么罪名吗?”史鼐怒气冲冲的开口说道。 贾母也勉强维持住自己心里的惊慌,开口说:“蓉哥儿,你还是快些把解药拿出来,在场的都是你的长辈。史鼐和史鼎可是一品侯,你现下这般,莫不是想要造反不成?” “造反?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们比皇上的身份还要尊贵吗?”贾蓉抓住贾母话里的漏洞,如是的反问说道。 史鼎虽然身上不能动,但脑子却清楚的很,当下立刻反驳说道:“贾蓉,你这摆明了是在断章取义。姑母刚才的话压根就没有这个意思。你莫要胡乱曲解她的话。”论到身份尊贵,这世界上,那里还有比今上更尊贵的,这话可不能认,一个不好就是一个大不敬或是有造反之心。是以,贾蓉这话可绝对不能认下来。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一桩麻烦事情。 “行了,我这里可没有时间和你们废话了。”贾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而后扬声喊道:“无期,无涯,你们还不快些进来。” 他的话刚落音,很快的门外便走来了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开始吧。”贾蓉见他们进来,点点头说道。 “是。”无期和无涯应答了一声。 其实两房分宗说起来是一件麻烦,但是若是真的实行起来,却发现其实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只要宗族里的族老没意见,要分宗出去的两家又没有任何的意见的话,只要把本该属于那一房的祖产分出去并且把属于那一房的后代子孙也划分出去。经由两房当家人签字再经族老肯定,最后上报官府那边,书文下来后,便上祭祖宗。 这宗便也分好了。 无涯和无期都是贾蓉十分得用的心腹人才。加上早已经有准备,所以两个人动作起来也很快。 一应的书文早已经是准备好。被无涯和无期带着,一一的到了那些前来的族老面前,还有贾赦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红印泥出来,让那些人的大拇指一一的摁下。 等所有人的手印都摁下之后,又送到贾蓉的跟前。贾蓉把族长的印鉴拿出来,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盖了印章。而后又用朱砂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拿着书文走到贾赦的面前。 不由分说的往他的嘴里塞入一颗白色的丸药,本来贾赦还是有些惊恐的,但是不等他开口说话,便感到四肢有一股暖流,软绵不能动的身体瞬间也能动了。便也知道,刚才贾蓉塞给自己的是解药了。 “写下你的名字。”贾蓉把笔和书文递到贾赦的跟前,冷着声音说道。 贾赦虽然浑噩无能,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万事不管,不过却也知道分宗是何等的大事,便拿眼往向贾母那里。 贾母知道眼下这个情景,这宗是分也要分,不分也要分的。只能无奈点了点头。 得了贾母的肯定,贾赦便也颤颤巍巍的在书文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分宗的事情便已经完成了大半。只等着分割了宗族的祭田等一应的东西,上书官府。 宁国府和荣国府便算是彻底没有关系了。 有贾蓉这个户部尚书在,这上书的文书,基本上就是当天呈上去,当天就批准了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宁荣两府要分宗的消息,便也彻底的瞒不住了。 不过半日的时间便传的满京城都是。关于宁荣两府为什么要分宗的事情?各种猜测都有,你还别说,还真是有那能人猜中一部分的事实呢。甚至就是乾元帝那里也听了一耳朵,在下朝的时候,还八卦了两句,不过都被贾蓉给推了回去。 至于对于京中的流言蜚语,贾蓉是完全都不理会的。 官府那边的书文已经下达,便意味着贾蓉心念了多年的分宗,终于是实现了。 过后的财产分割神马,也都好办的很。分宗这等事情虽然是少见,但却也不是没有的,有先例在那边祭田怎么分,只要照着做就是了。 宁国府做为嫡长房,自然是分的大头。虽然荣国府那边不服的很,还一度的搬出福王这个靠山来。但是现下福王可是没有什么时间来管理这样的事情。因为朝堂之上乾元帝已经开始清理算账了。福王当初虽然没有明确的表态,不过他隐隐的是站在当初三皇子那边的,现下自然是会担心。自家的事情都还管理不过来,那里就有时间过来掺和的心啊。 分了宗的贾蓉,表示很是高兴。 因为贾家虽然说是二十房人,但其中多数都是荣国府那边的。分了宗,自然是一支归一支了。 当初贾公生有贾演和贾源两子。便也以此,分作两支。其中贾演膝下只有四子,一嫡三庶,就是五房的五太老爷,九房的九太老爷以及十二房的十二太老爷。不过现下这个时候,除了九太老爷尚在之外,其他的三人,早已经去世多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嫡长房一脉都子嗣单薄。这五房和十二房,比之贾蓉这长房子嗣缘还要难。都是独苗独孙,连个姑娘都不曾有。一直都是小心呵护,生怕一个不好,便和三房的贾代儒一样,落得血脉断绝的下场。唯有九房,倒还算是子嗣略茂盛一点。但九太老爷也只有两个儿子,四个孙子,重孙一辈,也就是草字头一辈,只有三个。 不过比起其他三房人,却已经算是子嗣多了。 对此,贾蓉表示十分满意。人数少了,管理起来便也方便多了。 “主子,不好了。汝南王和淮南王病逝了。”这一日里,贾蓉才从户部回来,都还没有走进府门里,便见无涯踏着轻功而来,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贾蓉听得倒是一愣。先开始的时候略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想到,这汝南王和淮南王,可不就是先帝隆启帝的三皇子和六皇子吗?现下居然一起死了。这个点上,可真是让人觉得微妙的很呢! 第118章 所谓又去金陵 贾蓉这里得了汝南王和淮南王一起病逝的消息,本来是往家门走的脚,只得转了一下,又往皇宫里而去。 这汝南王和淮南王虽说自先帝隆启帝驾崩起,便已经是病下,这一年多来病情时好时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不过现下突然去世,怎么看都是疑点重重?特别是他前不多久的时候,还曾经奉乾元帝的命令,到他们两个的府上去看望了一回。虽然都是脸色苍白一副少气无力的样子,不过做为一个医理不浅的人,他能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的身子虚弱归虚弱,但也只是虚弱罢了。 如果就这么放着,拖上几年的时间,不成问题。 但现下突然病逝还是两个人一起,若说没有猫腻的话,怕就是大街上七岁的垂髻之童都不会相信的。 不过不管怎样?还是先进宫,问问,就这件事情上来说,和这个人不大但心却异常狠的乾元帝有没有任何关系了。 “贾爱卿来了。”早在知道汝南王和淮南王过世的事情,他就知道贾蓉必定是会进宫来,毕竟一些事情总归是要弄清楚的。 贾蓉跪下来,“臣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倒也不用多礼,起来吧。”乾元帝笑着说道。 贾蓉眼睛的余光上下的扫了一遍乾元帝的神色,这心里便也已经大致的猜测出了事情的梗概。这汝南王和淮南王病逝,怕就是他的手笔了。心下思索了一圈后,开口道:“陛下,现下是否让礼部那边按照制度筹办汝南王和淮南王的一应丧仪?”朝臣都说原四皇子殿下,现如今的安王是最为肖似先皇的儿子,心机深沉,心狠手辣,没有多少顾念。但是就他看,今上才是最像的,甚至比起先皇,有过之而无不及之。 这才登基没多久,位置都还没有坐稳当,就已经开始清理起异己来。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的缘故,乾元帝才会决定下手。 乾元帝看着贾蓉,笑了笑:“自然了。他们两个怎么说也都是朕的皇兄,如今不幸病逝,自然是着礼部开始办理一应的丧仪。这样好了,丧仪一应的规格,就按照亲王的规格来走就是了。” 真是虚伪! 贾蓉在心里啐了一口,不过面上却也没有任何的异样,口中称赞了乾元帝两句。横竖都是他们司家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就是闹翻了天,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是少操一些心,说的多了,说不得还要引起他的忌惮呢!这样一想,贾蓉当下便把这件事情丢开不管。 倒是乾元帝又开口说道:“正好,朕这里有一事要交由贾爱卿处理。朕记得金陵那边,可也是爱卿的家乡吧?” “皇上清楚,臣正是金陵人士。”乾元帝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他已经打算要对甄家动手了不成? “你前段时间不是刚和荣国府里分了宗吗?”乾元帝又开口问道。 “是。”看来真的是要对甄家动手了。 乾元帝开口说:“金陵甄家那边一直都不老实。都说墙头草两边倒。他家倒是好的很,居然还是三面护花,只是可惜的是他家护的花,都没能开罢了。你们分了宗,不也正好要到金陵那边走上一趟。甄家那里便交给你了。再有扬州盐商那边的后续工作,也是时候收尾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乾元帝猛然的想起一事来,开口说:“对了,你那个叫贾蔷的二弟,着实的聪明人,听说现下身上也已经有举人的功名?”想着他处理扬州盐商那边的手段,乾元帝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宁国府贾家两兄弟,都是个人才。本以为贾蓉已经是难得,但不想这个贾蔷更是聪慧。现下他正是缺人才的时候,倒是可以拉拢过来为己用。 “二弟能得陛下看重,自然是他的福气。不过二弟性子一向淡薄,偏爱自幼,志在四方,早早的立志要同徐霞客一样,不避风雨虎狼,与长风云雾为伴,以野果充饥,以清泉解渴。实在不适合朝堂这样的名利场合。”虽然并没有直接的说出拒绝的话,但其意思却已经很是明显了。 听到贾蓉这一番话,乾元帝倒是略惊奇了一下。不过倒也没有勉强下去,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贾蓉贾蔷兄弟两个一起在朝为官,他这心里还是略有些不放心。刚才出口问贾蓉,也有试探的意思。虽然略有一点惋惜人才,不过若真是有徐霞客之志,他倒也是另外一种的人才。便语带惋惜的说道:“既然如此,朕这里便也不勉强了。”语气一转,“金陵那边就要劳烦爱卿多操劳了。” “臣遵旨。”真是人不大,但心眼却异常的多。这般重思虑,也不怕来年英年早逝。 汝南王和淮南王的丧仪很快的就举办起来,京城里是好些时候的沉闷。一些朝臣更是夹紧了自己的尾巴,都知道他们二人的死不正常,是今上要大清理势力的信号。 所以一时之间,京城着实的风平浪静,就是一些纨绔子弟,约莫也是得了府里长辈的警告,故而也都鲜少出府。贾蓉这里得了乾元帝的话,加上他这里分宗也有一段时间,也是时候到金陵宗族那边,正式的交割通知一下。顺带的再重新的归置一下宁国府这一脉。 是以,赶在十月中旬的时候,天还未曾那般冷的时候,贾蓉这里便时隔将近十年的时间,又一次启程往金陵而去。 与上一次有些不大相同的是,这一次荣国府的贾琏也在同一天里往金陵而去。又那么巧的,在出了京城之后两个人便碰上了。不过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各走各的。这一次,路上自然是不会有不长眼的人,过来打劫。顺风顺水的便到了金陵里。倒是贾琏那里,本以为没什么动静,但却有点高估于他了,快要进入金陵地界的时候,一夜里,停船休息的时候,贾琏背着人,悄悄的只带了昭儿一个人,过来寻他。 两个人,各怀心思,在某些事情之上,又一次达成了合作的关系。 过后,便也各走各的。 又过了一日,便到了金陵。 分宗的消息,早些时候,便已经传了过来。引起了不少族人的恐慌之色,早就盼着京城那边能来人,解释说明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无缘无故的,怎么就分了宗? 对于和宁国府是一脉的五房,九房以及十二房,倒是不用多担心。横竖即便是分了宗,他们也是归属宁国府一脉,说不得族里的人少了,他们这里才能够得到更多的好处与利益。但是其他房的人就担心了。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宁国府的蓉哥儿眼见是个出息之人,以二十岁之龄,成了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前途一片大好。他们这里也因为蓉哥儿这般的才能表现,而在金陵这里备受瞩目,就是金陵知府见了他们,也都是恭恭敬敬的客气三分。 现如今,这没有任何征兆的,这东府两府,便分了宗,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情? 是以,在听说了贾蓉和贾琏要来金陵。这金陵的宗族的族人,都十分的瞩目。 在金陵码头的地方,便格外的热闹起来。 分作两拨人,东边一边,以五房的贾虔为首,带着子孙和仆人过来迎接贾蓉。而在西边的另外一拨,则是以六房的贾斐为首,带了十一房,十五房等子孙以及仆妇过来等候迎接。 贾蓉和贾琏虽然是一起过来的,不过瘾已经分了宗,并无多少关系。所以彼此之间在下码头的时候,即便是见了,也并没有说话打招呼。 “蓉哥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无故的怎么就分了宗?”五房的贾虔最是个平庸之人,没什么才能,胆子也一贯的小,一家子全靠着族里分给的田地和祖上经营下来的三间铺子过活,不过因为家里连着三代都是独苗独孙,并不存在争夺财产一说,日子倒也过得富足。 贾蓉回答说:“等回到府里再与你们细说。” 贾虔闻言连连的点头称是。虽说他是贾蓉爷爷辈的长辈,但是权势面前,这辈分就要往后靠靠了。贾蓉乃是正二品户部尚书,他不过是一介庶民,胆子也小,见了贾蓉自然是只有恭敬的份,说话时候也带着小心。 这一路到了老宅这里。 贾蓉一下了车,便看到,五房,九房和十二房,这三房的子孙,均都已经到了,为首的自然是辈分最高的,现年已经六十有七高龄的九老太爷,被自己的两个孙子贾玳和贾瑁,一左一右搀扶着。后面跟着一串的人,打眼扫过去,连带着伺候的奴仆,也有三十多人。 “九老太爷。”贾蓉一一的打了招呼,见了礼。 虽然上一次见贾蓉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但已经是不能让人小瞧,说一不二,贾珍又一直病重不起,他虽说现下还没有族长之名,但却已经有了族长之权。更加不用说,他现如今又已经是正二品大员,九老太爷更是不敢端自己长辈的架子。在外说了两句客套话,便把人迎进了宅子里。 和九老太爷一起进了老宅后,贾蓉才发现,权势真是一个好东西。遥想当初上一次他回来的时候,这宅子当真是老旧非常,青苔随处可见,不说荒草丛生,但也是枯叶众多。他过来,居然连住的院子都没有收拾好。就是下人,也都是一副懈怠的模样,让人见了就生气。 但这一次,却完全不同了。这老宅一见便知道是整齐的修葺过的,青砖红瓦,各色应季的花卉盛放,里面更是打扫的干干净净。下人们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却都低眉顺眼,恭敬整齐,行事有度的样子。 和上一次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果然是软的其硬的怕。 贾蓉和众人一起进到了宅子里,让身侧的无涯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他自己则是在最后的时候,开口总结说道:“……事情大概就是如此。我这一次回来,也是要处理分宗后的一应事宜。”而后目光环顾了一圈,把每个人的表情神色都看在眼里,接着说:“咱们这一族一共就四房人,人丁并不算是繁荣。不过如此,事情倒也少了一些。我这个人最是怕麻烦。只要你们好好的,不去惹是非,宗族这里自然是护着你们。有那读书天分,我这里也不介意提拔你们。我已经让人在族规里又添加了几条,你们看看,记在心里。若是犯了,可就不要怪我这里下手无情了。” “蓉哥儿,你且放心。咱们这一族的人,虽然不都说是出息之人,但也都是老实的本份之人。断然不会去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做为在场辈分最高的一个,九老太爷率先开口说道。 对于他来说,宗已经分了,官府那边的书文也已经下来,他即便是反对也已经来不及了。他的重长孙贾芾是个有读书天分之人,十三岁,已经是秀才,虽然比不得当初的贾蓉,但已经不错。现如今贾蓉自己已经说了,愿意提携他们,那他这里也无所求了。 有了九老太爷的附和,加上贾蓉的身份地位摆在那边,所以这边很快的便达成了共识。 贾蓉对于九老太爷和众人的识相,感到十分的满意。 因为如此,他们谈话的内容便是一派的和谐友好。 次日的时候,贾蓉便正式的开祠堂,宣告了东西两府分宗的事情。过后的下午时候,贾蓉和贾琏在分宗过后第一次正式的见面。说实话,这一次的见面,气氛并不算多友好,不过就贾蓉看来,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而且这一次的目的,也和自己先前时候所想的一样,顺利的到达了。 至于贾琏那边就没有贾蓉的好心情了。 因为这一次贾蓉和贾琏的见面,所要说的事情,便是关于族里的一些财产问题。 他们因为是分宗并非是分家。所以宗族里的一些田产,也还是要分上一分的。不过虽然是有财产可分,但是却也和分家没差多少的。宁国府这边做为嫡长房一脉,所得的自然是大头,占有六成。 哈,你说什么?荣国府那边的人比较多。哦,这个人口并不在分财产的依据之内。 贾蓉虽然算不得吝啬,但该是自己的,也绝对不会让给别人就是了。所以就这一块上来说,贾蓉半分不退让。贾琏这里也那贾蓉这个油盐不进的人没有半分的办法。更何况他在之前时候还和贾蓉又一次达成了协议。是以,尽管不满意这个结果,也没有办法改变。 贾琏在金陵这里呆的时间并不长。只七八天的事情,把宗族里的事情,大致的安排了一下,便离开了。 当然了,他这一次并非是直接的回京城的,而是转道去了扬州那边去接林黛玉回府。 当初林如海过世,林黛玉做为女儿自然是要守孝三年的时间。而贾蓉因为先前时候答应了林如海,要尽量的护着林黛玉一些。所以他虽然因为突发的事情而连夜离开扬州城。不过林黛玉那里,他却也交代了贾蔷多加照顾一些。甚至借着林家大管家林福的手,把一个懂武艺和知道一些简单医理的丫鬟派到林黛玉的身边。 在贾琏启程回京的时候,也是让贾蔷说服了贾琏,让其自己一个人回去。而林黛玉则是留在扬州这里。至于理由都是现成的,要为林如海守孝。贾母虽然不满意,但却也不能拦着亲生女儿为父守孝,加上林黛玉已经回不来了,她在狠声的骂了贾琏两句之后,也只得接受这一结果。 林黛玉这一呆便一直到如今。 今次贾琏过来,贾母交待了,无论如何也要把林黛玉带回去。 第119章 所谓心怀鬼胎 前后不过半日的时间。 关于金陵贾家宁荣两支分宗的消息,便成了城里的饭后闲聊的话题,一时之间传的纷纷扬扬。 不过对于贾蓉来说,完全是充耳不闻,分宗之后,虽然牌位,家谱神马的都要重新的修缮,繁琐的事情更加不用提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分了宗,他们族里的人员骤然的减少,宗族里的事情,虽然是繁琐的事情多了那么一点点的。但对贾蓉来说却完全都不是问题。 几件大的事情,诸如重新的立牌位和安置族里祭田的问题,他就亲自的掌眼过目,把握大致的方向,至于其余一些不重要琐碎事情,则都交给贾虔来处理。 剩下空余出来的时间,贾蓉都是用来打听甄家的一应事情。 好吧,虽说他的手中因为当初调查王夫人,意外之下,也找到了一些关于甄家的罪证。但是想要按照乾元帝的想法,把甄家一举剿灭,连根拔起,单凭手中的这几本账册子,却远远不够的。人证物证,一样都是不能缺少。 所以这几日的时间,贾蓉都是打着处理宗族的事情,开始搜罗起甄家的一应罪证。 说起来甄家的二房里的那个甄宝玉,不止是名字和贾宝玉一样,就连样貌也有将近七成的相似,若是刻意的装扮一下,还真是有够分不清楚彼此的。除此之外,也有甄家老太君对其溺爱非常,读书在侧的时候,必定要有两个貌美的女孩儿在旁陪着,不然就念不进去。只是他略和贾宝玉不相同的,大约就是性格上不同了。 这个甄宝玉,平时在外性格暴虐浮躁,顽劣憨痴,种种异常,可以说是大家族里养出来的标准的纨绔子弟。但是一旦见了女孩子特别是貌美的女孩,便立刻来个大转变,变得温厚平和,聪敏文雅,加上他又生的好样貌,俨然就是一个翩翩浊世的佳公子。 不过就贾蓉看来,不过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罢了。 “大爷,外头有自称是甄家的管家过来求见。”就在贾蓉拿着甄家一应人的资料在翻看的时候,便见程阳走过来,如是的开口说道。 这一次他到金陵过来,并没有带无涯过来,而是把他留在京城里。现下乾元帝的心思难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大刀阔斧的下手。无涯对自己最是忠心,不论是武艺还是头脑,都是一等一的。留他在京城,自己这里也比较放心。既然不能带惯用的无涯过来,贾蓉便带了观砚和程阳一起过来。 贾蓉挑了一下眉头,开口说:“请他进来就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还正想着要从什么地方下手?这里居然就有人送上门来,若是不善加利用的话,还真是白白的辜负了他自投罗网的心思。 程阳这里得了贾蓉的命令,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未几,便带着一个四十出头,面容生的平凡无奇,身穿灰色蜀锦衣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甄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收敛,好大的派头,不过就是个官家罢了。身上穿的居然是名贵的蜀锦。也活该他们被乾元帝给惦记上。话又说回来,身为户部尚书,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这甄家可是还欠着国库好大一笔银钱呢。是欠款之中的大头,至少有五六十万两。据说还是当年甄家老太爷在的时候接驾所借的。现如今粗粗的算来,也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 “小人甄大见过贾大人。小人是奉我家二老爷的命令,前来给贾大人送邀请帖子的。七日之后,乃是我家老妇人的八十大寿,还请贾大人赏脸光临。”说着便递了一个大红色印有金色寿字的帖子过来。 贾蓉对程阳使了一个眼色,程阳立刻从这个叫甄大的人手中接过那帖子,而后送到贾蓉的跟前。 拿起帖子一看,便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甄家的大手笔,行事作风比贾家更显得奢华。因为帖子上面那大大的寿字不但是用金粉描绘上去的,在帖子的上方更是粘着八朵打造的约莫有成年男子手指盖大小,小巧精致的长寿花。连带着手中的这个请帖,约莫重有一两。 若是甄家的请帖都是这个样子,那真是好大的手笔,其他的不说,单是请帖这一项,怕就要用掉上千两银子。 翻开帖子一看,里面的内容倒是没有什么新意。不过请帖大抵是甄应嘉亲手所写的,让贾蓉七日后务必的赏脸光临。合上请帖,贾蓉抬头对着甄大开口说道:“行了,我这里已经知道了。请你回去告诉你家二爷。我必定会准时过去。” 甄大得了贾蓉这话,立刻喜笑开颜起来,说了两句讨巧的话,便躬身离开。 “大爷这贺礼应该怎么准备?”观砚小声开口问道。 贾蓉略想了一下,开口说:“就按照一般的来准备就行了。我们又不是真的想要过去参加这寿宴的。” “是。” 甄家 明日便是甄家老夫人的八十寿辰,此时甄家张灯结彩,红布随处可见,还有人在甄府门口的地方,在派米派面的做善事。虽然明日里才是寿宴的时候,但是今日,甄府门口已经是相当的热闹了。 府里更加不用说了,奴才们都是一水的新衣,整齐有度,各自的忙碌着。 不过不同于奴才们的忙碌,此时甄家内院女眷里,倒是显得有些安静。特别是身为八十寿星的甄老夫人的院子里,一应的儿子媳妇孙子以及孙媳妇都在跟前,人员众多,不过却只有当家做主的甄二老爷甄应嘉的说话声。倒是显得场内有些诡异。 “妙儿,我刚才的话,你可听清楚了?”甄应嘉侧头问一个身穿翠绿色衣衫,顺着随云发髻,年龄约莫十五六岁的,生的异常娇艳动人的女孩儿如是的问道。 “是,二爷爷,我记下了。”被甄应嘉称作芙儿的姑娘,轻轻的点点头如是的开口说道。 此姑娘叫甄妙,乃是甄家大房的庶出的庶出的女孩儿。 甄家大老爷早已经过世,留下两子,长子乃是甄家大夫人所出的嫡长子,次子乃是姨娘所出的庶子。随后这两个儿子各自的婚嫁,有了孩子,这个甄妙的父亲便是那个庶子。 甄家乃是一个大家族,因甄老夫人尚在,故而还没有分家,几房人都住在一起。子孙众多,叶繁叶茂,是最为典型的大家族。做为甄家的当家老爷,按道理来说,这甄二老爷是不去会注意甄妙这样一个庶出的庶出的姑娘,更何况还不是自己的血脉。不过是因这甄妙模样生的出众,性子还算伶俐,甄应嘉便想着把她塞给贾蓉做姨娘。贾蓉以二十之龄成了正二品的户部尚书,身上也还挂着太傅的头衔,又是乾元帝得用之人。甄家自然是要讨好。 甄应嘉是个聪明之人,虽然自诩自己当初所做的事情隐蔽,不会被察觉,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些事情还是早做准备为好。更何况若是能顺利的把人塞给贾蓉。既是示好贾蓉又能拉拢他做了姻亲,日后若是圣上追究起以前的事情来,有贾蓉这个跟前红人在,倒也能够多上几分的保证。 “很好。记下了,就按照我们先前所说的走。不过你自己也要随机应变一些,若是此事成了。我就消了你姨娘的奴籍,并且会把你记在嫡母的名下,让你以嫡女的身份过去,在嫁妆上也不会委屈你。会照着嫡女的份例给你准备。”甄应嘉如是的说道。 甄妙听到甄应嘉这话,眼睛当下亮了亮,立刻对着甄应嘉和甄老夫人福了福身,朗声说:“是,二爷爷,我会努力,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恩。”甄应嘉满意的点了点头。 甄应嘉这边有自己的打算,贾蓉这里同样也有。 在和程阳和观砚商量了一些事情,做了一些部署。贾蓉这里便也给乾元帝上奏了一份折子,让可亲的人,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去。 到了甄老夫人八十大寿生辰这一日。 贾蓉赶着时间,不早也不晚的过去。因为八十大寿在这里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寿元,甄家的正门大开,府门前停满了马车,细看一看,但凡是金陵城内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都被请了过来。 说起来倒也是,这甄家虽然比之十多年前不大好,但家里也曾经出过一个贵妃和皇子,虽说皇子不足七岁便早夭,贵妃也因失子的打击,撑了没两年便去了。不过这甄家以前就是功勋之后,他家二老爷甄应嘉也是个不凡的,现任正三品的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 从马车上下来,才上了台阶,便已经有机灵的小厮,过去通知甄应嘉。等贾蓉到门口,便刚好的见甄应嘉带着几个年轻男子笑容满面的走过来。 “贾大人光临,真是让府里蓬荜生辉。快些请进。”甄应嘉笑着开口说道。 贾蓉这才直面的认识了甄应嘉。约莫六十的年纪,消瘦的身材,五官面容很平凡,留着一簇小胡子,若不是身上穿的是锦衣华服的话,他这长相和一般的人没有什么区别。点点头开口说:“甄大人客气了。” 虽然是早些时候就已经到了金陵,不过因为是处理家事,倒也没有大张旗鼓,不过该知道的人家还是都已经知道了。也有不少人前去求见,不过都被贾蓉寻借口打发出去了。次数一多,众人便也都知道,贾蓉是不见人的。现下见甄应嘉居然请了贾蓉过来,这心里就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贾蓉是被一众人簇拥着到了甄府里。 从府门口到待客的院子里,这一路虽然不长,但真是听尽了阿谀奉承的好话,纵然贾蓉一向都不爱惜这些,但也不否认,这些话听着确实顺耳。眼睛的余光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那些大小官员,不禁在心底再一次感叹,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 “甄大人倒也不用一直在这里陪着本官。今日乃是甄老夫人的八十大寿,甄大人想必一定忙碌,自是过去就是。我这里无事的。”贾蓉开口说道。 甄应嘉虽然是想要陪着,不过也知道今日的场合不对,见贾蓉开了口,他便也没有强撑着,只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又嘱咐了自己的侄子。就是甄家长房的嫡长子甄玠和自己的嫡长子甄瑜好生的招待贾蓉。他自己便也出去了。 不过等甄应嘉前脚出去了,这边里,贾蓉便察觉出一丝不同来。 该怎么说呢?这两个人一个劲的在劝自己喝酒。虽然说话的语气隐晦,但贾蓉是和等人,短时间内或许还能够瞒上一瞒,但时间略一长,他俨然能不知道。只是却也没有开口点破,实在是他想要知道,这甄家在打什么主意?想到钉子收集过来的那些情报之中。 这甄家不是是要使什么美人计吧? 恩……看着还真是像呢。 把自己灌醉,而后安排一个自家出身较低的庶出姑娘服侍自己,即便是烂醉如泥,没有成就好事,但是只要把他们放在一起,那么自己便不得不把人纳进府里来。 一旦是和甄家搀和在一起,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由不得他了。 在这一瞬间,贾蓉觉得自己是真相了。 不动声色,贾蓉和甄玠甄瑜打着太极。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宾客们也都来的差不多了。 甄应嘉说了两句客套话,这宴席便也开始了。 做为在场官位最高的人,贾蓉自然是被安置在甄应嘉那一桌上。说实话贾蓉觉得这个甄应嘉果断的是个人才,可惜就是不走正途罢了。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在这个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的位置上不动了。其他的不说,怕早已经是六部尚书之一了。 随着甄应嘉寻找各种的借口,让他喝酒,而且贾蓉还敏锐的发现,自己这一桌上的酒水里都被人下了药,倒不是说是什么要紧的药,而是酒药,就是能够让人快速醉下的一种药。微微带点青草香,对人的身体无害,一般是大户人家用来锻炼酒量的一种药。 这种东西贾珍早先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那大酒量也就是通过药酒而锻炼出来的。贾蓉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在端起酒杯的时候,他就闻出了不同来。 这个甄应嘉果然是个人才,他们这一桌的酒,都被下了,怕就是他喝出不一样来。生怕惹了自己的疑心。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可惜,自己最不怕的便是这个了。 当然了,倒不是说他又千杯不醉的本事。而是作为一个不爱酒之人,他出门在外的时候,都会备上自己制作出来的醒酒丸,在喝酒之前吃上两粒,保证你没有宿醉头疼之忧。每逢出门在外,贾蓉都会备上一瓶。毕竟他现下是个男子,在外的一些应酬,是少不了的。 因为药酒的药力,没多久的时间,他们这一桌上的人,都喝的差不多了。甚至酒量差上一点的都已经倒下了。 贾蓉这里因另有目的,便用内劲使得自己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晕出来,这额头上,也都是汗渍。加上迷离的眼神,微微有些说不清楚的话语。明摆就是一个酒醉之人。 甄应嘉一见贾蓉如此,不大的眼睛立刻一闪,挥手招来两个小厮,开口说道:“贾大人醉了,还不快些扶贾大人过去客院休息。” 不过他这话才说完,一直在旁等候的程阳和观砚便走了过来,伸手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贾蓉,说道:“不用劳烦甄大人了。属下等自会带大人回去休息。这里给甄大人告辞了。” 已经煮熟的鸭子,甄应嘉岂容他飞走。 立刻开口说:“贾大人已经醉了。如此带回去岂不是折腾人。倒不如我这里让人熬了醒酒汤,让贾大人喝下,在客院里歇上片刻,再行回去也不迟。现下天色还早,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扶住贾蓉的观砚往程阳那边看了一下。 甄应嘉也是个眼尖之人,一见便知道,这两人之中,当家做主的怕是这个面容并不大起眼的程阳了,转头,接着说:“不知道以为如何?” 程阳和观砚都是知道贾蓉的计划的,所以程阳便也点点头:“如此,麻烦甄大人让人领路就是了。” 甄应嘉也知道眼前这两人都是不好糊弄的。更何况,事情虽然和他想的有点出入,不过大体上却还是一样,便也点头:“这个自然。”说着对着管家甄大点点头。 甄大做为甄应嘉的心腹,自然是知道甄应嘉的打算的,甚至可以说,这个计划就是他提出来的,当下立刻会意的点头,躬身对程阳观砚道:“两位,请这边来。” 等不见了他们的身影之后,甄应嘉不知道为什么,眉眼一下,心中总有些抑郁,只有一种,事情不会如他们所想的那样顺利。这么一想,甄应嘉便招手让自己的嫡长子甄瑜过来,在他的耳边低声了数语。 甄瑜点头说:“爹,你且放心,我这就过去。不会出差错的。” 甄应嘉见甄瑜也过去,皱着的眉头,这才松了下来。 第120章 所谓的勾引之术 “行了,这里由我伺候我家大人就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观砚在扶着贾蓉在甄大的指引之下,进到了隔壁的的一座院子里,进门后,把贾蓉扶到床上,而后扭头对甄大如是的说道。 甄大知道贾蓉跟前的观砚得罪不得,加上他也要过去看看那边准备的如何了?便也躬身笑道:“是。我知道了。我这里会吩咐他们不要过来打扰贾大人休息的,这就吩咐人给贾大人煮醒酒汤,等好了后,便使人送过来。” 观砚点点头:“恩。” 等到甄大前脚一走,观砚和程阳默契把房门给关上。 房门刚被关上,那边贾蓉便睁开了眼睛,利落的从床上翻身而下,并且开口问道:“程阳,来之前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程阳立刻从袖口里摸出一样东西出来,回答说道:“在这里。大爷,可是现在就要行动。可是这院子外头必定是有人守着呢。现下出去太过于冒险了一点。不若等上一会儿,让属下寻上个借口,先出去探听一番。” “恩,到底还是你想的周全一些。”贾蓉点点头。 程阳这里得了命令便走了出去。那头贾蓉对着观砚说:“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先行的把衣服换好。” 观砚当下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迅速的交换了衣服,又把他们的发型也给换了。做好了这个,贾蓉便把程阳刚才拿出来的东西展看,是一张人皮,当然,这并非是真的人皮,而是用羊肠所制,看着略有些厚重,戴到脸上,很是有几分不自然。贾蓉看着自然是不满意,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两个不大的瓶子,而后在观砚的脸上涂涂画画的。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此时的观砚已经完全的变身成为了贾蓉。他们两个人的身高和身材都十分的相似,换了衣服,又换了发髻,如今又给观砚戴上这个按照他的面容所制的假面具,又细细的装扮了一回。乍看之下,若不是仔细观看的话,绝对没人能认得出来。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回已经变身成为自己的观砚,满意的点了点头。 恩,不错,虽然还是有些不足,但是现下这个情况,也只能够如此了。 “观砚,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贾蓉了。”贾蓉开口说道。 观砚点了点头。 贾蓉忽而想到饭桌上的事情,又说道:“对了,这里还有一事要嘱咐你。我觉得甄家对我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在饭桌上的时候他们似乎是有意要灌醉我,怕是心里有不当的龌龊想法。等一会儿若是有人送醒酒汤过来,你可要小心一些。莫要着了道。更不要再关键的时候给我犯蠢。不然的话,我可是饶不了你。到时候可不是到无期那边领罚就能够解决的,”他倒是不介意观砚和对方成其好事,怎么说观砚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只是前提是这个人不是甄家的人,更加不能是现下这个时候,更是不能坏了他的计划。 观砚能跟在贾蓉身边,自然也是个一个聪明伶俐之人,听到贾蓉这话,当下明白的同时也不免有了些黑线,忍不住抗议:“大爷,属下并非是公私不分之人。更何况现下是这个时候。况且什么样的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属下还是知道的。”倒不是他吹牛,而是作为大爷身边得用的一把手,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美女献殷勤,虽然不像是大爷那样,都是身份高贵的,但最起码样貌都是不差的。 观砚乃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对于他的秉性贾蓉还是比较放心,当下便点了点头:“你自己清楚便好。” 未几,程阳也回来了。 见到已经换装完毕的贾蓉和观砚,便开口说:“大爷,已经清楚了。这个院子乃是客居院落,地理位置较为靠近二门内院里。从这个院子一直往东走,中间约莫隔了有两个院子的距离,便是甄应嘉的书房所在……”语气略微顿了一下,接着说:“属下还打听到,这个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的院子连通着,往里已经是内院,里面所住的乃是甄家大房里几个庶出姑娘。” “后面的那一句话,是多余的。”贾蓉稍加的整理一下。回头,“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们两个好生的配合,不要让甄家起了疑心。若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我没能回来的话,你们便也不用呆在这里,用自己的法子,直接回去就行了。” “是。”程阳和观砚立刻点头应答下来。 贾蓉很快的便从后面那个窗户里跳开。 一出来便能够听到那热闹的声音,贾蓉纵身一跃,专挑死角落行走。虽然他之前并没有到甄家来过,但是甄家的分布结构图,他已经看过,并且记在了脑海里,加上刚才的时候程阳已经和他说过了书房的大概方向。贾蓉这里倒也没有过多的耽搁,便运轻功往那边走去。 因为今日是甄老夫人的八十大寿,多数的人都聚集在了前院和内院那边。所以这一路上的小厮便少了许多。没有花费多少的时间,贾蓉这里便到了甄应嘉的书房。 虽说一般来说,都是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里的。但是一些心思缜密的则是不会,就像是当初的铁家一样,谁又会想到那么重要的东西,会在一个闺阁女儿家的闺房里呢。若不是铁慧到底年纪小,没能沉住气,他又事先打听了铁家一众人,说不得还真的会被铁家求救成功,从而逃过一劫。 虽然是热闹,但是书房这里依旧还是有人守着,不过那些人对于贾蓉来说完全都不是威胁。 悄无声息的进到了甄应嘉的书房里。 这里面的布置倒是没有多少不同,不过却更大一些,靠窗的地方是写字的书桌,而后是一排排的书架,不管是有没有看过,横竖上面摆放的是一摞摞的书。并且还颇为人性化的分了类别。 知道时间紧急,贾蓉这里也没有耽搁,四下的翻找起来。头一遍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的收获的。 站在阴影里,四下又看了一遍。最终目光定格在中间的一处书架上面。这个书架和其他的书架乍一看之下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是细看之下却能够发现它上面的书异常的有些多。怎么说?这书架上的书都很多,但是贾蓉就是莫名的觉得,这个书架的上更多一些。 心中起了疑心,贾蓉走过去,四下的扫了一圈,蹲了下来,从最底层开始一一的翻看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借了今天的寿辰的喜气,贾蓉才翻了没几本,便已经寻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这个甄应嘉果真是个老狐狸。他没有像是其他人一样,把东西严密的放起来,其实那样,倒是好找的。而是另辟蹊径,把东西放在了书堆里。这里本就是书房,书多一点都不奇怪。甄应嘉是借用书房这个大森林来做掩饰把东西当成一棵树混入其中,还换了封皮,看着就和一般的书没什么两样。 把东西放在这里,也难怪程阳多次过来,也都没有找到。 果然是老奸巨猾。 既然想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贾蓉当下便也没有再耽搁下去的理由,很快的便从书房离开。 外面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声不断的。 很快,贾蓉便又回到了那个院子。 刚一回来,贾蓉便清楚的听到了一个女子娇俏的声音,而后便是程阳那硬邦邦的声音。 贾蓉还是从窗户那边跳进来。 “大爷,回来了。”观砚听到声响,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小声的说道。 贾蓉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换衣服。” 观砚听着外面的说话声,也知道到了要紧的关头,便立刻动手撕下自己脸上的面具,而后脱衣服。 外头。 “姑娘,我都说了,你直接把醒酒汤交给我就行了。”程阳看着打扮的异常娇艳动人的甄妙,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语气也是冷冰冰的。 “这怎么可以?我来之前,二,二管家已经交代了,说是这是特意的为贾大人所准备的醒酒汤。要我看着贾大人喝下去才是。”甄妙已经来了一会儿的时间,这醒酒汤也已经从滚烫变成了温热,而她的心却正好的相反,倒是微微急切了起来,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是她来到这里之后,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让自己进去,这醒酒汤她必须要亲眼的看着这汤被喝下,她才放心。而且为了能够进去,她还特意的穿了丫鬟的衣饰。但是她这好话也说了,银子也塞了。但是这个人还是就是木头一样,不让她进去。 真是让她快要愁死了。等到自己成了她的半个主子,定是要好好的责罚他一番才是。 程阳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男女有别,姑娘实在是不方便进去。同为属下,也请姑娘理解在下的难处。”虽然是做丫鬟的打扮,但是那说话的语气和脸上的神情,再加上这特意装扮过的妆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丫鬟。 这摆明了是寻了借口过来勾引他们家主子的。 就在甄妙又要说什么的时候?便听得房里有说话的声音传出。 “程阳,在吵什么?大爷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休息的时候万不能有声音,万一吵醒了大爷,你我可是谁也担待不起的。”随着说话的声音,便见房门被打开,观砚便走了出来,如是的开口说道。 甄妙一见观砚出来,眼睛倒是亮了一下,立刻婷婷袅袅的福了福身,娇弱的说道:“这位小哥,我是奉二管家之命,过来给贾大人送醒酒汤的。还请这位小哥能够方便一下,让我进去。” 观砚不着痕迹的对着程阳打了一个眼色,大意就是说主子可是还缺少一个立刻回去的理由,便转头对甄妙说道:“主子早已经等着呢,姑娘进来吧。” 既然自己赶着找死自己这个好心人士就送她一程。 甄妙不妨观砚居然会这么好说话,立刻便娇笑一声,说道:“真是谢谢这位小哥。”说着便从袖口里拿出一定角银塞入观砚的手中。 观砚接过那角银,用手掂量了一下,还真是大手笔,虽然是个角银但重量却不轻约莫有一两出头,要知道一般来说,像是他这样的随身小厮,一个月的月钱也就二两银子罢了。这出手便是他半个月的月俸,不可谓不大手笔。 甄妙深吸一口气,便端着东西走了进去。只一眼的,甄妙刚才在门口被程阳堵的没话说而存积起来的些许不满的神色,瞬间的便消散了个干净。 甄妙自从是得了甄应嘉的命令,要她为贾蓉的妾室后,当时她的心里是有两分不满的。甄妙的身份在甄家低,只是个庶出的庶出姑娘,但那也是甄家姑娘,这日后虽然不能说像是那些嫡出的一样大富大贵,但是嫁个寒门子弟日后慢慢奋斗也是不错的。再不济也可以嫁到富商家里,虽然做个商人妇,在身份上可能会低一些,但却银钱不缺。 更何况甄妙一贯觉得自己是个容貌绝色之人,头脑也不算是聪明伶俐,日后未必不能往那泼天富贵的富贵门里去搏上一搏。但是现下甄应嘉的一声命令下,她已经注定了她日后的命运。 一个姨娘。 虽说这贾蓉是少年英才,也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但是到底不过是一介臣子。日后顶了天,也不过就是个二房奶奶,连个平夫人都混不上。更何况那贾蓉的嫡妻只是一介庶民之女,家里不过就是平头百姓。要她向她屈膝,想想都不甘愿呢。 只是甄应嘉的命令,甄妙不能拒绝。纵然心里再不甘,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过后甄妙便也使人打听了不少的关于交融的事情。一来是想要尽快的了解贾蓉,以期待自己能够尽快的得到他的换心。二来也是想知道一下,自己对象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会让二爷爷这般的忌惮和看重。打听的结果自然是不用说,甄妙很是满意。 出身官宦富贵之家,才不到二十之龄就已经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家里的虽说已经有嫡妻,但至今却还没有孩子。若是自己能够得下庶长子,加上她的身后有甄家做后盾,这日后比之嫡妻,也不过就是个差个名份的问题罢了。 但是现在见了贾蓉本人。 甄妙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真的赚了。而后,真是个翩翩浊世公子。 因为贾蓉比之自己想象之中要出色多。这一张面容,即便他无权无势,甄妙觉得自己也愿意委身于他。因为那张面容真的是太吸引人了。五官秀美比之一般的女子都要漂亮,那一双丹凤眼看向你的时候,真是有种要一眼看到你心里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气质,平静又温和。 “妙儿见过贾大人,大人福寿安康。”甄妙在见到贾蓉的时候,心中九转十八弯,眼睛也是亮了又亮,出口的声音也更加的娇媚动听。“我是奉二管家的命令过来给大人送醒酒汤的。”说着便把自己手中端着的东西送了一下。 贾蓉眸子闪了闪,开口说:“端过来吧。” “是。”得了贾蓉的允许,甄妙迈着轻巧的莲步,嘴角带着甜美可人的笑容,眼睛了带着欲语还休的羞涩,慢慢往贾蓉那里而去。 贾蓉看着一举一动,似乎都带着不可言语的勾引,嘴角不禁的泛起了一抹冷笑,开口说道:“怎么?你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甄妙听到这话微微的愣了一下:“什么?” “行了,把醒酒汤快些给我端过来。”那种春药的味道,即便是小心的用了其他的东西掩盖,但是那浓郁的味道却还是往自己鼻子里飘。 甄家,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这种下九流的法子也使得出来。果然是留不得。 也已经走了进来的程阳和观砚,相互的看了一眼,瞅准了甄妙抬脚的时机,一粒只有绿豆大小的珠子便射了过去。 甄妙感到自己的脚下突然一歪,而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她的心中一惊,不过想着自己已经距离贾蓉不远,心下一转,佯装害怕的闭上眼睛,身子却直直的往贾蓉那里扑过去。 贾蓉的动作倒是迅速的很,不过却不是伸手接甄妙。而是脚下一措,往右一闪,快速的躲开。 只听‘咚’的一声。 伴随着尖锐的叫声,便在院子里响起。 第121章 所谓甄家被抄 甄应嘉虽然还是一脸笑容的在和一众的男客们说话,接受着不少人讨好的话,但细心的人便能够发现,甄应嘉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涣散,时不时的便望贾蓉所看的那个方向看过,一直到见自己的长子甄瑜出现在自己的目光里,见他嘴角含笑,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甄应嘉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显然这心他放的有些太早了。 宴席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甄应嘉便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声,虽然声音不算大,但却也足够让人听得清楚了,脸色当下一变。直觉上便觉得是贾蓉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声音并不止甄应嘉一个人,毕竟在场的人可不在少数,耳朵好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目光都忘甄应嘉那里看过去,口中也不忘记讨论说话。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着声音倒像是女子惨叫的声音?别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便见甄大脸色有些不好的走了过来。只是不等他走到甄应嘉的跟前,那头便见脸色还是有些泛红的贾蓉带着观砚和程阳,面色不好的走了过来。 贾蓉才一出来,便立时有那不长眼睛的凑了过来,谄媚的说道:“贾大人,怎么这就出来了?醉酒可好了一些?”啧啧,这贾大人的脸色真是有够难看的。想到刚才的尖叫声,莫不是有人冲撞了不成? 贾蓉没有回答那人的话,只是脸上原本一直都挂着的浅浅的笑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也隐隐散发着冷意,让人一见便知道他的不快。 甄应嘉一见,心中便是一咯噔,便想到那刚才的叫声,估摸着便是甄妙所发出的声音,难不成这个贾蓉是个不为美色所动容,还是说妙儿哪个地方做的不对,一时的惹怒了他?若是后者倒是好说,但若是前者的话,怕就真的不妙了。 正要过去开口说两句话圆圆场的时候,便听得贾蓉冷冷的声音。 “甄大人家里的待客之道。贾某算是领略到了。在自己母亲的寿宴上做出这等下流的事情,甄大人果然是大好的气魄。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秉性不对,就此告辞。”说着便甩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观砚,程阳。我们走。” “贾大人……”甄应嘉一听这话,便知道所筹谋的事情未能成,心中便大感不妙之意,刚想要张口解释什么? 便见贾蓉说完话,便直径的当着众多宾客的面,离开,半分情面都不留。 甄应嘉本身的脾气其实不算好的。早先他的胞妹甄贵妃还在的时候,甄应嘉也是个一等一的傲气人,便是皇亲贵胄,没实权的,他也素日不会看在眼里。但是随着二皇子早夭,甄贵妃伤心过度也一命而亡。 这样的打击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大哥,甄大老爷也患病而死。 两年之内,甄家接连失了心骨。 甄家虽然家大业大,子孙众多,但有读书天分的人却不多,秀才的功名还能使人买下来,但是再往上却不好说了。故而,甄家出仕的人却不多。甄贵妃和二皇子没了。最为出息的甄家大老爷也没了。 这对甄家来说,绝对是重重的打击。以至于他们甄家的地位,不说是一落千丈,但也从一流之家降落到了二流上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极力的钻营,希望能够恢复甄家往日的荣光。但是不管什么法子都使了。却也不见得多大的效果。也想过再往宫里送个才貌双全的人进去,但是皇上那里不配合,他也没办法。皇子那边倒是送了几个进去,但是可惜的是。他看好的六皇子没能登上那把龙椅,他私下里支持的四皇子也一样。 唯独他不屑一顾,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甚至还曾经隐隐得罪过的十皇子,登了基,成了帝。 先皇的几个皇子里,当初蹦跶的最欢的三皇子和六皇子都已经死了。至于剩下的皇子,不管是曾经隐约的插足四皇子还是三皇子的附属五皇子,都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身上只空有个爵位的虚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现下只能够窝躲在自己的府里,日子过得憋屈不已。 同父的哥哥他尚且能够下得去手,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人了。下起手来更加不会手软了。 若非是因为如此,他现在岂会如此费尽心力的筹谋,甚至不惜在母亲八十的寿辰上面,做出这样的事情。还不是为了他们甄家好。 但是眼见事情没成,看贾蓉临走之前的那个眼神,显然还砸了。更是惹得他满心不悦。这日后算起账来,还是使劲的往死里踩他们甄家。 如此的一想,甄应嘉顿时心里烦闷到不行。 而此时周围的人那窃窃私语的声音,更觉厌烦,但偏生却不能说什么?不然的话一出口,就要得罪在场的大部分人了。到时候万一甄家出事,他们在落井下石,甄家怕更没有活路了。 贾蓉在寿宴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当场的拂袖离开。 这让在场不少人脑洞大开起来,纷纷的小声讨论起来,几乎是想什么说什么的都有。 你还别说,群众不但眼睛是雪亮的,想象力更是巨大的。还真是有其中一两个,真相了。猜中了事实。 也正是因为如此,甄应嘉的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许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 甄老夫人的八十大寿的宴会上,多了几分微妙的气氛,一直到结束,这宴会的气氛都有点怪怪的。 这甄应嘉是耐着自己的性子送走了一众的宾客。 在送走最后一位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落下来,铁青着脸色,朝内院而去。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进到内院里,甄应嘉怒声问道。 甄瑜开口回答说道:“父亲,我这里也不甚清楚。还是要问了妙儿才能知道事情的原委。” “还不快去把那个孽障给我叫过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养了她十多年,却一点用都没有。什么都给她铺好,她倒是好,居然连个男人的心都握不住。那张脸是白长了吗?”甄应嘉今天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客人不能针对,骂儿子,他又舍不得,最后只能把所有的火气都发到了办事不利的甄妙身上去。 未几,甄妙被丫鬟扶着过来了。 甄妙因为磕着下巴,牙齿也掉了一颗,鼻子上更是磨破了皮,脸上也擦伤了,手更是摁在摔碎的瓷片上面,流了不少血。 这对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家来说,她这就算是毁了容的。对于天性就爱美的人来说,是绝对受不了这样。更何况甄妙也是一贯以自己的容貌为荣,现如今成了这样,她心里怨恨贾蓉不解风情,更加怨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甄应嘉。所以听到甄应嘉叫她过来的时候,她心里是不情愿的,只是却也没办法反抗。 更何况是甄大亲自过来传的话,她更是不敢拿大。看着镜子里的面容,她只能戴了面纱出来。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才过来。 都还没有来得及福身行礼,便被甄应嘉踹了一个窝心脚。 不妨甄应嘉这一下,甄妙当下便被踹的倒在地上,额头的地方磕着一颗凸出来的石头上面,顿时鲜血直流。 跟她一起来的丫鬟一见当下,便惊了一跳。连忙过去扶甄妙。 “谁都不许去扶她。你个没用的东西。我先前的时候,花了高价钱请了嬷嬷特意的过来教导你,你倒是好。我交待你的事情没有办妥也就算了。还惹怒了贾蓉,让他当场甩袖子走人,给了我好一个没脸。丢了整个甄家的脸面。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处?你姨娘的容貌你倒是遗传的整好,但是她勾引男人的手段,你怎么就没有学到两分。空有容貌……”甄应嘉张嘴就骂道。 府里的人皆都知道,她姨娘还在世的时候,是个极为厉害的人,把她父亲笼络的连房门连她的房门都出不来,险些宠妾灭妻。不过现下甄应嘉拿这种话来刺她,这让甄妙的心里既是羞愧又是难受,心中对甄应嘉的怨恨更是添了一层,但却也不敢反驳说任何的话。 只能眼含泪水,任由甄应嘉责骂。 “父亲,现下责备妙儿也无用了。倒不如想想怎么补救来的切实。”甄瑜开口说道。 甄应嘉已经骂了一会儿,这心里的火气也出了一些,现下听了甄瑜的话,深觉有理,这才停止骂甄妙,说道:“瑜儿,你这里可是有办法?” 想到贾蓉走之前的面色,甄瑜的神色顿时的犹豫起来。思索了片刻的时间,才开口说:“父亲,也不知道贾蓉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如先备上一份礼物,送过去,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我们再做研究。” “恩,你说的有理。”甄应嘉同意的点点头。 此时他们两个正在谈话,谁也没有注意到甄妙正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看着他们。 在贾蓉开始动甄家的时候。也正是她,落井下石,毁了甄家最后一丝的希望。 贾蓉从甄家出来,上了马车后,便把自己找到的那两本账册拿出来。刚才在书房的时候,因为时间紧急,他来不及翻看,现下倒是可以好好的看看了。 第一本,倒是没有任何的问题。是甄家送给已经死了的淮南王的银钱账目往来。粗粗的算一下,有三四十万量之多。至于另外一本,就有意思了。 居然是甄家送给王夫人的账目往来。 呵呵……虽然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模糊,但是却也还大致的记得。话本里曾经提起过。 这贾家和甄家乃是世交,是老亲。这甄家被抄家,败落没多久的时间,这贾家便也步了后尘。 “这王家出来的姑娘就是胆子大。”话本里王熙凤就是一个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沾惹的,诸如放利钱,包揽诉讼等等。胆子真是大过天了。 现下这个王夫人倒是更好。甄家支持淮南王夺嫡的银钱,居然都是经过她的手,才送到淮南王那边那边的。更有的是,若是直接的银钱倒也罢了。若是一应的礼物的话,王夫人都会下手克扣一些出来,贪墨了。 前段时间里,随着淮南王和汝南王相继的过世,这甄应嘉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开始动手转移起府里的财产了。更加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东西居然都在王夫人那边。上面都是什么东西,在这个账册上都一一有记载。 王夫人贪心这么大,但智商却明显不足,完全都没有一点王子腾这种见风使陀,聪明老练。既然没有那个智商,就不要去做这种事情。看看,这不就连累了全家吗?甚至就是王子腾那里,也要跟着受罚。 哎……这娶妻果然是要娶贤。即便是不贤惠,也要聪明,若是不够聪明也不要紧,听话老实也行。 但是这个王夫人,只能用呵呵来表示了。 看来没了王熙凤这个侄女在前给她挡着,她也就那样了。 回到老宅里,已经有乾元帝派来的暗卫等候多时了。那暗卫见了贾蓉,倒也没有说任何的废话,直接拿出了一封圣旨出来。没有任何意外,正是任命贾蓉为钦差,全权的处理甄家一案的授权书。 贾蓉的手中今日已经顺利的拿到了证据,正想要上折子,请示乾元帝。这边他倒是已经下了圣旨过来。虽说是来的及时。但也充分的说明了,乾元帝在他的身边是有钉子的,这个钉子不一定是他埋下的,或是是隆启帝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在了。所以这圣旨才会来的这样的及时。 看来等到过了甄家的事情,他的身边也要来个大清理了。 拿到了证据,圣旨也有了。虽说是牵连到了荣国府那边,但贾蓉已经和他们分了宗。所以下起手来,倒也不用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所以在次日的时候,贾蓉便亲自到了城外,找到了驻守在这里的将军,借了两百士兵。而后便端着圣旨浩浩荡荡的往甄家而去。 甄家昨日还在办甄老夫人的八十大寿,府门前的红绸布都还没有扯下来,一派的喜色。 想到昨日里发生的事情,贾蓉冷笑了一声,挥手,说道:“把门给我撞开。” 得了命令的士兵,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寻来了一截粗壮木桩,或许是没有任何的防备,只三两下,这大门便被撞开。 “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贾蓉也没有功夫理由,直接的带人闯了进去。 甄应嘉这里也很快的得了消息,忙匆匆的过来,一见到贾蓉以及他身后的那群穿着盔甲的士兵,面色立刻大变,“贾大人……” 贾蓉看了甄应嘉一眼,直接亮出圣旨出来,扬声说道:“奉旨拿人,甄家结党营私,勾结淮南王,民间敛财共计十一罪条。现甄家一应的男丁,俱都拘押,女眷暂时圈禁内院,等候处理。”说着看也没有看甄应嘉一眼,大手一挥,办事。 甄应嘉是有想过有这样一天,但却不知道来的这样快和突然。明明是没有一丝征兆,甚至昨日府里还在办喜事。 看到那明黄色的圣旨,又想着贾蓉所念的内容,居然承受不住,双眼一番,昏厥过去。 第122章 所谓离心离德 看着昏过去的甄应嘉,贾蓉可是没有丝毫的心软的意思。甚至还冷冷的说了一句:“真是一点承受力都没有。来人,拖下去。” 他的话一落音,立刻便有两个穿着盔甲的士兵,架着昏过去的甄应嘉而去。 随着贾蓉的到来,还带来了这样一个灭顶的消息,甄家顿时便乱了起来,哀嚎声,尖叫声,场面那是要多乱就有多乱。不过这一次贾蓉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才来了。更何况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抄家,所以心软神马的,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贾蓉的身上,甚至还下令士兵,动作要快上一些。 前后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甄家所有的男丁都已经被收押完毕,女眷也都被圈禁在一个院子里。至于甄家的那些奴才则都是被捆绑起来,丢在一处院落里。 “程阳,你带上几个人,开始清点甄家的一些财产。”程阳的心思细密用来做一些精于算计的事情,最是好不过。而后目光落到观砚的身上,“那些女眷让人好生的看着,围绕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还有那些奴才,你亲自过去审理,不管是得不得脸的,都不可放松。” “是。”程阳和观砚立刻应答下来。 至于贾蓉,则是在交代完两个人,便抬脚去了关押甄家一应男丁的地方。 甄家这里虽然说是没有人证在手,但物证已经有了。更何况那人证想要寻出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毕竟她看着这甄家的奴才和荣国府里的那些奴才没差多少都是一些软骨头。当然了,忠心耿耿的也不是说没有的,但却少的可怜。那些忠心的,他也不会浪费自己的唇舌去问他们。更何况做为心腹加忠心的奴才,想必也没少跟着一起做坏事吧。 这种人,到时候,直接和甄家的那些主子,一起定罪就是了。也算是成全了他们主仆的情意了。 恩,他果然是个好人啊。 甄家被抄家,倒台的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现在金陵城内,凡是和甄家交好的人家,那是人人自危,都纷纷的派了人盯着甄家的一举一动。 他们这样的行为到正和贾蓉的意思。 这个时候动甄家本来就是想要给金陵城内的一些官员看看,起个杀鸡儆猴的作用。他们既然都派了人盯着,自己这里也就不用再多废心思了,下手更加不用留情。 甄家的事情,进行的倒也利落。 这甄家虽说是转移了不少的家产过去,但其府里留有的还是不少,程阳带人算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粗粗的统计出来一个大概。现银约有三十万至于那些古董字画神马的,价值也有十万两之数,至于那些明面上的庄子铺子等不动产更加不用说,加叠起来也有二十万两之多。单是这三项下来,便已经有六十多万两。 做为一个延续了有将近百年的家族,他家只有这么些家底,已经是富裕之家了。但是这甄家更是不知道盘利了多少的民脂民膏。贪污受贿,放利钱,包揽诉讼,这之中就没有甄家不做的事情,而且年份还不算是少的。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甄家就这么些家底就不够看了。 果不其然经过观砚的审问。其他人且不说,单是甄大的家里的财产,就已经是让人有些张目结舌了。因为各项加起来,居然只比甄家的少上二十万而已!就着两项加起来,就已经有百万两。再加上他偷偷运出去的那些以及先前时候给了淮南王的。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就已经有两三百万。 这样才对嘛。 贾蓉很快的便把甄家一应的罪证等东西,快速的收拢起来,而后又写了一道折子,而后让暗卫快速的给乾元帝送了过去。 又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乾元帝处置甄家的圣旨也正是的下达了。 和话本里倒也没差多少,看着曾经甄贵妃的面子上。倒也没有下死手,但是其后果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就是了。 甄应嘉甄大等一应的主犯等,共计六人,都被处以斩首之刑。 家产没入国库。至于其他人的处置。甄家男丁,凡是年满十四岁的,上不封顶,都统一的被流放到西北的寒苦之地做苦力,而且是逢赦不赦的那一种。至于十四岁以下的则是都和女眷一样,没入官籍为奴,非圣旨,终身不许赎身。 对了,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上一句。先前那个试图勾搭贾蓉的姑娘甄妙,则是给了甄家最后有力的一击。本来甄家的罪名还能够再轻上一点点的,但是这个甄妙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寻出了一堆的信。而这些书信都是在乾元帝登基之后,甄应嘉和安王来往的书信,至于里面的内容,不用说了,便是商议着试图颠覆乾元帝的计划。 乾元帝本来是打算看在隆启帝的份上绕过甄应嘉一命,但是见了这样的书信,这火气是一窜三丈高,甄家的下场,也就比原先的要惨了一些。 甄妙姑娘之所以交出这样的信,也是有条件的,便是要放过她。 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甚至都不需要问过乾元帝,只需要在甄妙的身份上动点小手脚,就可以了。 而事实上贾蓉也是这么做了。至于那个一直都监视着贾蓉的暗卫或是暗桩会不会把这件事上报给乾元帝,完全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想要上报,随便你。他花了这么大的心血,为隆启帝和乾元帝这一对父子卖了多少命,若是不能让自己活的自在潇洒随性一点。那他这么委屈折腾自己做什么? 言归正传。 曾经轰轰烈烈,号称是金陵第一家的甄家,在前后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便轰然倒塌,成为过去的历史。 甄家如此快的湮灭,顿时让金陵一众人看的心惊肉跳的。夹紧了自己的尾巴,特别是一些和甄家素日来往的比较亲密的人家,更是如此,一时之间金陵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就是一些纨绔子弟都不敢上街溜达了。 解决了甄家的事情后,贾蓉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便着手准备回京的事情。当然了,在回京之前贾蓉这里也对自己这边仅剩下的三房人,一一的进行了安排。而后又在每一家里都安排进去不止一个暗桩。 做好了这一切,贾蓉这才带着程阳和观砚等人一起回京。 “主子,无涯飞鸽传书的信。说是林姑娘那边出了事故?”这才坐上回去的船的第二天,贾蓉这里便接到了这样的消息。 贾蓉挑了一下眉头问道:“她出了什么事情?”算算时间的话,这个时候林黛玉应该和贾琏才回到京城没几日而已。短短的几天里能出什么样的事情? 程阳开口回答说:“荣国府那边逼着林黛玉要嫁给贾宝玉呢。”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你细细的说来。” 这事情说起来倒也不是太复杂。 先前的时候林黛玉被贾琏带回了京城里,本来是没有她的事情的。但是偏生的就是在这个时候,王夫人居然惊恐的发现了,贾宝玉居然不能人道了。这个消息对于王夫人来说简直是不亚于天塌下来。 若是其他的事情都还好说。 虽说先前的时候,贾宝玉和秦姨娘有了首尾,还怀了孩子。为此,贾蓉借着这个,和荣国府分了宗,又得罪了蓉哥儿。虽然代价是有点惨重,但是好歹这件事情被摁了下去,并没有传开。贾宝玉的名声得以保全。王夫人对此还是高兴的。 但是她没有高兴太长的时间,便发现了贾宝玉这个难以启齿的病症,当然这个时候贾宝玉的病情还不那么严重的,王夫人知道了是又气又怒,不过火气过后,却还是悄悄的让自己的心腹从外地请了一个不认识且医道不错的大夫进府给贾宝玉诊治。那大夫只说是贾宝玉房事过度亏了身子,禁欲一年,好生调养调养就没事了。 听到这里王夫人本来是放心的,只是以为贾宝玉是被房里的那些小妖精勾引的亏了身子。为此,还借口把贾宝玉院子里那些貌美的,自己看不顺眼的丫鬟都给处理了。其中就包括晴雯,麝月,碧痕等一众的丫鬟,都让王夫人在怒气之下,都给处理了。对贾宝玉说什么伺候他多年,辛苦了,特意的放了她们的身契,让她们成为良民。但实际上却交待了牙婆,都把她们远远的卖发了。 至于贾宝玉这里,先前时候还闹了一场,不过随着王夫人又给他补足了几个貌美年轻又善解人意的丫鬟。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日子一长,贾宝玉也就把她们给抛到了脑后去。 让贾宝玉这个多情之人停了房事,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不可忍受的。 所以虽然王夫人是下了狠令,让自己信任的袭人看紧贾宝玉。但是袭人虽然口中答应的好好的,不过却有点阴奉阳违,别人她是看的紧了,不过她自己可以嘛。 三五不时的便和贾宝玉温存上一回。 这贾宝玉的病自然是加重起来,又有知秋和无涯从中的插了一手。 于是乎,贾宝玉彻底的不行了。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王夫人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了。 等醒来后,知道是袭人勾引的,又听说贾宝玉这里没治愈的可能性了。王夫人想要直接的杖杀了袭人的心思都有了。但是偏生就在这个时候,袭人居然又被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这一下,不看僧面看佛面。袭人动不得了。 毕竟这有可能是贾宝玉最后的血脉了。 为此,王夫人便也只能够忍下这一口气,还要好生的供奉起袭人来。 袭人也是个不简单的。知道贾宝玉成了如此情况,王夫人必定不会放过自己的,现下她有了身子,尚且可以活命。但是等孩子生下来,她没了利用的价值,就必死无疑。所以袭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仗着肚子里的肉,对王夫人提出诸多的要求,不但要回了自己的身契,成了良民,要从王夫人的手中抠下一块肉,要了一笔银子,暗中给了娘家送了过去。 既然贾宝玉不行了,那么他的人生可就毁了一大半的。 他妻子的人选更是只能够低娶。贾政身上的官职已经被撸了下来,只是一介平民,府中的爵位有临安县主在,贾母再偏心,也不可能给贾宝玉的。贾宝玉身上也没有任何功名,说穿了头上也只空有一个国公孙子的名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更何况先前时候袭人头次有孕,还被各家夫人给知道了。漫说是那三四品官员家的女儿,就是七八品的官家家的女儿,都不乐意把女儿嫁给贾宝玉。这一结果无意是让王夫人极为生气的。 王夫人也曾经试图要打过薛宝钗的注意。但是很可惜的是,做为一个重生人士,薛宝钗怎么可能会愿意再嫁进贾家。更何况贾宝玉的那种病,瞒的了外人,薛宝钗这里多少也听过一耳朵。毕竟贾家的奴才,靠得住的还真是没有几个。 薛姨妈青年丧夫,自己把一对女儿拉扯成人,对她来说,一双儿女最为重要,加上她的耳根子本来就软的很,最是听一双儿女的话,虽然也心动,但薛宝钗自己坚决不同意,她便也歇了心思。 兜转一大圈,便把目光盯在了林黛玉的身上。 毕竟林黛玉虽然已经是孤女,但其父生前那也是正三品的巡盐御史,她自然也是官家女儿,加上贾宝玉也十分的喜欢林黛玉,贾母也中意。王夫人自己挑了一圈,也没有比林黛玉更好的,而让王夫人直接点头同意还有一点,就是林黛玉有一份不菲的嫁妆。 日后即便是事发了,也没有人会给林黛玉做主。 王夫人和贾母说了。 本来贾母是不同意的,她是心疼林黛玉的,贾宝玉若是没有这个病,她倒是乐意把两个玉儿做一对。林黛玉乃是她女儿贾敏留下的骨血,若是害了她一辈子。日后自己下了九泉,如何对女儿交待?只是贾母经受不住王夫人日日的念叨。再者在她的心里,林黛玉的位置比起贾宝玉来说,到底是差了一层。 所以最后便无奈的点头了。 林黛玉虽然对贾宝玉心有好感是不错。但是当年毕竟是年纪小,加上她和贾宝玉已有一年多没见,心思自然也就淡了下来。哦,林黛玉身边的那个紫鹃,在林如海死的时候,已经被林福找了借口,弄走了。至于到了什么地方?横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林黛玉跟前就是了。 没了紫鹃日日在林黛玉跟前念叨贾宝玉的好,她便也忘了许多。她这一回来便听到袭人有孕的消息,通过奴才们的嘴巴,也知道这并非是袭人第一次怀孕。这心里对贾宝玉残留的些许的好感,便也转成了失望。更何况贾蓉也早就防着这一点,林黛玉现在身边的大丫鬟是雪雁,得了命令,在林黛玉跟前,潜移默化的说着贾宝玉的不是。 可以说,现如今的林黛玉,对贾宝玉可是没有多少好感的。雪雁这里也打听出来,贾宝玉身患有疾的事情。 是以,在听到了贾母让她嫁给贾宝玉的时候,她一口拒绝了。 只是现如今林黛玉已经没了父母,父族那边也没了可以给她做主的人。贾母做为林黛玉的嫡亲外祖母,自然是有权做主林黛玉的婚姻大事,是以,她便一意孤行的决定林黛玉和贾宝玉的婚事。 等着明年林黛玉孝期过后,便正式的说下并成亲。 贾蓉冷笑一声道:“这荣国府还真是做的出来欺负孤女的事情。”不就是知道林黛玉是孤女一个,父族那边已经没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找他们的麻烦吗? 可惜这一次倒是撞到铁板了。 林如海既然是死在了任上,那边也是有功之臣了。临死前还把家里的家产上缴了国库,做了这样的贡献,他的独生女儿,唯一的血脉。即便是封不了一个县主,但县郡还是够格的。 贾宝玉一个身患有疾,不能人道之人,如何就能配得起? 第123章 所谓得封县郡 乾清宫 乾元帝正在批折子,便听到身边的内监过来汇报,说是金陵那边有加急的奏折送过来。 金陵甄家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怎么还会有加急奏折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不成?如此一想,乾元帝立时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声音里也带了两分急切,“呈上来。” 内监应了一声,立刻呈了上去。 乾元帝在翻看完折子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他这可不是真心的笑,而是被气的。这个贾蓉,以为这加急奏折是做什么用的?专门用来给他呈这些鸡毛蒜皮,家里长短的小事吗? 不过低头在看到林如海的名字的时候,乾元帝的心中也是一叹。林如海曾经是隆启帝的心腹,是唯一一个连任巡盐御史的人,而且在他任职期间,扬州的盐政虽然还是有些不足,但是比起以往时候却好了不少。再加上他死的时候把大半的家产都捐献给了国库,也没有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只求多照顾他女儿两分。 想到隆启帝临死的时候,也曾经提起过林如海。 既然如此,倒也不妨的准了贾蓉折子里所写。 不过就是一个女儿,林如海也没有留下儿子,养上一辈子又如何?林如海捐给国库的那一笔银子,足够养他女儿三辈子都花不完了。 那么一大笔银钱换一个县郡的爵位,倒也足够了。 如此的一想,乾元帝倒也想通了。很快的抬头对内监说道:“准备笔墨纸砚。” 内监立刻应了一声点头答应下来,自是过去准备不提。 吩咐了这个,乾元帝的目光又落到了荣国府的字样上。不禁的摇了摇头,这荣国府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想当年的贾源和贾代善也都是一代的人物,但是子孙却是如此的不堪。居然开始算计起孤女来。也难怪荣国府里现如今落没成这个样子。 “执笔,朕来念,你来写。”乾元帝指了指跟前伺候的一个内监。 “是。”能够在乾元帝跟前伺候的内监,哪里就会不识字的。特别是乾元帝跟前伺候,更是要写一手好字。毕竟很多时候,皇帝是很少亲手写圣旨的,都是由内监代写,而后他亲自盖下玉玺印鉴。圣旨才由此生效。 “先臣姑苏林氏如海,任扬州巡盐御史,克尽勤勉……今林如海之女林氏黛玉,系出高闳,端庄聪敏,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德容兼备。特封为安平县郡,钦哉。” 内监把写好的圣旨给乾元帝过了目。乾元帝拿眼睛扫了一遍,点了点头,“恩,着人到荣国府宣旨吧。” “是。” “对了,等宣了圣旨后,记得让人再特意的嘱咐上一句。说是安平县郡的婚事朕会做主,让史老太君不得擅自定下,也不用插手。朕可是知道林大人临死之前,安平县郡的身上可是没有任何的婚约呢。”想了想乾元帝在内监捧着圣旨出去的时候,又补了这么一句。 “是。” 荣国府 自从和宁国府分宗之后,这荣国府的门前,越发的门罗可雀了。以往的时候,三五不时的还有那低阶的官员过来上门拜访,但是现在却久久不见一个人。 对于身在内宅的女眷来说,可能没有什么感觉。 贾赦贾政贾宝玉等人也没有多大的感受,但是贾琏这里却感觉的十分明显。对于这一情况,也只能够无奈的叹口气。 这一日,贾琏和临安县主正在说着贾宝玉和林黛玉的婚事。 “老太太口口声声的说是宠爱林姑娘,要护她一生的周全,就是这么一个宠爱法,就是这么一个周全法。把她往火坑里推。明知道贾宝玉现下已经是废人,连做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能力都没有了。居然还舍得把自己唯一女儿的唯一骨血推进去。果然是好一个嫡亲的外祖母呢!”临安县主话里是毫不掩饰的对贾母的讽刺。 虽然她很是可怜林黛玉,但是可惜的是,她在这一件事上,并不能当家做主。她虽然是宗室女,是县主,身为尊贵,但这贾母乃是林黛玉的外祖母,身上也是有超一品的爵位,不论是辈分还是品级,都要比她高。现如今林黛玉父族已经没人,就当属贾母最为能够做的林黛玉婚事的主。 所以对于这件事,她没有任何的发言权。 贾琏虽然也觉得贾母和王夫人做的不地道,不过做为贾家人,他自然不能像是临安县主这样大刺刺的说出来。不过却也赞同她的话,“老太太和二婶在这件事上,做的确实不对。”不知道为什么忽而想到的林如海,虽然他只是在临死的时候见了一次,那个时候林如海已经面若死灰,只撑着一口气,但一双眼睛却意外的锐利。他心里总是觉得林如海会对林黛玉的未来做好安排,毕竟只剩下那么一滴骨血了,自然是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再者当初老太安排在林黛玉身边的叫紫鹃的丫鬟,无缘无故的没了,虽然说是因水土不服,病没了,但若说没有内情,他绝对是第一个不相信的。 临安县主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便见她跟前的大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福了福身,急声道:“县主,二爷,宫里有圣旨传过来。老太太请人县主和二爷快些出去过去听旨呢。” 一听到这话,临安县主和贾琏顿时不淡定了。 特别是贾琏,更是直接的跳了起来。这荣国府里已经有多久没有圣旨传达了,就是当初他和临安县主成婚,也没有圣旨传达下来。 这个时候却有圣旨传过来,别是有什么问题吧? 脑海里忽而闪过林如海和林黛玉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贾琏和临安县主到的时候,香案已经摆好,贾府一众的男丁女眷已经都到了中门。 便见有一内监骑马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御林军的侍卫而来。 那内监下了马车,进到了府内,便口中扬声说道:“圣旨到。” 众人立刻便都跪了下来。 “哪位是林如海林大人之女。”内监扫了一眼在场的女眷,如是的开口说道。 听到内监这样的话,众人都先是愣了一下,而贾琏因先前心中已经有了两分的准备,倒是先行的恢复过来。往后看了一下,发觉林黛玉并没有身在其中,也是,林黛玉因不愿意和贾宝玉的婚事,已经被贾母‘软禁’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此时,也并没有出来。 贾母开口说道:“不知公公寻我那外孙女可有什么事情?她身子骨弱,前几日惊了风,此时还卧病在床。”怎么回事?这圣旨难不成是宣给林黛玉的不成?莫不是林如海死前做了什么安排不成?脑海里想到这个,又想到前段时间里因为自己逼迫她和宝玉订婚,两个人闹的很是不愉快。林黛玉更是在第二天便病下了。如此的一想,她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微妙复杂之色。 “杂家宣旨的对象乃是这位林姑娘,她若是不在可是不成。快些使人请她过来。”因为林黛玉已经是命令下了圣旨的安平县郡,这内监说话的时候,语气自然是客气了几分。 贾母也是个精明人,自然听到了内监话里的客气,心中便是一颤,这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面上却也还是说:“是,老身这就让人叫她过来。” 说着便转头吩咐了搀扶自己的鸳鸯两句,末了,又多嘱咐了一句:“态度要客气一点。” 鸳鸯立刻福身离开。 做为贾母身边大丫头,鸳鸯在人情世故上自然是满级的,别说贾母多嘱咐了一句,就是没有,单看着传旨的内监点名了要林黛玉,鸳鸯对林黛玉的态度也不敢不恭敬的,更何况她一贯也是与人为善的性子。 一直小跑着到了林黛玉的院子。 正在嗑瓜子的两个看守婆子,一见是贾母跟前的鸳鸯,立刻笑容满面的起身:“鸳鸯姑娘来了。可是老太太有话要传。” “我是奉老太太的命,过来寻林姑娘的。”虽然事情急切,但鸳鸯还是和那两个看守的婆子,解释了一句,才走进院子里。 林黛玉此时一身中衣躺在床上,旁边的雪雁正在服侍她吃药。 “雪雁姐姐,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姑娘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丫头过来,开口说道。 “快些请进来吧。”雪雁看了林黛玉一眼,便如是的开口说道。 小丫头应答了一声,自是转身离开。 “姑娘,必定是蓉大爷那边使了力的。奴婢这就伺候姑娘起身吧。”雪雁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不然也不会被林如海看重,甚至许以重任。立刻欢喜的说道。 果不其然,鸳鸯进来后,便也没有废话,只福身行礼,直接的开口说:“林姑娘,宫里传了圣旨过来,点名要姑娘过去接旨呢。还请姑娘快些更衣,随着奴婢过去。”说着又是一福身。 林黛玉对于鸳鸯的话,倒是一愣,不过很快的便在雪雁的暗里拉了一下,便也很快的回神过来,点点头说:“恩,我知道了。” 雪雁此时已经机灵的拿了新衣出来,麻利的服侍林黛玉穿上,又快速的帮林黛玉梳了头,便扶着林黛玉过去。临行之前,雪雁想了一下,从梳妆台的地方拿出一个绣的极为精美的荷包,放入自己的袖笼里。不管这圣旨上所说的是什么?但是既然点名了要姑娘过去,那八成就是和姑娘有关的。这样,这赏钱还是要早早的准备好的。 她们到的时候,内监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不过在深宫里混的,到底是比旁人清醒,面上也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见两个做丫鬟装扮的姑娘,扶着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过来,十四五岁上下的年纪,便知道这就是林大人的女儿林黛玉了。便扬声说道:“林姑娘,请接旨。” “臣女接旨。”说着便跪了下来。 林如海生前曾经是正三品官员,虽然已经过世,但林黛玉依旧是有资格称臣女而非民女。 内监展开圣旨,把先前的一串话给念了出来,到最后才念到重点上“…特封为安平县郡,钦此。”低头看着已经有些傻眼的一众人,眉头不其然的皱了一下。 倒是雪雁先行的回过神来,喜不自禁,轻轻的碰了林黛玉一下,轻声提醒道:“姑娘,别愣着。快谢恩啊。”蓉大爷真是太厉害了。她本以为蓉大爷在知道消息后,顶多就是帮着姑娘推了这一门亲事,再不然的话,就是直接的弄死贾宝玉。但是没想到居然给姑娘这么一个身份。虽说县郡的身份比不得县主,但有了爵位在身,那么不但这一门亲事可以顺利的解决,就是日后姑娘的终身也就有依靠了。 真是太好了。 蓉大爷果然是守信誉。老爷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林黛玉被雪雁碰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叩头,说道:“臣女谢主隆恩。”说着双手举高,而后接过圣旨。 内监把圣旨放到林黛玉的手中,说:“杂家这里恭喜安平县郡了。安平县郡大喜。” 此时雪雁也已经扶着林黛玉起身了,把自己出来之前的荷包给拿过来,上前一步,把它悄悄的塞入内监的手中,笑道:“真是辛苦公公过来一趟。区区心意,还望公公不要嫌弃。”这荷包里装着的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内监捏着荷包,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好似只是一个空荷包一样,顿时满意的点点头。只觉得新封的这个安平县郡果然是聪明伶俐之人。笑道:“安平县郡太客气了。不过是杂家的本份,当不得辛苦二字。”目光看向后面,便也想起了乾元帝临走之前的话。神色一怔,说:“史老太君,皇上这里还有口谕要传达给您。” “您说。”史老太君只觉得心中真是太不好了。 “皇上说了。林大人于朝堂有功,他的独生女获封县郡,乃是正常。现如今安平县郡已经是宗室女,这安平县郡的终身大事,便不劳烦您辛苦了。您毕竟也已经上了年岁,一些事情还是不要管的为好。”内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贾母,如是的说道。 贾母听到内监这样的话,心中一咯噔,便知道不好。怕是皇上那里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不过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面上却还要带着笑:“陛下考虑的甚是周到。老身知道了。”新皇虽然年岁不大,但心眼却异常的多,而且心狠手辣不差先帝。 看来两个玉儿的事情成不了了。 送走了宣旨的内监。一时之间,贾府众人的表情神色可谓是错综复杂。 第124章 所谓痴心妄想 贾母的院子 林黛玉被封为安平县郡,这件事对日渐西山且后继无人的荣国府来说,本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的,但是现在随着他们对林黛玉的逼婚,这一件天大的好事,却成了让众人头疼不已的事情。 “母亲,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呢。这外甥女成了县郡,虽然比不得临安县主的身份,但却也已经算是宗室女,有俸禄爵位在身。这日后宝玉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是正五品的仪宾。”日后这京城里的人见了也要恭敬两分。她原来对这一门婚事是不乐意的,不想林黛玉一介孤女,倒是有这样的造化,也就只有她这样的身份才勉强能够配得起她的宝玉。 这个儿媳妇,自己认下了。 贾母看着满脸高兴的王夫人,心中就是一噎,打从心里觉得自己真心有些对不起贾政,千挑万选,给他找了这么一个蠢妇。也难怪二房现如今被大房压制的死死的半点动弹不得,开口说道:“当初你百般推脱不肯成就这木石姻缘,一心想要和你妹子那边,做个金玉良缘,谁想你是一头热,你妹妹那边却半点都情愿。你当初嫌弃玉儿。如今玉儿成了县郡,你以为她这里就能够愿意了吗?” “母亲,你这话时何意思?这桩婚事可是早已经定了下来的。莫不是她还敢反悔不成?”王夫人的脸色一扭曲,如是的说道。 虽然觉得心中难堪,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依着荣国府现如今的情况,林黛玉怕真是贾宝玉最好的选择了。 贾母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沉声说道:“今日传旨的公公特意的嘱咐。说是皇上那里有口谕下来,说是玉儿如今已经是宗室女了,她的婚事便不劳烦我这个老婆子烦心。等玉儿出了孝期,及笄后,自有皇上为其寻个佳婿。” “什么?怎么会这样?”王夫人闻言大惊,“这怎么可以?母亲,您没说安平县郡已经和宝玉订了亲吗?” “当初不过是口头这样说。也没个信物。又因玉儿尚且在孝期,这件事情也就你我府里的人知道罢了。现如今皇上下了圣旨,谁敢违抗?”贾母最有些遗憾的便是当初没有一狠心,把这件婚事给坐实。只想着玉儿父族那边已经没了人,她的婚事自己这个外祖母便已经能够当家做主。谁想到玉儿居然会有这一番造化?也怪她,到底小瞧了林如海那个女婿。 说起来也是,女婿虽然已经身死,但他的膝下也就只有玉儿这一个血脉,自然会把她身后的事情给安排好。 王夫人闻言,也不说话了,咬着自己的下唇,良久,才又开口说:“母亲,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早知道那个死丫头会有如今的造化,当初木器第一次提出来的时候,她就不应该拒绝这桩婚事。 “皇上那里已经下了圣旨,我能有什么办法?若是…可就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你我可都担罪不起。”黛玉的婚事已经是在皇上那里备了案,她又不是太后,如何能够改变圣上的旨意。若说早已经定下的婚事,万一黛玉不配合,这可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全家怕都要折进去。她虽然宠爱宝玉,但也要为府里的其他人想想。 王夫人闻言也是心里一阵的不甘心。但正如同贾母所说,若是做什么被皇上发现,可就是欺君之罪,谁都担待不起。 “不过倒也有办法?”虽然机会是微乎其微的,但是也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 贾母说道:“若是玉儿主动的去求,那就不一样了。” “母亲的意思是……”或许是贾母这一话,提醒了王夫人,忽而一个念头升起,甚至为了怕贾母看出来,垂下了自己的眼睑,遮盖住自己的眼睛。 “只是前段时间,我们才逼着玉儿非要同意。要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同意,怕是不能。”贾母叹了一口气如是的说道。 其实这样一来倒也好,玉儿不嫁给宝玉,他日下了九泉,她倒也能够去见敏儿了。 “外甥女不过是个小女孩儿。心思也极为单纯,不若我们这里好生的讨好对待,她又和宝玉乃是一起长大的表姐妹,有着自幼的情分在。保不齐外甥女就愿意了。”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也不怕她不愿意。宝玉虽说有不能人道,但是只有自家人和一些心腹知道,把两人放到一起,坏了名声,到时候她嫁也要嫁,不嫁也要嫁。 王夫人掩盖住自己眼睛里的阴沉,如是的想到。 梨香院 因为林黛玉还在孝期,贾母怕沾惹上晦气,所以这一次贾琏接林黛玉回来后,她便不让林黛玉住在自己的院子里,而是让临安县主把东北角的梨香院收拾出来,让林黛玉住下。 明面上还寻了个极好的借口,说是不便叨扰她为父守孝,好全了她的孝心。 此时院子里上下是一片的喜庆,不管是林黛玉这一次回来时候从林家带过来的丫鬟婆子还是本就是贾家伺候的奴才。都是一派的喜色。 林黛玉虽然是有点小心眼,但却不是一个小气之人。亲自招待了雪雁,凡是她院子伺候的,不拘是大丫鬟还是那末等的打扫小丫头,都一律的多赏下两个月钱。 这让伺候的下人如何不高兴。 最为高兴的当属林黛玉和雪雁这对主仆了。 “姑娘,这下可好了。您也再也不用整夜的担心了。如今姑娘您已经是安平县郡,皇上那里又特意的说了,要亲自过问您的婚事。便也不用担心被老太太拿着孝道逼迫了。”雪雁满脸的喜气,“老爷说的一点都不错,这蓉大爷果然是可靠之人。奴婢这里才传过去不多久。本以为怎么也要等到他回来才能够解决的。不想,现下就已经解决了。” 林黛玉也是自从被贾母逼婚后,第一次脸上露出笑意来,“是啊。到底还是父亲考量周全。”语气炖了一下,接着说:“对了,蓉哥儿那边你记得备上一份谢礼。让人悄悄的送过去。虽说是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但是到底是麻烦的事情,如今事情解决,自然是要谢上他一回的。” 雪雁笑了笑,语气轻快的说道:“这个不用姑娘…不,现下该称县郡了。不用县郡吩咐,奴婢也省的。”侧头看着伴随着册封县郡的圣旨一起而来的为数不少的圣旨,又开口问道:“姑娘,皇上还赏下好些的东西。是和府里的东西一起造册,还是另起一本呢。” “另起一本吧。这些都是御赐之物,也是对圣上的恭敬。”林黛玉开口说道。 “是,姑娘。” 回到了京城里,贾蓉刚下了码头,便侧头问前来接自己的无涯,没头没脑的开口问了一句:“林姑娘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主子放心,都已经解决了。皇上在当日里就下了圣旨到荣国府,封林姑娘为安平县郡,并且特意传了口谕给史老太君,说是不用她插手县郡的婚事。”无涯开口回答说道。 贾蓉听到这话,便也点点头。 解决了便行,他还真是有两分担心,这个乾元帝的小心眼和吝啬的程度比起当初的隆启帝更甚,若不是怕他吝啬病发作,他最起码也要为林黛玉求个县主的爵位下来。 有了乾元帝的这一道圣旨,日后林黛玉的终身也算是有了依靠。自己拿了林如海那么一笔银钱,现如今也算是拿的心安理得。 宁国府 这府里可是有什么喜事发生了不成?怎么奴才们都是这样一个表情神色?贾蓉从进府之后,便敏锐的察觉到府里的奴才脸上的表情神色有所不同,心中便有些蛊惑起来。 “无涯,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贾蓉侧头开口问道。 无涯看贾蓉的语气和脸色皆有些不对,当下便也就没了隐瞒的心思,直接的开口回答说:“回主子的话,是大奶奶有了两个半月的身孕。是一个月前就已经查出来的,说是要给主子一个惊喜,便令我们瞒着不许说,属下一时……” “行了,这一次念在不是什么重要事情,你在京中周旋又辛苦了。我这里就再且记下不去算账。下一次若是再有,不论事情的轻重大小,我这里都不会轻饶你。”贾蓉冷着脸说道。 “是,主子。属下知道了。”无涯看着贾蓉毫无喜色的面容,觉得,大奶奶一心隐瞒想要给主子一个惊喜,现下怕不是惊喜,反倒像是惊吓。难不成主子并不希望大奶奶有孕不成? 不会吧?主子有了小主子,这是天大的好事,就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感到高兴。更何况,主子和大奶奶成婚也有三年的时间,主子如今也二十了。和主子年纪差不多大小的,都已经有子嗣了。荣国府的琏二爷,也只比主子大不了几岁,但儿子都已经满地跑了。 说实话,贾蓉对于子嗣,还真是不像是这里的人一样,期待非常。有了,就好生的教导,若是没有,也是天意,不用太过在意。 “奴婢见过大爷,恭喜大爷。”雨薇一见到贾蓉的身影,立刻福身,而后有些快人快语的说道。 一旁的盈雪一听雨薇这话,当场给了她一个白眼,雨薇也真是的,口中也没个把门。这件事要奶奶亲口说,才有意义。 顾清蓉见到贾蓉,羞涩的笑了笑,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扶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柔声说道:“大爷回来了。”在自己被知秋查出有两个月的身孕后,心下自然是欢喜非常。要是她足够幸运,能够一举得男,因为这样一来,她才算是在贾家站稳了脚跟,有了足够的底气,即便不给贾蓉那里抬人,倒也勉强说的过去。 贾蓉倒也笑着点了点头。 盈雪和雨薇见此,倒也很是有眼色的福身离开。 “你有了身子,倒也不用这般的站着,坐下吧。”虽然相比于医术,他更精通于毒术,但是因为现在的身份有限,倒是医术更为出众一些。虽然不像知秋一样精通妇科,但却也知道,有孕之人还是不宜长时间的站着的。 倒是顾清蓉被贾蓉这话给惊了一下,“大爷,您已经知道了。” 贾蓉点了点头:“恩。” 顾清蓉也是个有眼色之人,眼见贾蓉的脸色并没有多少的变化,喜色也不见多少,心中便是一咯噔,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大爷,您不喜欢孩子?” “倒也不是。只是来的有些太突然,没有任何的准备。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贾蓉听着顾清蓉小心的语气便知道她多想了,便又开口说:“你这里也不用多想,只管好生的安胎,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才是正经的道理。” “是,大爷,我知道。”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不过顾清蓉还是有些担心。不过想着贾蓉一贯是任何事都喜怒不形于色,便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贾蓉这里又说了几分稳顾清蓉心的话,便起身去了书房那边。 “奶奶,怎么了?看着倒是有几分不高兴呢?”盈雪和雨薇在送走了贾蓉后,一进到门里便见到顾清蓉的表情神色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顾清蓉对于贾蓉可能还有会两分隐瞒,但对自己陪嫁的丫鬟却不会,“恩,我觉得大爷似乎不是很喜欢孩子。”听到她怀孕的消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奶奶也太多心了一些。刚大爷离开的时候,还嘱咐我和盈雪好生的照顾奶奶,莫要让您累着。”说实话雨薇也觉得大爷对自家奶奶怀孕这件事,表现的太过于平淡了一些,当然了,这话却不能说出来。 盈雪也开口附和说道:“可是呢。奶奶,您这一怀孕,心思倒是越发的敏感了。况且大爷一贯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过大爷定是喜欢孩子的,您看大爷对大姑娘的态度就知道了,不知道多喜爱,每一次大爷出门,都不会忘记给大姑娘带礼物回来,就是大姑娘的生母佩姨娘也跟着受益。在府里的地位,除了夫人奶奶您这样的正经主子之外,就属她。” 听到了盈雪和雨薇接连的安慰,顾清蓉这心里便也好了许多。特别是想到贾蓉对瑛姐儿和菡姐儿的态度,心里便更加舒坦起来。 也是,大爷本性就冷淡,要是大爷真的高兴的过了头,自己这里说不得倒是有些不习惯了。雨薇说的倒是一点都不错,自己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这心思便有些敏感多想起来。 第125章 所谓尤家祸事 “主子恕罪,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知文和知秋因为先前时候已经得了无涯的提示,所以一见到贾蓉,两人便二话不说,跪了下来,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蓉先是撇了无涯一眼,见他略有些心虚的低下头,目光这才落到知文知秋的身上,开口问道:“哪错了?” 知秋毫不犹豫的回答说道:“奴婢是主子的奴婢,应该只听主子的命令。” “不错,倒是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了。”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 知文听到贾蓉这话,也拿捏不清楚贾蓉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抿了一下嘴唇,叩了一个头,说道:“奴婢知错,请主子恕罪,请主子责罚。” “行了,念在你是头一次,这件事本身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这里就不予计较了。若是下次再犯,两罪并罚,绝不轻饶。”知秋无涯的忠心贾蓉是不需要怀疑的,今日这件事因为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贾蓉便也只是对其进行了口头上的警告。 知文知秋听到贾蓉这话,倒也松了一口气,叩了头,口中说道:“奴婢谢主子。” “起来吧。” “是。” 说了这件事后,便也落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面,贾蓉开口问:“我不在京中的时间里,可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 “回主子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甄家被抄,给了他们一个点醒一样。所以这段时间京城里异常的平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无涯开口回答说道。 贾蓉眉头皱了一下,不过很快的就又说道:“没有就好。”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况且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其他的事情和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对了,二爷那里可有书信传过来?”说起来贾蔷可也有好几年的时间都没有回家,一直都是天南海北的游走。虽然于他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一个人出门在外。又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即便是身边有人保护,他还是会有几分的担心。 无涯微微的摇了摇头回答说:“暂且还没有。不过前几日的时间程畅倒是飞鸽传书,说是他们已经到了漠北那边。”语气顿了一下,知道贾蓉想是知道什么,便又补了一句,“程畅说他们一切都安好,二爷一切安然,请主子不用担心。” 贾蓉点了点头。 林黛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 贾蓉这里还没有平静两天的时间,便又碰上了麻烦的事情。倒也不是贾蓉自身的事情,而是尤氏娘家那边出了些许的问题。 说起尤氏。她虽然是继室,膝下也没有自己的孩子,丈夫更加是个不靠谱的。不过她有一点比较幸运的是她有贾蓉这个相对靠谱的继子。 虽然他们的关系一向都是不冷不热。尤氏嫁过来的时候贾蓉这里也已经懂事了。尤氏即便是想要拉拢也没有地方下手,但是贾蓉对她虽然不亲近,府里的中馈大权她也是从头到尾的都不大沾手,虽说就这一点上来说,她的心里还是有过一点不满的。 不过贾蓉对她这个继母的态度却还算是恭敬。最起码荣华富贵她并不缺,府里的奴才对自己也都是恭恭敬敬的,不会像是邢氏那样,空有一个太太名头。但是在府里的地位,却连个略有些脸面的管事都不如。 这样一对比,尤氏倒也满足了不少。 后来随着贾蓉越来越出息。贾珍又出了事故,现如今已经两三年的时间,都还是不死不活的躺在那里,全靠贾蓉寻过来的奇珍药材吊着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样一睡过去。 尤氏心底的那点小算计彻底的丢了下来。安生的做起了府里的老封君。虽然偶尔的时候,会觉得膝下有些空虚,不过佩姨娘所出的菡姐儿现下正是可人的年纪,嘴巴也跟抹了蜜饯一样甜。倒是让无子女的尤氏另眼相待起来,越发的疼宠起来,甚至有数次的主动的提出想要把菡姐儿记入自己的名下。不过虽然佩姨娘很是心动,但是因为宁国府里实际当家做主的贾蓉没有同意。所以这件事便也就这么过去了。 虽说把庶女记在嫡母的名下,确实是有助于提高庶女的身份。但是那是在一般的富贵世家当中。像是宁国府里,完全不需要。 宁国府里一贯都是子嗣不丰厚。府里现下就只有贾瑛和贾菡两个女孩子,不过两个人并不是一个辈分,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的冲突。贾瑛再有两年的时间便要及笄了,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顶多也就四年的时间,就该出嫁了。 到时候府里就只剩下贾菡一个。她虽然是庶出,但在府里姑娘稀少的情况之下,她是不是嫡出的也就不重要了。更加不用说贾蓉颇为的疼爱这个庶出的妹妹,单就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的一些有心交好贾蓉的人家满意了。 如此情况,就无所谓的庶出嫡出了。 咳咳……话题有点扯远了。 言归正传。 这尤老娘母女三人,自从几年前的时候被扫地出门,又在过年的时候‘得罪’了贾珍,是以,这几年来她们虽说是数次的和尤氏提出想要过来,但是宁国府里并非是尤氏当家做主,便也没有应允下来。 这几年过去,尤二姐早两年便已经及笄,到了婚嫁的年纪。虽说尤老娘在历经宁国府一游之后,心气顿时高了起来。很是不满尤二姐身上的婚约,一心想要为她找个高门大户,哪怕是为妾都行。但她认识的人有限的很,来去也就只有荣宁两府而已! 贾琏那里她倒是很中意,可惜的是贾琏有一个身份高贵的嫡妻,贾琏压根就不敢乱来,顶多是抽个时间到花楼里风流一番而已!婢女出身的姨娘他尚且不敢沾惹,更何况是良家妾呢。 再者尤老娘也是个有眼色的,临安县主的厉害是阖府都知道的,她哪里就敢去撩虎须。 而尤二姐的未婚夫皇粮张家那边,也因为尤氏嫁入宁国府,加上贾蓉也越发的出息。自然是不肯放弃这一门婚事的,先前时候还好,但是随着老皇帝去世,乾元帝登基,贾蓉成了正二品大员,这张家便频频上门催婚,要尤老娘履行婚约。 尤老娘就这个向尤氏求过,想要和张家接触婚约,但尤氏没有理会。这一门婚事乃是尤二姐的生父为其定下来的,如今到了年纪,又没人肯给她们出力做主解除婚约。在去岁的时候,尤二姐便嫁入了张家为妇。 这张家少爷也是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尤二姐还未曾进门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四五个通房丫头,更有一个还有了身孕。尤二姐是个绵软的性子。嫁进张家,面对这样一个情况,她也是以泪洗面,并不懂得抗拒。不过尤二姐生得好,张家少爷倒也新鲜了一段时间,为此,还让那个同房打掉孩子。蜜里调油的好一段时间。没多久,尤二姐便有了身孕。 尤老娘虽然不满意这一门婚事,但女儿已经嫁了,如今更是已经有了身孕,不满也没有办法。这张家少爷生母已经过世,如今这尤二姐有了身孕,尤老娘心中不放心,便时常的带着尤三姐上门看望。 都已经说过,尤老娘的两个女儿,一个赛一个漂亮。不同于尤二姐的小家碧玉且有点小家子气的漂亮,这尤三姐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不但模样儿风流标致,她自己又偏爱打扮得出色明艳,虽然才刚及笄,但却自有一种万人不及的风情体态。 这一来二去的,张家少爷便瞄上了尤三姐。 不同于尤二姐的温顺,这尤三姐性子泼辣非常,眼界也高。张家少爷不过就是个靠家业的纨绔,家里也并非多出色,不过是略富裕一点的商贾罢了。尤三姐哪里就能够看得上。自然不肯从的。这张家少爷是个精虫上脑,居然在一次尤三姐过来看尤二姐的时候,使了法子给尤三姐下了药。成全好事。而事实上证明,这个办法虽然有点老土和无耻,但却十分管用。 尤三姐并不是个三贞九烈之人,对于张家少爷破了自己的身子,她固然是恼怒的恨不能杀了他。不过她也是个有心计之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的表现出来,还和张家少爷虚与委蛇起来。对此,尤老娘和尤二姐都有所觉察的,尤老娘在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只得无奈的叹气,至于尤二姐性子软弱在知道后除了掉眼泪之外,她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本来尤三姐是想要等到尤二姐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男孩儿,便终结张家少爷的命,若是女孩儿,就让他多活一年。但谁成想。就在这个时候,尤三姐偶然一次外出,居然遇到了自己中意之人。 这便是柳湘莲。 柳湘莲原也是世家子弟出身,只可惜父母早丧,家里已经没落,不过好在他性情豪放,并无名利之心,一个人倒也逍遥自在的很。尤三姐生得好,两人初次见面,便对彼此的感觉不错。 也正是因为柳湘莲的缘故,尤三姐便决定要早日的动手除掉张家少爷。 这个张家少爷倒也是个滑头之人,不知道怎么就就看了出来,在尤三姐动手下药的时候,他躲了过去。甚至当场给了尤三姐一眼,骂了好些难听的话,若是其他,倒也无妨的。但张家少爷兴头上,却也把柳湘莲骂了进去。 尤三姐此时已经认准了柳湘莲,岂容张家少爷出言侮辱。 便趁着张家少爷不注意,用她自己素来防身所用的匕首,捅了张家少爷一下。 因捅到了要害之处,张家少爷便就此一命呜呼。 这张家少爷乃是独子,如今死了,还是被小姨子给捅死的。尤二姐那里也受了惊吓,早产了,一天一夜的挣扎,生了个女儿。 张老爷死了儿子,也没有得个孙子,自然不乐意了。 不论尤老娘如何的哀求,也要把尤三姐送官究办,为他儿子偿命。 尤老娘实在无法之下,便求到了尤氏这里。 “蓉哥儿,你看着事情如何?我一介妇道人家,实在没个主见。”尤氏把尤老娘求救的信递给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 若是以前的话,尤氏还可能会背着贾蓉,私下里行事。但是现在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贾蓉拿眼扫了一遍,抬头问尤氏:“不知道母亲这里是个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不过若是可能,我这里也不求其他的,自是希望蓉哥儿你能够救下三姐儿一命。”虽然和这两个妹子没有血缘关系,感情也很是一般。不过看着尤老娘信中所写的内容,对于这个妹子倒是多了两分的同情。想着能救便救,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 贾蓉对于尤氏母女三人,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本来是没打算出手的,不过听着尤氏的话,倒也有几分犹豫。尤氏嫁过来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求过自己什么?是个比较本份老实的继母。现下只求能够保住尤三姐的命。对自己来说,倒也不算困难。 想了一下,说:“母亲既然开了口,我这里倒也不好拒绝。这样好了。等我让人仔细的调查一下。其他的不说,保住性命或许还有可能。” 尤氏对贾蓉的性子还是有两分了解,听到他这么说,便也知道尤三姐的性命多半是保住了。但其他的却不好说了。不过她对这个妹妹感觉本就一般,她来之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现如今得了这个保证,倒也心满意足。笑着点点头说道:“如此,倒是麻烦蓉哥儿了。” 送走了尤氏,贾蓉立刻便把无涯叫了过来,也没说其他的,直接开口说:“去查查尤三姐和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虽然对于这个命令感到有些诧异,不过无涯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不过是一般人家,手中没有任何权势,又是这等风花雪月的事情,即便是有心隐藏,但只要细细的探查,还是很容易能够查出来的。无涯乃是探听这一块的翘楚。 前后不过一天的时间,便也就把事情给弄清楚了。 在知道前因后果后,贾蓉沉吟了一下,开口说:“恩,既然如此。无涯,你就悄悄的到京兆尹府走上一趟,和齐大人说上一声。留尤三姐一命便行,其他的倒也不用多计较。知秋,你这里也到太太那里去一趟,让她告诉尤家,要想尤三姐活命。就要她要死,自己并非是故意的,不过是因为张家少爷强了她的身子,她一时气愤之下才做出来。” “是。” 第126章 所谓正文已完结 荣国府梨香院 “县郡,二太太那里又使人送东西过来了。”雪雁有些不屑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几个锦盒,语气里不其然的带了两分讽刺之意,“以往的时候,二太太对姑娘向来都是不理不睬的,甚至姑娘略和宝二爷说上一句话,便横眉竖眼,很是不愿。但是自从姑娘封了县郡后,她这就三天两头的使人送东西过来。莫不是还以为姑娘日后会嫁给她那个连男人都已经不是的儿子不成?” 林黛玉在雪雁日日的洗脑之下,加上她这一次回来,荣国府对她的态度很是不一样,又是威胁又是逼迫又是逼婚的,可以说是伤透了林黛玉的心。这让林黛玉现在对荣国府特别是王夫人的态度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听到了雪雁的话后更是皱了皱眉头,说道:“雪雁,无功不受禄的,把东西给她退回去吧。” 想到前段时间里,为了逼迫她点头答应嫁给贾宝玉这个无用的男人。一向对她态度还算是和善的二舅母,冷言冷语自是不用说。甚至还让人软禁了她,说是等到她一出了孝期就要立刻成亲。 而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外祖母,对此也是默认。甚至还三番五次的派人过来,劝说她。还说日后一定会善待她的。呵呵,这话听着真是让人伤心的很。早在她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外祖母也说会好好的待她,可是现在呢! 果然像是父亲所说的,多了一个外字,到底是不相同的。 “是。县郡。”其实自从贾宝玉不能人道,王夫人想要姑娘嫁给贾宝玉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的送东西过来,那个时候林黛玉虽然不想收,但是她不过是个孤女,没有办法拒绝。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姑娘现在身为安平县郡,虽然比不得临安县主来的尊贵。不过却也是她这个身上无品级的庶民夫人能够招惹的起的。 王夫人这里在接到了林黛玉送还回来的东西后,面色瞬间的变得铁青,狠狠的往桌子上拍了一下,狠声说道:“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丫头。还真是以为成了县郡,我就会怕她不成。自幼就住在我们这里,把她辛苦的养大,如今居然敢给我忘恩负义。且给我等着。” 银钏立刻开口附和说道:“太太说的极是。林姑娘早年丧母,若不是太太心善,向老夫人提起,说要接她过来,她哪里就会有她的今日的造化。得封县郡。” 周瑞家的听到银钏这一番话,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果然不愧是把自己也压在身后的,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林姑娘有今日的身份,和她家夫人可是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不是她偏着林姑娘的,实在夫人这事办的不地道。以往的时候,夫人看不上林姑娘,觉得她身子不好又是孤女,整日春伤秋悲的,现如今宝二爷成了废人,倒是拿捏着以往的情分想要算计人家姑娘嫁过来。若是林姑娘还是个那个孤女也就罢了。说不得真的就成了,但是现在林姑娘成了安平县郡,虽然是个外姓之人,但也不是她们能够招惹的起的。 更何况皇上那里也亲自开了口,说是林姑娘的婚事,日后是要御赐,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不过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却是附和着王夫人的话,“太太说的可是呢。林姑娘也实在不识好歹的紧。不过就是个异性县郡罢了。又不是正经的公主郡主的,倒还真是拿捏着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银钏看了周瑞家一眼,彼此之间都露出一个略有些假惺惺的笑容。 “对了,我让你们准备的事情如何了?”王夫人忽而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抬头,看了银钏一眼,如是的开口问道。 银钏立刻低声回答说:“太太且放心。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只等着太太的令呢。”就是不知道你的宝贝儿子因此送了命,你也跟着作陪后,会不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周瑞家的倒是心有顾忌的开口说道:“太太,虽说林姑娘比不得临安县主这样的宗室女的身份来的尊贵,但是身上却也是有正经的县郡品级。我们这般做是不是不大好?一个不好的话……”可是全家都要掉脑袋的罪名。 不过看着王夫人越来越阴沉的面容,她自动的消了音。 银钏立刻开口说道:“周姐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林姑娘即便是成了安平县郡又如何?我们太太乃是她的舅母,身后又有舅老爷撑腰,怕她一个无权无势,只空有一个县郡名头的孤女做什么?况且那一日,皇上下了圣旨后,就不再管了。连召她进宫都未曾。可见也没有多把她放在心上。” 王夫人本来因为周瑞家刚才的话略有些害怕,听到银钏这话,立刻又是以便,狠声说道:“银钏说的一点都没错。怕她做什么?麻雀就是麻雀,即便是飞上了枝头,她也成不了凤凰。不过就是个小孤女罢了。还以为她能翻出什么大风浪来不成?况且这样的事情,我就不信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能够张的开口。到时候她就只有乖乖的嫁给我的宝玉。”话到了最后,声音明显里带着阴毒。 周瑞家的倒是想要开口劝说,只是看着王夫人的脸色,又看了看银钏带着笑意的脸,张了张嘴,只能把自己要劝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她总是觉得银钏这个丫头有些不对,表面上看着事事处处都是为太太打算,但实际上却是一步步的把太太推入了死路之上。 只是这话她若是告诉太太,依照太太对银钏的宠信,她也未必相信。算了,自己还是只管好自己,回去和当家的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后路?万一到时候出了事端,可就晚了。 银钏看着沉默的周瑞家的,冷笑一声,倒是个聪明人。只是可惜,她也逃不了,王夫人要死,她做为走狗,更要死。 王夫人这里倒是没有发觉银钏和周瑞家的都是各怀鬼胎,又开口问:“对了,宝玉这段时间如何了?那个大夫所开的药,可也还管用?” 银钏开口回答说:“这个大夫的医道倒是高明一些。二爷的情况倒是比以前略好一点。不过成效不大就是了。”其实是一点起色都没有的,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告诉王夫人的,在绝望之前总是要给点希望的不是。 “有用就好。”王夫人听到这个,心里倒是踏实了一分,转而想到贾宝玉的情况,又起了火气,怒声说:“都是那群小妖精给闹得。把我好好的宝玉给折腾成这个样子。” 若不是那些勾人的小妖精,她的宝玉岂会成了个不中用之人。 又开口说道:“我哥哥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舅老爷那里暂没有任何的消息。”周瑞家的并不敢说,自己派了人到王家寻王子腾,但却被人拦下,说是奉自家夫人的命令,老爷现下身子抱恙,不见任何人。 “袭人那边呢?肚子可还好?大夫能否知道,她肚子里的是男还是女?”王夫人想到另外的一件事情,保养的不错的面容又是一扭曲。 这也是个贱婢,先前时候自己多相信她,委以重任,甚至还提她做了宝玉的通房丫头,没想到却养虎为患,居然跟她玩阴的。现在居然仗着肚子,对自己提出诸多的要求。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怀着的很有可能是宝玉唯一的儿子,自己不得不忍让,不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多的是人死在生产上面。 她自然也不会例外。 周瑞家的心中是一跳,不过也不敢隐瞒,开口回答说:“我已经让人偷偷的把了脉,不过大夫却说,通过胎脉看,很有可能会是个女儿。”看着王夫人猛然变了色的脸,又忙安慰说,“不过大夫也说了,也不一定的准的。很多时候有人看着是男胎但生下来却是女儿,有人看着是女胎生下来却是儿子。所以太太倒也不妨等等的。”其实就现如今宝二爷的情况来说,袭人肚子的那个孩子,不拘是男还是女,都是宝二爷唯一的骨血,就算袭人怀的是女儿又能如何?太太难不成还能对宝二爷最后的骨血下手不成? “你这话倒也在理的很。”若是袭人生下的是儿子,她就不去计较袭人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了。但是若只是个赔钱的丫头,她现下吞下去的东西,都要给我吐出来。忽而思绪一转,又说到了林黛玉的身上,“你得了空闲的时间便把事情给我再好生的查看一遍,务必要做到没有任何的疏漏。过两天寻了机会就实行。再有,她身边那个叫雪雁的丫鬟,着实是个聪明伶俐的,行事的时候,寻个借口,把她调开。” “是,太太。” “行了,我这里没有事了。你自是下去忙碌吧。”王夫人如是的开口说道。 周瑞家的应了一声,很快便也退了出去。 王夫人看着周瑞家离开后,开口说道:“银钏,那个贱丫头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周瑞家的,人到底是老了,这做起事情来,便有些畏手畏脚的。” “是,太太。奴婢不会让你失望的。”银钏闪了闪眼眸如是的开口说道。 王夫人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侧银钏的眼神,满意的点点头说:“恩,到底还是你做事稳妥。” “谢太太称赞。”银钏随口开口说道。 宁国府 贾蓉正在抄写法华经的手顿了顿,开口说道:“果然不愧是王家教养出来的女儿,虽然不见得有多聪明,但这心狠歹毒的程度倒是不多承让。让银钏那里悄悄的告诉安平县郡身边的雪雁,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如果有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让昭儿和银钏帮上一把。”横竖距离荣国府抄家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是。”无涯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便见无期忽然面带焦色的走了过来,立刻跪下来,朗声说道:“大爷,不好了。老太爷殡天了。” “什么?”贾蓉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笔,如是的开口说道。 无期立刻开口回答说:“刚城外道观里伺候老太爷的小厮过来报信,说是老太爷在昨天的时候吃了一丸丹药,本来是好好的,但是没想到今早不见老太爷出来。但因老太爷一贯起的晚,众人便也不觉得怎么样?一直到了午时,也不见老太爷叫人进去。他们这才起了疑心。开门进去,这才发现,老太爷不知道何时早已经殡天,身子都硬了。” “无涯,你立刻随我过去道观那里。知秋,你过去通知一下夫人和大奶奶。另外你和知文立刻配合着夫人,把一应的丧仪都准备起来。”贾蓉边往外走边开口吩咐说道。 “是。” 说实在的,贾蓉的内心里对贾敬还真是没有多少的印象。先前时候贾珍病重,也不见他这个做老子的过来,分宗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少表示。还只是一味的和那些道士胡混,炼丹烧汞,不问俗事。贾蓉除了每年过年的时候会到道观那边给贾敬请个安之外,其余时间也都想不起来。更加不用说,即便是他到了道观里,贾敬也未必会见他,很多时候都只是让他在门口磕个头,把给他的东西放下然后就走了。 现在乍然听到贾敬过世消息,他这伤心还真是没有多少。 到了道观之后,贾蓉便开始有条不絮的吩咐起一应的丧仪事情了。 至于宁国府这里,已经早已经得了消息,虽然初始的时候略有几分惊慌。不过知文知秋都是见过大场面之人,在她们的帮助之下,便很快的就安排起来了。 宁国府里很快的便挂上了白幡。 很快的贾敬过世的消息便也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虽然贾敬京城里的人都已经不大记得了。 但奈不住他有个出息的孙子贾蓉啊。 多少人巴结贾蓉无门,现下可不就是好机会吗? 贾蓉这里忙忙碌碌了一整天的时间,好容易才说把贾敬一应的丧仪的事情给安置好了。但是没想到,他这里都还来不及松口气,那边伺候贾珍的木棉却过来传话,说是贾珍这里怕也不好了。不知道何故,昏迷中就吐了一口鲜血,木棉立刻上前把脉,发现他的脉搏几乎是薄弱到没有,呼吸也是若有似无。 这样的情况立刻把木棉吓的不轻,立刻便报到了知秋那里,知秋过来看了一下,发觉贾珍这是已经走到了尽头,随时都有可能会殡天。她自己也做不了主,当下便告诉了贾蓉。 也没有敢耽搁,贾蓉过来,直接把了脉。良久,也只能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知秋说的一点都不错,贾珍身上虽然有珍奇的药材一直吊着,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现下他的身体已经透支了,随时都有可能停止胡须,一命呜呼。 贾蓉所猜测的一点都不错的。 好不容易结束了贾敬的丧仪,只差把贾敬扶陵回乡到金陵去。但是没想到他这里才准备好东西,准备启程回去。 那边,贾珍也没了呼吸。 做了将近三年的活死人,贾珍到底还是在一日的清晨里,悄无声息的结束了他那富贵又荒唐的纨绔人生。 得了,这下子好了。 也先不用到金陵那边了。先把贾珍的丧事整理起来吧。 贾敬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这边贾珍也挂了。 贾蓉这里便又忙碌起来。 京城里的人对于贾蓉这接连要办两场的丧事,便是十分的同情。不过同情之中却也带着一点点的羡慕。祖父和父亲一道死了,那么贾蓉守孝的时候,就比旁人要少上三年的时间。 对此,贾蓉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不过要真是说起来。在古代这里,守孝确实是一个很坑人的事情。君不见多少青年俊才,单是守孝,就要花上十多年的时间。若是平民倒也罢了。但为官者,丁忧在家。或许就是这一次丁忧,你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当初顾清蓉的父亲,当初之所以致仕,虽说口中说的是因为身子不好,受不住了。但是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守孝的缘故。顾家也并非是什么士族贵家,顾父也并不是个懂得变通之人,朝中也无人。便就真的致仕了。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贾蓉正在这样风光的当口上,要回去丁忧三年的时间。 三年之后,乾元帝的心腹想必都已经培养好了。到时候贾蓉说不得就被乾元帝给忘到脑后也未可知。 不过对于贾蓉来说,这倒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现在夺嫡的事情已经过去。乾元帝清理朝堂,他并不是很想要参与,只是他被隆启帝在临死之前摆了一道。不得不插手,现如今有这样好的机会可以脱身而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乾元帝那里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就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又是忙忙碌碌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所有的一切事情总算是平静下来,贾蓉这里也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择好的日子,扶陵到金陵那边过去。 不过在走之前,还是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理的。 例如说,要上奏丁忧的折子。 这个没有太大的问题。纵然乾元帝的心中不是很情愿,但是丁忧这样的理由,他即便是身为帝王,也无法拒绝。这是个以孝治国的时代,人家儿子为老子守孝,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是说破了大天,也是贾蓉占着道理。 “贾爱卿不再考虑一下吗?”乾元帝对于贾敬和贾珍居然选在这个时候去世,表示很是不满。 但是却又无可奈克,生死有命,人家什么时候死,还要和你报备不成? 贾蓉坚定的摇了摇头,“不用了,感谢陛下的好意。只是身为人子,为父守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留下来,被你压榨吗?像个木偶一样被你牵着走吗?真以为那条小虫子能够控制住我吗?你精明,我这里也不傻,早已经研究出解药了,肚子里的那条小虫,早已经和贾敬贾珍一命归西。 乾元帝见贾蓉说话的语气坚决,一点回转的可能性都没有,虽然心中可惜,但却也没有再劝。只说:“既然贾爱卿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朕这里也不好强人所难。贾爱卿便安心的到金陵那边。” “是,臣遵旨。”贾蓉看着眉梢眼角也都能够察觉到一丝虚伪的乾元帝,心中冷冷的一笑,抱拳,口中如是的说道。 还真是以为自己是软柿子不成?隆启帝确实是个聪明的老狐狸,到了临死的时候,人老了,心却不老,难得脑子也没有退化。只是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聪明人。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早在他决定踏入朝堂上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既然是他不仁,也就不要怪他不义。 天下间,想要登上那把龙椅的人,多的是。 乾元帝看着贾蓉离开的背影。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眼眸里也流露出一丝的可惜来。 其实他刚才挽留的话是真心实意的。贾蓉要守孝,自己没意见。只是这守孝和他继续留在朝堂上,并不冲突。当然,虽然明面上不能留,但私下里,大被一盖,即便是知道,也没人该抖出来。 不过却没想到贾蓉是这般态度坚决,看来父皇临死的时候,嘱托的倒是没错。贾蓉是个人才,但同样也是个聪明又危险的人物。若是不能紧紧的捏在自己的手中,那便只有毁灭掉。 毁了贾蓉,他这里自然是舍不得。像是贾蓉这样能干之人,他这里目前还真是寻不出来。 不过把他捏在手心里,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其实若非他的态度过于坚决,自己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乾元帝从书桌的下方拿出一个雕刻精致镂空的银铃铛出来,微微的晃动,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出来。也隐约的可以看到,这里面有一个金色的东西在晃动。 这里面放的并非是小金球等东西,而是一条虫子,说是虫子倒也不尽然,这是一条蛊虫,名为金蚕蛊。约有两指长短,全身都是金甲。乃是父皇临死之前交给他的。他手中这一条乃是母蛊,子蛊自然是在贾蓉的身体里。 平日这个蛊虫对身体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于就是高明的太医,也都觉察不出来。只有用特殊的香薰去催,唤醒母蛊,子蛊也才会跟着醒过来。一旦子蛊醒过来,就需要定期的吃缓解的药,不然这被下蛊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父皇临死前曾经和他说过,贾蓉是个难控制的人,若是他一直听话倒也罢了。不然就要用特殊的法子,让他听话了。 这个金蚕蛊,就是父皇为他留下的。 至于贾蓉身体里的蛊虫,是在父皇决定让他接触一些隐秘的事情的时候,便已经下在了他的身上。 贾蓉,朕是真心想要你留下的。 “主子……”贾蓉刚走出宫门口,上了马车,便见无涯立刻走过来,如是的开口问道。 贾蓉看了无涯一眼,冷声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妥当了。”无涯抱拳回答说,声音不其然的低了两分,“主子,是否现在就要让他们开始行动?” “恩,你亲自过去监制。务必要把事情给我办妥当了。绝对不能够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不然的话…这下场就不用我再说了。”既然乾元帝和他那个老子一样,这么喜欢玩游戏,自己就陪他们玩到底。横竖现在也是无聊的很。 无涯点点头:“是,主子放心。” “恩。”对于无涯的能力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刚一回到宁国府里,贾蓉便把知秋叫到了跟前,“知秋,这里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 “请主子吩咐。知秋万死不辞。”知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立刻抱拳开口说道。 “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贾蓉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记得你有调制出一种毒药叫什么无解?” 知秋虽然不知道贾蓉开口问这个是做什么?但是却还是开口如实回答说:“回主子的话,是的。”主子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是要用?可是她还没有研制出解药啊。 贾蓉又开口问道:“有解药吗?” “奴婢愚笨,暂时还没有研制出解药来。”知秋回答说道。 贾蓉:“我决定让你留在京城里?你可有意见没?” 留在京城里? 对于这个答案,知秋的神色倒是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回答说:“属下听从主子的调派。没有意见。” “很好。”知秋到不愧是自己调教出来的人选,“我这一次会借着守孝的名头,举家到金陵那边避避风头。当然,孝期过后便会回来。京城这里我没打算荒废掉。是以,我便决定让你和无涯一起留在京城。” “属下遵命。”知秋回答说道。 贾蓉又说道:“你把无解给我拿过来一些。我有用处的。” “是。”知秋虽然是对贾蓉要拿那东西有些好奇,但口中却还是回答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你的身份问题,若是你这里不方便的话,就过去寻梁大姑娘,一些能帮的事情,她是可以帮你的。”贾蓉又想起一桩事情如是的开口说道。 这个梁大姑娘可能有些健忘的人都已经不记得了。就是先前贾蓉初到户部的时候,贾蓉曾经被一个叫梁栋的人给为难过。当然了,他的下场不怎么好就是了。被革职闲富在家,脾气秉性变得越发的佐犟起来。一直都认为是贾蓉害了他如此,一心的想要找贾蓉报仇。只是可惜的是,他的脑袋不够聪明,身后也没有任何的后台。是以,他便也只能够在家咒骂贾蓉罢了。 当然了,这个梁栋并非关键。 这梁栋虽然愚笨不堪,但他却有一个聪慧的女儿,便是梁家大姑娘梁媛。 说起来这个梁媛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当初她想要知秋帮着她的母亲调理身子,希望母亲能够生下个儿子来。但是事与愿违,她的母亲身子本来就弱,加上年纪不小了。调养了几个月,也没有能够如愿的有身子。 这个梁媛倒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梁栋闲富在家之后,她先后的逮着机会,把梁栋的宠妾月姨娘给处理了。这个月姨娘乃是梁栋的远房表妹,梁媛的母亲只生有她一个。梁栋便以此为由纳了她为妾。这个月姨娘不但人生的貌美,进门后更是连生两子,把梁媛的生母,正经的梁夫人给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后来要不是梁媛逐渐年长,为人聪明又有心计的话。 这梁家怕是早就没了梁夫人的立足之地。 梁媛不但寻了借口把月姨娘给处理了。甚至连她所出的两个儿子也都没有放过,一年的时间都不到,便都病死。 现如今梁家只剩下梁媛这一个女儿。 梁栋不明所以,连失两子,心痛不已。现如今已经病的有些起不来身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就会一命呜呼。 前两年的时候,因王子腾夫人史氏的牵线。梁媛便成了北静郡王妃。 其实按照梁媛的身份,她做北静郡王水溶的庶妃都有些勉强,但是偏生那个时候时局动荡,水溶到了婚嫁年纪,为了避嫌,便低寻了一门亲事。而梁媛虽然出身不算高,但家里人口简单。她本人也生的貌美端庄,气质出众,女红针织和管家都是一把手。水溶亲自见了,很是满意。 加上水溶的父亲和母亲早已经去世,整个北静郡王府里最大的就是北静郡王水溶,这门婚事自然没有任何人反驳。 就这样,梁媛便成了北静郡王妃。 而事实证明,梁媛做的不错。进门头年便生了儿子,站稳脚跟,隔年又生了女儿。凑成一个好字。北静郡王府更是被她打理的妥妥帖帖的,就是北静郡王水溶本人,也是一样。婚前的几个通房丫鬟,也都被水溶自己亲口给打发出去。现下府里干净的可以。 现如今京城里,说起梁媛,对她无不敬佩的说上一句。 真是好生厉害的人。 “是。” 时间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贾蓉这里也已经准备好了,便带着家眷,登上了去往金陵的船只。 贾蓉这里离开的第二天里,乾元帝这里便用特制的香薰催醒了金蚕蛊。只是让他有所不解的是,贾蓉那里却是半点的反应都没有。 对此,乾元帝自然是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当下便派了暗卫阅海过去探查。这阅海乃是暗卫的头领,先前时候被隆启帝放置在江南那边收集证据。 这阅海果然不愧是隆启帝留下来的精锐暗卫,很快的便查出了事情的始末。 说是贾蓉也是个精通医术之人,早在身体不舒服的第一时间里,他便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中蛊毒。当下便吃了药丸压制,虽然不能全然的解毒,但他的生命在短时间内却是没有什么问题。 “倒是朕小看了这个贾蓉。”乾元帝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厉害。难怪父皇临死之前要他特别的防着贾蓉。果然是有几分道理,这么难以控制的人,即便是有再大的才能,也不能用。 阅海听到乾元帝这一句话,低下头,不说话了。不过心里却又另有一番的想法。他觉得比起老皇帝,现下的新皇更为多疑敏感几分。贾大人帮着皇上做了多少的事情,挡了多少的事情,不客气的说上一句。若不是贾大人的手段强硬,皇上也未必能够安稳的登基为帝,单是四皇子和五皇子那里就够他应付了。 但是现在呢?朝堂这里可以说才堪堪的稳当下来,皇上这里便已经对他起了忌惮之心。 看来自己也尽快的为自己打算了。万一落得和贾大人一样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可就不美了。——这是阅海心里的想法。 乾元帝这里不知道阅海的心里已经有了疙瘩。只是他若是金蚕蛊都对贾蓉没有办法的话,那么想要再控制贾蓉,就有些困难起来。 “阅海,你现在立刻安排暗卫到金陵那边去。想办法混入金陵贾家的宗族那边,让他们随时等候命令。”乾元帝抿了一下嘴唇,如是的开口说道。 “是。”阅海领命而去。 等到阅海离开后,乾元帝忽而感到自己一阵的心悸,继而有种胸闷喘不过来气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从小到大他太熟悉了。立刻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青瓷瓶出来,倒出一个褐色的药丸出来,一口吞下,片刻,才感觉好了不少。 自己这身子也不知道能够撑上多长的时间。看来子嗣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 乾元帝不由的陷入了深思当中。 另一边里,贾蓉在船只驶出了京城之后,站在甲板之上,回头看了看。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出来。 可是要接好我走之前给你最后的礼物,必定会让你终身也难忘的。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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